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紫衣從火焰神山離開後,折返儒門總壇,準備將手頭瑣事全部交給後續者,交託之時,忽聞弟子來報:「師父,宗閣主和尹樓主來訪!」
靳紫衣忙請人進來:「兩位師兄駕到,有失遠迎!」
三人到客廳飲茶詳談。
尹方犀道:「師弟,這段日子你去哪裡了,為兄著實想念!」
靳紫衣道:「小弟有些私事待辦,而且也厭倦了江湖風雨,便去尋了個避世之地。」
宗逸逍道:「現在天下初定,許多事情仍需師弟把持!」
靳紫衣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小弟是時候卸下重擔了!」
尹方犀道:「既然師弟去意已決,吾等也不便強留,愚兄樓內偶得數卷古籍,想請師弟前去一觀!」
靳紫衣道:「求之不得。」
進入雨卷樓藏書閣,尹方犀取出一個錦盒,裡邊裝一卷羊皮書,靳紫衣拿起翻閱,不由得露出驚喜神色,道:「太易天髓經!」
尹方犀點頭道:「然也!除此之外,還有太初、太素、太極、太始等四卷真藏,可惜內容皆是太荒古篆,甚是難解!」
靳紫衣道:「傳聞先天五太真藏早已失傳,似乎還是太荒大戰之時被魔界燒燬!」
尹方犀道:「當初魔界並未毀掉這五卷真藏,而是偷偷私藏起來,如今魔界投降朝廷,是吾托元鼎向皇上索來的。」
靳紫衣喜看書,如今得見如此珍品,讀得如癡如醉,愛不釋手!尹方犀道:「靳師弟若是喜愛,我這便命人給你手抄一份予贈你,也算是臨行餞禮!」
靳紫衣感激道:「多謝師兄!」
尹方犀轉身離開藏書閣,走過一個書架時,忽然有本書掉了下來,他不耐煩地蹙了蹙眉,翻手一巴掌便將落書打開。
靳紫衣見狀,心中生出一絲疑慮和陌生,以尹方犀的修為完全可以輕巧接下落書,但他卻選擇了拍開,按理來說儒家子弟讀書識理,雖不敢說愛書如命,但也不至於這般輕賤書籍。
待夜色降臨,宗逸逍備下酒宴。
宗逸逍向靳紫衣舉杯:「靳師弟,這杯酒敬你!」
靳紫衣舉杯回敬,雙方互相斟飲,暢談甚歡。
就在此時,外邊傳來弟子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弟子慌張地跑了進來:「報——朝廷傳來消息……」
被打斷酒興,宗逸逍臉生慍色,猛地甩杯在地,哼道:「亂喚什麼?沒瞧見吾正在招待靳院主嗎?」
那弟子驚得不敢說話,宗逸逍怒氣未平,指著門口道:「滾出去!」
弟子怯懦地退了出去。
靳紫衣道:「師兄,何須這般動怒,說不定真有急事稟報呢?」
宗逸逍哼道:「這幫酒囊飯袋,一點小事都慌慌張張,不必理會他們,咱們仨兄弟繼續暢飲!」
宴席結束,靳紫衣走出滄海閣,尋來方纔那個弟子問話:「你方才究竟有何事要稟報宗閣主,你不妨同吾直言,我替你轉達亦可!」
弟子說道:「多謝師叔,朝廷傳來消息,發現光明業火在玉京外燃起!」
靳紫衣頓時一愣,面色凝重道:「此事吾以知曉,這便替你轉達。」
如此重大之事,宗逸逍居然不聞不問,只求暢飲美酒,這確實不似他往日作風。
靳紫衣心存疑慮,但不便明說,於是假意先離開儒門總壇,待子夜過後,換了身夜行衣又悄悄折返。
尹方犀對書卷的動作、宗逸逍責罵弟子的脾氣,都叫他暗暗生奇。
他對於儒門三脈的排布十分熟悉,再加上修為深厚,很輕易地潛入其中,奇怪的是滄海閣內外竟無守衛弟子,似乎都被調往其他地方。
靳紫衣悄然隱匿週身氣息,靠近宗逸逍書房時,看見尹方犀從另一側走來,他不敢大意,便保持著距離,遠遠躲開。
尹方犀朝兩邊左右眺望,甚是警惕,確認無誤後才進入書房。
靳紫衣看得奇怪,雖說儒門三脈和好,但尹方犀何時跟宗逸逍如此親近了?待尹方犀進入後,屋內響起宗逸逍的聲音:「尹師弟,你來了……少主已等候多時!」
少主?靳紫衣暗吃一驚,宗逸逍口中的少主又是何人?雖然萬般狐疑,但屋內卻陷入一片靜默,沒有半點聲音。
「深夜聚首,絕不可能一言不發!」
靳紫衣暗想道:「定是擔憂被人竊聽,所以改為傳音入密或者神念交流!」
靳紫衣思索該如何進一步窺探書房內的狀況,這時一個奉茶童子走來,他心中一喜:「這童子來得正是時候!」
於是將一縷神念分出,纏繞在童子身上,這方法正是他在修煉分靈保命秘術時悟出來的,藉著純陽童子之身來寄托神念,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技巧跟鬼上身十分相似,不同的是,鬼上身乃陰物寄於陽體,而靳紫衣則是以陽附陽,這名奉茶童子尚是童男之體,而靳紫衣亦是未近女色,其神念正好可以跟著童子契合,藉此方法或許能瞞過兩大破虛高手。
隨著童子進入書房,靳紫衣頓時大吃一驚,屋內除了宗、尹二人之外,竟然還有當今國舅——侯戰戈!三人都是一言不發,顯然是以神念交談。
靳紫衣忖道「這國舅也算是不凡高手,即便有什麼事要交流,只需動用神念,也能在千里之外談話,居然還要以見面的方式進行交談,可見此事極為重大和秘密!」
神念交流雖然避免了留下痕跡,但也並非萬無一失,從某種程度來說,遠距離的神念交流就相當於在兩地傳遞信件,仍可能被他人在半路攔截,取得機密,比如像鷺明鸞這等精神力高手,一旦她鎖定了目標,即便是破虛高手間的交流依舊能從中竊取訊息,但近距離的神念交流便將這個可能性降到最低,所以靳紫衣才敢斷言這三人所談之事十分機密。
童子將香茗奉上後,尹方犀忽然伸指點向其眉心,靳紫衣大驚,這手法這分明是要消除童子的記憶。
連記憶都要消除,這究竟又多大隱情啊!驚歎之餘,他已然察覺失策,一旦尹方犀的手指觸及童子,那麼定會發覺自己的神念。
就在他剛泛起撤回神念的想法,卻是為時已晚。
尹方犀臉色大變,喝道:「有人偷聽!」
隨即便是一掌拍出,掌勁直接穿透小童靈台,將靳紫衣的神念連同小童的魂魄一併拍散。
小童當場斃命,靳紫衣同時吐血,他見尹方犀為了保密竟然下如此狠手殺人,連魂魄都擊潰,那還敢久留,忍著傷痛抽身離開。
尚未走出幾步,便感到身後熱浪湧來,靳紫衣回頭看去竟是尹方犀挾怒追殺:「鼠輩,還不快束手就擒!」
靳紫衣氣灌雙足,豁盡功體以作逃走,整個人宛若飛光掠霞,快得無影無蹤。
尹方犀雙掌交疊,納勁轉氣,引得四周氣流亂竄,牽制住靳紫衣的行動。
宗逸逍也同時殺來,厲掌催化,勁若奔雷,這一出手可謂是招招藏殺,不留餘地,勢要取下來人性命,有悖儒家仁義之風。
靳紫衣不由一陣心寒,電光火石間已有脫身良策:「雖有極大風險,但這也是唯一機會!」
於是他將紫陽真元內斂,藏於氣海,回身出掌接招,僅靠肉身和基礎招式抵擋。
雙掌相印,宗逸逍渾厚的紫陽真火滾滾燒來,靳紫衣如墜入煉獄火海,只覺得五臟六腑、筋骨血脈都要化成灰燼。
他強忍內外灼痛,施展藏虛浩然勁,將火勁壓入丹田,當初孟軻便是以此密招吸納煌天摩耶的烈勁,從而能在短時間內越級挑戰。
招式一出,宗、尹二人立即認出來歷,靳紫衣仍抱存最後一絲奢望,開口叫道:「是我!」
兩人聞言之後,表情更是猙獰,尤其是尹方犀,眼綻凶光,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
說話間再攢一掌,靳紫衣壓住內息,雙掌飄忽交疊,在身前布下層層掌印,每一掌力道都不強,但卻勝在一掌接一掌,柔勁一層疊一層,正是儒宗化勁絕式——陽關雲海式,其訣竅在於勁力疊成柔韌無比的防禦網,跟道門的太極盤絲手有異曲同工之妙。
柔勁卸力,靳紫衣勉強擋住尹方犀的厲掌,開口道:「同門多年,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尹方犀喝道:「若你當真退隱避世,尚且能存一命,當你又去而折返,怪不得我狠心了!」
靳紫衣道:「可是跟那個姓候的有關?」
尹方犀冷哼一聲,提元運招,施展浩然無量掌,此招乃是尹方犀所學的第二掌法,威力僅遜於霹靂神掌,陽剛掌勢一蹉而就,強行打破柔勁氣牆。
靳紫衣心痛如絞,面對這犀利掌法,他也只得施展最強招式抵禦,掌心轉出紫陽烈火,火勁聚成氣團,凝而不散,正是純陽小霹靂,曾經的殺敵絕式,如今面對根基更強的破虛高手,靳紫衣也僅僅依靠此掌法守住陣腳。
尹方犀一掌接一掌地拍下,靳紫衣雙手的紫色火球便輪番迎擊,紫色火舌四下亂竄,幾個起落間便將半個滄海閣燒成灰燼,火勢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將閣樓後邊的海水燒得沸騰,魚蝦走避,浪濤咆哮。
兩人雖打得激烈,但過招也不過數息間,這時侯戰戈已經奔來,面帶怒色道:「你們是想鬧得人人皆知?還不快解決他!」
這一聲令下,尹方犀眉色倏變,掌法更添凜冽,宗逸逍已欺身殺到靳紫衣左翼,一招三山五嶽掌橫掃而來。
靳紫衣叫苦不迭,左右開弓,兩團小霹靂火勁分別迎五嶽、戰無量。
三名同門,四隻厲掌,在此刻譜寫一曲手足相殘之悲歌。
只見霹靂火滅,紫衣染血,魂飛魄散!滄海閣的打鬥聲立即引來巡夜弟子,然而此刻靳紫衣早已形神俱滅。
而侯戰戈也適時藏匿起來,消失之前更以神念傳訊,交託兩人如何應答。
到來後的弟子們只是看見殘破的滄海閣和兩脈主事,他們紛紛開口詢問。
宗逸逍沉聲道:「適才有一施展光明業火的賊人潛入,吾與尹樓主聯手將他擊退了,汝等需加強戒備,不可有失!」
尹方犀心想道:「反正當初主公施展光明業火時已被朝廷察覺,倒不如趁此機會順水推舟,將一切賴給滄釋天,既能隱瞞真相,又能混淆視聽,而且靳紫衣已經形神俱滅,死無對證!」
宗逸逍則暗自可惜:「靳紫衣也是人才,可惜準備不足,主公未能在場主持大局,若不然也不會白白浪費一個肉身。」
兩人已經完全被心魔控制,絲毫不免同門舊情,只有冷血殘酷。
關於光明業火的消息分別從朝廷和儒教總壇傳出,各路人士都深信不疑,很快便已經傳開,不少人都懷疑滄釋天尚存於世,整個神州大地一片惶恐,全國各郡、武林各派都開始增加人手,嚴防死守,以應昊天捲土重來。
玄天府最先得知此事,風望塵立即通知龍輝,並同時派出雀影部刺探消息。
江南三十六郡也迅速進入戒嚴狀態。
然而位處蘇明的蜜餞天香樓生意越發火紅,食客絡繹不絕地登門品嚐,這主要是因為在某一日江南王忽然賜下一塊江南第一糕點的牌匾,使得天香茗糕更加聞名四海。
圍著的人群外,忽然來了一道靚麗倩影,乃一名年輕少婦,其眉目如畫,身段窈窕,外著繡蕊短襖,內承素蘭長衫,下系雲紋羅裙,腳踏雕花錦鞋,觀其氣質非富即貴。
少婦美則美矣,但卻是眉頭緊蹙,幽怨暗藏,在蜜餞天香樓附近徘徊的幾個市井之徒見狀,皆心生不軌,湊在一起商討起來:「看那小娘們滿身富貴十有八九是大戶人家的妻妾,這種人家的老爺不是身子虛弱就是上了年紀,哪能滿足這麼個小嬌娘!」
「看她臉色陰沉,不是受了委屈就是還沒吃飽……哈哈!!!」
他們說話聲音極大,傳入那少婦耳中,氣得她轉頭瞪來。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嗔怒仍舊嬌艷如花,看得那幾個潑皮色心大作,其中一個打趣道:「小娘子,看什麼呢,是不是見哥哥生得俊,要招我做二爺啊?」
少婦柳眉倒豎,粉面酡紅,邁開步子便朝這邊走來。
潑皮笑得更歡,不斷吹著口哨,還有三個主動奔了過去,將少婦圍在一起,便要動手動腳。
忽聞慘嚎響起,那三個潑皮頓時倒地不起,肩膀胳膊處的關節都被卸了下來,這時候其他潑皮才知道這美貌少婦不好惹,丟下那三個受傷的同伴紛紛逃竄開來。
少婦玉手往腰間一抹,手裡便多了一根鞭子,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看來你們是皮癢了!」
說話間鞭子嗖嗖甩動,狠狠抽在那三個潑皮身上,打得他們是皮開肉綻,哭爹喊娘。
這些潑皮劣跡斑斑,周圍民眾都是大聲喊好。
「死慕容熙,臭慕容熙,虧我這麼費心費力伺候你,你居然作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來!」
鞭打之中,那少婦櫻唇抿動,不斷咒罵著,原來此女正是杜嬌,她因為慕容熙和姚晴筎之事暴怒不已,但又顧忌北堂露面子,所以選擇離家出走,此刻滿腹怒火,這幾個觸她霉頭的潑皮正好是她宣洩口,將他們當做慕容熙來打,掄起鞭子便狠抽一頓。
一頓鞭子下去,潑皮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三個人全部蜷縮起來,嗚嗚痛哭。
杜嬌收回長鞭,指著他們罵道:「以後再敢調戲婦女,姑奶奶立即要了你們的命!現在給我滾!」
三人如獲重生,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動怒之後,杜嬌感到身子有些乏軟,暗歎道:「有了身子後,體力便弱了許多,打幾個潑皮都覺得不適!哎,罷了,正好這有家飯館,且吃些東西填填肚子,不要餓壞寶寶就好!」
歎息歸歎息,想到家裡那個死鬼又是氣得不打一處來,虧她自己懷著孩子,那不要臉的居然還敢做那等醜事!杜嬌走入蜜餞天香樓,裡邊已是客滿無座,問小二道:「你們這還有沒有位子?」
小二道:「客觀,小店暫時人滿,若您想用餐,還得再等片刻,待有客人離開後,立即給您騰出位置來!」
杜嬌甚是煩躁,柳眉倒豎道:「偌大的店還沒騰不出個位置,像什麼話!」
掌櫃也是人精,見這姑奶奶面露不悅,又見她教訓潑皮的手段,心知得罪不起,連忙出來迎客道:「這位客官,小店還是有幾間雅座的,若不嫌價格貴,您入座也是可以的!」
杜嬌甩了一錠銀子給他,淡淡地說道:「帶路!」
雅座隔音效果甚好,頗為安靜,杜嬌煩躁的心情才平和下來,便讓店家送幾份招牌好菜來,其中便有天香茗糕。
杜嬌用筷子夾了一塊糕點,輕嚼了幾下,果然是香滑清甜,入口即化,堪稱美味。
但美味稀少,一個碟子內也就只有三塊,杜嬌吃得甚不過癮,便喚小二再上一碟,可是小二卻是抱歉地道:「姑奶奶,這天香茗糕已經賣完了!」
杜嬌道:「這麼大一座酒樓,招牌菜怎會說完就完?」
小二道:「今天有些特殊,不但是糕點,就是其他的酒菜也賣得甚快!」
杜嬌往外邊瞅了一眼,發覺對面的雅座卻是不斷地上菜,不滿地道:「那對面為什麼還接連上菜?」
小二道:「姑奶奶,就是因為對面雅座裡的客官,小店的酒菜才供不應求!」
杜嬌奇道:「那邊是什麼人,難不成還能吃光你們酒樓?」
店小二打了個哆嗦道:「姑奶奶,您還真別說,那客官可真是能吃,而且還帶了個小孩子,那小孩子也是吃個不停,短短半個時辰,她們母子倆就吃掉了小店的七成食物!」
杜嬌詫異道:「小孩子?母子?你們店裡來了什麼人啊,這麼能吃!」
說罷便朝對面雅座走去,要看個究竟。
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邊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小寶寶,你吃慢點,給我留點!」
緊接而來的便是一陣狼吞虎嚥的聲音。
杜嬌推門一看,只見屋內擺滿了小山般的鍋碗碟盆,而這些東西後方則是一個圓臉的美貌女子,她相貌極美,但吃相卻甚是不雅,然而眸子清亮,反而給人一種真摯的感覺,彷彿像是一個饞嘴的孩子,讓人生不出厭惡之情。
在桌子上還趴著一個光著屁股,穿著紅肚兜的嬰孩,生得肥嘟嘟的,讓人忍不住想去捏上幾把。
只見那小鬼伸手去抓一個雞腿,然後往塞入嘴巴裡,杜嬌嚇了一跳,這娃娃牙齒還沒長出來,也不怕噎著,她連忙要去阻止,卻又被驚呆了,只見那嬰孩連嚼也不嚼,毫不費力地一口吞掉偌大的肥雞腿,吃完後還舔著嘴邊的油跡,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吃完雞腿後,小娃娃又盯著另一個碟子的香肉,手腳並用爬了過去,嘰裡咕嚕又掃滅一碟美食,圓臉女子同時也吃掉一盆小白菜,杜嬌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心想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這倆母子真是一對大胃王。
「快拿吃的來!」
圓臉女子大聲叫道,掌櫃哭喪著臉道:「姑奶奶,你們已經把小店的飯菜吃光了,我現在連生意都難做,實在沒有了!」
圓臉女子用手絹擦掉孩子油跡,道:「寶寶,這裡沒吃的啦,我們走吧!」
說罷便抱起小娃娃往外走,掌櫃忙堆笑道:「客官,您還沒付賬呢!」
圓臉女子問道:「什麼是付賬?」
掌櫃臉色倏地一沉,乾笑道:「客官,你是在跟說笑嗎?」
掌櫃若見她年輕貌美,衣服華貴,心想定是大戶人家的夫人,所以任由她吃喝都沒有干涉。
杜嬌看得哭笑不得,心想這丫頭不但大胃還缺心眼,也不知是誰家的老婆孩子,這圓臉女子正是蕭蕭,龍輝在接到風望塵的訊息後立即趕回,宮中女眷也一併隨行。
然而蕭蕭吃膩了盤龍聖脈的菜餚,於是便要出去嘗個鮮。
這丫頭的兩重人格合一,雖不像往日那般傻乎乎的,但仍是不明世事,只知道去吃好吃的,平日裡曾聽龍輝等人提及過這蜜餞天香樓,便抱著娃娃過來。
這小鬼完全繼承了他母親的饞嘴特性,胃口極大,蕭蕭的奶水根本供應不過來,漣漪曾出於好心幫妹妹哺乳,誰料卻被這小鬼喝了個精光,害得她好幾天都沒奶水喂孩子,只得向楚婉冰求借。
「哦,我記起來了!」
蕭蕭恍然大悟道:「你就是要那銀閃閃的東西吧!」
說罷在身上摸了幾下,蹙眉道:「糟糕,我忘了帶了,不過不要緊,我家裡有很多,我回去拿給你!」
掌櫃攔住她去路道:「客官,小店本大利小,不接受賒賬!」
蕭蕭奇道:「什麼是賒賬?」
掌櫃臉色越發難看:「客官你這是要消遣我?」
這時候,幾個壯漢圍了上來,正是酒樓的護衛。
掌櫃道:「客官,我看你是個婦道人家,又抱著孩子,給你打個八折,總計五百兩銀子!」
蕭蕭雖然純真,但感覺卻是極為敏銳,此刻完全察覺了對方的敵意,體內妖氣迅速流轉,酒樓四周立即刮起了一陣狂風。
「妖氣?她是妖族?」
杜嬌心中一凜,急忙挺身而出道:「掌櫃的,她的帳算在我頭上,我來付!」
說著拋出一塊金條,掌櫃見錢眼開,笑得可不攏嘴,敵意頓時消散,蕭蕭也因此平靜下來,朝著杜嬌甜甜笑道:「謝謝你了,姐姐!」
她亦能感覺得到他人的善意,而且這段時間漣漪和鷺明鸞也教了她不少用詞,比如謝謝、對不住等等。
蕭蕭見杜嬌替幫了自己,想到師父曾經說過,如果有人對自己好,就必須說謝謝。
杜嬌道:「妹妹客氣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出了酒樓,杜嬌跟蕭蕭走在路上,望著她懷裡那肥嘟嘟的嬰兒,心想自己也是有了身孕的人,很快也會又個可愛的孩子。
「不知你為何一個人抱著孩子,家裡其他人呢,怎麼沒跟你一塊?」
杜嬌問道。
蕭蕭道:「我是偷跑出來的,聽說這裡有好吃的,就過來了!」
杜嬌奇道:「你也知道這座酒樓?」
她覺得奇怪,畢竟眼前的女子滿身傻氣,要說她能認路找到蜜餞天香樓確實有些困難。
蕭蕭道:「是寶寶聞到這裡有好吃的,他告訴我怎麼來,所以我就來了!」
杜嬌笑道:「有這麼準嗎?」
「是真的,寶寶告訴我這裡有好吃的!」
蕭蕭認真地道,又朝西邊指了指道:「那邊也有好吃的!」
杜嬌追問道:「那有什麼好吃的?」
蕭蕭道:「羊肉,牛肉,都是烤的,在草地上烤肉,一次烤幾百頭牛羊,燒得金燦燦的,很香很好吃!」
杜嬌一愣,驚愕地忖道:這分明就是天馬山莊附近的肉店!蕭蕭吞了吞口水,道:「但我不敢去,那裡有危險,去了不安全!」
杜嬌暗自好笑道:「那是我娘家,能有什麼危險!」
但她沒有挑明,只當是蕭蕭的玩笑話。
忽然間,前方閃過一道倩影,攔住去路,蕭蕭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蕭蕭跟姐姐回去!」
「我不要!」
蕭蕭嘟嘴道,她早就吃膩家裡的東西,那肯回去,抱著孩子就要逃跑,誰知身後又莫名多了一個人,杜嬌驚訝無比,對方竟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身後,其修為必然不簡單,定睛一看,只見身後女子白衣勝雪,楚楚甜媚。
「婉冰姐?」
杜嬌倒是認得對方——江南王之正妃,妖族的小妖後,楚婉冰。
因為夫婿間的相互交好,所以兩人關係也甚是融洽。
「杜家妹子?」
楚婉冰倒也是驚奇,居然見到了熟人。
蕭蕭中途離開,倒是讓眾人好不著急,於是漣漪便拉著楚婉冰出來找人。
憑著妖氣感應,雙姝便尋到了蕭蕭。
杜嬌奇道:「婉冰姐,你怎麼來了?」
楚婉冰乜了蕭蕭一眼,歎道:「還不是為了那丫頭!這嘴饞貨,居然瞞著我們抱著孩子偷跑出來,害得我找得好苦!」
杜嬌問道:「她也是王爺的妃子?」
楚婉冰點頭道:「是啊,是我家那口子納的側妃!」
這邊漣漪已經把蕭蕭牽了回來、楚婉冰道:「杜家妹子,恕我多嘴問一句,你是不是有了身子?」
杜嬌粉面一紅,含羞點頭。
楚婉冰蹙眉道:「你一個人在外邊亂走,很是危險,怎麼不在家養胎?」
這時漣漪拉著蕭蕭過來,說道:「杜妹妹,我們也要回金陵,不如咱們一塊走吧。」
杜嬌神色一黯,眼中透著苦楚,搖頭道:「謝謝兩位姐姐的好意,我不想回去。」
楚婉冰道:「妹子,你是不是受了慕容熙的委屈?」
杜嬌眼圈一紅。
楚婉冰也是過來人,看到杜嬌這幅神情便知道她跟慕容熙起了矛盾,一事想不快便離家出走,於是便勸導:「你一個人在外邊孤零零的,還有了身子,著實不方便,不如這樣,你跟我們回金陵,姐姐在市郊有座宅子,你且暫時住在哪裡,以後的事以後再做打算。」
杜嬌感激地道:「謝謝楚姐姐,但能不能不要告訴其他人我的行蹤!」
楚婉冰道:「放心吧,你暫時安心養胎。」
「不好了,不好了!」
楚婉冰等人正要離開蘇明之際,忽聞街邊有人大聲叫喊,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腳夫模樣的人慌張地跑著,邊跑邊喊,神色匆忙。
幾個熟悉的街坊問道:「陳老七,你不是替蘇明商行的二當家挑貨物嗎,怎麼慌慌張張地跑回來?」
陳老七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我跟二當家擔貨,剛出了江南地界就被一群怪物襲擊,整個商隊就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回來!」
眾人見他衣衫襤褸,滿身傷痕,發出陣陣驚呼。
街上眾人頓時一片惶恐,擔心無比,生怕那些怪物會衝入蘇明。
楚婉冰鳳目凝視了那倖存者幾刻,見他傷口泛著青黑,隱有屍氣環繞,顯然是中了屍毒,心中不禁暗驚:「煞域已經覆滅,怎會還有屍兵作祟?」
「冰兒!」
漣漪走過來問道:「你是不是發覺了什麼?」
楚婉冰點頭道:「那人中了屍毒,我要去現場看一下,漣漪姐,你先帶蕭蕭和杜妹子回去吧!」
漣漪道:「我知道了,你萬事要小心。」
楚婉冰暗施神念,以玄媚懾神之法略微加持,不需當面詢問也能直接拷問出真相,那陳老七心智一陣迷糊,主動開口道:「我們是在三合嶺南面的十八彎道碰上那些怪物的,它們全身紅毛,指甲很長很尖,嘴巴有兩顆獠牙,很是瘆人!」
旁人以為他是在講述當時的情形,楚婉冰玉指一彈,暗中送出一道鳳火替陳老七化解體內屍毒。
出了蘇明,再往西北行兩百里便是出江南地界,此處有三條綿長山脈,從而匯聚成一個山嶺,故而被當地人稱為三合嶺,只要翻過此山,便能進入平坦的中原地域,算是一條捷徑。
但山嶺頗為險峻,山路崎嶇南行,唯獨南面有一天然的路徑,共有十八彎,雖頗為曲折,但也勝過其他那些山路。
當楚婉冰到達十八彎後,看見滿地凌亂的貨物,更加觸目驚心的是還有幾個散落的斷肢,其斷口極不規則,顯然是被硬生生扯斷的,而且血肉模糊,滿是被啃咬過的牙痕。
偌大一個商隊卻只剩下這麼幾個斷肢,不用說那些遇害的人已經被吃掉了。
楚婉冰皺了皺秀氣高挺的瓊鼻,聞到一股腥臭的氣息,忖道:「現場仍有少許殘留的屍氣,顯然是屍鬼所為,難不成是煞域的殘黨?」
她尋著氣味往山中尋去,每走一步她的氣息便隱匿一分,幾步下來便以跟山脈樹林氣息相容,彷彿化身為山嶺的一部分。
在盤龍聖脈的一年時間,楚婉冰也未曾荒廢武功,尤其是與二娘的切磋,使得她學到了虛空無念劍的一些劍理,雖然達不到於秀婷那般境界,但卻是另辟新道,將補天訣又推深一個境界,做到了與萬物共融,不分彼此,也等同與隱身於無形。
進入山林深處,那股屍氣越發明顯,楚婉冰同時運使心神八法,山林中的草木鳥獸都成為了她的耳目,眨眼間便尋到目標。
一處位於山澗的狼窩內,二十隻紅毛殭屍正在啃咬著群狼的血肉。
洞壁四周佈滿了火燒過的焦痕,而這群殭屍體內的屍氣也偏於燥熱,令得楚婉冰不禁好奇起來:「小賊曾說過,旱魃可以御火,這些紅毛殭屍體內屍氣偏於火性,難不成跟旱魃有關?」
為了驗證心中猜想,楚婉冰現出氣息,群屍立即拋下口中狼肉,咆哮著撲向洞口。
楚婉冰雪衣一抖,一股渾厚氣勁由下而上湧出,將群屍掀飛起來,懸浮在半空,此乃玄凰武典中的一招囚敵絕式,名為陷空牢!群屍被制,不斷掙扎,從口中噴出一股股的屍氣,屍氣瞬間燃燒,朝小鳳凰燒來。
楚婉冰不屑輕笑,氣隨意走,紅毛殭屍噴出的火焰立即消解於無形,玄凰武典中有火源神通,掌控生滅之火,操縱世間熱能,紅毛殭屍這等卑劣的屍火又豈能輕瀆妖凰天顏。
「二十多個紅毛殭屍似乎多了點!」
楚婉冰喃喃自語道:「罷了,全部帶回去,弄清楚它們的虛實!」
紅毛殭屍掙扎不得,便發出陣陣驚恐的叫聲,緊接著山谷深處立即響起一個更為凶暴的咆哮,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炙熱狂躁的戾氣,一道身影火速奔來,所過之處寸土皆焦,草木不生!那身影極為窈窕,滿頭赤髮,雙目朱紅,獠牙利爪,全身裸露,曲線玲瓏,但皮膚確實泛著火紅的色澤,好似一個燒著的火人。
楚婉冰媚眼凝華,定睛一瞧,知覺來者的眉宇間與蘇毓仙頗為相似,正是從火焰神山脫身的旱魃。
「小賊說過,昊天聖母似乎被厲帝煉化,這頭凶屍莫非便是那賊婆娘?」
在她思索的片刻,旱魃已經殺到跟前,它似乎有了一些神智,望著紅毛殭屍怪叫,而紅毛殭屍也哇哇叫喊,彷彿在向旱魃訴苦。
旱魃盯著楚婉冰,發出一聲淒厲尖叫,飽含著無窮怒意。
楚婉冰冷笑道:「替你的屍子屍孫抱不平,還是為昊天教不甘?」
旱魃受到更大刺激,體內烈火屍氣猛然爆發,整個山頭立即變成一片火海。
楚婉冰輕合鳳眸,悄然靜立,默運火源神通,漫天火海立即翻捲旱魃,火焰更是化作各種形態——猛獸凶禽、勁卒悍將、銳兵利器……諸般形象,旱魃慘遭重擊,被火焰反壓,震飛出去。
楚婉冰咦了一聲道:「好堅實的軀體,如此重擊依舊不損分毫!」
旱魃被擊退,立即又爬了起來,發瘋似地繼續撲來,但楚婉冰卻是閒暇無比,仍有對方如何凶殘,她仍是一動不動,以心念操控烈火,將這漫山火海變作自己的武器,打得旱魃狼狽不堪。
僅僅三個回合,楚婉冰便窺得一個破綻,冷哼一聲「鎖」,火舌立即變作鐵鏈,就如同當日靳紫衣那般,將旱魃來了個五花大綁,旱魃仍是不甘地掙扎。
「你活著的時候都不是我的對手,更別說死後,掙扎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
只見楚婉冰玉手輕舉,五指猛然一握,火焰鎖鏈緊緊收縮,捆得旱魃動彈不得。
制服旱魃和一眾紅毛殭屍後,楚婉冰散去火焰,真氣輕吐,將它們全部托到半空,緊接著以真氣牽引,就好似用繩子拖住戰俘一般,牽著它們飛回金陵。
即將進入江南地域之時,一道烈勁從左翼橫掃而來,阻斷去路。
楚婉冰身經百戰,豈會被這種偷襲打亂陣腳,劍指一揚,化雲氣為劍刃,朝著左側刺去,那邊立即生出應對,也是照葫蘆畫瓢,將雲氣牽扯過來,化作盾牌擋住了劍刃,同時也遮掩住真身。
楚婉冰嬌哼道:「藏頭露尾,還不快給我現身!」
說話間,劍指再戳,隔空遙擊,這一劍名為「古武破」,乃是糅合了遠古大力、論武決、破之卷等三大絕技而成,以遠古大力之浩勁為根基,以論武決之技巧為招意,以破之卷之銳勁為鋒芒,專克一切防禦氣功及陣法,那團雲霧築成的防盾頃刻粉碎。
那人似乎有意隱瞞身份,也將自身功法隱藏,被古武破之餘勁震退數尺。
緊接著白影一閃,楚婉冰瞬間殺來,左掌靈巧拍出,掌勁中暗含靈蛇之變、正是融神功法的招式——火蛇騰。
偷襲者也一掌拍來,欲跟楚婉冰對掌,然而楚婉冰掌勢一飄,虛幻莫定,巧妙地避開了對掌,直接欺近敵人中宮,猛地一擊打下。
那人見躲避不得,便鼓起真元,將雲氣聚集在胸口,硬接此掌。
對方根基不弱,楚婉冰這一掌完全被隔絕在外,並未打中對方身體。
看你能撐多久!楚婉冰掌力加催,再施展古武破,雲氣護罩開始崩碎,而對方卻是趁著楚婉冰催勁的時候,揮出兩道掌力,一掌打散旱魃身上的禁錮,另一掌摧毀紅毛殭屍。
旱魃掙出束縛,凶性更勝,駕馭著火雲朝這邊殺來,在它眼中楚婉冰該死,那個打碎紅毛殭屍的人也該死。
「旱魃不足畏懼,此人根基深厚,來歷不明,必須逼出其身份來!」
轉念間,楚婉冰已作出判斷,不管身後的旱魃,一意針對神秘人,掌心匯聚鳳火,再催三分真力,強行在雲氣護罩上撕開一個口子,一掌擊在對方胸膛。
一掌拍實,卻感觸到一抹溫潤豐滿,酥嫩彈滑,楚婉冰驚訝不已,對方竟然是個女子,最叫她吃驚的是,自己這一掌並未完全打實,而是被一股柔勁卸開,打在對方身上的勁力最多也只有三成。
那人藉著楚婉冰掌力退走,此時旱魃已經逼近背門,而那女子也趁機出招回敬,她雙臂一揮,氣勁將地上的幾塊巨石捲飛上天,對著楚婉冰砸來。
石頭中蘊含對方暗勁,若被打中怎麼也得受些內傷,而且後面還有一頭窮凶極惡的旱魃。
緊要關頭,楚婉冰嬌軀一挺,背後張開一雙金羽鳳翼,鳳凰展翅的剎那,立即捲起一股狂風,吹飛巨石和旱魃。
那人便趁著旱魃被吹飛的剎那,又補上隔空一掌,將旱魃推得更遠。
楚婉冰大怒:「你這麼想救它,那你就留下來吧!」
說話間,鳳翅一扇,瞬間便追至神秘女子跟前。
世人說大鵬一翅可行九千里,更別說禽鳥之祖的鳳凰,楚婉冰這一展翅可謂是直接撕破境域,形成跨界穿梭,莫說區區九千里,就是九百萬里也是眨眼便至。
神秘女子還未反應過來,肩膀便又挨了一記劍指,也虧得她敏捷,堪堪避開,劍氣只是劃破衣服,尚未傷及皮肉。
一劍過後,楚婉冰再度挪移身形,閃電般出現在對方身後,又補上一掌,她完全感覺得到對方修為不弱,甚至還可能跟自己不相上下,但因為某些原因不願現身,所以更得趁著這個機會重創敵手。
鳳凰神速根本防不勝防,神秘女子背門結實地挨了一掌,同時施展卸勁法門,身若飄絮,朝前飛退,借勢化解楚婉冰掌力。
楚婉冰豈會讓對方接連化勁,這一掌已經暗藏逆反勁道,便是要破對方的御勁法門,當初洛清妍便曾以此方法打破御天借勢。
忽聞一聲悶哼,風中立即飄來一股血腥味,神秘女子顯然已經受了內傷。
楚婉冰扇動鳳翼,閃電追殺,只需再補一掌便能打散對方護身真氣,重創敵手。
忽然那團雲氣中竄出兩道身影,一者銀甲持槍,一者碧裙起舞,竟是白翎羽和林碧柔。
楚婉冰為之一怔,心神微亂,掌勢也遲疑了幾分,高手相爭只在剎那,楚婉冰分神,而白翎羽的長槍刺向胸口,林碧柔揮掌打向面門。
這一變故來得極為突然,楚婉冰根本來不及運起不滅鳳體,眼看就要挨招受創。
楚婉冰玉容驀地一沉,嬌軀巍峨不動,一股莫名玄力遍灑四周,方圓百丈之內一片純白,林碧柔和白翎羽同時停止了動作,除此之外,凡是被白芒籠罩之物全部靜止,風停,雲僵,就連光陰也為之凝滯。
這一招乃先天五太篇的「太易天啟」。
混沌無極到天地誕生前的五個階便是先天五太,其中太易代表著無垠虛無的宇宙狀態,這個時段世間和空間都處於靜止,所以此招一出,能凝滯一定範圍內的光陰和空間,除了施術者,其餘物體全部都得停滯。
那神秘女子大吃一驚,暗叫慶幸:「若非我離得遠,否則也要被定住!心魔種子仍在我體內,拋下那兩個形體也罷!」
於是火速逃離。
施展這一招後,楚婉冰暫時無追趕之力,只得去查看了那白、林二女。
她發覺這兩人只是一股氣息凝聚而成的虛體,隨著神秘女子的離去,它們也後續無力,只要她散去白芒,這兩具形體便會消散。
楚婉冰一陣氣苦,搖頭歎道:「哎,枉我自詡聰明,想不到還是被對方耍了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