眾人尋著屍氣往前走,逐漸進入烏原境內,正是天馬山莊所在。
忽然一股腥風吹來,帶著陣陣凶暴氣息,將屍氣掩蓋住,令得線索盡失。
丹松道人臉色一變,沉聲喝道:「蕭將軍,前方有情況!」
只見數道黑影夾雜著腥風撲來,士兵們猝不及防被黑影撲倒在地,這時才看清楚是頭怪獸,其狀如牛,渾身蝟毛,音如嗥狗,見人便咬,幾個士兵被它直接一口吞下,嚼得嘖嘖作響,吃得津津有味。
丹松道人叫道:「是當年竹虛子封印的凶獸窮奇。」
蕭玄驚愕道:「這些凶獸不都被封在天馬山莊的狩獵谷內嗎,怎麼跑了出來?」
丹松道人捏了個法決,伸手往前一點,捲起一股柔風將士兵拖走,救離窮奇利牙。
凶獸出谷,定然是有人刻意為之!丹松道人已然猜出前方變故,說道:「蕭將軍,凶獸出閘非同小可,需小心應對。」
蕭玄暗忖道:「天馬山莊每年都入谷狩獵,這些怪獸即便兇猛也有個限度,本將麾下千人披甲,豈會怕它們。」
於是便下令士兵圍殺窮奇,弓弩火槍一併往上招呼。
窮奇咆哮一聲,一股異光透體而出,恆軍的攻擊被盡數擋開。
蕭玄奇道:「這怪物怎會有此異能?」
丹松道:「竹虛子將凶獸關在山谷必定是下了封印之法,在谷內這群凶獸不能發揮真正力量,才會被外來的武林人士獵殺,如今出了山谷,自然恢復全力。」說話間,窮奇張口一吸,百餘個恆軍將士身子離地,全部做了它的點心。
吃下活人後,窮奇更加亢奮,仰天狂嘯,凶暴戾氣衝霄而上,引得方圓百里氣象驚變,烏雲翻湧,電閃雷鳴,十分駭人。
丹松只感覺到龐然凶元正在蓄勢而動,正欲開口提醒蕭玄時,忽聞窮奇一聲怒吼,湧出一股灼燃烈氣,熱浪焚野,如風似電,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血肉盡消,蕭玄能當上一營之將也非單純的紈褲子弟,自有過人本事,在熱浪臨身的瞬間,他側身一滾,避開了攻擊,保全一命,但沾上熱氣的士兵卻是骨肉消融,慘死無屍,整支兵馬遭戮,剩餘活口不足三成,而且個個帶傷。
窮奇聞到血腥味,貪婪地撲向眾傷兵,一口一個,吃得血肉飛濺,津津有味,不亦樂乎。
蕭玄罵道:「他奶奶的,這畜生哪來這麼可怕的力量。」
窮奇靈智已開,看出他的驚恐,不由咧嘴哈哈,發出陣陣毛骨悚然的笑聲。
丹松道人怒喝道:「畜生,休得放肆!」
說話間,手掐劍訣,凝元引氣,使出辟邪真火,濤濤烈焰將窮奇圍了個水洩不通。
當初孟軻闖狩獵谷救人掌斃窮奇的事跡早已傳開,丹松道人心想雖說凶獸實力恢復,但這一招怎麼也得讓它掉一層皮吧!誰料,窮奇卻在火中抖擻著身子,似乎在伸著懶腰,根本就沒有將丹松道人的攻擊放在眼裡。
丹松甚怒,雙手迅速結印,手指如花綻放,幻化成北斗七星,正是道家至極伏魔術法——北斗靈光決。
北斗七星相繼排列,將窮奇牢牢困住,凶獸一身威能頓時被削減七成,窮奇只感氣弱力虛,精神萎靡。
丹松臉色泛起一片酡紅,元功迭出,七星匯聚成型,降下至陽星光,窮奇被星光照耀,發出痛苦嘶吼,但身軀不斷分裂,在瀕死前一刻,窮奇發出最後一聲淒厲吼叫,最終化作飛灰。
丹松喘著粗氣道:「好生厲害的凶獸,竟讓貧道耗損了四成元功來誅滅。」
蕭玄扶起丹松道:「道長,你可安好?」
丹松道:「無妨,只是施法過度罷了。」
話音未落,忽聞一聲暴怒的嘶叫響起,宛若雷霆霹靂,震耳欲聾,殘存的士兵被這一吼聲震得心肝膽裂,血脈斷裂,臟腑離體。
丹松和蕭玄雖能保命,但也被震得氣血倒湧,再受內傷。
丹松咳著了幾口鮮血,道:「不好,這頭窮奇臨死之前喚來同伴,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退走。」
蕭玄抬眼一看,遠處殃雲密佈,邪風纏繞,凝聚成一尊龐大的窮奇幻象。
丹松臉色大變,拉起蕭玄便逃,蕭玄不明所以,問道:「道長,這是為何?」丹松道:「別說了,再不走就沒命了!」
兩人撒腿就跑,施展出全身輕功,但身後的吼聲越來越近,蕭玄試著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身後竟有數不盡的凶獸追來,什麼三首熊、八尾虎、雙頭蛇……各種怪獸正瘋狂滴朝他們追來。
「我的媽啊,怎麼跑出這麼多畜生?」
蕭玄大吃一驚。
丹松一邊趕路一邊喃喃自語道:「想來那傳說是真的……」
蕭玄問道:「什麼傳說?」
丹松沉聲道:「先別問了,趕緊回去稟告大帥!」
兩人跑了數十里,卻見一道殘影從後方掠來,快不及防,眨眼間便擋住了他們去路,定睛一看,只見那怪身形若猿猴,白頭紅腳。
蕭玄叫道:「朱厭?」
每年的天馬山莊壽誕都會有不少豪傑從狩獵谷打出凶獸,再將其皮毛剝下販賣,蕭玄為外戚子弟,自然是見過不少凶獸皮毛,如今家裡還有一張用朱厭的皮毛做成的皮椅。
也虧他倒霉,常年坐在那張皮椅上,身上自然染上了朱厭皮毛的氣息,那頭朱厭聞到後立即將他當做殺害自己同胞的仇人,所以才豁盡全力朝他撲來。
朱厭力大無窮,一爪朝迎面掃來,蕭玄拔刀招架,軍刀被獸爪一擊立即斷成兩截,利爪直接在他胸口劃出一道血口子,而且去勢未止,還朝著下身而去。
蕭玄大腦一片空白,叫苦不迭:「我這下子要做太監了!」
危難關頭,丹松伸掌一托,柔風化勁,替蕭玄擋住了斷子絕孫的一爪。
丹松立即拽起蕭玄,腳踏卦步,挪移身法,將朱厭甩開繼續逃走。
被朱厭這麼一阻,後邊的凶獸卻已前仆後繼殺了過來,距離兩人不足百步之遙,腥臭的氣息猶在鼻端環繞不散。
七十步,五十步……兩人真元耗損,身法越來越慢,漸漸地就被凶獸群追上,而距離大軍營地還有上百里距離。
危難關頭,忽見一名猶如鐵塔般的黑漢騎熊而來,一對金剛板斧朝著獸群便殺去,一口氣便砍翻了數頭凶獸,兩人定神一看正是龍麟軍的急先鋒岳彪。
凶獸前仆後繼,力大無窮,岳彪雖是神勇,但也感一陣力拙,罵道:「他媽,哪裡來了這麼多怪獸!」
岳彪一怒之下,立即化作身高百尺的靈戎神將,抬腳一踏,在地上踩出了一個百丈深淵,攔住凶獸群。
岳彪覺得仍不保險,再祭起神力,搬來大山擋在深淵之後,就算那些凶獸越過深淵,也還有一座山峰阻擋。
蕭玄喜出望外道:「岳將軍,你怎會在這裡?」
岳彪道:「王爺感到後方湧出一股莫名凶煞,於是便命我來接應!對了,這些怪獸從哪裡來的,怎麼莫名其妙就從咱們後方湧了出來?」
蕭玄也是不解,望著丹松道人。
丹松道人歎道:「此事說來話長,涉及了道門一段秘辛,還是先回營地告訴眾人這兒情況吧。」
聽聞後方生變,恆軍大營頓時陷入一片愁雲,前有鬼城擋路,後有凶獸肆虐,伐大軍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淨塵和元鼎兩人臉色皆是一陣鐵青,兩人對視了一眼,無奈長歎道:「劫數,真是劫數啊!」
龍輝蹙眉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狩獵谷內藏著這麼多可怕的凶獸?」
孟軻也是不解:「當初吾曾入狩獵谷救人,也曾跟窮奇搏鬥過,那獸雖然兇猛,但也只是較獅虎厲害一些,絕對沒有本事將一支千人精銳盡數剿滅。」
淨塵歎了一聲,道:「正如丹松所言,這其中涉及了道門的一段秘辛。」
三教三族的太荒血戰,打得天崩地裂,生靈塗炭,三族被封印後,太荒紀元也逐漸結束,時代進入了太古時期,在三教主持下,神州開始恢復生機,天地重定秩序,萬民修養元息,然而卻有一群凶獸迅速崛起於神州大地,它們喜吃血肉,無論走獸飛禽皆是其口中美食,就連神佛仙人也有被其吞噬,三教立即聯手調查凶獸來援,發覺這些凶獸有的是因沾染了太荒時代的兵燹戾氣而成,也有的是感染了妖魔煞氣而成,有的是從天外玄天通過戰爭造成的蒼穹裂口而來……發覺事態嚴重,三教便果斷出手鎮壓,在凶獸未成氣候之前將其鎮壓,凶獸被三教大能誅殺殆盡,但卻有一些最為難纏,不但彪悍殘暴,身負驚天異能,以混沌、檮杌、窮奇為首,它們受到重創後立即化成巨繭,將肉身元神包裹在內,進入沉睡狀態,相當於自我封印,而這一層封印又是堅韌無比,就算是破虛高手也奈何不得,最後只能將其永埋地下,借助地心真火將其鍛毀。
誰料這些凶獸巨繭卻是耐住了千萬年的地火鍛燒,不但沒有毀滅還有復甦的跡象,戾氣不斷外溢,污染了方圓百里內的飛禽走獸,使之異化成凶獸的模樣,這些異化之獸便具備了元祖凶獸的一些能力,相當於其子孫後代,作孽一方,但最終還是被竹虛子率領道門精銳降服。
竹虛子察覺了地底的凶獸巨繭,擔憂其破土而出,於是便將捕獲的凶獸連同巨繭搬運至天馬山莊一側的山谷,以天穹妙法接引寰宇星辰,借助星辰之力將這群凶獸再度封印。
淨塵說道:「狩獵谷位於烏原之內,正是神州西北,亦是西域和北疆的中轉處,地廣人稀,下可廣闊地氣,上可引寰宇星力,可謂是天地合璧,最為堅固之牢籠,只要山谷仍在,這些凶獸便沒有逃離的機會,如今它們走脫,想必狩獵谷也已經凶多吉少了……」
元鼎道:「這些凶獸常年遭受竹虛子封印鎮壓,雖然逃脫不得,但也因為掙扎對抗陣法而積蓄了不少力量,算是厚積薄發,如今禁錮一去,不但孫子輩的畜生跑了出來,連那幾個老祖宗也要覺醒。」
宗逸逍問道:「如此隱匿之事,我儒門半點也不得知,為何厲帝會清楚?」
淨塵道:「厲帝得了滄釋天分身,定然是從屍體殘留的記憶上所推算出來,畢竟天穹妙法上邊也記載了一些竹虛子前輩得事跡。」
靳紫衣咬牙罵道:「厲帝這狗王當真歹毒,凶獸以活物為食,而他煞域卻沒有活物,這些畜生攻擊誰也不會去攻擊他們,正好遂了他心意!」
龍輝蹙眉道:「既然如此,天馬山莊豈不是危險了?」
楊燁瞇著眼睛道:「天馬山莊本受鐵壁關庇護,如竟被小人便趁虛而入,毀了狩獵谷,此事本王當負起全責,這便回去領兵剿殺這些畜生!」
鐵鷹愣了愣,道:「如今我軍的正面戰場尚嫌力量不足,督帥再走,這可如何是好?」
楊燁道:「現在凶獸初醒,尚在西北一帶活動,若它們竄入神州內部,後果不堪設想,屆時後方一亂,你這正面戰場焉能不潰?」
鐵鷹臉頰一熱,說道:「督帥所言甚是,晚輩受教!」
楊燁離開軍營不久,戰況丕變。
「報——岳將軍搬來的山峰已經被凶獸踏平!」
士兵前來稟報:「上千隻凶獸已經奔向我軍後營!」
鐵鷹立即下令後軍迎戰,並與儒道教主、元老以及龍輝登上瞭望台,觀望戰況。
眺望著滾滾煙塵,聞及陣陣獸吼聲,龍輝心中一沉,先是挪移陣法被毀,緊接著又是凶獸出閘,這兩者究竟是否有關係?結成軍陣的恆兵各司其責,同凶獸形成了拉鋸戰,樂凝率領門下弟子加入戰團,施展三十六天罡元琴陣助戰,音波綿綿無盡,替眾人補氣回元,使得恆軍漸漸佔據上風。
倏然,三頭異獸衝了過來,身上散發著莫名威壓,元鼎見狀叫道:「那幾頭畜生元氣充沛,威煞內斂,似乎正是那些僅存的元祖凶獸!」
眾人定神一看,其中一頭便是朱厭,那其個頭比起追殺蕭玄的還要龐大三倍以上,站在那裡就猶如一座小山峰;另一頭其狀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正是上古凶獸狍鴞;另外一頭形狀若犬,但吞吐火焰,名曰禍鬥。
三獸入戰之後,恆軍優勢立即被瓦解。
樂凝當下轉守為攻,不再做輔助,施展琴陣攻擊法門,只聞她檀口吟唱:「鐵馬冰河!」
再看女郎素指一撥,琴弦奏動,音波頓時化萬馬,腳踏冰河,奔騰而出,迎上朱厭。
樂凝再起一招「霹靂驚弦弓」天罡陰陽氣隨著琴音調動,化作無數箭矢射向狍鴞。朱厭和狍鴞被天罡琴音逼退,而禍斗卻是趁機朝樂凝噴出一股烈焰,火勢濤濤不絕,而樂凝琴音一斂,奏起一曲「雄關護山河」琴音徒變,化作厚實城牆擋住火焰。
就在這一攻一守的瞬間,朱厭卻趁機繞過了樂凝布下的天罡元琴陣,直接向恆軍下手,這凶獸早已有了靈智,知道樂凝不好惹,於是便挑弱兵下手。
儒門六壇豈是易於,樂壇之後尚有御壇鎮邪車結成的四維鎮邪陣,朱厭被一股浩然正氣給擋了回去,氣得嗷嗷大叫。
狍鴞搖了搖腦袋,張口大吼一聲,雷霆震動,竟是撕開一道空間裂縫,直接攻擊陣後士兵,士兵們肝膽俱裂,筋骨寸斷。
這狍鴞一身神通都在這吼叫之上,只要蓄足力量大吼一聲,便是千尺山嶽也能震塌。
眼看戰局越發不利,靳紫衣道:「必須速戰速決,若不然等三才鬼城那邊緩過勁來,我軍便要遭受前後夾擊了!」
尹方犀和宗逸逍便要提元再戰,但剛和厲帝交戰不久,身負內傷,一提真氣便咳嗽不已。
靳紫衣道:「你們不要妄動,保全元氣,這裡交給靳某便可!」
孟軻道:「靳師叔,子輿與你一同出戰!」
儒門元老和教主一同出戰,第八重的紫陽真火熊熊燃起,照亮夜空,朱厭、狍鴞、禍斗眼中露出一絲驚恐,身子一縮,立即竄走,避開了紫陽真火焚身之苦。
孟軻掌運風雷,隨手拍出六團紫炎,如同六顆小太陽般掃蕩而去,追殺朱厭。
朱厭連滾帶爬,左躥又跳,再度避開紫陽威能。
另一側的靳紫衣也是如此,禍斗和狍鴞一見了紫陽玄功便撒腿逃竄,愣是不接招,遊走躲閃,狡猾之極。
原來這三頭凶獸曾在太古時期吃過紫陽玄功的苦頭,現在那還會硬拚,再加上它們得天獨厚的體質,動作迅速無比,堪比絕式身法,讓靳紫衣和孟軻難以擊中它們,白費了不少力氣。
儒道四大破虛高手則是無力參戰,只能看著乾著急,龍輝卻因顧忌厲帝會再度出手偷襲,所以也一直按兵不動,麾下奔雷部精銳也斂勢不出。
激戰了大半夜,人獸皆難分高下,最後以凶獸群退走結束,鐵鷹總算可以喘上一口氣來。
從白天打到晚上,又從晚上打到清晨,恆軍疲憊不堪,遍地碎甲殘兵,漫野死屍,而儒門也折損張旭東這書壇執事。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
只聞地藏口誦往生咒,將戰死將士的魂魄超度,引領入酆都陰城,重入輪迴,在這股大慈悲願力之下,煞域也無從勾取死人魂魄補充兵源。
孟軻和孔丘替張旭東設下靈堂,操辦喪事,鐵鷹也率軍中部將前來上香。
辦完喪事後,卻聽小兵稟報——皇后回來了!鐵鷹急忙將人請入帥帳,只見侯玉玲花容染血,秀髮凌亂,盔甲損壞,顯然是經過了一番血戰,鐵鷹忙讓人取來清水給皇后擦拭。
侯玉玲稍整理儀容,冷聲道:「鐵少帥,狩獵谷已經被十大冥帥之首——鬼王毀去,無數凶獸已經逃脫,若給它們竄入中原,後果不敢設想!」
孟軻問道:「那天馬山莊呢?」
侯玉玲道:「天馬山莊封山閉戶,啟動防禦結界,倒也沒有受損!」
鐵鷹道:「微臣也知道此事,楊督帥已經回鐵壁關領軍追殺逃逸的凶獸!」
龍輝問道:「本王冒昧詢問娘娘事情前後經過。」
侯玉玲道:「本宮正在營內休息,忽然被遭遇三頭凶屍襲擊,本宮便與它們廝殺,一路打著打著便出了營地,卻無意看到有股陰風朝烏原飛去,當時正是起疑,於是也追了過去,但那三頭凶屍卻依舊糾纏不休,我們邊走邊打,便到了狩獵谷附近,正好目睹了鬼王夷平山谷之舉!」
說完,摀住檀口不住咳嗽,氣喘不已。
鐵鷹連忙道:「娘娘甫經大戰,還是先去休息吧!」
侯玉玲虛弱地點了點頭,侯戰戈連忙來攙扶。
兄妹兩出了營帳,侯戰戈道:「妹妹,你傷了元氣,怎麼會這樣的?」
侯玉玲美眸瞪了他一眼,侯戰戈醒悟過來,連忙緘口不語,改為神念傳音,只有他們兄妹能夠聽見。
「大哥,地藏已經來了,他那頭諦聽可不是鬧著玩的,說話不可大意!」
侯玉玲暗中警告道。
侯戰戈歎道:「若非我有心魔護身,隱匿氣息,恐怕也難逃那畜生的耳朵!哎,想不到這禿驢竟會出手相救鐵鷹,讓我的一番算計落空了!」
侯玉玲搖了搖頭道:「借刀殺人雖好,但即便鐵鷹死了,軍權也未必能落入咱們手中,畢竟龍輝和楊燁都在,以他們的威望完全可以扛起大旗!」
侯戰戈道:「這樣最好,姓龍和姓楊的都想獨身世外,鐵鷹若死了,他們就必須正面跟厲帝衝突。只可惜功虧一簣,被地藏那禿驢壞了好事!」
侯玉玲幽幽歎道:「地藏前身乃罪佛,曾指點過我刀法,如今他來了,只怕會識破咱們的計劃!」
侯戰戈道:「不怕,爺爺曾採補了佛道真元,與祖母結合後,借助女體孕胎之法將父親生出,我們有繼承了爹爹的血脈,體內分擁佛道之元,這秘密只有咱們仨知道,有這佛道精元掩蓋,仍誰也瞧不出破綻。」
侯玉玲仍有慮色,侯戰戈安慰道:「莫要擔憂,父親在外行走多年,遇上了多少高人,不也沒露出破綻嗎?對了,你是怎麼受傷的?」
侯玉玲歎道:「我被那將臣、後卿、旱魃那三頭凶屍纏著,本想祭出心魔,但恰好接到大哥你的消息,說地藏來到軍營,所以只得繼續忍耐,單憑佛力迎戰,撐了數十個回合就不敵,被那將臣打了一掌,幸好鬼王打開狩獵谷封印,谷內湧出滔天凶暴戾氣,正好可以將我的行蹤掩飾,我才能使出心魔大法,將它們擊退。」
侯戰戈問道:「你用了多少個心魔?」
侯玉玲道:「白翎羽、魏雪芯、林碧柔……還有小妖後。」
侯戰戈愣了愣,目光玩味地看著她,侯玉玲臉頰一潤,咬了咬唇,傳音道:「三個心魔才能跟它們持平,只有再加一個才能打贏!」
侯戰戈笑了笑,回音道:「我殺了日游神,煞域定然會繼續報復咱們『侯家』,這次三屍尋你麻煩便是證明,小妹你可得小心啊!」
侯玉玲輕點螓首,款款回錦帳內休息。
龍輝走出營帳,迎面便見地藏手持枯木禪杖走來,身旁跟著那條小白狗。
「這次辛苦大師超度亡魂了!」
龍輝雙手合十行禮道,地藏說道:「不過是讓亡者安息罷了。」
龍輝道:「楊督帥趕回鐵壁關派兵圍剿逃脫的凶獸,而淨塵道長他們四人都受了重傷,如今營內便只有大師和在下可牽制厲帝了!」
地藏道:「此戰貧僧定當竭盡所能!」
龍輝苦澀一笑,地藏道:「施主可是有憂慮?」
龍輝道:「昨夜挪移大陣被毀,顯然是有人想謀害鐵鷹,然後再將這罪扣在我頭上,幸虧大師相救,也免了在下一番麻煩。」
地藏歎道:「暗中黑手隱匿極深,便連我座下諦聽也察覺不到。」
龍輝道:「聖僧對此藏鏡人可有頭緒?」
地藏道:「昔日貧僧曾將空藏制服,但待吾誅滅波旬後,卻不見了空藏以及弘法軍的行蹤,吾懷疑這兩者是有莫大聯繫。」
龍輝道:「當初我擒下的昊天聖母也不翼而飛,現場留下一縷陰氣,原本還以為是厲帝的手筆,但仔細一想,若又不像煞域的動作。」
地藏道:「若煞域將她雪藏呢?」
龍輝道:「我同昊天聖母有殺夫滅子之仇,若她真在煞域定會找機會來尋仇!」
地藏道:「王爺神功無敵,昊天聖母也並非愚婦,沒到適當時候她絕不會輕易動手!」
龍輝笑道:「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所以我這次前來隨行之中便有昊天教前任聖女,昊天聖母雖顧忌我的武功,但卻這前聖女卻是她徒兒,論修為猶不及她,若有報仇機會,她定不會放過。」
地藏道:「王爺是想引蛇出洞?但這對那位姑娘似乎頗有風險。」
龍輝道:「所以想請聖僧協助,借諦聽神耳監聽八方,一旦水姑娘有危險,我也好及時救援。」
地藏道:「也好,此舉正好可證實昊天聖母是否就在煞域陣營!」
三才鬼城的天凶城內,厲帝飽吸陰氣,傷勢竟在一夜間消失,神氣十足,望著麾下林立著各路鬼將冥帥。
黑無常說道:「昨夜雖然被鐵鷹那小子傷了鬼城地脈,但逆三才之格局雖然仍可運行,但陰氣結界暫時難以維持,便宜了那些狗腿子了!」
厲帝笑道:「無妨,即便他們不受陰氣影響,但鬼王也成功放出那些凶獸,他們後方已大亂,夠他們忙一段日子了,咱們正好可以抓緊時間修補地脈。」
白無常出列道:「托陛下洪福,昨夜楊燁已經離開軍營,趕回鐵壁關。」
厲帝哈哈笑道:「妙哉,凶獸從西北境內而出,楊燁必須去收拾著爛攤子,如今儒道四大高手已經被孤損耗大半元氣,短期內也無法參戰,如今就只剩下姓龍那小子了!」
白無常嘿嘿陰笑道:「陛下,微臣有一計可讓朝廷軍更加焦頭爛額!」
厲帝喜道:「愛卿速速道來。」
白無常道:「那些畜生最喜歡吃人喝血,那不如便跟它們合作,助它們繼續肆虐,反正死的人越多,咱們優勢也就越大,就算天下人都死光,對咱們也是有益無害!」
一名渾身豹紋的男子附和道:「陛下,凶獸被正道誅殺對咱們也沒損失,微臣正好用它們的魂魄屍身做幾個陰獸!」
厲帝哈哈笑道:「傳令下去,讓鬼王同窮奇、檮杌、混沌三凶接觸,許它們一些好處,讓這群畜生給咱們賣命!」
「陛下!」
一個陰魂飄了進來傳話道:「城下來了個女人叫陣!」
厲帝問道:「那個娘們敢這麼囂張,孤身來挑戰?」
陰魂道:「她身上有很重的妖氣!」
厲帝哼道:「難道是鸞鳳那倆妖婦?」
陰魂搖頭道:「不像!」
厲帝擺了擺手道:「算了,去看看便知道了!」
厲帝登上城頭,只見城下立著婀娜倩影,水眸若盼,面若桃花,不是水靈媞還有何人。
厲帝冷笑道:「原來是這昊天教的前聖女!」
水靈媞嬌聲喝道:「堂堂煞域竟沒一人敢出城迎戰嗎?」
牛頭怒道:「這臭丫頭實在猖狂,陛下請讓微臣將她拿下!」
厲帝道:「准!」
牛頭拔起鋼叉,大吼一聲躍下城去,喝道:「小娘皮,休得撒野,看牛爺爺來收拾你!」
水靈媞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啐道:「就你這貨色,姑奶奶兩招就能打趴你!」牛頭鋼叉一甩,陰風橫掃,力沉千鈞,水靈媞不緩不慢,玉掌輕推,倉木淬火沿著鋼叉燒了上去,火中藏毒,牛頭只覺得手掌又炙又麻,顯然是中了火毒,也虧他悍勇,咬緊牙關緊撐,才不至於被水靈媞一掌打飛武器。
水靈媞冷笑道:「蠻牛,瞧你還能接多少招!」
她玉手翻飛,柔夷如同穿花戲碟,輕巧地閃過牛頭的防線,從下方一掌劈在他胸口,功力亦轉火為冰,冰髓勁直接打入牛頭心坎。
寒霜凍氣鑽入心脈,饒牛頭在陰間生活也感到一陣寒冷,心房都快被凍結,慌亂之下急聚陰氣護住心脈,並同時後退,逃出水靈媞的掌勢範圍。
然這一掌只是前式,後招緊接而來,水靈媞玉臂一揚,引掌推轟,冰髓勁猶如雪崩山洪地湧出,迅速席捲方圓百尺,牛頭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寒氣籠罩,血氣為之淤結,整個人竟被凍成一塊冰雕,緊接著冰晶龜裂,牛頭隨之碎成粉塊。
也虧他在主場作戰,肉身粉碎後,元神出竅逃回鬼城,白無常見狀急忙取出一個安魂瓶將牛頭魂魄收入安置,來日再尋一個合適的軀殼給他重生。
水靈媞甫一出手便奪下首勝,技驚四座,也給朝廷軍出了口惡氣,更是氣得煞域眾鬼個個面色鐵青。
水靈媞揚起細巧精緻的下巴,挑釁地盯著天凶鬼城上的厲帝,笑道:「偌大一個煞域也就厲帝一個真英雄,其他人還不如我這麼個婦道人家!」
若厲帝親自出手,那就坐實了她的話。
厲帝也自重身份,不屑與她動手,哼道:「孤麾下兵多將廣,能收拾你的比比皆是!」
水靈媞道:「那妾身就候教了!」
想到昊天聖母可能就藏身鬼城之內,水靈媞心跳不禁快了幾分。
厲帝打了個響指:「旱魃,替孤收拾這狂妄丫頭!」
嘶吼呼嘯,烈焰焚野,火影飛速掠來,水靈媞撮指成刀,對著那團烈火便是迅猛劈去,將火焰劈開,然而一條健壯手臂架住了她的掌刀,水靈媞感覺對方力大無比,於是再提三分元功,勢要壓過對方。
旱魃咬牙瞪目,散開的火焰立即回縮,圍聚在四周,將兩人包裹在內。
水靈媞雖身負火焰功體,卻也被這股火氣烘得燥熱難受,暗忖道:「好生厲害的殭屍!」
她雙足駐地,以拔山掌之巧勁將火煞卸入地底,旱魃的火煞漩渦頓時消散大半。
然而旱魃火勁源源不斷,越燒越旺,水靈媞御勁越發巧妙,一為後天女妖,一為先天女屍,妖與煞形成相互角力。
兩股浩蕩真元衝擊不斷,妖氛衝霄,破開雲層,煞氣四竄,碎裂黃土。
水靈媞見久戰不下,嬌吒一聲,妖氣歸元,化作諦鴻妖相,遠古大力一掌拍下,龐大的掌印覆蓋百里方圓,渾厚霸力盡展,壓得四周空間重力凝成磅礡之勢,強悍而下。
旱魃被諦鴻妖勁壓得動彈不得,雙足陷地,半個身子埋入土中,水靈媞狠勁一發,硬生生將旱魃釘入地下,緊接著再以拔山掌的土性妖氣沙石變得堅硬如鐵,形成一個牢籠,這種方法完全是針對旱魃不死僵體而設,既然難以毀去,那便先行封鎖。
女魃被封住,水靈媞再取一勝,令得厲帝顏面無光,白無常說道:「陛下,女魃初成只有蠻力,武技不佳,敗在這妖女手中倒也情有可原。」
厲帝道:「那誰願替孤取下這小妖女?」
他身為一方雄主,自然不屑與水靈媞交手,再者他還深深顧慮著龍輝,以及昨夜那個出手救走鐵鷹的神秘高手。
眼見水靈媞輕取牛頭和女魃,眾冥帥也是顧忌萬分,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做出頭鳥。
厲帝冷喝一聲:「一群廢物!」
他罵歸罵,但也是無可奈何,畢竟這十大冥帥有半數人擅掌軍控兵,而不善武鬥,不似十大閻王具有高絕武藝。
水靈媞隨手奪下牛頭遺留的鋼叉,吟吟淺笑道:「若再無人迎戰,那妾身便告辭了。」
厲帝正想召來將臣出戰,卻見地面出現道道裂痕,無數火舌從地底冒出,轟隆巨響,只見旱魃全身裹著烈焰熔漿衝了出來,一雙赤眼燃著火焰,呼吸間也從口鼻處溢出灼熱炎氣。
「殺!」
旱魃以它微薄的言詞喊出一個殺字,可見怒氣萬鈞,水靈媞冷哼:「怕你這頭賤屍不成!」
玉掌凝氣,再度蓄勢待發。
旱魃蠻力一發,舉手便打,水靈媞一掌印上,兩股力量轟然對碰,驚爆萬尺,力量橫掃之下在現場留下一個千尺巨坑,而水靈媞也趁勢而退,留下一連串銀鈴脆笑:「好大蠻力,可惜妾身興趣已盡,這就告辭!」
水靈媞將牛頭鋼叉丟到眾人面前,全軍不由一陣歡呼。
她回到營帳後,鐵鷹、侯家兄妹以及三教高層都在其中,她目光落在龍輝身上,便問道:「如何,可有蘇毓仙那賤婦的行蹤?」
龍輝搖頭道:「尚未有頭緒,不知地藏聖僧有何發現?」
地藏道:「未曾,貧僧配以諦聽神通也不見端倪。」
龍輝道:「難道昊天聖母不在煞域?」
地藏搖頭道:「非也,而是厲帝神通已經超脫三界五行,在他庇護下,諦聽無從探知煞域虛實。」
龍輝苦笑道:「當初我可吃足這諦聽的苦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助力,卻是無法使用。」
地藏笑道:「王爺縱橫三界,乃是靠本身之智勇,並非投機取巧,即便沒有諦聽之助,相信王爺亦能擊敗煞域。」
龍輝笑道:「但還得仰仗諸位相助。」
卻聞諦聽開口道:「我……聽見鬼王跟一頭凶獸接觸了!」
龍輝連同儒道佛眾人的神情為之一變,孔丘道:「那些凶獸靈智已開,煞域若同他們達成協議,咱們勢必腹背受敵。」
鐵鷹臉色一沉傳令道:「全軍開拔,整裝備戰,今日便要將這三座鬼城拔掉!」
金子雲蹙眉道:「若那些凶獸往帝都而去,後果豈不是……」
鐵鷹喝道:「此刻咱們決不能退,若是退縮,煞域便會以三才鬼城為跳板長驅而下,皆是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龍輝點頭道:「少帥說的沒錯,如今咱們只能進不能退,至於後方唯有托付給其他人了。」
地藏道:「少帥昨夜令鬼城地脈遭受重創,貧僧願一試破城之法。」
鐵鷹大喜,道:「既然如此,那晚輩便調動三軍協助聖僧。鴻鈞掌教,如今我軍後方尚有窮奇為禍,勞駕您牽制這頭凶獸。」
鴻鈞點頭道:「貧道卻之不恭,定不辱使命。」
龍輝道:「凶獸暴虐,本王便派奔雷部將士與道長隨行。」
因為挪移大陣被毀之事,龍輝已經感覺到自己受到懷疑,乾脆就將麾下精銳轉移出去,而且還能避開煞域鋒銳,保存實力,一舉兩得。
侯玉玲開口道:「如今儒道四位前輩已經傷勢未癒,正面戰場若無王爺相助,我軍實難抗衡厲帝凶威。」
龍輝道:「娘娘懿旨,微臣自當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