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商討了片刻,擬下初步計劃,齊王與韋馱菩薩便就此告辭,臨別之際由龍輝相送。
三人走出洞外,齊王說道:「龍兄,前些時候聽說你受傷了,小王著實擔憂不已,如今見你又生龍活虎的站在眼前,心頭大石總算放下。」
龍輝乾咳一聲,裝作極為尷尬地道:「有勞殿下掛心,龍某無恙。」
齊王歎道:「請恕小王直言,一劍透胸而過,尊夫人的行徑也太過分了!」
龍輝假裝無奈道:「過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了,此地不宜久留,殿下還是早些離去吧。」
齊王見他意思如此,便順口說道:「如此說來,小王就放心了,那就此別過,龍兄再見了!」
說罷蓋好斗篷與韋馱菩薩一同離去。
齊王離去後,魏雪芯悄悄走到龍輝身旁,蹙眉問道:「大哥,你這般出現在齊王面前,那你與姐姐演的那場戲豈不是前功盡棄?」
龍輝搖頭道:「恰好相反,我這般站在齊王面前,才表示那一劍是真的,我跟冰兒確實已經是夫妻反目了。」
魏雪芯奇道:「這是何解?」
龍輝笑道:「傻丫頭,你想想已經有三個先天高手死了又活過來,你說我要是裝死或裝病,齊王會信嗎?正所謂要騙人就得真假摻半,我若一味的假裝重傷反而落得矯情之嫌疑,齊王也會因此懷疑冰兒與我只是在演戲!」
魏雪芯蹙了蹙眉頭,似乎還有些不明白。
龍輝這時看到楚婉冰已經從暗處走了出來,便笑道:「冰兒,你倒是說說為夫為何要這樣做?」
楚婉冰駐足凝視了他片刻,撇過頭去,冷冷地說道:「猜不出來,你自個跟雪芯說!」
說罷便扭頭走開。
任誰都瞧得出這丫頭心情似乎不佳,龍輝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方纔還有說有笑地讓他又抱又親,現在怎麼整張臉都沉下來了。
遠離天劍谷駐紮地後,韋馱菩薩忽然開口問道:「殿下,你見龍將軍安然無恙不覺得意外麼?」
齊王笑道:「不意外,以他之能為再加上劍仙護持,有事才叫見鬼呢。若是有人跟我說,龍輝被他家那個母老虎一劍殺死,我絕對不信,要麼就是謠言,要麼就是這位龍將軍想借假死來混淆視聽。」
韋馱菩薩呵呵道:「殿下果真目光如炬也!」
齊王道:「當初劍仙與妖後在皇城比武雙雙身亡,那時就把所有人都騙得昏頭轉向,誰知到頭來卻叫滄釋天沒了大半個身家。」
韋馱菩薩奇道:「此事貧僧也略有耳聞,當時滄釋天想趁著妖族和天劍谷大喪之際撿取便宜,最後反被盯梢已久的龍將軍、孔教主聯手打敗。」
齊王嘿嘿一笑,說道:「哪有這麼巧的事,依我看來,分明就是妖後和劍仙聯手下套給滄釋天往下鑽的,而再順勢拉攏龍輝這個昊天教的仇人助拳。」
韋馱菩薩微微一愣,說道:「照殿下這麼說來,那個事情倒也有幾分貓膩。」齊王哼道:「先有劍仙妖後死而復活,再有冥師假死而占酆都,發生這麼一連竄的事情,除非是驗明屍首,否則本王絕不會相信誰誰去世的消息!」
韋馱菩薩道:「所以龍將軍出現在殿下面前,這才算合理?」
齊王點頭道:「然也,若此番會晤未見龍輝,我絕不會相信於秀婷所說的話,而他的現身起碼表示出了合作同盟的誠意。」
韋馱菩薩問道:「那皇上可看出劍仙妖後那場假死大戲背後之深意?」
齊王蹙眉道:「父皇智比天高,世上沒有什麼事能夠瞞過他的,想必他已經心有城府,但父皇要作何打算,卻非小王能夠揣摩的。」
走了幾步,齊王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麼,扭頭問道:「菩薩方才在見到龍輝之時也似乎唯有驚愕之情,莫非菩薩也料到他會安然無恙了?又或者是菩薩的禪定功夫高深莫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韋馱菩薩笑道:「殿下所言甚是,貧僧早就瞧出龍施主不會有事,但不是像殿下那般從大局考慮,而是從修行之道窺出一二罷了。」
齊王呵呵道:「修行之道當真如此玄奧,還請大師賜教一二!」
韋馱菩薩道:「吾觀龍輝此人,面帶桃花相,想必身邊是美女如雲。」
齊王點頭道:「然也,秦家獨女,天劍谷大小姐,還有劍聖千金皆是絕代佳人,但如今也不知他是桃花福還是桃花劫。」
韋馱菩薩道:「且不論他是福是禍,但貧僧見龍施主氣息至陽,但卻無陽剛易折的徵兆,這便說明有純陰精元替他調和體內氣息,使得他的真氣達到一個渾圓天成的境界。」
齊王修煉大羅金闕,對內功方面也較為熟悉,聽韋馱菩薩這麼一提點頓時恍然大悟:「若小王沒猜錯,大師所言之深意便是龍將軍這一身武功乃是從男女雙修而來!」
韋馱菩薩說道:「也並非如此,武學根基乃是一步一穩,要靠自己修煉上去,所謂男女雙修只是在某些時候提供幫助,比如在氣息不純,又或者受傷……」
齊王頓時明瞭,點頭道:「小王明白大師的意思哩,龍將軍十有八九是同其妻妾雙修而恢復傷勢的。」
韋馱菩薩點頭道:「確實如此,畢竟劍仙之女那身功力也非同小可,堪稱同輩頂尖,龍將軍與之雙修定是收益匪淺。」
齊王倏然眉頭一簇,帶著幾分打趣的語氣說道:「菩薩竟也熟悉這雙修之事,莫非凡心尚存?」
韋馱菩薩微微一愣,口宣佛號道:「殿下取笑了,道家講究陰陽結丹,佛家也有歡喜禪之說,而儒家更是可以娶妻生子,這男女之事也並非什麼不堪之事,只要雙方你情我願即可。」
齊王瞇著眼睛笑道:「大師真是豁達,若換了另外的僧人聽到小王那番狂言,恐怕會扣吾謗佛之罪。」
韋馱菩薩含笑不語,齊王目光再此僧人身上掃了一眼,忽然覺得此僧肌膚光潤如水,透著盈盈亮光,白裡透紅,就連王府中的美姬俏俾也不及他之五分,不由得暗自稱奇:「想不到這位菩薩都年近百歲,還有如此年輕容顏,肌膚筋骨比年輕人還要強上幾分,莫非武功皆可叫人青春永駐?」
想到這裡,他腦海再次浮現龍輝的面容,竟發覺這兩人膚色有幾分相似,都是白裡透紅,晶瑩細潤。
韋馱菩薩正想護送齊王下山,忽然間看到山頂豪光衝霄漢,一股沛然罡氣籠罩整個山脈,齊王雖無韋馱菩薩那般敏銳武感,但也見到那陣豪光,不禁蹙眉歎道:「古怪,怎會有這等光芒,灼熱赤紅,彷彿驕陽當空,這究竟是何等奇景?」韋馱菩薩也不說話,帶著齊王來到山壁前,朝山下觀望,只見山下營帳密佈,大恆軍旗迎風飄舞,各營士兵各司其職,將一切軍務處理的有條不紊。
齊王瞥了一眼,笑道:「幾天不見,老六這排兵佈陣倒也有幾分模樣,不過卻還是生嫩得很。」
在齊王這種軍伍出身的皇子面前,晉王的佈陣雖有可取之處,但卻是破綻百出,齊王相信若是兩軍對壘,他完全可以在半天內掃平晉王的軍隊。
韋馱菩薩雙目緊緊盯著山下士兵,臉色越發凝重,就在這時一道清風拂過,抬頭一看竟然是淨塵道人疾步奔來,他也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山下軍營。
韋馱菩薩歎道:「不知淨塵道長在看何物?」
淨塵連正眼也不看他,只是鼻子一哼,說道:「韋馱菩薩在看何物,貧道便在看何物!」
韋馱菩薩也不動怒,只是暗中朝齊王打了個手勢,切莫暴露身份。
過了片刻,淨塵長歎一口氣,轉身便走,臨走之時,齊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看到淨塵的手掌處多了一道血痕,而這名白髮道者氣息不順,就連呼吸之中也帶著幾分血腥氣。
待其遠去,韋馱菩薩輕聲歎道:「元鼎真人竟然強悍至此,連淨塵也吃了個暗虧!」
聽到此言,齊王這才知道方纔所見非虛,那名白髮道人果真受傷了。
「菩薩,據小王所知,元鼎和淨塵本是仙宗之後,道門最強之高手,此二人功力應該是在伯仲之間,淨塵怎會被元鼎打傷?」
齊王不禁好奇的問道。
韋馱菩薩指著山下歎道:「都是下面大軍的功勞!」
齊王細想片刻,便說道:「氣盛力強,如今元鼎真人有八萬大軍在身後撐腰,其底氣也添了三分,就如同當年楊督帥在鐵壁關一挫袁齊天的道理是一樣的。想必元鼎真人能夠大發神威,與這八萬人壯膽是脫不了關係。」
韋馱菩薩笑道:「殿下所言已經接近事實,但尚未觸及本質。元鼎真人之所以大敗淨塵,其實是這八萬人的陽氣令他修為大增,就像當初煞域藉著陰冥之氣力定各路英豪是一樣的道理。」
「元鼎真人主修震雷離火兩大卦象,其功體至剛至陽,他便以道門秘法是八萬大軍的陽氣與臨夏山之地脈串聯,形成了一個至陽至剛的陣法,將臨夏山之正陽之氣引入體內,修為大增,難怪連淨塵也吃了個暗虧!」
韋馱菩薩解釋道,其面色極為凝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齊王微微一愣,驚訝地道:「照菩薩這般說來,那元鼎真人豈不是有整座臨夏山作為後盾?」
韋馱菩薩道:「然也,根據道門典籍所載,大山常年受烈陽普照,乃是正陽之位,越是雄壯的山脈,其陽氣就越重,但山勢之氣並非常人所能承受,需得借助外力轉化歸納,方可隨心而用,所以上下這八萬大軍便是元鼎真人用來傳接山脈陽氣的媒介,使得山脈正陽之氣為其所用!」
齊王長歎了口氣道:「這分明就跟當初酆都的煞鬼同出一轍,只不過一個至陰,一個至陽!」
韋馱菩薩道:「酆都乃是千古陰城,其內藏陰氣曠古絕今,元鼎真人還達不到傲心、符九陰那般以一敵眾的程度,但也可說是單打無敵!」
齊王頓時拍手笑道:「那老道前些時候還被劍仙當眾羞辱,如今竟成了單打獨鬥無人能敵的存在,本王對他倒是起了幾分興趣!」
韋馱菩薩微微笑道:「殿下可是要再上山一觀虛實?」
齊王點頭道:「然也,如此盛況豈能不親眼一睹?」
韋馱菩薩哈哈一笑,袖袍揚起,縱身便朝山上趕去,齊王也使出輕功,緊緊跟隨,兩人一前一後,不消片刻便登上臨下山頂。
武尊廟前,群雄匯聚,只見一抹道衣傲然而立,手持赤色長刀,鬚眉威嚴,盡顯道家先天風範,不是元鼎真人還有何人。
只看他冷眉橫掃,淡然說道:「貧道在此挑戰天下英豪,何方高手願意賜教!」
韋馱菩薩低聲說道:「這道人方擊敗淨塵,氣勢如虹,再加上正陽之氣加持,可謂是獨領風騷,此刻誰若去挑戰,純屬自討苦吃!」
齊王蹙眉道:「若無人挑戰,那他便順理成章地接受武尊印璽,登頂武林至尊!」
韋馱菩薩笑道:「殿下不必擔心,待貧僧會他一會!」
齊王不禁愣道:「菩薩,此事需得慎重!」
韋馱菩薩笑道:「無妨,元鼎雖有純陽之氣加身,但貧僧也非軟柿子,是他說捏就捏的!」
說罷一個大步踏出,霎時佛光輝煌,映入眾人眼中。
元鼎真人瞇眼淡笑道:「韋馱菩薩也要來指點貧道幾招麼?」
韋馱菩薩笑道:「指教不敢當,貧僧只是來自討苦吃的!」
元鼎真人哈哈笑道:「菩薩說話倒也風趣,既然如此,貧道也不客氣來,進招吧!」
韋馱菩薩暗笑一聲,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於是掌運佛光,霎時金華大作,只見他腳踏伏魔步,拳化金剛勁,竟是佛家的大伏魔拳。
此套拳術剛中帶柔,七分剛拳三分綿力,雖無大梵聖印那般剛猛之勢,卻也多了幾分變化之道。
韋馱菩薩先是打一擊直拳,這一拳看似直來直往,實則手腕和手肘處暗藏柔勁,只要輕輕發力就可以變出多種手勢,可為是巧妙試探的一招。
面對剛中藏變的拳術,元鼎真人不緊不慢,右手握刀在身後,腳踏方圓,左掌平舉,只看他五指一張,一股灼熱的氣流頓時湧出,化作一張大網,將韋馱菩薩的拳頭裹在其中,任由他有多少後續變化皆不能施展。
試探不成,反陷敵網,韋馱菩薩收斂心神,祭起佛門元功,拳頭猛然發力,強行掙開氣流困鎖,拳勢依舊不減地朝元鼎真人打來。
元鼎真人嘿然一聲,輕輕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氣,朝著韋馱菩薩拳頭點去。
佛拳如錘,道指似劍,正面一擊,驚動四野,各自內力互相撞擊,結果竟是韋馱菩薩力弱半籌,後退半步。
韋馱菩薩只覺一股灼熱氣流湧入手臂,他半個身子就像墜入火爐一般,酷熱難受,叫他不得不分出內力驅散這股熱流。
元鼎真人搶得先機,出招手更是毫不容情,立刻祭起玄罡焚天,來了一招——天雷誅妖。
正陽之氣匯入雷罡之力,元鼎真人招式更添五分雄沉,隨手便凝聚起了一個足有半個人大小的雷球,對著韋馱菩薩便打去。
韋馱菩薩臉色大變,急忙聚起菩提金身,以此硬抗對手殺招。
只聽轟隆一陣巨響,地面頓時多了一個大洞,而韋馱菩薩則雙腳駐地,屹立不動,但其僧袍破碎,髮髻凌亂,面色蒼白,顯然是遲了暗虧。
韋馱菩薩抿嘴不語,過了片刻才長歎一聲,朝著元鼎真人做了個佛禮,轉頭退下,他這番做法分明就是認輸姿態。
一個照面便將佛界四大菩薩之一的韋馱菩薩打退,元鼎真人之氣勢更是旺盛,霎時全場肅然,群雄竟無一人敢大聲喘氣。
韋馱菩薩走到齊王身邊,低聲說了一句:「殿下速速離去!」
齊王見他氣息不暢,也不做多餘之事,掉頭便走,等遠離武尊廟後,韋馱菩薩身子一陣顫抖,張口嘩啦地噴出一口鮮血,齊王急忙扶住他,關切地問道:「菩薩,你怎麼樣了?」
韋馱菩薩咬牙道:「好厲害的正陽之氣!貧僧被他雷火二勁傷及筋絡,恐怕再難有所作為了!」
齊王大吃一驚,道:「這老道竟然厲害至此,就連菩薩也不是他的對手麼?」韋馱菩薩歎道:「先前貧僧還以為就算不敵元鼎,但全身而退卻不成問題,誰知道一個照面便吃了大虧,看來吾還是低估了這個正陽地脈的威力!」
齊王曾見過煞域邪唯,對於這種加持實力的陣法也是見怪不怪,他極為冷靜地道:「既然有地脈加持,那本王就斬斷這條地脈,我倒看看那個雜毛老道沒了這正陽之氣,還如何興風作浪!」
韋馱菩薩苦笑道:「此法倒是簡單明瞭,但貧僧對於風水格局之法並無深入探究,殿下不如去請教一下淨塵道人。」
齊王道:「本王倒也此意,但此刻我的離京之事不宜過多宣揚,還是再跟龍將軍、於劍仙商討為佳,由他們兩人出面應對方是上策!」
韋馱菩薩蹙眉道:「既然殿下不方便露面,那便由貧僧處理,如何?」
齊王微微一愣,細想片刻,點頭道:「那臨夏山之事便交給菩薩負責,小王就專心對付山下那八萬大軍!」
兩人又商討了幾句,齊王便挑了偏僻的一條小路下山去了。
「回去找地風兩大尊者助我運功驅散潛勁!」
韋馱菩薩送走齊王后便打算與兩大尊者回合,請二人替自己療傷。
韋馱菩薩走了幾步後,忽然禪心一動,警兆暗生,抬頭望去,只見前方白影攔道,竟是璃樓菩薩。
韋馱菩薩冷笑道:「璃樓師弟,莫非你要趁貧僧受傷之際,下手除掉大敵?」璃樓冷冷說道:「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趁人之危此等下作之事,璃樓還做不出來!」
韋馱菩薩哦了一聲道:「那師弟攔道在此,是何用意?」
璃樓道:「小僧欲借師兄傷體,一窺元鼎武決!」
說罷身形一動,閃電般竄到韋馱菩薩跟前,抬手就朝他胸口打去。
韋馱菩薩那容對方輕易近身,立即使了佛光卍華鏡封住璃樓手掌。
誰料璃樓掌勢虛實不定,眨眼間便轉換了數個手訣,佛光卍華鏡還沒來得及成型就被璃樓一掌撕開,韋馱菩薩先負內傷,根本就無法抵禦,只能任由對方一掌按在胸膛。
璃樓菩薩一掌得手,並未趁機誅殺大敵,而是藉此輸入佛門元氣,替韋馱菩薩驅散體內的雷火真元,兩人真氣同出一脈,一下子就融合在了一起,內外夾擊,不消片刻就將雷火之力逼到了經脈盡頭。
然而就在雷火之力即將離體之刻,變數頓生,雷火真氣霎時衝出韋馱菩薩體外,竟凝聚成了元鼎真人的模樣,左右夾擊朝著璃樓菩薩打去。
璃樓菩薩臨危不亂,身子一沉,抽身後退,然而這兩個真氣化出的元鼎真人則如同跗骨之蛆般緊追不捨。
韋馱菩薩臉色再度慘白幾分,跺腳暗罵道:「好狠的雜毛道,竟然在吾體內下了暗手!」
元鼎真人心知區區潛勁是很難傷及像韋馱菩薩這等高手,只要他運功調息不出五天就可恢復過來,但他料到韋馱菩薩為了早日恢復功力,定然不會慢慢地運功療傷,一定會請同行的兩大尊者出手相助,藉著外力驅逐雷火真元,於是便做了一些手腳,使得雷火真元發生異變,當受到佛家真的外來氣刺激,立即潛勁就暴起殺敵,重傷出手療傷者,到時候,韋馱菩薩身負內傷,而兩大尊者又被潛勁所傷,那麼佛門元老派就再難干預戰局。
面對忽如其來的偷襲,璃樓菩薩不慌不忙,在後退之時,腳踏羅漢步,藉著步伐之挪移變化,將雷火潛勁引入歧途,只見這名白髮僧人身若游龍,步似金剛,幾個起落便在周圍形成一個氣旋,使得雷火真氣變成了無頭蒼蠅,到處亂撞,隨後兩股真氣竟相互打了起來,最後化作轟隆巨響,消散於天地之間。
韋馱菩薩暗忖道:「若非璃樓之武癡欲一窺元鼎武功,那地風兩尊者恐怕都會遭到元鼎暗算……」
只見此時的璃樓氣定神閒,瀟灑自若,韋馱菩薩不禁暗生一計,拍手讚道:「師弟不出一招便瓦解元鼎暗手,此番修為當真是佛界第一人,依為兄看來,這教主之位非師弟莫屬,只要師弟願意接掌佛輪,為兄定當馬首是瞻。」
璃樓菩薩淡淡說道:「師兄不必再費唇舌了,佛教掌門唯大德而居之,非吾這等武夫可勝任。」
韋馱菩薩道:「由師弟接掌,總好過那兩個小和尚百倍!」
璃樓哼道:「接引提准乃是大德大運之人,佛門定能在此二人手中發揚光大,光如遺命選此二人繼任大小教主乃是順應佛運而行,豈容閒雜人等胡言亂語!」韋馱菩薩臉色一沉,拂袖冷笑道:「好一個大德大運,師弟是從何瞧出這人有此功德?」
璃樓菩薩道:「師兄,你禪心早已蒙塵,如何能辨明是非,又或者師兄放不下!」
韋馱菩薩微微一愣,咬牙道:「吾韋馱二字便是要擔負眾生之罪,發大願力而證菩提,但這些年來,為兄一直隱居雷鋒不出,日夜誦經,將蒼生之罪引入色身之內,獨立承擔這萬千業果,可又有何人知曉!說起大德大運,世上又有何人比得上吾韋陀,吾不繼任此佛界掌門,豈不枉費吾一番功德!」
璃樓菩薩歎道:「掛念功德,便是無功無德,師兄你著相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離去,韋馱菩薩臉色陣紅陣白,高聲喝道:「璃樓,吾記下你這次人情,下次若你栽在為兄手上,吾可破例饒你一回!」
璃樓哈哈笑道:「那就多謝師兄大恩了!」
話音未落,人已不見。
天劍谷駐地之外,一道一儒悄然而至,正是淨塵和宗逸逍,龍輝和魏雪芯急忙出身相應,龍輝看到淨塵的模樣後頓時吃了一驚。
淨塵苦笑了幾聲,無奈的歎了一句道:「當時吾同元鼎各自鬥法,誰料到了最後,這混賬功力忽然暴增,吾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中了他一掌,險些丟去性命!」
淨塵與元鼎那場激戰,龍輝當時也瞧到了一些,當時正是他與洛清妍幾乎失控之時,也不知道那場打鬥對他來說是憂還是喜,不過龍輝依照當時所見,這兩名道門先天乃是棋逢對手,淨塵怎會忽然大敗。
淨塵看出龍輝的疑惑,便說道:「龍將軍有所不知,那元鼎藉著山下的八萬大軍所匯聚的陽氣布下了一個聚陽地脈,將整個臨夏山的正陽元力都化作其內力,其修為大大增加,恐怕已經到達了一個難以預料的高度!」
龍輝哼道:「既然是以地脈引氣,那我便斬斷地脈,叫他無氣可用!」
淨塵苦笑地搖頭道:「斬斷地脈談何容易,這聚陽地脈與山下的八萬大軍的陽氣同氣相連,相輔相成,有八萬人的命火陽氣護持,這條地脈可謂堅不可摧,而且還能吸納外力的攻擊,轉化為自身元氣,到時候元鼎之功力變得更強!」
龍輝蹙眉道:「這麼說來,山下那八萬大軍不單單是替元鼎壓陣的了?」
淨塵歎道:「起先我還真以為元鼎想藉著大軍威懾群雄,好奪取武尊印璽,如此想來,這大軍除了壓陣之外,還是他練就聚陽地脈的媒介!」
龍輝道:「道長既然來尋在下,想必早已擬出破解之法,為何出直言?」
淨塵笑道:「貧道此番前來,是想請尊夫人出手對付元鼎!」
龍輝微微一愣,蹙眉道:「道長此話似乎有些不妥,內子雖略通武藝,但這元鼎真人連道長都拿不下,賤內如何能擔此重任!」
淨塵歎道:「此事也是無奈之舉,此聚陽地脈暗合天地人三才之數,元鼎乃是人之數,而臨夏山則為地,至於天便是這覆蓋千里山脈的蒼穹,山下那八萬大軍便是接引天地人之間的媒介,這個地脈格局可謂環環相扣,比起六道輪迴陣毫不遜色。」
一個高明陣法的佈置乃要極大的人力和物力,就像當初煞域那般,藉著酆都陰氣之助,單憑秦廣王和閻羅王就讓正邪各路高手損失慘重,其威力可見一斑,而元鼎布下的這個風水格局有著同樣的效果,這聚陽地脈乃是以元鼎為中心,山脈為根基,蒼穹為護持,大軍為媒介,四方相輔相成,一氣貫通,正所謂陣中有陣,陣陣相護,不愧道門秘術!淨塵繼續說道:「若要破陣,便得斬斷地脈,欲斬斷地脈,便得同時針對元鼎和山下的八萬大軍。至於山下的大軍只要亂其軍心,便能使全軍的陽氣出現凌亂之態,令得這接引媒介出現破綻,三才之數方可停止運轉,這時才有取勝的契機!而元鼎方面就必須狠狠地給他當頭一棒,打壓掉他的氣焰,如此一來,人之數便會出現氣衰徵兆,至於作為地之數的山脈,則需妖族的煉神火炮轟擊,炸斷地脈!只要同時擊潰這三方的聯繫,那麼天數便不再難測,聚陽地脈便可消散。」
龍輝這才恍然大悟,所謂的夫人出手並非是讓雪芯或者冰兒硬挑元鼎,只是想借妖族火炮炸碎地脈罷了,這時燹禍應該已經將火炮運來,真是天助我也!這時宗逍遙愁眉苦臉道:「龍將軍,可是尊夫人的事……哎,這事又當如何了結?」淨塵也說道:「龍將軍,正所謂夫妻床頭打架床位和,將軍不妨大度一些,說些好話哄哄楚大小姐……」
龍輝頓時苦笑不得,暗罵道:「雖然我跟冰兒只是做戲來對付鷺明鸞,但你們這兩個混球也忒腹黑了,為了收拾元鼎竟然也做起了管人家事的長舌婦!」
宗逸逍見龍輝不說話,以為他是在為難,於是便繼續說道:「龍將軍,輕重緩急,若讓元鼎繼續借助正陽之氣,那武尊印璽便成了他囊中之物,到時候他一統三教,再跟晉王同氣連枝,吾等再無安穩日子可過也!所以,還望將軍從大局考慮……」
龍輝哭笑不得地道:「哎,既然兩位前輩都這樣說了,晚輩還有何話可說,那便跟那個惡婆娘配個不是吧!」
兩人聽到龍輝這般保證,不由得眉開眼笑,說了一大堆讚揚之詞,聽得龍輝跟魏雪芯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好不容易送走這兩個腹黑,龍輝掉頭回去尋楚婉冰,兩人挑開楚婉冰的營帳,只見她靜靜地坐在裡邊,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呆呆地看著龍輝。
龍輝見她的模樣有些奇怪,不由開口問道:「冰兒,你怎麼了?」
楚婉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臉上陰晴轉換,過了片刻,才歎道:「雪芯,你能出去一下麼?我有些話想跟夫君單獨談!」
魏雪芯哦了一聲,轉身退出營帳外。
龍輝只覺得心頭一陣狂跳,似乎感到有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但楚婉冰只是指了指身邊的坐墊,示意他坐下來做說話。
龍輝吞了吞口水,壓住亂跳的心緒在她身旁坐下,鼻間飄來那熟悉的香氣,馥香甜美,猶若三月春花,又似瑞雪寒梅,除了這丫頭外,世上也只有一人能散發這般天然媚成的體香,但這兩種香味卻各有不同,楚婉冰畢竟年少靚麗,體香中帶著更多的是清爽,聞到她的體香龍輝則是充滿幹勁和火力,而另外一個人則是熟潤膩人,暖洋洋的香氣叫人恨不得醉心其中,不再醒來。
楚婉冰輕輕地將頭倚在龍輝肩膀上,一言不發地靠在丈夫身上,氣氛極為溫馨,但卻又暗藏幾分詭異的尷尬,龍輝只覺得心口彷彿被針扎一般,渾身皆不舒服。
他乾咳一聲道:「冰兒,娘娘現在是不是接應燹禍長老了……」
楚婉冰嬌軀一顫,緩緩抬起頭來,一雙晶瑩媚眼定定地看著他,說道:「你就這麼在意娘親的行蹤麼?」
龍輝只覺得腦海轟隆一陣巨響,身子頓時僵住。
楚婉冰神情出奇地平靜道:「夫君,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跟冰兒說?」
開口便是夫君二字,龍輝頓時感到事情極為不妙,因為平時這丫頭只會一口一個小賊地亂叫,夫君二字也只有當著外人又或者兩人情濃意密時才出口。
楚婉冰見龍輝呆呆地望著自己,幽幽一歎道:「真的沒話說麼?」
龍輝感到如芒在背,深吸一口氣道:「沒……沒有。」
楚婉冰眼中閃過一絲悲痛,帶著幾分哭腔說道:「夫君,你現在要是不說,以後想說的時候,冰兒也不會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