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這次出山你千萬要小心照顧自己!」
一名清秀可人的少婦柔聲說道,滿臉儘是臨行之前的叮囑和擔憂。
鷺明鸞嘻嘻笑道:「尹師姐,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有事的啦!」
說罷低下頭逗少婦懷中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女孩被她細滑香薰的玉指逗得眉開眼笑。
「漣漪乖乖聽話,等姨姨回來後,給你帶好吃的!」
鷺明鸞對著孩子越看越喜愛,於是就從師姐懷中搶過來親上兩口,小漣漪被她檀香溫熱的唇息吻得甚是舒服,瞇著小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
「明鸞,天羅大陣運轉的缺陷即將出現,你還是別耽擱時間了,若不然你就得等到明年了!」
一名美目柔麗的婦人說道,她正是鷺明鸞的師父寒凝月,懷抱女童的少婦乃鷺明鸞的直系師姐尹飛燕。
鷺明鸞撇了撇小嘴,說道:「師父,你就這麼討厭明鸞,多看人家幾眼都不行嗎?」
寒凝月道:「傻丫頭,這次你奪得吾族武決之魁首,給師父大大長臉,師父怎麼會討厭你呢。」
鷺明鸞咯咯笑道:「師父,你心裡是不是在想,謝天謝地,這小妖精總算走了,沒人妨礙我跟未央了!」
寒凝月俏臉一紅,狠狠打了她一個屁股,嗔道:「死丫頭,信不信為師扒了你的皮。」
鷺明鸞嚇得縮了縮腦袋,搖頭道:「信,信,我不敢胡說了!」
「明鸞,時間不早了,快些出發吧。」
只見洛清妍俏生生地走了過來,一旁的還有兄長鷺明佳。
鷺明佳柔聲道:「明鸞,要是在外邊有人欺負你,記得回來告訴大哥,大哥替你出頭。」
洛清妍白了他一眼,嗔笑道:「等你從傀山出來,黃花菜都涼了。」
鷺明鸞掩唇笑道:「大哥,在外邊有洛師姐照看我,你就儘管放心吧。」
天羅大陣每年都會因為極元之力的損耗,從而出現短暫的停滯,威力減弱大半,所以妖族長老便會聯手撐開一道缺口,送幾個優秀的傳人出山歷練,洛清妍乃下一任妖凰,在通過了各大長老的考驗後便可出山,而其他弟子中,袁齊天因修煉元古大力未能及時出關,鷺明鸞在服用奇藥後,凝練出八翼鸞雀之妖相,可謂是無人能敵,一枝獨秀,勇奪取武鬥魁首,所以也被選為出山之人選。
兩人皆是妖族天嬌傲女,再加上有長老背後支持,有驚無險地通過了天羅陣。
通過傀山周邊那片荒涼後,便是碧綠無邊的大草原。
長這麼大,兩女是首次看到山外的景色,不禁喜出望外,笑靨如花。
鷺明鸞咯咯嬌笑,縱情在草原上奔跑:「姐姐,你快看,這兒好大呀!」
洛清妍畢竟比她沉穩一些,語氣還能勉強保持平靜:「明鸞,外邊的世界何其之大,這草原之時冰山一角,等你進了神州可千萬別看花了眼。」
鷺明鸞在原地打了幾個圈後,興奮地躺倒草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感慨道:「外邊的氣息真好聞……」
洛清妍在她身旁坐下,蹙眉道:「明鸞,你可千萬別被外邊的花花世界迷昏了頭腦,傀山內還有許多同族在受苦,我們得盡快瞭解到外界的局勢,為今後出世做好準備!」
鷺明鸞道:「好了,姐姐,人家不會忘記族人的,對了,等進入神州後,姐姐準備用什麼身份來掩飾自己?」
洛清妍道:「我就給人看病吧,做個女大夫,畢竟是人總會生病,無論達官貴人,小販走卒,都可能成為病人,從他們口中應該可以瞭解更多的信息。」
鷺明鸞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雀躍地道:「好好,我也要做女大夫,給人看病!」
洛清妍莞爾道:「你那半吊子的醫術可別弄出人命來,若不然簍子可就捅大了。」
鷺明鸞吐了吐粉嫩嫩的舌頭道:「好姐姐,人家會小心的,再說了有你在我身邊,還怕什麼!」
洛清妍歎道:「明鸞,這次出山我們是分開歷練的,不能呆在一起。」
鷺明鸞露出幾分失望的神色,低聲道:「又沒人知道,咱們偷偷在一塊,長老又不知道。」
洛清妍笑著拍拍她粉面道:「傻丫頭,咱們只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罷了。」
鷺明鸞哦了一聲,嘟嘴道:「知道了。」
洛清妍笑道:「好了,別老撅著嘴啦。大不了咱們修行的地方選兩個離得近一些的郡縣。」
鷺明鸞一聽,立即行囊裡掏出神州地圖,煞有介事地尋找修行地,找了半天,她興奮地指著地圖說道:「姐姐,你就在這洛川歷練吧。」
洛清妍蹙眉道:「神州郡縣何其多,為何要選這個洛川呢?」
鷺明鸞笑道:「姐姐,洛川有一條聞名的河流稱之為洛水,與你名字正好搭配,洛水清妍多好聽呀,以後若有人欺負我,我可要找你替我出頭!」
洛清妍聽後,覺得甚妙,於是就同意下來。
鷺明鸞又在洛川附近尋了一個名為東霈的郡縣。
越過鐵壁關,姐妹兩各自叮囑了幾句後,便分頭行動,鷺明鸞進入東霈,在街道租了一個鋪面,置辦藥材,開設醫館。
為了讓醫館更加完善,鷺明鸞足足忙活了三個月才佈置好一切。
之後她又想打響名聲,於是便從黃歷選了個好日子,這一頓下來足足過了四個月,然而遠在洛川的洛清妍早已闖出了一些名堂,鷺明鸞時不時地從行人口中聽到關於洛水畔的那名白衣神醫的傳聞,對這個師姐更為敬佩,也開始鞭策自己早日將醫館鈉上正規。
到了開館之日,鷺明鸞親自坐堂,擺出一副杏林國手的模樣。
從大清早一直坐到響午,卻沒有一個病人來看病,鷺明鸞頓感百般無聊,素手托腮,昏昏欲睡。
一覺醒來,醫館仍是毫無訪客,鷺明鸞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準備關門閉館,卻見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進來,盯著鷺明鸞問道:「你是這裡的大夫嗎?」鷺明鸞點了點頭。
小丫鬟喜出望外,說道:「那就太好了,還請女大夫來瞧瞧我家小姐的病。」鷺明鸞問道:「病患在何處?」
小丫鬟道:「我家小姐不方便出門,還請女大夫隨我來,出診金一分不會少的。」
鷺明鸞雖不在乎這麼一點診金,但畢竟有人找自己看病,總算沒白坐一天,於是背起藥箱就跟著丫鬟出去。
一路上小丫鬟跟鷺明鸞講起了自家小姐的病情,鷺明鸞總算搞清楚了情況,這家人姓趙,並非東霈原住戶,趙夫人帶著十歲的女兒回娘家探親,本來是想給父親拜壽的,誰知這個趙小姐前些日子染上了怪病,下體流血不止,當時就把趙夫人嚇壞了,因為出血的部位較為敏感,趙夫人為了顧及女兒的名聲,所以要請個女大夫,可是東霈大醫館的大夫基本都是男子。
這小丫鬟跑得腳都快酸了,才找到鷺明鸞。
進入一家掛著林府大字的宅院,鷺明鸞隨著丫鬟經過前院,此處綠樹成蔭,鳥語花香,而且還有數張池塘,活水流動,本應是一處風水寶地,但鷺明鸞卻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從池塘裡傳出,花容倏地微微一沉,這股味道不應該出現在塵世……走入內堂,小丫鬟對一名相貌俊俏的美婦說道:「夫人,女大夫請來了。」
那趙夫人仔細打量了鷺明鸞幾眼,發覺她比自己的女兒也大不了多少歲,不禁暗自生疑,試著問道:「不知大夫貴姓?」
鷺明鸞道:「免貴姓鷺。」
趙夫人蹙眉道:「可是耳朵陸?」
鷺明鸞本想說不是,但想想自己的姓氏有些怪異,於是便順著趙夫人的口風點頭。
趙夫人問道:「請恕妾身冒昧,不知陸大夫的醫館開了多久?」
鷺明鸞據實回答道:「今日才開。」
趙夫人盯著她俏麗的玉容,像是拉家常一般道:「陸大夫生得真是好看,不知芳齡幾何?」
鷺明鸞微微一愣,暗忖道:「這夫人也忒奇怪了,看病就看吧,幹嘛要問我年紀,難道是想給她的兒子相媳婦?」
當時她入世未深,那聽得出趙夫人是從側面試探她的醫術,畢竟醫道難以一蹴而就,需要歲月的沉積和熏陶,所以年紀越大的大夫越是受人尊敬。
鷺明鸞不明所以,直接說出答案:「十八。」
趙夫人又問道:「不知陸大夫師承何方杏林國手?」
鷺明鸞隨口答道:「自學,並無師承。」
趙夫人臉色頓時就變了,像是看騙子一般看著她,冷冷地道:「陸大夫,請回吧,診金妾身會命人如數奉上。」
鷺明鸞奇道:「我還沒看到病人,怎麼能收診金?」
趙夫人拂袖道:「不必了,妾身自會另請名醫。」
鷺明鸞也不是蠢人,聽出了趙夫人那輕蔑之意,立即激起了她好強的性子,昂首回道:「哼,少瞧不起人,本姑娘若看不好你家閨女,我自挖雙目!」
趙夫人柳眉一揚,怒道:「我家女兒何其金貴,豈能兒戲地給你這等江湖騙子亂醫!」
鷺明鸞氣得俏臉酡紅,銀牙緊咬,正想發作之時,卻聽一名僕婦跑了進來:「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昏過去了!」
趙夫人一聽,立即慌了神,鷺明鸞笑道:「夫人,若我沒猜錯,令千金此刻一定是下體處流出大量紫黑色的血液,從而導致血氣不足,昏迷過去!」
趙夫人微微一愣,朝僕婦問道:「小姐究竟怎麼樣了?」
僕婦道:「就跟這姑娘說的一樣。」
鷺明鸞又說道:「那趙小姐的眉心處是不是有一道紫黑色痕跡,而嘴唇卻是泛著淡淡的青色?」
僕婦猛地一拍大腿,驚道:「神了,姑娘你所說的正是小姐此刻的症狀!」
鷺明鸞咯咯一笑,頗有示威地向趙夫人望去。
趙夫人臉色陰晴不定,良久才歎了口氣道:「方纔是妾身不好,得罪大夫,還請大夫妙手回春,救治小女!」
鷺明鸞昂著螓首,哼地一聲道:「可是本姑娘卻又不想當大夫了,我覺得江湖騙子更適合我!」
說罷便要轉身離去,趙夫人捉到救命稻草,趕緊拉住鷺明鸞衣袖,苦苦哀求道:「陸姑娘,陸神醫,方才是妾身有眼不識泰山,得罪神醫,還請你救救我家閨女,我給您跪下了!」
說著說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而且身子還朝下一彎,膝蓋即將跪倒。
鷺明鸞芳心一軟,伸手扶起趙夫人,歎道:「夫人不必如此,我去看令千金便是。」
趙夫人千恩萬謝,領著鷺明鸞走到女兒閨房。
甫一踏入屋子,鷺明鸞便問道一股腥臭的味道。
抬眼望去,只見牙床上臥著一名十歲左右的女孩,臉色慘白,床單已經是一片血污。
趙夫人對周圍的丫鬟叫道:「臭死了,你們這群奴才,是想熏死小姐嗎,還不快把床單換了!」
鷺明鸞制止道:「且慢,先讓我瞧一瞧小姐的血跡。」
趙夫人立即點頭答應。
鷺明鸞走到床前,俯下身聞了聞血腥味,蹙眉呢喃道:「這蟲子長得好快呀,竟然已經開始排毒了……」
趙夫人奇道:「陸大夫,您說什麼……」
鷺明鸞蹙眉道:「不瞞夫人,趙小姐恐怕得的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被一種怪蟲鑽進身子裡,寄生在小腹內。」
趙夫人花容失色,抿唇道:「陸大夫……究竟是什麼蟲子?」
鷺明鸞歎道:「是一種名為離垢蟲,此類毒蟲喜水,專門寄生在活物體內,蠶食精血,待長大到一定程度後便會派出毒素,使得活物血流不已,最終一命嗚呼。」
其實這種蟲子根本就是妖族所馴養之蠱蟲之一,按理來妖族在太荒戰敗後,殘留於塵世的痕跡已經被三教抹去了,這離垢蟲怎會再現塵寰?鷺明鸞深藏疑惑,繼續說道:「敢問夫人,這些日子,小姐可曾到下過水?」
趙夫人身邊的丫鬟道:「奴婢記起來了,當日小姐嫌天氣酷熱,便到院子裡池塘嬉水……」
鷺明鸞神色一沉,從懷裡掏出幾枚金針,下手封住趙小姐的數個穴道,那趙小姐臉頰生出了幾分血色。
趙夫人千恩萬謝道:「神醫啊,我家湘音的病可全靠你了!」
鷺明鸞蹙眉道:「夫人切莫高興太早,我的金針只是激發小姐體內潛能,並暫時封住毒蟲的活動,要想根治還需花費一些功夫。在此之前,還請夫人帶我到小姐下水的池塘看一看。」
趙夫人對她已經是極為信賴,故而有求必應。
到了池塘,鷺明鸞向趙夫人提出放空池水,林家乃是當地大戶,而趙家更是武林名門,很快便動員人手將池水抽乾。
只見泥濘池底有許多條肥大的鯉魚,正在不住掙扎跳動。
鷺明鸞問道:「趙夫人,這兒的鯉魚如此肥美,可有人吃過這裡的魚兒?」
趙夫人柳眉輕蹙,說道:「半個月後便是家父的壽誕,按照以往慣例,我們都會吊起池裡的魚兒作為壽宴菜餚。」
鷺明鸞笑道:「如此說來,貴府的鯉魚倒也是美味。」
趙夫人道:「家父最喜吃魚,所以便讓人在家中池塘養上鮮魚,等魚兒長大了,便抓起來做菜。」
鷺明鸞點了點頭,說道:「那還有勞夫人命人拿一條魚上來。」
趙夫人依言照辦,命下人捉來一條鮮魚。
鷺明鸞又向趙夫人要來一把小刀,將鯉魚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切來下來,只見有數條像鉤子一般的小蟲鑽了出來,旁觀之人無不色變。
鷺明鸞歎道:「果然如我所料,池塘裡的魚兒都被這些蟲子寄生了,若壽誕之時,你們吃下這裡的魚兒,那整個林府恐怕都會得這麼一種怪病。」
趙夫人嚇得朱唇慘白,哆嗦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要謀害我們林家?」
鷺明鸞歎道:「當務之急,還是先救趙小姐吧。」
趙夫人分清急緩,便又向鷺明鸞請教。
鷺明鸞讓人用油布包好四肢,然後跳下池底,用鋤頭在泥地裡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一顆白色如鵝卵石裝的物體。
鷺明鸞命人用油布將異物包了上來,只見那塊異物發出噗噗的跳動,就像是一顆白色的心臟。
鷺明鸞笑道:「這便是離垢蟲的母蟲,就是這顆東西誕下那些小黑蟲的,只要把它燒掉,將灰給小姐吞下,便可除去體內的毒蟲。」
趙夫人喜出望外,立即命人去燒燬母蟲,將灰用水給女兒沖服,果然不出片刻,趙小姐隨即從下體排出一條猶如拇指粗細的黑色爬蟲,怪蟲在外扭動了幾下後,就一命嗚呼了。
趙夫人不禁喜極而泣,對鷺明鸞感謝連連:「多謝神醫,救我小女一命,方才是妾身有眼不識泰山,現在我給神醫賠禮了……」
因為鷺明鸞揪出了池底怪蟲,使林府上下免遭劫難,林老爺對她也是千恩萬謝,將其奉為上賓。
看著眾人那喜悅的表情,鷺明鸞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喜悅和成就,覺得這個大夫當得實在是太對了。
之後,她有給趙湘音開了幾幅溫補的藥丹,這小姑娘服下後,不出一日精神就大為好轉,林家對她也是大為歎服,各種厚禮答謝接踵而來,不出三日,「陸神醫」的稱號就傳遍了整個東霈,不少病患紛紛慕名而來。
再加上她容貌秀麗俊美,也有不少人裝病,就是為見佳人一面,一時間,醫館門庭若市,車水馬龍,應接不暇。
鷺明鸞無論貴賤,皆一視同仁,遇上家境貧寒之人,她還慷慨解囊,免費贈藥,人人對她欽佩不已。
至於林家壽宴卻因為莫名其妙而來的這怪蟲蒙上了一層陰沉,林老爺大壽的那一日,林府上下一片戒嚴,也沒請多少賓客,壽宴比起往年遜色不少。
而鷺明鸞卻是被林府派人用八抬大轎請了過來,作為上賓招呼。
壽宴之上,鷺明鸞陪坐在林老爺的主席上,只見她面容清麗,身段婀娜,更有一股嬌憨的純真,簡直就是壽宴上的一顆奪目明珠。
林老爺親自向她敬酒,感謝道:「陸神醫,這回若非有你,這場壽宴恐怕就要成喪宴了。」
鷺明鸞謙虛了幾句,輕輕抿了一口美酒,心裡卻有幾分成就感:「原來救人後是這般美妙,看來只要妖能誠心對人,久而久之定會與人和睦相處,到時候族人便可重回神州安居樂業了!」
酒過三巡,一名年輕公子起身道:「孩兒恭祝父親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這名男子正是林家長子,林老爺眉開眼笑,甚是滿意地又連喝三杯。
林大公子又說道:「父親,孩兒請來覺苑寺的大師替父親祈福祝壽,願父親身體永康,笑口常開!」
「林老爺樂善好施,乃東霈之大善人,近聞老爺高壽,貧僧便不請自來,厚顏向老爺祝壽!」
只見一名慈眉善目的僧人笑呵呵地走了出來,口宣佛號朝林老爺行了個佛禮。
林老爺立即回禮道:「老夫何德何能,區區賤壽居然驚動了永康主持!」
永康和尚笑道:「林老爺客氣了,貧僧來得匆忙,未準備什麼禮物,只帶了區區一串佛珠。」
只見這和尚雙手捧出一竄瑩潤如玉的珠子,每一顆珠子皆刻著梵文咒語,內藏精純佛力,鷺明鸞不禁感到幾分厭惡,但她修為高深,很快便將佛力的影響給抵消了。
永康大師說道:「聽聞林老爺的外孫女得了怪病,老衲略通醫術,若林老爺不嫌棄,老衲願替趙小姐查診病情。」
林老爺向永康引薦鷺明鸞道:「多謝主持好意,敝孫女有幸結緣這位陸神醫,病患已經根治了。」
永康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口問道:「原來如此,陸神醫年紀輕輕便由此能為,實乃蒼生之幸。」
鷺明鸞不溫不火地與他客套了幾句,心裡卻是疑雲暗湧:「當年吾族戰敗,被困傀山,這離垢蟲應該已經不存塵世,為何還會忽然出現,而且還在林老爺壽宴之前寄生於魚塘裡……」
忽然,她腦中閃過一絲靈光——作為戰勝者的三教應該接掌了三族遺留塵世之物,那麼離垢蟲便有可能是出自三教之手,想到這裡她朝永康投過了幾分警惕的目光。
「湘音,快過去謝謝陸神醫!」
這時趙夫人牽著女兒走了過來,小姑娘在母親的指導下,朝鷺明鸞乖巧地做了個福,奶聲奶氣地道:「謝謝陸神醫!」
鷺明鸞看這小姑娘生得可愛,心裡不禁想起尹飛燕懷中的小漣漪,暗忖道:「小漣漪再過幾年一定也是這麼可愛……」
想到這裡她恨不得現在就回山,把漣漪從師姐手中搶過,狠狠疼愛一番。
壽宴結束,鷺明鸞懷著疑問盯上永康和尚,施展補天訣的潛行之法暗中跟隨。
回到覺苑寺,永康屏退左右,逕直走入禪房,緊閉門戶。
鷺明鸞亦靈蛇身法游到屋頂,再以蛇眼窺探屋內情況,只見一名光頭男子正恣意行淫做樂,將胯下女子糟蹋得嬌喘哀吟,香汗淋漓,絲毫不忌諱進屋的永康。
永康恭敬地朝那人行禮道:「尊者,這名女子可滿意?」
男子急速地在女子雪潤的身子連抽幾下,女子仰頭長吟,隨即小腹抽動,四肢痙攣,兩眼一白,立即斷氣。
男子從女子身上站了起來,抓過一件衣服抹去胯下淫跡,點頭道:「很好,元陰頗為充沛,足以延長對吾半年壽元。」
永康道:「既然如此尊者喜歡,那弟子再替尊者物色幾個純陰處子,送到尊者面前。」
尊者嗯了一聲道:「這採補之法雖能延年益壽,但畢竟是杯水車薪,恐怕拖延不了多久這大限之日,雖說佛修之人肉體乃是臭皮囊,圓寂之後便可進入極樂世界,但世人愚昧,本尊尚未渡盡世間惡業,怎可走得如此輕易。」
永康陪笑道:「尊者果真是仁心之佛,如此宏願絲毫不下於韋馱菩薩替眾生負罪之功德!」
尊者哼道:「韋陀算什麼東西,蠢人走蠢路,選擇負罪練功德之法,端的是又枯燥又乏味。」
永康呵呵笑道:「尊者所言甚是,那個老禿驢怎知這歡喜禪之奧妙。」
尊者道:「韋陀負罪之路雖是愚蠢,但卻也弄出了一些名堂,他日夜誦經負罪,恐怕已經快要修成『如來聖體』了,若他再能撐過這二十年,他便可返老還童,重獲青春!」
永康道:「那尊者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尊者道:「現在還不到時候,過些日子我會寫一封書信推舉你入雲頂山修行,到時候你便拜入韋陀門下,這二十年你就好好給我伺候這負罪佛,一定要讓他修成如來聖體,返老還童!」
永康應了一聲是,尊者又問道:「林家之事可以辦妥?」
永康歎道:「尊者明鑒,離垢蟲已經被人搶先一步除去,林家之人並未吃下池塘的鯉魚。」
尊者倏然一愣,沉聲道:「這是何故?」
永康道:「前些日子林老頭的外孫女到池裡游水,被離垢幼蟲寄生體內,之後趙夫人便去尋醫,恰好遇上一個姓陸的大夫,這名醫者雖然只是個年輕女子,本事卻大得很,不但醫好了趙家丫頭,還將池底的離垢蟲全部除去,那些鯉魚林家一條都沒吃!尊者,這奪取林家財產的計劃便這樣泡湯了。」
鷺明鸞越聽越是心驚膽戰,再催蛇眼神通,希望可以看清這個尊者的面目,誰料此人竟小心謹慎,就連尋歡作樂都帶著面具。
尊者垂目沉思,永康不敢打擾,將那被採補致死的女子帶了出去。
鷺明鸞在屋頂趴到天際泛白,再為發現其他有用之事,便悄悄離開。
她本來是想將事情知會林家,但怕打草驚蛇,便忍而不發,希望可以多找些證據。
於是她白日看病,夜裡潛行,可是自從那夜之後便看不到那個帶著面具的尊者,也沒有姦淫之事。
半個月後,鷺明鸞開館行醫,這一大早來外邊便排滿了病人,還有數個老病號,這些病患皆是貧苦之輩,她替他們複診後便按照慣例免費贈藥。
鷺明鸞親手替一名老婦包好藥材,小心叮囑道:「大娘,這次的藥只需再服三劑,你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以後就不用在吃藥了!」
老婦表情呆滯地道:「陸神醫,我這幾天感到嗓子很痛。」
鷺明鸞笑道:「可能是天氣乾燥,上火而已,大娘不必緊張,你且張開嘴巴,讓我瞧瞧嗓子。」
老婦哦了一聲,吞了吞口水,似乎嗓子真的很痛。
鷺明鸞柔聲道:「大娘,不必緊張,慢慢張開嘴巴,讓我瞧瞧!」
說罷便湊了上去。
忽然,那老婦猛地張口吐出一團紫霧,鷺明鸞猝不及防被噴了個正著,只感到氣脈酸麻,隱藏的妖氣竟不受控制地朝著四肢亂竄。
頓時妖氛湧動,整個醫館上空烏雲籠罩,鷺明鸞只覺得妖氣已經到了失控邊緣,不由自主大叫一聲,妖相頓顯。
八翼鸞雀雖是張翅而出,但鷺明鸞卻提不起任何力氣,顯然那團紫霧將她妖氣運行的軌跡全數擾亂,她此刻正處在半走火入魔的狀態。
醫館內的病人被這異象嚇得紛紛逃竄,口中大喊有妖怪。
場面一片混亂,卻聽洪鐘聲音響起:「鄉親們不要慌,這妖女由貧僧來收拾!」
鷺明鸞艱難地睜開眼睛,只見永康帶著數十名武僧走進醫館,而那名老婦卻是生出了異象——雙目赤紅,頭現梵文,鷺明鸞一眼便瞧出她是被某種攝心術控制,所以才會忽然偷襲自己的。
永康帶人圍住鷺明鸞,朗聲道:「這妖女當日先是用妖術謀害林老爺的孫女,然後再冒充大夫,假仁假義地治好林老爺的孫女,為的就是要豎立起一個神醫的美名,吸引各位鄉親過來看病,然後再用妖法害人!」
一名病患問道:「大師,這妖女是怎麼害人的?」
永康指著老婦道:「這名老人家就是被她所害,雙眼赤紅,青筋暴露,這正是被妖術練成毒人的徵兆,若非老衲提前發現,用梵文震住妖術蠱毒,這老婦人早就被妖女製成殺人利器了。老人家在得知妖女的狼子野心後,便主動要求來除去妖孽,所以剛才便噴了她一口毒霧。」
鷺明鸞氣得開口大罵道:「放屁,分明是你這狗和尚謀害這老婆婆,還敢賊喊捉賊!」
永康大喝道:「妖孽,休得胡言,眾僧聽命速速將此女擒下,帶回寺中,淨化邪氣,鎮壓妖邪!」
眾武僧不由分說,掏出梵釘刺入鷺明鸞的數個大穴,將她全身氣脈鎖住,更封住她的啞穴,叫她有口難言。
永康乃是當地大僧,他說的話眾人是深信不疑,再加上連番異象,眾人更是氣憤難填,衝上來對著鷺明鸞就是一頓拳腳。
「妖孽,竟敢來害我,看老子不打死你!」
鷺明鸞不能動彈,只能默默忍受這連番怒擊,被打得頭破血流,皮青臉腫,她生性高傲,在族內也是人人都避其三分,那受過這般屈辱,再加上這些都是她昔日醫治的病人,如今卻對自己拳腳架上,鷺明鸞不由得心如刀絞,悲怒交加之際差點昏死了過去。
永康見狀急忙制止眾人:「大家出口氣也就算了,千萬不要再動手了,若不然打死這妖女,她體內的妖毒便會洩露出來,反而會害了大家。」
眾人聽後急忙住手,永康命人將鷺明鸞五花大綁困了起來,押回覺苑寺,一路上有不少人過來圍觀,對著鷺明鸞指指點點。
鷺明鸞只覺得這些人的眼神裡充滿著懼怕和怨恨,心中不禁一陣悲苦,眼淚嗖嗖地掉了下來,就在這時一股腥味撲鼻而來,鷺明鸞抬眼一看,只見一名男子拿著木桶朝自己潑來。
「妖女,嘗嘗這黑狗血!」
鷺明鸞不能動彈,被潑了個正著,渾身上下皆是血淋淋的一片,又腥又臭,熏得她險些吐了出來。
這是旁觀的人也拿起各種東西朝鷺明鸞砸來,有臭雞蛋,爛菜根,更甚者以為污物可以辟邪,便將家裡的糞桶尿盆拿出,狠狠地澆了鷺明鸞一身。
鷺明鸞再也承受不住這百般屈辱,兩眼一黑,急怒攻心,吐了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待她再次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軟榻之上,身上的污物已經全部洗去,還撒上檀香去味,而玲瓏剔透的玉體則被一層薄紗遮掩,玉乳粉腿若隱若現,鷺明鸞羞怒難抑制,臉頰霎時湧上一片紅暈。
一名男子推門而進,雖然帶著面具,但鷺明鸞還是認出了他的身份,那個採陰補陽的尊者。
尊者呵呵道:「想不到數千年後,世上還有妖族存在,而且還是元陰如此充沛的處子之身,妙哉,妙哉!」
鷺明鸞怒氣翻湧,破口大罵道:「卑鄙小人,暗中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尊者嘖嘖笑道:「小妖女倒也嘴硬,正好合佛爺胃口。佛爺最喜歡與像你這樣的貞烈女子參悟歡喜禪,起先你們還是一臉的不情願,到了後來就求著佛爺繼續寵幸你們,這凡夫女子,佛爺嘗得多了,妖女倒是首度嘗試,呵呵……小美人,待會可千萬不要讓佛爺失望哩!」
說罷便伸手去摸鷺明鸞的酥胸。
鷺明鸞只覺得一個枯瘦如柴的手掌正朝自己胸乳襲來,心中又羞又怕,身子不住一陣哆嗦,牙齒上下打架。
尊者看見鷺明鸞這般羞怯,心中慾火越少越旺,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將鷺明鸞壓在身下,伸手便要撕下那單薄紗衣。
「尊者……大事不好了!」
就在鷺明鸞即將慘遭狼吻之時,永康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尊者不悅地道:「永康,你做什麼,知不知道本尊者在修煉歡喜禪時最恨的就是被人打擾嗎!」
永康吞了吞口水道:「尊者,弟子並非有意,只是寺廟外來了一個人,拿著一口刀連殺我數名僧眾,如今他已經闖到正殿了!」
尊者不悅道:「區區一個瘋漢,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你這主持是怎麼當的!」
永康哀聲道:「尊者,這人似乎來頭不小……」
尊者哼道:「究竟是何人,你且慢慢道來。」
永康哆嗦了一下道:「弟子只是遠遠看了一眼,發覺此人手持一口血刀,好像是佛界盛傳的……啊!」
一道血紅刀氣劃過,永康話還沒說完,已是身首異處,只見遠處緩緩走來一道身影,腳踏罪骸,手持屠刀。
「非佛非魔,以殺定心,以戮證道,世尊有罪!」
頭頂骷髏數百,手持血刀戮罪,輕蔑欺世偽佛,踐踏無邊惡骸。
尊者雙眼一瞪,口中吐出兩個字——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