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八回 慘勝鬼城

  鴻鈞率南宗道者在大軍後方三十里處鑄造防線,分設天地雙陣,他親率八十一道眾在天空佈陣,以每九人一組,按照九天佈局而設置陣法,九天分別是:一為中天,二為羨天,三為從天,四為更天,五為睟天,六為廓天,七為鹹天,八為沈天,九為成天,設置出這九重封天陣,這正是他結合道宗歷代先賢而獨創之陣法,標新立異,開闢道門嶄新的一頁。

  而在地下則由六十四名道眾環繞成圈,排出八門八卦,而圓圈中央則站著一名身著月白道袍,白絹蒙眼的道者,正是淨塵嫡傳弟子白雲,昔年酆都血戰他雖失了雙眼,但卻學會了以心眼觀世,比起往日的肉眼視物看得更加真切。

  道門布下天羅地網後,奔雷部群妖也在一側掠陣,龍輝更派出水靈媞隨行,可見對這後方戰局也是極為重視。

  赤獅、狼嚎天、荒奎這三妖乃妖族年輕一輩最為好戰,得知即將到來的戰局無不是蠢蠢欲動,躍躍欲試。

  赤獅舔了舔嘴唇道:「他娘的,聽說這些畜生是在咱們被封入傀山之後崛起的,來頭倒也不小。」

  狼嚎天嘿嘿道:「當初它們也讓三教吃了不少苦頭,今天正好讓咱們練練手,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厲害。」

  相對於三妖的狂熱戰欲,水靈媞卻顯得冷靜得多,一言不發,妙目緊覬前方。

  前方雖然一片平靜,但白雲心眼所見卻是戾氣洶湧,無數頭凶獸正在蓄勢而發。

  「掌門師兄,凶獸群已經在悄悄靠近了!」

  白雲傳音而來,鴻鈞居高望去,果然見一股戾氣正悄然襲來,將雲層都給染出一抹血色。

  鴻鈞揚聲喝道:「藏頭露尾之孽畜,還不現形出來受死嗎!」

  道音傳千里,音波之中更是飽含無上罡氣,直接衝擊凶獸群,實力較弱的凶獸則被鴻鈞一聲震死,而其他凶獸則被激起惡性,發出一陣陣憤怒的咆哮。

  大地開始震動不安,前方揚起滾滾沙塵,一隻隻凶悍的猛獸接踵而來,黑壓壓的一片獸影將大地給覆蓋,正是一出萬獸奔騰的雄壯畫面。

  鴻鈞暗歎道:「若非三百年前竹虛子祖師將這群孽畜鎮入山谷,也不知神州大地要被它們摧殘到什麼地步。」

  一聲嘶吼,數頭猛獸已然撲來,距離白雲所擺之陣僅有十步之遙,方纔還在百里之外,只是眨眼功夫便已經殺到跟前,令人不得不歎服這些凶獸的速度。

  眾道人定睛一看,只見那些凶獸形類馬,長一二丈,身布鱗片,渾身有火光纏繞,正是凶獸中的犼。

  白雲雖眼不能視,但靈台清明,踏步起陣,運轉八卦,沉聲喝道:「艮山虎嘯!」

  正所謂山嶽藏虎,虎嘯群峰,白雲以卦化形,變出數頭威風凜凜的大虎,便同犼獸廝殺扑打在一團。

  道門再現奇門絕陣,看得奔雷部群妖嘖嘖稱奇,赤獅道:「這陣法好生厲害,以前跟滄釋天死戰的時候怎麼沒見鴻鈞用過呢?」

  狼嚎天道:「笨蛋,那是他後來創出來的,鴻鈞那小子現在當了掌教,要是一味地拾前人牙慧又怎麼服眾!」

  「那不是單純的陣法!」

  水靈媞忽然開口道,三妖不由好奇地望著她。

  水靈媞妙目凝視著前方戰局,淡淡地道:「那其實是一套武功、陣法和法術的絕學,鴻鈞已經融匯了道之真諦。」

  水靈媞的修為在他們之上,三妖對她這話也是頗為信服。

  那幾隻犼被神虎擋住,難進寸步,氣得它們咆哮怒吼,但卻是無可奈何,然而後方獸群已經逼近,犼之後便是一夥人形怪獸殺來,齒長三尺,其狀如鑿,下徹頷下,與其他凶獸不同,它們竟懂得持戈盾,正是一夥鑿齒。

  這類凶獸原本是壽華之野的獵人,因為太荒大戰波及導致家破人亡,死前一腔怨氣令其屍體化作人形凶獸,其本質跟煞域屍兵頗為相似,不同的是屍兵沒有意識,而他們卻有著強烈的復仇和殺戮意念。

  鑿齒越過犼獸,以盾牌抵擋虎牙虎爪,然後再以戰戈反擊,艮山卦所演變的虎相遭受重擊,紛紛消散,而白雲按照鴻鈞所授,再度變陣,他拈決指天,念誦口訣:「震雷極罡,獅吼懾魔!」

  位於震卦的八名弟子踏出罡步,引得天雷不斷,電流陣陣,匯成威武雄獅相。

  獅吼一震,雷電交錯,鑿齒盾牌難承雷罡威能,被打成碎片。

  眼見兩撥攻勢都取不到便宜,隱匿深處的元祖凶獸開始焦躁不安,發出幾聲嘶啞的沉吼,幾頭龐大巨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來,正是元祖凶獸中的朱厭、狍鴞、禍斗以及犼和鑿齒,它們體型比一般的凶獸還要壯碩,在白雲陣前五六里處一字排開正有一股攝人氣勢。

  白雲臨危不亂,心眼窺敵,見凶獸群雖然勢大,但後方的戾氣卻少了大半,只有那股最龐大的一股正在隱忍不動,最為銳利的鋒芒已經不在,顯然已經囤積到了陣前,白雲暗中傳音給天上的鴻鈞:「掌門師兄,這伙凶獸的主力已經基本現形了。」

  鴻鈞回音道:「有勞師弟了!」

  朱厭雙足一蹬,迅猛快疾,五六里的路程眨眼便到,利爪撓向佈陣弟子。

  心眼觀氣極為準確,朱厭後腳剛剛一動,白雲便已經察覺,早有準備,見它撲來,令兌位的八名發動澤元之力,八門幻化出沼澤泥濘,令得朱厭泥潭深陷,動作為之減緩。

  但朱厭催動本源異力,雙爪撓抓,強行破開泥潭澤地,衝殺橫撞,勢不可擋。

  「兌澤兜犄!」

  白雲沉聲喝令,兌澤卦變,從泥潭之中衝出一頭兜牛,尖銳犄角直接頂在朱厭肚腹,這一卦法原意乃綿中藏針,若敵人陷入澤中知難而退便什麼事也沒有,但若一意孤行,澤中兜牛便施加凌厲一擊,朱厭雖有凶暴戾能,但畢竟是畜生之流,只是憑著本能而動,貪殺嗜血,正好落入道陣陷阱。

  也虧那朱厭血滿氣長,被犄角刺破肚子仍能不死,雙爪扣入兜牛脖頸,一把將牛頭摘下,破開澤卦陣象。

  其餘凶獸見朱厭受創,怒吼不休,前仆後繼殺了過來,身上散發出磅礡戾氣,直接將澤地泥潭掃成平地。

  「孽畜,休得逞兇!」

  只聞道音由九天而降,頓時天雲密佈,天之道陣隨即啟動,鴻鈞飄然現身,手持日月光華,傲立霄漢之巔,盡顯降魔威風。

  天空的八十一人氣息相連,在鴻鈞的策動下發動九天奇陣,綿綿不絕的九天之力灌入地上的陣法之中。

  這套兩陣法其實是鴻鈞對道法的設想,這位於九天之上的陣法名為九重天絕,乃一門內功心法,而白雲主持的八卦陣原名為寰宇八極,偏於招式,鴻鈞創功之後因根基限制無法獨自使用,於是便以陣法的形式將其威力發揮。

  得九天雄力相助,白雲立即再施奇陣,這回他轉動巽卦,頓時蒼鷹展翅,揚翼振風,正是另一陣決——巽風鷹揚。

  正所謂風越大,鷹越傲,鷹揚振翅,乘風駕雲,群獸被蒼鷹巨翅扇動的氣流捲住,拋上半空,五頭元祖凶獸雖能穩住身形,但也被嵐罡刮得難近分寸。

  鴻鈞以中天之力輔入寰宇八極,使得卦象變幻莫測,千變萬化,先是八變為主,緊接著增為十六卦,再者便是六十四卦……變化萬千,無窮無盡,五大元祖凶獸立即被耍得昏頭轉向,若非此法運用尚未成熟,這五大凶獸恐怕早就被鴻鈞抬手收去。

  就在此時,藏在暗處的窮奇釋放力量,一聲咆哮噴湧而來,僅有初重天力加持的八極陣立時崩碎,五大凶獸得以釋放,更加凶暴,只看朱厭揮爪、狍鴞怒吼、禍斗吐火、鑿齒舞戈、惡犼齜牙,群獸奔騰,白雲繼續運轉陣法,鴻鈞則策動九天神力相助,但因陣型已經亂了,威力大減,實在難困得住發狂的凶獸。

  眼見獸群猙獰,赤獅等人再也按耐不住,當下率領奔雷部眾殺入戰場,妖兵精銳火拚凶戾獸群,殺的是天昏地暗。

  赤獅單獨卯上朱厭,狼嚎天對禍鬥,荒奎戰鑿齒,岳彪持斧斗狍鴞,白雲則繼續主持寰宇八極陣對抗犼以及眾獸。

  再看朝廷軍主營之中,孔丘登上儒武巨神,孟軻凝聚紫陽真元,蓄勢待發,只聞戰鼓雷鳴,各營兵將整裝齊發,再加上儒門六藝匡助,氣勢磅礡,勢要一舉拔出三才鬼城。

  儒武巨神率先發難,鐵拳擊出,直接砸向陰人之城,轟隆一聲,城牆抖動不安,幾欲崩塌,城內煞域修者操控鬼火炮反擊,其餘兩城也開炮支援,九百道鬼火陰雷同時射向儒武巨神。

  孔丘一咬牙關,催動儒武機關,巨神武甲頓時紫芒大盛,鑄成密不可破之防線,硬生生抗住鬼火轟擊,替後方大軍開闢大道。

  煞域見鬼火炮難以奏響,便再派屍兵出戰,金子雲為先鋒,領三千鐵騎快速殺來,攻城掠地,激戰陰軍。

  黑白無常、馬面等冥帥也率軍出戰,打得血肉飛濺。

  孟軻、靳紫衣對上旱魃、後卿,而侯家兄妹沒有施展全力,僅以佛道之功聯手鬥將臣。

  而六獨師、丹松道人、靈隱子這北宗三大護法尊者則攜手布下三才陣,以此抵消逆三才殘餘陣元,更能替朝廷軍將抵擋天上的煞雷鬼電,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護由豹尾、鳥嘴、黃蜂三大冥帥操控的獸鳥蟲陰軍。

  兩軍廝殺得渾天暗地,唯獨不見魔軍助戰。

  厲帝緊守天凶鬼城,虎目環視戰場,心中自有打算:「如今已經到了緊要關頭,魔界那些人的忠心依舊是個不確定因素!今日就借此戰役來考究魔軍之忠誠,他們若肯服從孤之王命行事也就好說,若敢懷有二心……哼!」

  如今雙方戰局正處在一個微弱的平衡,一個外來力量都可能令勝利天平傾斜,然而厲帝卻並不擔心魔軍的不安因素,顯然成竹在胸。

  比起魔軍的動向,厲帝更顧慮妖族的深層力量,當初他曾聽將臣說過小妖後出手援助侯玉玲,但這屍奴靈智初開,說話斷斷續續,前後不搭,他也僅僅知道小妖後出手,具體情形根本就不清楚。

  然而他還極為忌憚地藏,當初江南大戰,這名佛者將大半陰魂引渡輪迴,使得煞域無法有效補充兵源,迫使他不得不從西夷下手。

  倏見佛光衝霄,普照方圓,陰魂屍兵被佛光一招盡數往生輪迴。

  厲帝大驚,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祭起四煞分身朝佛光源頭殺去,只見一名苦行僧正在念誦往生咒,每吐一個梵音便有一個陰魂脫離苦海。

  苦行僧身旁的小白狗立即怒目圓瞪,搖身一變,化作降魔法相——獨角、犬耳、龍身、虎頭、獅尾、麒麟足,正是諦聽聖獸。

  諦聽口吐鍛魔佛火,厲帝略顯忌憚,連忙抽身避其鋒芒,緊接著他令煌煞分身施展闇火反擊,諦聽雖有伏魔神通,但奈何魔煞通天,非其能降,眼看就要被闇炎燒損法身,地藏停止誦經,拿起枯木禪杖,一棍橫掃過去,厲帝嘿嘿一笑,道煞雙手撥動陰陽卸開棍勁。

  「禿驢,孤將儒道四大高手打得重傷不起,你區區一人也敢衝撞御駕?」

  厲帝冷聲逼問,與此煌煞掌發闇火反撲。

  地藏左手旋杖盪開闇炎,右手發出大梵聖印朝厲帝肩膀劈來:「吾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道煞搶身護駕,以冥力推動,打出一記真武神通拳,硬撼佛掌。

  剛對剛,強對強,兩人各自被爆破的氣勁震退,而儒煞分身則趁著地藏後退之時悄然逼近其身後,一記「紫陰絕煞」便打向佛者背心。

  危難一瞬,地藏身形一分為二,兩道身影左右閃避,恰好令儒煞這一掌落了空。

  厲帝定睛一看,這兩道身影一者身披罪業袈裟,一者身著金華佛衣,他認得其中一個正是罪佛愆僧,另一個僧人卻是生得慈眉善目,和善可親,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愆僧指著厲帝喝道:「你——有罪!」

  話音甫落,袈裟一擺,戮血罪刀赫然上手,怒劈厲帝天靈,而界明則祭出梵剎禪刑,橫斬厲帝腰眼。

  厲帝蓄元儲氣,左掌擋醉刀,右爪格禪刃,佛、魔、煞三元衝擊,宛若山洪傾瀉,現場如臨末日。

  驚爆之中,卻聞鏗鏘脆響,代表佛界的刑罪雙刃竟難受雄力,碎裂寸斷,厲帝心頭一斂,叫道:「不對,你不是禿驢!」

  只見界明和愆僧之相散去,竟是龍輝和九霄化體所為,而梵剎禪刑和戮血罪刀也是龍輝臨時用五行庚金所鑄的贗品,所以被厲帝一擊折斷,至於所為的佛魔氣息也是由無相篇所模擬出來。

  再仔細一看,龍輝身後站著一個狐媚婦人,不是月靈還有何人。

  厲帝見狀,心頭一震疙瘩,暗叫不妙。

  兩股雄力撞擊後,真相顯露,根本沒有地藏誦經超度亡魂,現場只有諦聽是真的,其餘的一切皆是月靈夫人以萬變幻元術製造的幻象,為的就是讓厲帝誤以為有人可以輕易超度他麾下陰軍,逼得他不得不出來阻止。

  龍輝哈哈笑道:「厲帝,你可中計了!」

  厲帝醒悟過來:「調虎離山!」

  他回頭一看,只見陰人鬼城頂端赫然站著一名僧人,正是地藏真身。

  只見地藏雙手合十,口誦真經,梵音綿綿而出,化作渡世金言。

  厲帝懊悔不已,心中連連大罵:「臭小子故意引孤離城,而臭和尚卻趁機而入!」

  他雖不知道地藏要做什麼,但總不會是好事,急忙趕回去阻止,而龍輝豈容他離開,舉掌便繼續殺來,將厲帝牢牢拖住。

  地藏豁盡佛元念誦往生咒,以大法力超度鬼城內的陰魂,三才鬼城中的地煞之城先是遭到侯戰戈截斷陰河,再被鐵鷹以至陽金針損及地脈,已經出現崩毀之象,逆三才已缺一環,地藏此舉便是要針對陰人之城下手,以往生咒引渡陰軍亡魂拜託厲帝控制,重入輪迴,將三才鬼城的陰氣削弱,但陰魂的束縛有大半是來自鬼城,而陰魂也成為了加固鬼城的力量,因此只有站在鬼城之上誦經才能有效普渡亡魂,故而必須將厲帝賺出城去,若不然根本無從唸經。

  兩軍勝負皆繫於地藏,厲帝心急如焚,四煞陰決接踵而出,勢要拜託糾纏,而龍輝亦是豁勁拖戰,將五行篇的五大絕式一口氣使了出來——灼元天火令、山兮震鬼神、海潮萬流濤金鐵揚兵燹、萬木長生法!五行絕式豈是輕易,厲帝被迫沉著應戰,施展四大陰決抵禦,而城牆頂端的地藏則將往生咒梵音打入陰人鬼城之內,城牆已經發出陣陣顫抖,出現道道裂痕,沙石不斷落下,三百口鬼火炮也陸續被梵音震落炮台。

  「往生輪迴,重歸極樂!」

  地藏豁盡元功,以大慈悲神通將束縛在鬼城的冤魂盡數超度,腳下的陰人鬼城失去陰魂加持已然脆弱無比。

  靳紫衣見狀,雙掌一旋,發出炙熱紫陽火勁盪開後卿,快速朝鬼城奔來,後卿怒吼一聲欲要追趕,樂凝、封羿、華方圓等三藝執事聯手攔住後卿。

  靳紫衣急運真元,八團火球虛浮而現,雙掌虛抱胸前,迅速推運,紫陽烈火匯聚成了一團,正是儒家禁招——純陽霹靂掌!施展此招必須身負九陽之能,靳紫衣雖然功力大增,但九陽境界卻並非單純的內力高低而決定的,乃是一份領悟,能悟出各種精妙者偌大儒門也就已故的前教主,還有如今的宗逸逍和尹方犀,但這兩人都已經受了重傷,所以破城重任就落在靳紫衣身上。

  境界的不足強行出招,令得靳紫衣內息紊亂,幾欲吐血,但要破開陰人鬼城就必須以至陽至剛之力攻擊,靳紫衣強壓內患,將聚攏的紫陽火球猛地推出。

  純陽大霹靂化作一個巨大的太陽轟向鬼城,一聲轟隆,城塌牆倒,陽火熊熊而燒,陰人鬼城頓時崩毀!三城如今是一毀一傷,僅有凶天鬼城尚且完好,但失去人地兩城的支援,這座鬼城也如同孤城,孔丘心知機會稍縱即逝,立即開啟「神憤」之能,只看儒武卸甲,掄起拳頭便砸向凶天鬼城,至陽至剛之力衝擊天凶鬼城——破城!「豈有此理!」

  厲帝大怒,揚天長嘯:「金、火、土三魔軍給孤——殺!」

  心中暗想道:「那三隻小魔若敢陽奉陰違,孤王便立即引動陰咒!」

  原來厲帝再收納魔界之後便在元魔五君體內種下陰咒,一旦他們懷有二心立即發動咒法,奪其性命。

  對方留有後手,但龍輝卻是胸有成竹,笑道:「打了這麼久都沒看到魔軍,難道咱們不會提防你這一手嗎?」

  只看朝廷軍中忽然閃出一隻精銳騎軍,身披金甲,威風凜凜,竟是朝著雙翼而去,儼然是預防魔軍偷襲的架勢,正是龍麟軍之精銳部隊——金麟衛,領頭者正是岳彪,在他身旁更有雷、炎、冰三龍分身。

  「不是只有你才會用分身之法!」

  龍輝冷笑道,原來他早就將金鱗衛安排到了西域,他也是要借這個機會比較一下自己麾下精銳同魔軍的優劣。

  見到金鱗衛出戰,厲帝心頭已經涼了大半,他原本是想讓魔軍偷襲重創朝廷軍,然而這支江南精銳現身令得他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就在厲帝又氣又急時,忽見一股魔氣湧來,正是金火土三支魔軍,他們行軍出戰的路線竟非由側翼襲殺,而是從背後殺來,這一變故令得龍輝也大吃一驚,按理來說,在兩支軍隊膠著鏖戰之時,偷襲的最佳路線莫過於側翼攻擊,因為軍陣在激戰得時候側翼是較難防守的,而且從側翼進攻能更有效地截斷軍陣的前後聯繫,將其腰斬開來,起到擾亂地陣的功效,而首尾則是兵將眾多之處,除非很是很有把握的戰役,否則較少運用陣地戰之中。

  蕤金麾下正是白金魔軍,他們白盔素甲,白練般直撲朝廷軍後路,如同暴雪傾瀉般將後軍淹沒,赤火、黃土兩支魔軍則在白金魔軍側翼支援。

  鐵鷹見狀立即使人搖晃令旗,指揮後軍變陣應對,因為凶獸群在背後威脅,鐵鷹也在後軍投入了相當兵力,後方步軍將領接到鐵鷹帥令馬上採取應對措施,他們九人為一組,互相扶持,以鐵甲營為守,陌刀營為攻,三三為界,如同三花破敵陣般結成一團,但卻將這大恆基本軍陣的效果疊加了三倍,士兵們或功或守,或殺或護,既各自為戰,又相互扶持,再加上封神法印解開後,士兵們都有了一定的內力修為,這一番結陣使得他們氣息相通,久久不散,一層一層地疊加起來,形成九九八十一重氣漩,密不可分,這正是鐵鷹自創的防禦軍陣——九重天牢陣。

  此陣以守為攻,將敵人誘入陣內,再慢慢困住對方,進一步消滅對方。

  三大魔軍人數雖然不多,但兵將精良,先天高手比比皆是,更是不乏天人高手,極為勇悍,衝殺起來自有一股摧天毀地的力量,然而這後方步兵卻憑藉著人數的優勢和軍陣的扶持硬生生頂住了魔軍的衝擊。

  戰事膠著,只見白金魔軍初現驚人魔功,他們魔氣所致,步軍手中兵刃盾甲竟受到莫名牽引,顫抖不休,更有不少反噬兵主,使得軍陣無從有效結集,這正是白金魔軍之獨特能力,操控金鐵之物。

  緊接著黃土魔軍雙足踩地,腳下泥土猶如水潭般泛起道道波紋,魔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則遁入地下,此等方法就如同龍輝的土遁術,他們在地下潛行,待進入九重天牢陣後再破土而出,攻得朝廷軍措手不及,傷亡慘重。

  六獨師一翻袖子,飛出一枚符印,名喚后土印,正是當日同塍塓鬥法那般,駕馭黃土反撲對手,只見無數土精地怪陸續現身助戰,塍塓見狀也祭出地魔鏡,在鏡光加持土性魔軍變得更是悍勇,令得天平再度傾斜,而這個時候赤火魔軍也殺了進來,北宗道門三大護法尊者各自卯上三大魔君,形成兵對兵,將對將的局勢,然而朝廷軍實在難敵這驍勇無匹的魔界精兵,逐漸露出頹勢。

  前方戰事朝廷軍已經控制了局面,鐵鷹急忙調兵遣將救援後方,但厲帝發了狠,下令煞域兵馬死死糾纏,屍兵陰軍前仆後繼地殺來,即便是損傷慘重也要拖住前軍,而金麟衛也被發了瘋的陰軍纏住,一時半會難以脫身。

  鐵鷹著實苦惱,若是換了其他對手,在被攻破城池後早就鬥志喪失逃命去了,而這些死人軍隊卻是毫無畏懼,根本不怕任何損失,堅決地執行控陰者的命令。

  令得取得優勢的前軍無從脫身。

  忽聞侯戰戈怒吼一聲,棄下將臣趕往後方,而侯玉玲則孤身牽制將臣。

  侯戰戈掄起巨斧劈開擋道屍兵,怒氣騰騰地朝魔軍殺去,一口戰斧左右削劈,魔軍之中竟無一合之將。

  侯戰戈火速衝入戰團,見三魔三道正在鬥法,魔道罡氣絞磨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生人勿近的龐大氣旋。

  「兀那魔頭,給我住手!」

  侯戰戈怒吼一聲,高舉戰斧便向三魔劈去,丹松道人驚叫道:「國舅爺——不可啊!」

  但為時已晚,侯戰戈斧刃已經劈了過來,只聞轟隆一聲,侯戰戈身軀劇震,整個人被一股龐然巨力掀飛。

  原來是這魔道纏戰,龐大真氣達至一個微妙的平衡,而侯戰戈的干預令得真氣尋到一個決堤口,全部宣洩到侯戰戈身上,他等同承受了三魔三道的力量。

  侯戰戈被震得飛向儒門執事那處戰場,不偏不倚恰好落入慧宇的鎮邪車陣內,慧宇急忙搶過去將他接住:「國舅爺,你沒事吧?」

  就在此時,塍塓竟土遁而來,破地而出,凜冽一掌結實地打在慧宇背心,叫道:「你們都去死吧!」

  渾厚魔功直透儒者命門,摧筋斷脈,碎髒裂骨,侯戰戈也被魔功波及,口嘔朱紅,兩眼一閉,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慧宇師兄!」

  孟軻悲鳴大喝,怒提真元,掌生陽火氣團,甩手便是一記純陽小霹靂,狠狠打向旱魃。

  紫陽烈焰轟然炸開,就算是火性屍魁也承受不了,旱魃全身冒火,成為一團紫色的火球摔跌出去,落入屍群之中,餘威猶存的小霹靂勁又順勢毀掉數千屍兵。

  怒挫旱魃,孟軻雙掌火速運化,八重紫氣烈焰迅速匯聚,只看紫芒再耀,八陽同天,正是純陽大霹靂再現塵寰。

  霹靂紫火橫掃戰場,一招焚燬屍兵數萬,震絕群鬼。

  金麟衛在三龍化體和岳彪的帶領下也打散了糾纏的陰軍,迅速朝魔軍圍攏,支援後軍。

  三大魔君不敢再戰,見好就收,拉起魔兵立即撤退,厲帝也點起殘兵同三大魔軍回合,且戰且退,離開西域,朝九幽深淵而去。

  就在此時,遠方五彩霞光綻放,眾人引頸望去,竟看到旱魃爬了起來,全身被五彩霞光籠罩,身上的赤絨也剝脫了大半,隱約可見其相貌輪廓。

  「昊天聖母?」

  龍輝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前方,他何曾料到昊天聖母竟然成了厲帝麾下的一頭殭屍。

  就在他發愣的瞬間,旱魃已經隨著厲帝步伐退回煞域。

  孟軻走過來說道:「龍兄,原本我的小霹靂可以將她毀掉,但她體內忽然湧起一股力量相抗,抵消了大半掌力。」

  他連施純陽霹靂掌,真元幾乎耗盡,臉色慘白無比,說話也有氣無力。

  「教主,慧宇師兄他……快不行了!」

  忽聞一聲悲鳴,封羿扶住慧宇淒涼地叫喊道,臉上掛滿了淚痕,華方圓、樂凝、狄安三人也圍在一側,黯然催淚。

  孟軻三步並作兩步,撲過去查看,龍輝和地藏也緊隨其後,三人分別診脈都是連連歎息,黃土魔君那一掌已經打碎了慧宇心脈,斷絕了生機,已然回天乏術。

  孟軻抱住慧宇屍體心中悲切苦楚,哭了幾聲,忽然眼前一黑,氣力不濟昏死過去。

  眾人連忙將他救醒,孟軻泣聲道:「儒門連折兩大棟樑,吾心欲裂……」

  說話間連咳數口鮮血,龍輝出指封住孟軻要穴,推宮過血:「子輿兄,節哀順變吧。」

  鬼城被破,西域重現驕陽曙光,凶獸群也無意再纏戰,紛紛退走,鴻鈞散去天地法陣,與奔雷部趕回大營得知慧宇死訊,也是一陣悲涼。

  置辦喪事,焚化屍身,佛經超度,朝廷軍雖瓦解了煞域在人間的根據地,但代價卻是不菲,儒道四大破虛受創暫退二線,儒門兩大執事也因此身亡。

  處理俗事後,龍輝將戰場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水靈媞,水靈媞星眸圓瞪,咬牙道:「怪不得同那殭屍交手時感覺到一股莫名恨意。」

  月靈說道:「龍主,妾身曾記得您說過,破開仙後劍陣者遺留著絲絲魔氣,這昊天聖母又如何在煞域之中?」

  龍輝道:「魔氣之中還暗含陰氣,如今想來恐怕是當日厲帝的嫁禍之伎倆。」水靈媞道:「也是混淆視聽的手法。」

  龍輝道:「那旱魃在遭受小霹靂攻擊後體內湧現的五彩霞光,而在那一刻,我覺得她似乎還有生機,再說殭屍本是至陰之物,但這旱魃卻能駕馭至陽烈火,這本就有違常理,所以我敢大膽推測,這旱魃還是活物,只不過被屍氣給掩蓋住了本源。」

  龍輝伸了個懶腰,道:「靈媞,你同凶獸一戰有何看法?」

  水靈媞道:「這群凶獸似乎是以窮奇為首,其核心實力便應該是五大元祖凶獸朱厭、鑿齒、犼、禍斗、狍鴞,這些巨獸確實厲害,其能為相當於天人高手,赤獅他們也未佔到便宜。」

  三才鬼城被破,煞域退出人間,但中堅力量並未受損,而朝廷軍卻是付出慘重代價,可謂是一個慘勝,而後方還有凶獸襲擾,遠征軍前景堪憂。

  月靈見龍輝愁眉不展,便道:「龍主,若覺得煩惱,不妨問一問妖後娘娘的意見。」

  龍輝實在不欲打擾她們靜養,但事出無奈也只得施展神識傳音聯繫盤龍聖脈的家人。

  「咯咯,小賊,你是不是碰釘子了?」

  耳邊響起楚婉冰那甜媚的笑聲,這妮子著實是龍輝肚裡蛔蟲,最知道他心意,龍輝還沒開口她便猜到了七八分。

  龍輝將事情始末告訴她,楚婉冰想了想道:「你真笨,現在多出來的變數不就那群凶獸嗎,只要將它們解決,伐煞依舊按照計劃進行!」

  龍輝苦笑道:「冰兒,你說得倒簡單,這些畜生不但力量驚人,而且十分狡猾,時而合聚成群,時而分散流竄,要想將其殲滅根本不是短期能辦到的,但我們又不得不盡快剪除這些凶獸。」

  楚婉冰笑道:「我就不信這些畜生還能懂得佈局設計,它們不是喜歡吃肉嗎?那就投其所好,召集天下名廚給殺牛宰羊,烤肉燒菜,還不怕這些饞嘴貨不會上鉤!」

  龍輝拍腿叫好,恨不得就將這丫頭抱住親吻一番,但卻還有一個疑慮:「凶獸繁多,又該如何有效將其誅殺呢?」

  楚婉冰道:「武力難除,那就用毒,你讓人捉幾頭普通凶獸過來,比如什麼窮奇、朱厭之類的,但記住一定要是那些元祖凶獸的直系子孫,你將這些孫子凶獸交給燹禍長老他們,一定可以研製出針對凶獸體質的毒藥。」

  龍輝開懷大笑,忍不住調侃道:「真是最毒婦人心,有小冰兒這一妙計,我看這群凶獸要在劫難逃了!」

  楚婉冰反唇相譏道:「是啊,最毒婦人心,你有本事就別回來,要不然我一定毒死你!」

  龍輝打了個冷戰,忙賠禮道歉,那副老婆奴的模樣看在月靈和水靈媞眼中,但她們跟他生活在同一屋簷久了,也是見怪不怪了,這淫人在外威風八面,回到家裡除了能在床上稱雄外,其餘時間都是一副妻管嚴的做派。

  道別小鳳凰後,龍輝神色一正,取來文房四寶,寫了兩封信件,喚來諸妖將道:「狼嚎天,你派人將這兩封信分別送到鐵壁關和天劍谷,務必交到楊督帥和魏劍鳴手中。」

  又向赤獅交代:「赤獅,你速速傳令吞雲部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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