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十一回 神使鬼差

  觸及高鴻脈相,龍輝只感到他體內似有一股凝重之氣纏繞經脈,時剛時柔,似陰似陽,難以捉摸。

  「好奇怪的脈相!」

  龍輝暗吃一驚,高鴻的氣息怪異之極,他雖然不諧醫術,但對於氣脈的跳動還是很在行的,一下子就把出了高鴻體內暗藏隱患。

  「氣脈之中暗藏剛猛,陽火過盛,但卻有股溫和之氣勉力維持,若不然他恐怕早就火毒攻心,一命嗚呼了!」

  龍輝心念把定,對高鴻的狀況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但至於如何下藥去平復火毒還是沒有譜。

  「除非我能找到機會給他運功療毒,平和氣脈,若不然只能找冰兒或者洛姐姐這等醫術高明的人出手了!」

  但龍輝想了想,運功療毒並不現實,因為他知曉高鴻中毒之事不能讓昊天教的察覺,否則的話昊天教很有可能會加快動作,直接下重藥取下高鴻性命。

  宴會結束,已是月上梢頭,眾人接連散去,高鴻與眾人對飲也喝得醉醺醺的,在家丁的攙扶下一搖一擺地離開飛絮酒樓。

  閒雜人等相繼離開,龍輝便小聲問穆馨兒:「穆姐姐,當初那些賊子給你的毒藥還有沒有?我想拿回去研究一番,瞧瞧如何研製出解藥。」

  穆馨兒想了想,說道:「當初彩面人給了我一包藥粉,已經全部用光了,不過包藥粉的油紙還在。」

  龍輝笑道:「這樣也足夠了,包過藥粉油紙定會有毒藥的殘渣留下,或許能從中推出那麼個三五四六呢!」

  穆馨兒聞言立即帶著龍輝趕回居所,從閨房內取出一張油紙遞給龍輝,歎道:「此番重回京師,我一是要向皇上討個說法,為穆家莊的人報仇雪恨,第二就是放心不下你們這兩個孩子。你練成絕世武功,身邊的紅顏知己無不是本事通天的奇女子,但凌雲卻不同,他雖是吏部侍郎,但畢竟孤身一人,又不會武功,而且還因為的我緣故中了隱毒……」

  望著穆馨兒期望殷切,美目含淚的花容,龍輝點了點頭道:「穆姐姐,放心吧,無論如何我也會找出解毒之法!」

  別過穆馨兒,龍輝立即趕回龍府,推開客房大門,引起一聲嬌嗔驚呼:「駙馬爺,你怎麼不開門就闖進來了?」

  只見螣姬玉體陳橫地躺在床榻上,僅僅披了一件薄紗輕衣,婀娜胴體若隱若現,嫩滑的媚臉上還掛著幾分迷濛睡意,粉唇輕抿,彷彿在嗔怪這不速之客擾人清夢。

  美色當前,龍輝也無暇細想,急切地道:「螣姬姐姐,深夜打擾著實不該,但小弟有事相托。」

  螣姬見他神情凝重,立即收起淫媚之相,起身穿好衣裙,正色地道:「不礙事,咱們書房說話吧!」

  到了書房,龍輝將油紙遞給螣姬,說道:「螣姬姐姐,這張紙曾包裹過毒藥,你能不能從中看出一些端倪呢?」

  螣姬接過油紙,細細的聞了聞,又用手指在上邊刮了幾下,放到嘴巴裡試了一試,良久才歎道:「紙上雖有殘毒預留,但量太少了,很難分辨出是什麼毒藥,但我敢肯定這毒乃是用多種劇毒調和而成的混毒!」

  龍輝問道:「什麼事混毒?」

  螣姬道:「混毒,顧名思義就是將各種毒藥混雜在一起,調出新的毒藥。這些毒藥之間相輔相成,卻又相生相剋,可以增強毒性,一滴就能毒死上百人。但也可以削弱毒性,是毒素化作脈氣滲入人體,成為跗骨之蛆的慢性毒藥,這種狀況更加淒慘,因為中毒人只要不賭發就永遠不知道他自己中毒,但卻毒發之時卻是備受煎熬,痛不欲生,而且毒藥化作脈氣,與經絡氣脈牢牢相合,要想根治極為苦難。」

  龍輝微微一愣,蹙眉道:「這混毒怎麼跟唐冉客身上的陰陽蠱這般相似?」

  螣姬笑道:「因為混毒就是從陰陽蠱演化而來的,當初三族聯手建立聖極宗,我們妖族就贈送了一本關於混毒的典籍給傲心。」

  龍輝喜道:「這毒正是昊天教所下的,既然螣姬姐姐識得此毒,想必要解不難。」

  螣姬歎道:「雖說如此,但混毒最奧妙之處便在於毒與毒之間的聯繫,若是相生的毒藥混在一起,那麼就可能出現多種毒性,若是相剋的毒藥混合,就可能只有一兩種毒性,甚至沒有,所以配藥的方法千變萬化,根本難以捉摸。這裡的殘毒共有十二種毒性,但下毒的人究竟是用了多少種毒藥,連我也猜不透,貿然解毒恐怕會引起諸多變數。」

  龍輝蹙眉道:「那這毒藥豈不是無解之方!」

  螣姬道:「也不盡然,只要能捉到下毒者,逼其講出藥方,我就能解開此毒。不過若真能捉到此人,倒不如直接問他拿解藥來的方便。」

  這時書房大門被人推開,楚婉冰嘟著小嘴走了進來,龍輝暗叫好險:「這小鳳凰也在龍府?幸好我剛才沒跟蛇美人在屋子裡談話,若不然就可能被她捉姦在床了!」

  螣姬柔聲道:「少主為何愁眉苦臉的?」

  楚婉冰歎道:「螣姨,小賊,族內的錢財帳出大問題了!」

  龍輝臉色一變,急忙追問。

  楚婉冰道:「前些日子,我接到各地呈遞上來的賬單,我本想結算一下今年族內的財富,誰知發現有一筆巨款不翼而飛!」

  龍輝奇道:「既然是巨款缺失,那為何到現在才發覺呢?」

  楚婉冰歎道:「這貪污的人做的極為高明,從每一個賬本上都做了一些輕微的手腳,單獨看的時候還不能發覺什麼,只有將所有賬本收集起來才可看出問題所在,也就這樣被虧空了大半錢財!」

  螣姬道:「損失了多少?」

  楚婉冰道:「足足有四成!」

  龍輝問道:「現在可有懷疑對像?」

  楚婉冰道:「有,是蠍族的錢沖。」

  龍輝奇道:「既然如此為何不將此人擒住,嚴加拷問?」

  楚婉冰歎道:「他早就不見所蹤,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他。」

  龍輝更是奇怪:「依照娘娘的智慧怎麼能讓此等小丑在眼皮底下興風作浪?」楚婉冰神色一暗,蹙眉輕歎道:「這事說來話長……當初錢沖做生意的時候被人騙取錢財,他氣憤不過便上門理論,雙方發生衝突,錢沖和幾個族人一怒之下動用了妖族神通,那些奸商只是普通人,那禁得住妖族神通之力,幾下子就有好幾個人丟了性命,可是碰巧爹爹正好經過……」

  龍輝追問道:「之後呢?」

  楚婉冰眼中閃過幾分無奈苦笑,朱唇輕啟道:「爹爹以為他們是仗勢欺人,就出手挑斷了他們的妖筋……」

  龍輝臉色也為之一變,低聲問道:「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楚婉冰搖頭道:「他們受傷之後就立即上書給娘親,希望能夠討個說法,而娘親接到他們的書信後也派人去江南調查,發覺此事果真屬實……那幾個奸商確實是以次充好,用劣質茶葉來蒙騙其他商人。」

  龍輝道:「也就是說事情並非因錢沖而起?」

  楚婉冰道:「是,娘親也跟我說過,這事爹爹做得確實有些過分了……娘親後來想找個機會讓爹爹跟錢衝他們認個錯,但又正好遇上煞域之亂,到後來爹爹埋骨酆都……娘親傷心之下就沒再重提此事。」

  說到最後,楚婉冰眼圈已是一片通紅,眼淚已經不住打滾,幾欲滴落。

  龍輝看到小鳳凰又觸景傷情,急忙將她摟在懷裡柔聲安慰:「死者已矣,既然楚聖已經去世,娘娘將此事壓下也是理所當然,冰兒你就別為此事傷懷了!」

  楚婉冰抹了抹眼淚道:「話雖如此,但錢沖等人一定是怨恨娘親處事不公,攜款逃逸了,而且十有八九是去找鷺明鸞。」

  龍輝奇道:「鷺明鸞為人謹慎,怎會將行蹤洩露出去,這錢沖又如何尋覓?」楚婉冰歎道:「自從鷺明鸞現身以後,她就通過中間人聯絡昔日舊部,我想錢沖就是通過這中間人找到鷺明鸞的吧。」

  龍輝道:「這事好辦,我剛替鷺明鸞尋來雪露天華,她對我的戒心大減,我尋個合適機會找回這筆巨款。」

  楚婉冰嗯了一聲,緊張的表情也稍稍緩解,龍輝為讓她安心,便將今晚穆馨兒設宴試探之事說了一遍。

  聽到有穆馨兒作保,楚婉冰心中大石總算放下,但還是幾分擔憂:「文狀元的事算是告一段落,那武狀元又該如何?」

  龍輝道:「為了武舉之事我已經找過齊王,相信你也看過齊王那份名冊了。」楚婉冰道:「看是看過了,但這裡的武者成百上千,而且我也沒見過他們的武功,根本不知道選哪個。」

  龍輝拿出名冊攤開細查,指著其中幾個名字道:「岳彪這個名字都寫滿了標注,應該都是齊王重點關注的對象,也可能是齊王要招攬的人,能為應該不差,不妨將寶押在他身上。」

  螣姬插嘴問道:「這樣就押寶,會不會草率了一些?」

  龍輝笑道:「我小時候就進賭場,那裡的賭徒有種贏錢的好方法,那就是跟著運氣最好的人來下注,借其氣運來開道。既然齊王已經重點關注這人,那麼我們為何不借齊王的運勢。等過些日子,再暗中傳授他幾招,應該可以將他們的修為再提一個層次。」

  楚婉冰又道:「陳鋒,倪子雄這兩個名字也是被齊王用紅筆勾出來的,那這兩個用不用考究一番?」

  龍輝瞄了一眼,搖頭道:「在軍中被紅筆勾出來的名字說明是危險人物,齊王顯然懷疑兩人來路不明,心存不軌,所以相對來說,我還是傾向於身世較為清白的岳彪。」

  楚婉冰奇道:「小賊,既然陳鋒和倪子雄被齊王懷疑,那你說這兩人是什麼來路?」

  龍輝道:「我若沒猜錯,這兩個人不是昊天教,就是魔界。因為朝廷開設科舉既是選拔人才的手段,同時也是不軌之人滲透官場的機會,如今想稱霸天下,而又有實力逐鹿神州的無疑只有邪神和魔尊。」

  楚婉冰道:「那我們乾脆就提前下手,牢牢盯住這兩個人。」

  龍輝搖頭道:「不需要,既然齊王都能看出端倪,那麼皇甫武吉怎會什麼也不知道,我想這兩個傢伙已經被皇甫武吉盯上了,現在不動他們只不過是放長線釣大魚罷了。」

  聽了龍輝的解釋後,楚婉冰拾起筆墨紙硯,將薛樂和岳彪兩人的名字寫下,用信封封好,蓋上印泥,說道:「小賊,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只要明天計劃順利,你便不用再深入地穴,以身犯險了。」

  龍輝甚是好奇,便問個所以然,只聽楚婉冰說道:「鷺明鸞根本就沒有什麼名冊,從頭到尾都是用空城計來唬人。娘親已經看出這一點,準備跟袁叔叔、明雪阿姨聯手剿殺鷺明鸞。若是一切順利,那麼這個信封也不用送回傀山了。」

  龍輝倏然大吃一驚,訝聲道:「鷺明鸞沒有名冊?」

  楚婉冰點頭道:「她深知娘親小心謹慎的性子,故意用謊言迷惑咱們,娘親剛開始的時候由於擔心族人安危,所以才沒細想,這些天冷靜下來後,娘親便看出鷺明鸞的詭計。鷺明鸞也真是好本事,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她能夠在娘親面前使用空手套白狼的伎倆。」

  螣姬插口道:「鷺明鸞已經是一個將要賠光老本的賭徒,作出任何瘋狂舉動都不意外,就像這次名冊事件,分明就是以小博大,贏了固然是好,就算輸了對她損失也不大」聽到楚婉冰這般解說,龍輝心中沒有任何喜悅,反倒多了幾分擔憂和心酸:「鷺明鸞似乎也挺可憐的……一心救人卻被世人誤解,最後還被兄長背判,這些年來一直帶著徒弟孤零零地生活,她的死期就要到了嗎?」

  自從見到鷺明鸞對瀟瀟的寵愛,以及聽她說起昔時的往事,龍輝心中頓時生出幾分不忍,只感到渾身如針尖刺入,坐立難安。

  「鷺明鸞三番四次地對漣漪網開一面,而且當年她對漣漪也是極為寵愛,難道傀山當年的內亂似乎還另有內情……」

  龍輝心頭一陣凌亂,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竟做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決定。

  「冰兒,我有些事情要離開京師。」

  龍輝長歎一口氣道,「玉京就勞煩你坐鎮了。」

  楚婉冰滿肚狐疑地問道:「小賊,你要去哪裡?」

  龍輝笑了笑道:「鷺明鸞詭計多端,未免她再度逃脫,我也要掠陣。」

  楚婉冰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丈夫說的有理,便道:「從玉京到傀山,鷺明鸞最少也得花上兩天功夫,所以她今天已經離京。娘親和袁叔叔、明姨便會鐵壁關外設伏。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娘親和袁叔叔都是先天高手,而且明雪阿姨也族中名列前茅的高手,要對付一個鷺明鸞應該不成問題。」

  龍輝說了一句小心駛得萬年船,又跟小鳳凰交代了幾句,便連夜離京,希望可以早一步截下鷺明鸞。

  龍輝縱身入雲,御風而行,天龍元功倏然爆發,真氣化作一條碩大巨龍,盤旋雲海之上,張牙舞爪地朝著鐵壁關飛去。

  龍輝在鐵壁關多年,對這裡的地形已經是極為熟悉,在鐵壁關以北便是大草原,地勢平坦。

  很難設伏,只有南面有多個山脈密林,其中在鐵壁關南面三十里處的鶴頂山不但是進入鐵壁關的必經之路,而且地勢險峻,林深樹茂,正好是設伏地點。

  龍輝從天降下,在鶴頂山尋了棵茂密的高樹躲起來,收斂心神,內藏真元,細心留意四周的情況。

  從日出一直等到日落,總算看到三條身影竄入山中,為首之人正是洛清妍,在她身後跟著袁齊天和明雪。

  只見洛清妍素手一揚,兩妖立即會意過來,迅速尋覓藏身之地,洛清妍待兩妖藏好後,自己也選了東北角的一塊山石躲藏。

  龍輝仔細一瞧,立即發覺端倪,洛清妍三人埋伏的方位正好構成一個三角形,無論鷺明鸞從哪個方向來,都將落入包圍圈,看到這裡他不禁替鷺明鸞捏了一把汗。

  又過了一個時辰,黃昏漸漸變為黑夜,遠方一道柔麗倩影急速奔來,正是鷺明鸞。

  「不要過來!」

  龍輝心裡不住吶喊道,想開口警告,但又腦海中又浮現洛清妍的俏臉,原本即將奔出嗓子的話語立即又嚥了下去。

  鷺明鸞蓮足剛一踏入包圍圈內,忽聞一聲清脆鳳鳴響徹雲霄:「好妹妹,姐姐已在此恭候多時!」

  鷺明鸞俏臉一沉,驚愕之情一閃而過,朱唇冷笑道:「勞煩姐姐久候,小妹真是過意不去。」

  洛清妍款款從山石後走出,笑語嫣然地道:「既然妹妹過意不去,那就好好給姐姐陪個禮吧。」

  鷺明鸞玉指抹唇,輕笑道:「該如何賠禮,還請姐姐明示。」

  洛清妍咯咯嬌笑,宛若亂顫花枝,美艷妖嬈:「拿命來賠,如何?」

  話音放落,袁齊天和明雪同時現身,鷺明鸞頓時陷入三方圍殺之困局,只見洛清妍掩唇輕笑道:「好妹妹,上回姐姐跟袁師兄聯手都拿你不住,今天便再加一人,湊齊三才之數,不知道你這次還能不能脫身呢?」

  鷺明鸞撲哧一笑,美目含嗔,粉腮輕鼓,嬌憨可人,宛若昔日像師姐撒嬌的小姑娘,皓齒微露地道:「小妹倒想試試。」

  話音方落,她閃電出手,化作七彩瑤光直撲明雪而來。

  三人之中以明雪修為最弱,鷺明鸞便是要以雷霆手段擊破洛清妍的合圍之勢。

  就在七彩神光即將臨身的一剎那,明雪白衣一抖,冰花飛舞,凝氣化霜,聚成一堵冰牆,將鷺明鸞之利掌拒之門外。

  鷺明鸞咦了一聲,臉上冒出幾分詫異神色,因為明雪的能為竟然大大超出她的估計,按理來說燹禍才是長老中排名第二的高手,但這個第二高手連她一招都接不下,反倒是這個默默無聞的雪妖輕鬆瓦解了她一招七彩神光。

  「擋得了第一招,我就不信你還能再擋第二招!」

  鷺明鸞再催真元,七彩神光再添三分威勢,玉掌強勢進逼,猛地一招震碎冰牆,直取明雪面門。

  危機關頭,明雪皓腕一轉,搭在鷺明鸞手臂上,左右虛引,竟消去了鷺明鸞的掌力。

  「太極盤絲手?」

  鷺明鸞大吃一驚,明雪這一手法顯然就是道門絕學猝手不及,使得陣腳微亂。

  在一旁觀戰的龍輝也瞧得嘖嘖稱奇,暗忖道:「洛姐姐真是精明幹練,就連偷襲圍殺也出人意料,用一直低調行事的明雪來降低對方的戒心,再授意明雪用道門武功唬人,擾亂鷺明鸞的心神,拉慢她逃走的速度!」

  鷺明鸞很快便發覺明雪這「太極盤絲手」只是水貨,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於是盛怒之下迸發真元,以強欺弱,欲以內功壓制對手。

  明雪反應也極為迅速,看到鷺明鸞發功馬上抽身後退,給鷺明鸞讓開一條大道。

  看到對方這樣大大咧咧地放開合圍陣局,鷺明鸞反倒不敢輕易突圍,動作略顯遲疑。

  「好妹妹,姐姐已經讓出道來了,你為何還不走呢?」

  就在鷺明鸞猶豫的一瞬間,洛清妍已經圍了過來,先是明雪連唬帶嚇的心理戰叫鷺明鸞心神稍亂,緊接著又是大開方便之門,這一緊一鬆,令得鷺明鸞進退兩難,比單純的圍困剿殺還更有效果。

  鷺明鸞也非蠢人,數息之間便看出洛清妍的計策,剛才明雪讓出的道路根本就是安全的,是洛清妍摸準了鷺明鸞的心理,反其道而行,使得鷺明鸞白白錯失逃走良機。

  良機稍縱即逝,鷺明鸞懊悔不已,此刻唯有硬著頭皮迎接洛清妍的鳳火。

  鷺明鸞回身應招,映入眼簾的不是那張嬌媚妖嬈的俏臉,而是袁齊天那粗獷的面容,以及奔騰的巨力。

  鷺明鸞心知袁齊天之氣力極大,不敢硬接,只能以柔勁卸力,以靈巧對蠻狠,才能守住陣腳,於是鷺明鸞立即施展雲霄六相,以傲鳥族虛實結合的神通來應對遠古大力之沉穩。

  誰料交手之後,「袁齊天」立即變招,同樣使出雲霄六相,而且變化猶在自己之上,僅僅三五招,鷺明鸞便失了先機。

  「這不是袁齊天,是洛清妍變幻的!」

  鷺明鸞大吃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真正的袁齊天祭起遠古大力狠狠打來,她唯有鼓勁硬接,但先機已失,鸞雀難撼凶猿神力,一個照面便被打得口吐朱紅。

  鷺明鸞剛穩住陣腳,便看到兩個「袁齊天」朝自己攻來,同樣是施展遠古大力,叫她難辨真偽。

  當鷺明鸞準備用靈巧手法對付遠古大力時,洛清妍變幻出的袁齊天就會同樣使用靈巧手法纏住自己,而袁齊天就冷不丁地來上一拳,而且這兩個「袁齊天」時不時地左右換位,真的袁齊天力大無窮,以他主攻可以最大程度地重創對手,而假的袁齊天招數變化多端,奇招欺敵可亂人心。

  這兩個袁齊天時而同用遠古大力,時而一者摻雜各種神通,虛實交替,真假互換,弄得鷺明鸞頭昏眼花,也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龍輝看得是不住感慨:「我原本以為這萬變幻元術只是用來掩藏身份的招數,誰想到還能這般妙用。袁長老的力氣舉世無雙,以他硬碰硬是極為不智的,唯有以輕巧招數應對才是正確的選擇,而洛姐姐偏偏就化成袁長老的樣子,一旦鷺明鸞施展靈巧招數,她便立即也用靈巧輕柔的武決應對,使得她不能有效對付遠古大力。」

  激戰越發趨於白熱化,生死也即將判定,只見兩個袁齊天左右開弓,同時拍出兩掌,鷺明鸞心神一斂,祭起七彩神光力撼強敵,勢拼生路,只見那只素白玉手劃出烈風,閃出奇光,勢若山洪決堤般迎上遠古大力。

  鷺明鸞與右側的袁齊天對了一掌,只覺大力無極,震得渾身氣脈幾欲崩斷,連連後退。

  也就在她敗退的一刻,左邊的袁齊天虛晃一招,遠古大力立即轉成鳳凰化身,沛然赤炎翻湧而來,正是五鳳心訣初式——蠻荒赤鶉翎。

  「哼,區區一招『蠻荒赤鶉翎』便想取我性命,賤人想得倒美!」

  鸞鳳相爭多年,鷺明鸞對於洛清妍的招式極為熟悉,就如同熟知這個師姐的性格一樣,她雖然不能破解五鳳心訣,但卻有保命之法,這招「蠻荒赤鶉翎」乃是主攻敵人心脈的武決,灼熱赤炎一旦入體便會將心臟燒成飛灰,但這一招的後勁過大,往往打了一掌之後,洛清妍真元便會出現一瞬間的停滯,動作也會有所緩慢,這個時候便是鷺明鸞遁走之時。

  「先以冰髓勁護住心脈,等你招式一老,我撒腿就跑,看你怎麼追!」

  鷺明鸞瞬間擬定對策,凝聚一身修為,化冰護心,只待宿敵殺招來臨。

  就在此時,洛清妍嘴角勾起一絲輕笑,笑得鷺明鸞心頭一寒。

  倏然,洛清妍掌風一掃,赤炎竟打偏,沒有一絲落在鷺明鸞身上,顯然也是一個虛招。

  就在驚愕之餘,鷺明鸞忽感身後寒氣襲來,正是明雪發招偷襲,這冷艷雪妖揮動著瑩白素手朝著鷺明鸞背心拍來。

  若是在平日,鷺明鸞就算站著不動硬接此招,也絕對傷不了她分毫,但此刻她已經將冰髓勁聚在心口,明雪所發掌風也是冰髓勁,這同源真氣相遇並未發生排斥,明雪的冰髓勁輕鬆地進入了鷺明鸞的心脈。

  鷺明鸞只覺得心口一陣冰寒刺痛,當下張口一吐,嘩啦一聲,鮮血噴出,落地血液瞬間凝成冰霜。

  冰髓勁已經侵入心脈,鷺明鸞渾身一陣哆嗦,全身氣血彷彿都要凝成冰塊。

  「雪妖的根基不如我,這冰髓勁還是可以驅散的!」

  雖然心脈受創,但鷺明鸞仍然沉穩,試著以蒼木淬火驅散冰髓勁,誰料屋漏偏逢連夜雨,洛清妍那會容她翻身,對著鷺明鸞胸口再補一招冰髓勁。

  心脈慘遭雙重冰毒肆虐,鷺明鸞再難支持,凍得臉白唇青,渾身嗖嗖發抖,就連睫毛也凝出了一層白霜。

  勝券在握,洛清妍含笑道:「師妹,這回你可走不了啦!」

  鷺明鸞艱難地開口道:「你……就不怕我將名冊公開嗎?」

  洛清妍咯咯笑道:「好妹妹,到了這個份上,你還要騙姐姐嗎?你手上根本就沒有名冊,你從一開始就是摸準了我小心謹慎的性子,來個空手套白狼!」

  鷺明鸞冷笑道:「彼此彼此,你也不一樣窺準了我用冰髓勁護心脈的方法,故意讓這雪妖來暗算我嗎?」

  洛清妍見她氣息越來越弱,心中不忍,說道:「妹妹,只要你肯認錯,姐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會傷你性命的!」

  鷺明鸞臉頰瞬間湧出一抹妖異的酡紅,激動地叫道:「住口,當年是誰不顧族人死活跟野男人私奔;又是誰口是心非,害死我大哥的!虧你這賤人還敢提往日情分!」

  洛清妍臉色一沉,嘴唇微微半張,呆呆地凝望了鷺明鸞半響,歎道:「往日之事我自認有錯,但你弒師殺姐……」

  鷺明鸞彷彿被踩到尾巴的野貓,猛地跳起來,指著洛清妍鼻子叫道:「賤人,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弒師殺姐!」

  袁齊天怒道:「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鷺明鸞你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鷺明鸞怒極反笑:「臭猴子,我哪裡錯了,你倒是說說看呀!當初是我這位好師姐主動拋下族民跟外人成婚,還口口聲聲說要放棄族主之位。既然洛姐姐不願做族主,那本姑娘就成人之美,替我這好姐姐接任族主!到了最後,她發覺被人騙了,就灰溜溜地跑回來,厚顏無恥地想做族主,你真當妖族之主是過家家,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拍拍屁股走人嗎!要說有罪,洛清妍才是罪大惡極之人!」

  洛清妍歎道:「你倒是說說,我有何罪。」

  鷺明鸞把心一橫,以餘力撐起傷體,指著洛清妍罵道:「不顧長輩厚望,背棄族民與外人私奔,此乃忘恩負義;卸下妖凰之位後,又回來接掌權位,此乃出爾反爾;利用我大哥對你的一片癡心,慫恿他殘害胞妹,此乃薄情寡義,犯了三大重罪,洛清妍你還有何面目坐在妖凰寶座之上!」

  袁齊天哼道:「可你一上位便要舉全族之力備戰,違背祖訓,你難道就沒有罪嗎!」

  鷺明鸞冷笑道:「袁老大,你真以為神州的人類會跟我們這些妖類和睦相處嗎?手中沒有利器,怎能在這片富饒土地上生存,唯有以刀兵開路,才能給妖族爭下一席之地!你不妨看看,我這位好師姐秉承那所謂的『融入』之策落得個什麼田地,先是被世人逼得東躲西藏,不敢見光,就連自己的族人被欺負也不能吭聲。」

  說罷,鷺明鸞挑釁地望了洛清妍一眼,笑吟吟地道:「好姐姐,你可還記得錢沖?」

  洛清妍臉色越發慘白,歎道:「明鸞,關於戰與和的對立,我不想多說,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鷺明鸞冷笑道:「說不過我便裝作一副深沉的模樣,你是心虛呢,還是無話可說?」

  洛清妍望著鷺明鸞半響,咬了咬嘴唇,說道:「明鸞,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肯當著全族之人認罪,姐姐不會害你性命!」

  鷺明鸞咯咯冷笑道:「洛清妍,到了此時你還是這個樣子,我也懶得跟你費唇舌了!」

  洛清妍淡淡地道:「既然你這般堅持,那我也無話可說。師妹,念在昔日情分上……你自盡吧!」

  鷺明鸞哼道:「我也不想死在你這賤人手上!」

  說罷,抬起玉掌,朝著天靈蓋拍下。

  「住手!」

  清嘯響起,龍形乍現,只見龍輝橫空出世,五指一伸,在火光電石間扣住鷺明鸞手腕,制止了她自殺之舉。

  洛清妍頓時大吃一驚,訝聲道:「龍輝,你做什麼!」

  龍輝見到她後心中頓時大亂,趁著還沒改變主意,箍住鷺明鸞腰肢,縱身飛離。

  鷺明鸞早已氣空力盡,那還能反抗,被他緊緊抱在懷裡,一股雄性氣息熏得她一陣目眩,兩眼一閉便昏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洛清妍胸口一陣酸楚,嬌叱道:「攔住他!」

  袁齊天雖不知這小子在打什麼算盤,但鷺明鸞是萬萬不可放走,情急之下朝著龍輝打出一記遠古大力。

  明雪隨之而動,冰髓勁配合著袁齊天圍困龍輝。

  洛清妍更是氣急敗壞,心中湧出一股莫名妒火,一出手便也是本命神通——五鳳心訣。

  巨力、冰毒、鳳火,面對三方攔路,龍輝一手雖抱著昏迷鸞雀,但依舊沉穩,空出來的一隻手當下拂風化掌,「御天借勢」應手而出,將三股真氣引到一塊,讓它們自相殘殺。

  只聽碰的一聲,巨猿、雪妖、鳳凰各自被對方勁力所阻,硬生生地給龍輝讓出一條大道。

  洛清妍穩住身形後,已經不見龍輝蹤影,氣得她銀牙緊咬,蓮足跺地,恨不得再狠狠地咬他脖子一口,放這小畜生三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