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九回 三帝破冤

  夜色漸暗,數術酒樓暗格之內,幽香瀰漫,鶯聲燕語。

  楚婉冰咬唇忍笑道:「白妹妹……不對,白郡馬,姐姐替你查過了,下個月的初七就是婚娶的黃道吉日!」

  那便林碧柔也惟恐天下不亂,應和道:「郡馬夜,快過來,姐姐替你量一量身段,過幾天幫你做一套新郎裝!」

  那廂邊上,崔蝶和魏雪芯也是竊笑不已。

  白翎羽那蜜色的肌膚頓時泛起一陣酡紅,咬牙切齒地道:「你們兩個騷蹄子,給姑奶奶閉嘴!」

  楚婉冰煙視媚行,妖嬈嬌笑地走了過去,探出藕臂箍住白翎羽玉頸,在她呵氣如蘭地道:「白將軍,皇甫瑤可是帝都一枝花哩,你以後嬌妻在懷可就不記得妾身的模樣了,今夜咱們就好好聚一聚,也當是留個美好回憶!」

  原本想推開這小妖女,誰料被那如蘭香氣一吹,白翎羽耳垂一陣滾燙火熱,力氣頓時洩了大半,不得不說這丫頭真是媚骨天成,便是女子也難以抵禦。

  那廂邊上,林碧柔也笑盈盈地湊了過來,將豐腴婀娜的身子倚在白翎羽身上,嬌膩地道:「白公子,你可不要厚此薄彼,眼裡就只有冰兒一個人,奴家心裡也掛念著你呢!」

  被這兩個狐媚子聯手戲弄,白翎羽頓時沒了脾氣,漲紅一張玉顏垂首不語,最後還是崔蝶替她解圍:「冰兒,碧柔,翎羽為這事都快急哭了,你們就別再作弄她了。」

  楚林二女嗤嗤嬌笑了幾聲,這才放過白翎羽。

  楚婉冰斂了斂神,說道:「小羽兒莫怕,萬事有姐姐給你撐著,保管讓那小郡主嫁不成。」

  林碧柔似乎想起了些什麼,說道:「好像再過七天就是皇室的祭祖大典,那時候皇帝必須將皇室所發生的大事寫成祭文,先當眾念出,再燒給祖先,若皇帝也將瑤映郡主的婚事寫進去,那麼就推脫不得了!」

  祭祖大典?楚婉冰眉頭不禁一抖,肅容道:「小羽兒,你方才說皇帝老爺要在什麼時候處斬那幾個昊天賊子?」

  白翎羽道:「十天後!」

  楚婉冰道:「為什麼不提前行刑呢?」

  白翎羽幼年之時就離開皇宮,對於祭典之事也不甚瞭解,一時半會也答不出來。

  崔蝶說道:「大典之前不宜動刑,因為會驚擾皇室祖先的安寧,而祭典之後有兩天時間是替祖先守齋期,也不能現血光。」

  「姐姐……」

  魏雪芯瞥了楚婉冰一眼,欲語又止地道,「我劍心有些感應……好像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楚婉冰蹙了蹙眉頭,說道:「雪芯的擔憂也不是沒道理的,昊天教何能會在這十天內搞一些大動作!」

  崔蝶玉指豎在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密室裡頓時一片靜肅。

  眾女紛紛擠到暗孔處,窺探室外的狀況。

  只見與暗室相連的雅閣內,易容成中年男子的玉無痕正襟危坐,而龍輝則扮成隨身小廝在一旁伺候。

  雅閣大門被緩緩推開,新科狀元薛樂踏入室內,拱手行禮道:「薛子義見過東主先生!」

  玉無痕運功改變聲線,回禮道:「狀元郎真是折煞小人了,快快請坐!」

  薛樂入座後,酒樓的小二便捧上酒菜,待酒菜完畢後龍輝就示意小二下去,雅閣內便只有三個人。

  玉無痕斟酒敬道「薛狀元,在下公羊梓,先乾為敬!」

  她用了個假名,仰頭飲盡杯中酒。

  薛樂回禮也舉杯暢飲,兩人一連喝了三杯美酒。

  玉無痕笑道:「在下自幼便沉醉於這數術之道,可惜一直未遇見知音之人,甚是寂寞也!」

  薛樂道:「公羊先生,子義對於數術亦是癡迷,對其喜愛甚至超過了這詩經文章!」

  玉無痕拍桌讚道:「薛兄真是在下知音也……」

  忽然又似發覺失言,便賠禮道:「在下一介商人,與狀元郎稱兄道弟,甚是唐突,莫怪莫怪!」

  薛樂搖頭道:「公羊先生此言差矣,正所謂知音難求。我們既然同坐一桌,又以數術論交,何來唐突之說。」

  玉無痕發出一聲長笑,拍手笑道:「薛兄說得妙,在下今日能得見薛兄實在是吾之福分,既然如此,小弟便厚顏向薛兄討教幾個問題了。」

  薛樂謙虛地應了幾聲不敢當。

  玉無痕直接開門見山道:「薛兄,小弟一直在鑽研三帝恆之術,可惜一直未得竅門,不知薛兄對此術可有看法?」

  薛樂先是微微一愣,便張嘴笑道:「小弟對此術稍有涉獵,但也不知是否登堂入室。若公羊先生不棄,子義願與先生分享心得。」

  玉無痕喜道多謝薛兄,又命人呈上筆墨紙硯。

  薛樂拿起墨筆,邊寫邊說:「正所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帝恆便是以三為根基,繼而演變至六、九、一十二……等數。」

  說到這裡,他又在紙上畫了個三邊形,說道:「若以圖解,那三帝恆亦可看成此三邊形,這三邊形從物性而論,不如圓那般渾然一體,也不似四邊那般規規矩矩,但卻有穩固尖銳的特性。」

  玉無痕點頭道:「然也,軍中的三花破敵陣便是以三邊形為基礎演變而來的,經薛兄一講,小弟倒也有幾分明白。」

  薛樂道:「這三邊形又極為玄妙,無論怎麼畫,隨意的兩條線的長度加起來都比一條長,而兩條線的差距又比一條短,最叫人稱絕的是,若移動邊線的位置……」

  說著薛樂又畫了一個三邊形,指著其中兩條邊線道:「公羊先生覺得此兩線像什麼?」

  玉無痕蹙眉細看,說道:「跟牆角頗為相似,都是互為剛直。」

  薛樂點頭道:「然也,正是這互為剛直的線,才使得房梁屋子能夠屹立不倒,若線一歪,屋子便會隨時崩塌。而這個三邊形的三線……公羊兄,你可發覺有何玄機?」

  玉無痕凝望了片刻,說道:「這三條線的長度分別為三寸、四寸,還有五寸。若以此類推,那麼三尺,四尺,五尺也可組成這種特殊的三邊形。」

  說到這裡,玉無痕眉頭緊蹙,喃喃自語道:「以此類推,那麼是否其他的尺度也可以組成這剛直三邊形?」

  薛樂道:「可以的,這三四五之間是有種特定的聯繫,公羊兄只需以二元和反二元之法便可瞧出這三者之聯繫。」

  玉無痕以二元推算,恍然大悟:「二元推演,兩條剛直線正好九與十六,那第三條恰好是二十五,這玄機已然明瞭!」

  薛樂笑道:「公羊兄果然好悟性,這個剛直三邊形若以最長的一條絲為圓之徑,恰好可以化出一個圓,而兩條剛直線的交匯處正好落在圓線上。」

  說罷又請人拿來尺子和木質圓規,在三邊形上畫了個圓,結果正若他所說。

  「除此之外,這三邊形內有圓,以此類推,就算是普通的三邊形內外皆有圓與之呼應,由此可見這三之數其實便暗藏了渾圓之道……」

  薛樂侃侃而談,從三到圓,又從圓到三,之後再反推線、徑之玄機,從圖到數,以三為根,推演大千世界,窺探天機物性,可謂是玄之又玄。

  薛樂一口氣便將自己所感悟的三帝恆術說了出來。

  玉無痕邊聽邊領悟,她原本就有極強的數術修為,舉一反三,竟在半個時辰內悟出了三帝恆的根本要點,而且還青出於藍勝於藍,薛樂會的她也會,薛樂不會的她便以基本要點推算,反倒勝過薛樂一頭。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薛樂歎道:「公羊先生真是數術奇才,短短一個時辰,便勝過薛某多年苦功!」

  玉無痕謙虛地回禮道:「薛兄客氣了,這都是薛兄不吝指點,小弟才得以窺探此等奪天地造化之玄機妙術!」

  說罷朝旁邊使了眉色,龍輝會意過來,抬出一個木箱奉。

  玉無痕道:「這是城東宅子的地契,此外還有黃金百兩,白銀三千兩,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薛兄笑納。」

  薛樂急忙推辭道:「公羊兄萬萬不可,如此重禮小弟受之有愧!」

  玉無痕道:「這地契與黃金乃是在下履行諾言之物,薛兄不是想讓小弟做一個言而無信之徒吧!」

  薛樂為之語塞。

  玉無痕又道:「三千兩白銀乃是小弟給薛兄的謝禮,感謝薛兄不吝賜教,將三帝恆之術傳給在下,薛兄不收豈不是讓小弟成了知恩不報之輩?」

  薛樂再度無言以對,只得紅著臉點頭稱是。

  兩人又寒暄交談了幾句,薛樂便告罪請辭了,玉無痕又命人將木箱和薛樂直接送到城東的豪宅,薛樂是感謝不已。

  送走薛樂後,暗門卡啦一聲打開了,只見楚婉冰探出艷若桃花的俏臉,招手說道:「無痕,快些進來,給咱們講講這三帝恆之法!」

  龍輝啐道:「臭丫頭,湊什麼熱鬧,說了你也不懂!」

  楚婉冰柳眉倒豎,嬌嗔道:「我不懂,難道你這死色胚懂嗎!」

  玉無痕急忙打圓場道:「龍主,夫人莫要鬥嘴了,還是讓無痕解開宮流水那張曲譜吧!」

  楚婉冰聞言急忙側出一條路,讓玉無痕進來,龍輝剛想進來,卻被這妮子一把推了出去,又將暗門閉上,送了他一個閉門羹,末了還增了一句:「沒腦子的豬頭不許進來,免得影響姐妹們的心情!」

  龍輝只好無奈地站在雅閣裡苦笑,卻聽見暗格內傳出斷斷續續的琴音。

  等了好一陣子,暗格之門緩緩打開,只見玉無痕率先走出,俏臉上滿是輕鬆。

  龍輝追問道:「無痕,是否破解了宮老爺的曲譜了?」

  玉無痕鬆了口氣,笑道:「幸不辱使命!」

  說著將曲譜遞了過去,只見三邊恰好畫了一個三邊形,而三邊形又是內含小圓,外接大圓。

  龍輝看得雲裡霧裡,奇道:「這是如何個解法?」

  玉無痕道:「這曲譜玄機極深,單靠三帝恆還無法解開。幸好有冰兒相助,她以瑤琴彈奏一旦遇上音符有異之處,我便在曲譜上做出記號,最後才以三帝恆之法推演出了這個圖形,」

  龍輝蹙眉道:「這宮老爺……哎,又是音符又是數術,得到這個線索還真是不易!」

  「要是這麼容易解開,那豈不是將證據送給敵人?宮老爺這叫謹慎!」

  隨著一聲脆笑響起,只見楚婉冰笑盈盈地走出暗格,頗為得意地嗔了龍輝一眼。

  死丫頭越來越囂張了,可惜身後卻有一堆紅粉軍撐腰,龍輝也是無奈,只得翻翻白眼視而不見。

  見這小兩口打情罵俏,玉無痕也是忍俊不禁,笑道:「龍主,這線索便在圖形內。三邊形將外圓分為三份,首重線索便在其中。小圓內的字便是第二重線索,只要將兩重線索合在一塊便可找出證據的隱匿之處!」

  楚婉冰接口道:「首重線索乃是音符,次重線索便是曲辭,只有用這音符哼唱曲辭才可尋出證據所在。」

  說罷便啟唇輕輕哼,但凡遇上音符與曲辭衝突之處,便用筆記下,一曲哼完,白紙上寫下了十六個大字——子丑交替,縱橫七柱,月光照佛,沉冤得雪!龍輝記下了這句話,立即運功燒燬白紙,說道:「無痕,冰兒,你們隨我一起去寒古廟!」

  兩女點了點頭,卻聽暗格內傳出一個聲音:「我也要去。」

  只見白翎羽面色凝重,眼圈微紅,從暗格走出,咬唇道:「龍輝,我也要去寒古廟!」

  龍輝知曉白翎羽一心要洗清母妃冤屈,於是便點頭答應。

  四人藉著夜色趕赴寒古廟,荒廢已久的寺廟毫無人煙,下有蛇鼠出沒,上有夜梟怪叫,陰風聚起,叫人生寒。

  楚婉冰蹙眉道:「詩句中提示子丑交替,如今時辰尚早,莫非真要等到那個時刻?」

  龍輝搖頭道:「子丑交替只有一瞬,我們需做好準備,找到七柱之地。」

  但說了這句話後,連自己也感到頭疼,因為古廟荒廢已久,不少屋子都倒塌了,時過境遷,也不知道原本那七柱還在不在。

  白翎羽也道:「詩句中所提示的佛莫非是佛像?」

  三人正在討論之時唯獨玉無痕一言不發,揚起螓首,一雙妙目凝望夜空,不知作何想法。

  過了片刻,玉無痕展顏笑道:「我知道東西藏在那裡了!」

  三人的胃口頓時被釣了起來。

  玉無痕說道:「子丑交替便是指尋找東西的時辰,那麼縱橫七柱與月光照佛是指東西隱藏的具體位置,若是一般人就會按照詩句的順序尋覓,先等到子丑交替,再找那所謂的縱橫七柱,之後又會尋找月光,殊不知這寺廟裡柱子何其多,而子丑交替只在片刻,眨眼月光的照射就會改變,很難確定真正的地點。」

  楚婉冰和白翎羽都急了起來,跺腳道:「無痕,你就別賣關子了,快些說出證據藏在何處吧!」

  玉無痕抱歉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既然順著猜很困難,那不如反其道而行,從第三句推測前兩句的含義。我方才觀看了一下夜色,結合時辰推算,到了子丑交替,月光應該是照在古廟的東南側,咱們不妨先去東南側等候吧!」

  四人朝東南側行去,卻是不見一根柱子,只有上百座小石山,哪有什麼柱子。

  四人看得奇怪,但還是在此地等候子丑交替時分。

  又過了許久,玉無痕掐指捏算,道:「龍主,時辰將至!」

  此話一出龍、楚、白三人精神頓時繃緊,只見月光披灑而下,將四周石山染上一層銀白麗色,猶如無數根倒插在地的白玉象牙,然而極亮之處便有灰暗相隨,地面上投下了無數道黑影,縱橫交錯,就像是濃墨所寫的大字。

  龍輝心念一動,立即御風而上,居高臨下俯視石山及其影子,只見密密麻麻的黑影交織重疊,雜亂無章,但卻唯有七道影子規律排布,恰好組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佛字。

  「哈哈,原來如此!」

  龍輝大笑一聲,降到地面,指著佛字所在說道:「我明白了,這所謂的七根柱子其實就是指石山在月光投射下的影子,而這七個影子正好組成佛字,也就是說宮老爺將翻案的證據藏在佛字之中!」

  白翎羽一聽立即飛奔過去,從背後取下三折槍,以槍代鏟,施展麒麟神力翻土挖掘,大約挖地三尺左右,發覺了一個鐵盒,上邊已是銹跡斑斑。

  白翎羽用顫抖的雙手捧起盒子,雙眼微微泛紅,長吸了一口氣伸手開盒,卻發現又把小鎖扣住了盒蓋。

  「礙事!」

  白翎羽五指一捏,直接將鎖頭粉碎,伸手揭開盒蓋。

  由於機括已經生銹,盒蓋在掀動過程中發出卡卡的聲音,彷彿壓抑了十多年的怨氣發出的嘶吼。

  龍輝三人圍了過來,朝鐵盒望去,只見裡邊拜訪著一個油布包裹。

  白翎羽垂目吸氣,壓制住內心的澎湃,雙手朝盒子探去,但卻不斷地碰到盒子的邊緣,手就是無法伸進去。

  龍輝伸手拍了拍她的粉背,柔聲道:「小羽兒,讓我來替你取吧!」

  白翎羽咬唇搖頭,秀眸含淚,說道:「不,我要親自替母妃取出證據!」

  龍輝歎了口氣,便伸手輕撫她背心,助其緩和心情。

  白翎羽舔了舔乾結的嘴唇,把心一橫,總算取出油布。

  揭開層層包裹,裡邊竟是兩個香囊、一把匕首,和一封書信。

  那把匕首模樣甚是奇怪,鋒刃透著藍汪汪的亮光,白翎羽取出書信一看,淚水頓時模糊了雙眼,上邊所寫正是宮流水在臨死前調查出來的真相。

  話說十五年前,白翎羽還是三歲女童,白淑妃再懷第二胎,而且經御醫診斷此胎正是男孩,消息一傳開立即重獲聖寵,更惹來周貴妃妒恨。

  周貴妃買通明鋃宮婢女在白淑妃的飲食中下藥,除此之外還暗中給守護明鋃宮的侍衛長宮流光下毒,這兩種藥粉單獨使用並無毒性,唯有混在一起才會產生催情作用,但這種混毒之法卻又不普通,還需再用一味藥引方能催化。

  這一味藥引便是當日行刺者的匕首,匕首乃是用多種草藥淬煉而成,藥性相互中和又相互催化,使得鋒刃出現淡藍色澤。

  只要劃傷其中一人,鐵刃中的藥性就會滲入體內,若再讓兩人聚首,那麼春毒淫藥便會發作,所以當日那個刺客故意刺傷白淑妃,從而引發後續的一系列慘劇。

  自宮廷驚變,宮流光便知家門難逃覆滅,於是就藉著處刑前的短暫時間,散盡家財打點各節關係,以最短的時間收集一切訊息,最後竟憑著過人的急智找到了關鍵所在。

  宮流光心知黑手定會毀滅證據,於是便搶先從刑部盜出匕首,與信件一同埋在寒古廟。

  白翎羽已經悲憤難填,雙手不住顫抖,雙眼已經快要射出火來,咬牙道:「姓周的賤人,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楚婉冰柔聲道:「白妹妹,單憑這把匕首說服力還略顯不足,你先冷靜一下,把信看完再說,說不定宮老爺還留有其他證據。」

  白翎羽點了點頭,接著往下看。

  原來那兩個香囊裝著白淑妃和宮流水的頭髮,由於兩人身中齊毒,每一根毛髮皆有毒性存在,久經十餘年仍未消散,這也是這宗陰謀最大的缺陷,又或者是背後推手故意為之。

  白翎羽將香囊的頭髮取出,同匕首放在一起,一股濃郁的香氣飄了出來,她身子烘然一熱,滿眼紅瀲,不禁瞇起美眸,香喘吁吁。

  楚婉冰和玉無痕也感到身子火熱,但離得較遠,影響不大尚。

  龍輝立即從白翎羽天靈穴輸入真氣,助其恢復神志。

  白翎羽神識一復,鮮膩濃香氣忽然變得腥臭,掩鼻急退,暗叫好險。

  「我服用過麒麟血果尚且險些著道,母妃嬌柔體弱,還身懷六甲,如何能抵禦此等邪毒!」

  白翎羽咬牙罵道,「周賤人端的如此歹毒,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龍輝安慰道:「小羽兒,先不要激動,僅憑頭髮和匕首尚不能為白妃娘娘翻案,再看看宮大人遺書上還寫著什麼?」

  白翎羽將書信讀完,冷笑道:「當年母妃和宮流水被處死後,罪軀不能入土,只能焚化以淨除那無邊罪過,原本一把火燒下來,什麼證據都沒了,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宮大人得高人相助,以偷梁換柱之計把母妃和宮侍衛長的屍首盜出來,再以定顏珠保全屍身不腐,為的就是今日替宮白兩家翻案洗冤!」

  楚婉冰點頭道:「若將兩人的遺體與匕首放在一起,那春毒便會散發開來,確實是鐵證如山,容不得周皇后狡辯!」

  高人相助?偷梁換柱?龍輝暗自一驚:「這手法怎麼救虞花那人這般相似?」想到這裡,好像覺得幕後有個無形的巨手在操控一切,這場十五年前的冤案從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今天一切爭鬥的源頭,明面上是滄釋天與皇甫武吉的角力,可是暗處似乎還有人在窺探。

  這個人雖然沒有影響大局的發展,但卻總在關鍵時刻出手干預,先是虞花,接下來便是具有決定性證據的屍體……想到這裡龍輝不禁背心生寒,隱隱沁出一層冷汗。

  白翎羽按照遺書所記載,在西側的石山下挖掘,果然挖出了兩具以寒玉打造的棺槨,這寒玉具有很好的防腐功效。

  白翎羽咬了咬牙,朝棺槨拜了三拜,口中喃喃自語道:「母妃、宮侍衛,翎羽今日打擾你們安寧實屬無奈,還望兩位保佑小羽兒!」

  拜過之後,白翎羽先打開其中一具棺槨,只見裡邊躺著一具男屍,頭頸處有針線縫合的痕跡,顯然是被斬首而死,但其肌膚不但未腐爛,就連屍斑也沒有,出了蒼白之外與活人幾乎沒有區別,此人正是宮流光。

  白翎羽朝屍體又拜了三拜,默念了幾句,又打開第二句棺槨。

  「娘!」

  眼見屍首,白翎羽不由得悲鳴一聲,昏死過去。

  楚婉冰和玉無痕急忙將她扶住,龍輝走過去一看,只見棺槨內躺在一具女屍,雖然身著華袍,但露出來的手腳皆有瘀傷血痕,顯然是被棍棒之物活活打死,小腹微微隆起,正是當年身懷六甲而慘遭毒害的白淑妃。

  她雖鼻青臉腫,但眉宇間仍透著一股子的文秀之氣,柳眉彎彎,唇肉飽滿,鼻樑高挺,雙目緊閉,就像是正在海棠春睡,隨時都會增開那秀氣的眼眸。

  「母妃!」

  白翎羽緩過氣來,睜開楚、玉兩女,哭喊著撲到棺槨上,泣聲大叫,「母妃,你死得好慘,你死的好冤啊!」

  聽著她哀啼悲呼,龍輝鼻子一酸,楚婉冰和玉無痕也陪著她掉眼淚,四周頓時愁雲籠罩。

  哭了許久,白翎羽哀傷漸緩。

  伸手抹去眼淚,猛地抬起頭來,一字一句地道:「母妃,女兒在您面前發誓,一定要周皇后那賤人付出代價,替你跟弟弟報仇雪恨。還要皇甫武吉那負心漢在祭祖大典上,當著皇室列祖列宗之面還你公道,將您風風光光葬入皇族園陵!」龍輝柔聲道:「小羽兒,如今時候未到,咱們還是先將白妃娘娘與宮侍衛的棺槨放入原處吧。」

  白翎羽點了點頭,說道:「好,過些日子我找個機會便將棺槨抬到皇甫武吉面前,叫他睜開狗眼看清楚當年的真相!」

  先有虞花這個關鍵證人,再有如山鐵證,白妃冤情指日可翻,但現在是最好的時候嗎?龍輝捫心自問,一邊是紅顏知己的冤屈,一邊是隱憂暗藏的局勢,叫他實在難以定奪,究竟是幫助小羽兒指證兇手,讓皇甫武吉在祭祖大典中告懺;還是先暫且按下仇恨,助皇帝平昊天揪黑手?想到這裡,龍輝難有答案,只得先用戍土真元翻動泥土,重新掩埋兩具棺槨,不消片刻就使得挖掘之地恢復原貌,不留半點挖掘痕跡。

  四人離開寒古廟,一路上,楚婉冰和玉無痕則陪著白翎羽,溫言勸慰,可龍輝卻是滿腹疑惑,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小羽兒,我知道此刻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想問你一些關於十五年的事……」

  白翎羽心情已經恢復了五六分,定了定神,說道:「你問吧,我還沒那麼脆弱。」

  龍輝歎了口氣道:「當初白妃娘娘遇害後,你是怎麼逃出皇宮的?」

  白翎羽蹙眉凝思,說道:「當時我還很小,事情也記不起多少了,只是當時我被奶媽抱出明鋃宮,可是有好一些侍衛拿著刀來追我們,之後我就睡著了,等我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處黑麻麻的地方,我當時很害怕,於是就哭了起來。誰知道哭聲引來了其他人,他們伸手要抓我,之後督帥就出現了,是他把我救出皇宮的。」

  龍輝繼續問道:「那麼奶媽去哪了?」

  白翎羽道:「聽督帥說,她已經被人殺死了。」

  龍輝又問道:「你還記得那個黑麻麻的地方是在哪嗎?」

  白翎羽搖頭道:「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是座假山,而且我似乎在哪兒睡了整整一天。」

  龍輝又問道:「小羽兒,你是怎麼知道自己在假山裡呆了一天的?」

  白翎羽道:「從我母妃遇害到督帥入京恰好是一天。」

  龍輝再度陷入一片迷霧:「若小羽兒沒有記錯,那麼在督帥出手之前就有人從大內侍衛手中搶下了小羽兒,但此人偏偏沒有帶走她,反而是將那小丫頭留在假山裡,他似乎已經知道督帥在趕來救人。」

  先是救虞花,再到偷屍體,最後又是保全白翎羽,這種種事情可謂是一環扣一環,龍輝可不會以為這個人是出自好心替白妃洗冤。

  「證據和證人都保全了,再加上一個落難公主,此人若真心想翻案,十年前就可以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龍輝心裡不住盤算,試圖從迷霧中找出一絲曙光,誰知道卻是越陷越深,難以自拔,不但沒尋出什麼東西,反倒把自己弄糊塗了。

  回去後,龍輝便哄白翎羽睡覺,待她睡熟後,龍輝尋來楚婉冰將心中疑惑說出。

  楚婉冰聽後,蹙眉道:「原本我就覺得事情不簡單,聽你這麼說便更加肯定了。你說這人會不會死滄釋天呢?」

  龍輝搖頭道:「若是滄釋天,早就將證據與證人牢牢控制在手中,那會十多年不聞不問。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從頭到尾都是抱著坐山觀虎鬥的目的;又或者是當年他也沒想好怎麼利用這些籌碼,於是才放之任之,等到了恰當時機再用點力氣催化事態進展,甚至是讓小羽兒把事情捅出來,藉此混亂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婉冰憂心道:「小賊,你是不是擔心在這個時候揭穿此事,會給某些人做了嫁衣?」

  龍輝苦笑道:「確實如此,我原本想勸小羽兒先將此事緩一緩,可是卻說不出口……」

  楚婉冰歎道:「是啊,生母含冤而亡,今日一朝得雪,誰又會放過殺母仇人?」

  神馬數學和密碼都是小弟瞎編的,大伙莫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