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之上,正邪激鬥,孟軻衣裳翻飛,掌起掌落之間,大展優雅儒武之風,紫陽玄功宛如驕陽耀天,逼得四周鬼魅陰氣難進其三尺方圓,再看他五指握拳,一拳轟散攔路鬼魂,直取朱煌胸口。
朱煌拳起爪落,先化出萬千厲鬼,再捏法決,使了一招「朱墨咒身術」,頓時召喚陰甲護身,身上頓時多了一件戰鎧,猛地擋住了紫氣儒拳。
雖說是此際有皇甫武吉在虎視眈眈,但兩人依舊不為所動,只求盡情演武,展示修者武骨,酣暢一戰。
兩人身形交錯,招來式往,在儒風陰氣交織中,編寫戰火風歌。
朱煌再發陰力,身子半俯雙掌拍地,竟是吸納地脈陰氣,以此加諸功體,冷哼一聲,腰身一直,雙臂一揚,竟在地面上抽起了一大塊石頭,本是平躺的校場頓時多了一個大坑。
「接招!」
朱煌雙手發力,將巨石丟了過去,孟軻伸手一接,只覺得力道千鈞,不由讚歎一聲「好大的力氣」,隨即氣沉丹田,扎馬旋腰,以紫陽玄功之內力,猛地一下又將石頭丟了回去。
朱煌哈哈一笑,使出煞域絕學「藏玄冥功」,引動四方陰力,更加扯下九霄驚雷,絳色雷電盡在掌握,對著巨石便是隔空一掌,碰的一聲,巨石被絳雷擊碎,而陰力則趁勢撲向孟軻。
紫陽玄功再運神效,浩然正氣百邪不侵,孟軻再贊一掌,隔空封住藏玄冥功之陰力。
兩人勁力隔空相撞,猛地爆發出凌然氣流,席捲全場。
就在此時厲帝指捏陰決,竟暗中將其中一道氣流打向了高坐龍椅之上的皇甫武吉。
皇甫武吉冷眉一挑,大羅金闕之力赫然綻放,金光纏身,銳利氣流難進方圓。
再看孟軻與朱煌兩人皆是被對手勁力震退,各自收招回氣,暗暗調和內息。
厲帝微微一皺眉,心忖道:「朱煌已經發揮了應有的實力,依舊沒有打贏孟軻,再打下去便是生死搏鬥,反正我們都沒有作假,不算侮辱這場比武,不如就此作罷,免得便宜了狗皇帝。」
於是說道:「朱煌退下吧,不能取勝非戰之過。」
朱煌微微一愣,雖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但也只好朝後退下。
皇甫武吉嗯道:「厲帝,你此舉是否算是認輸?」
厲帝負手冷笑,絲毫不理會皇甫武吉,只是靜靜望著孟軻。
孟軻歎道:「皇上明鑒,在下也沒有打贏朱煌,此戰便以平手而論吧。」
皇甫武吉臉色一沉,方才只要孟軻順著他的口氣說下去,便可以算作是孟軻獲勝,可是他偏偏不肯,對於此舉惹得皇甫武吉甚為惱怒。
厲帝冷笑道:「皇甫武吉,你太小看武者風骨了,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沒人會厚顏無恥地承認一場不存在的勝利。」
孔岫跟於秀婷礙於身份不能應和厲帝所言,但也不由默默點頭稱是,一場公平的比武豈能容忍骯髒的權術介入。
魔尊可不給面子皇甫武吉,呵呵道:「無知無恥的權術玩弄,修者武骨豈容爾等手段玷污。」
皇甫武吉哈哈一笑,面色依舊不變,淡然說道:「既然兩位打和,那繼續下一場吧!」
魔尊與厲帝不由暗讚道:「好一個帝皇之身,被吾等這般搶白還能如此冷靜,城府可見一斑。」
魔尊朝著巫羅使了個眼神,巫羅點了點頭,站了出來,朗聲道:「魔界巫羅在此,何人應戰?」
「阿彌陀佛,小僧接引領教施主高招!」
只見一名高瘦如材的僧人走了出來,面黃肌瘦,看似弱不禁風,但雙眼卻是清澈透亮,巫羅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點頭道:「大師修得莫非是枯木禪法?」
接引一幅苦瓜臉說道:「正是,施主請賜招!」
楚婉冰瞧得奇怪,不禁低聲詢問道:「娘親這和尚也忒奇怪了,好像每個人都欠他錢似的。」
洛清妍輕聲笑道:「傻丫頭,那是佛門的枯木禪法,修煉者可撇去七情六慾,冷觀世態,其內心無慾無求,便可永固禪心。」
楚婉冰看了片刻,又問道:「娘親,這個和尚不動也就算了,為何那個巫羅也一動不動?」
洛清妍笑道:「巫羅一定是使用心魔大法,要破這和尚的禪心。」
楚婉冰微微一愣,甚是不解,洛清妍繼續說道:「心魔大法便是將修者心中的慾念無窮放大,種出心魔,從而毀其心志。而枯木禪法則是不動不搖,斬斷情慾,泯滅心魔。他們是一個要養心魔,一個要驅心魔,這兩種功法正好是死對頭,就看誰的功力更勝一湊。」
只見佛魔二人相互鬥法,雙方各展神通。
巫羅冷笑道:「大師,為何修佛?」
他一字一塗,每吐一字,雙眸便熾亮一分,亮至極處,如血海翻騰,巨魔降世,端地威不可當,更讓人有種神魂顛倒的錯覺,心中燥念暗生。
「修心,證道!」
接引慢悠悠地道,目光卻漸漸凝聚,初如凝雲為水,繼而凝水為珠,珠流入海,深邃無邊,但任憑對方眼神如何凌厲,心念如何癡狂,與之一交,將其歸於虛無。
「何謂心乎?」
巫羅繼續發問,心魔大法不住催生,勢要在接引身上種下心魔,毀其道行,精氣神不住匯聚,但由於心魔大法主攻,更費精神,精氣亮之極處,漸轉衰弱,眸子含光斂神,威芒大減。
接引禪心混沌之意卻有如實質,徐徐吐出,如千鈞鈍物,壓住巫羅所佈之心魔。
巫羅蓄神養氣,守了一陣,驀地一聲沉喝,心魔倏地一掙,復又熾亮,將接引的禪心頃刻逼退。
但只片時工夫,巫羅神氣又衰,接引枯木禪心的混沌之力再度壓來,但不過數息,巫羅心魔又盛,又將攻勢奪回。
兩人心念元神就這般進進退退,時攻時守,忽如兩劍交鋒,忽如交矛破盾,時而示弱,時而逞強;變化之奇,尤勝刀劍。
反覆數合,巫羅忽到大喝一聲,左腳如負千鈞,慢慢跨出,接引應勢飄退,高高縱起,只見巫羅揮手便打,邪氣狂湧,一掌凝聚無盡魔功,掌風將四周地面壓得崩塌破碎,遠遠看去竟看到巫羅手臂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白練,可見其威力龐大。
接引信手捏指,結法印,出佛掌,霎時身高暴丈,竟化作一個六丈巨人,居高臨下一掌劈出大梵聖印,佛光聚成卍字法印,對上魔界絕式。
佛光震魔氣,接引壓巫羅。
巫羅被佛者打得半身陷入地下,口角溢血,狼狽不已,接引長出一口濁氣,身形再度恢復高瘦枯萎的模樣。
高下立判,魔尊嗯了一聲,垂目說道:「巫羅,此陣你輸了!」
接引收招回式,雙掌合十,說了一聲承認便退了回去。
巫羅從地裡爬起來,長歎一聲無奈也退了回去。
皇甫武吉臉色多了幾分陰沉,他看出來巫羅並沒有受太大的傷,因為接引也沒有在佔據上風的那一刻趁勝追擊,否則的話巫羅不死也得重傷,心中冷笑道:「果然雙方都沒盡全力,四個陣眼估計已經破了二個,不知道錚兒那邊能撐多久,滄釋天心懷鬼胎,想必也不會認真把守,看來最後還得靠朕來收拾殘局。」
這時佛門再出一人,准提迎戰,魔尊濃眉一抖,說道:「攝生,這一仗由你來。」
准提相對於接引而言長得比較圓潤,面圓耳大,頗有慈悲法相,然而攝生則是面鍍邪紋,眼中透著凶狠殺氣。
楚婉冰正默默看著兩人,心中暗自比較佛魔傳人的優劣,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嬌聲說道:「娘親,這為準提大師身上似乎透著淡淡金光,莫非他也修成了菩提金身?」
說話者正是魏雪芯,只見她目光專注,生得是杏眸桃腮,朱唇皓齒,一身青衣裁剪得十分得體,將那修長的身段顯得更為婀娜多姿,楚婉冰也不禁暗自感歎:「果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難怪那小賊對她這般迷戀。」
又瞧了幾眼,只見她眉毛凝而不散,雙腿緊繃內斂,顯然還是處子之身,總算暗鬆一口氣:「那小賊果真沒騙我,他還沒跟魏丫頭怎麼樣。」
魏雪芯似乎察覺的有人窺視自己,立即抬頭望去,霎時兩雙秋翦水眸相互凝視,不知為何竟同時生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皇宮外圍的幾條主幹道上,不少士兵正在巡邏,這場正邪武鬥牽動整個帝都,人人自危。
「龍大人,我們可是禁宮侍衛,居然要淪落到巡街的地步。」
石洪罵罵咧咧地道,「那裴海峰和趙元浪居然不用出來,真是豈有此理!」
龍輝呵呵笑道:「石洪,你就知足了吧,今天皇宮裡來的人個個都是硬手,在宮裡當差反而更危險,倒不如在外邊轉悠一圈。」
龍輝心裡清楚得很,皇甫武吉還沒有徹底信任他,所以才把他調到外邊巡邏,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如今他所巡邏的這條道路最靠近東宮,心中不由思忖道:「娘親姐姐當日跟魔尊厲帝商量,各自分配攻擊點,這東宮便是煞域負責,若我沒猜錯這次來打東宮陣眼的應該是那個符九陰。」
石洪歎道:「想不到龍大人你新婚才沒幾天就被召來當值了。」
龍輝笑道:「大家都是吃皇糧的,習慣便好。」
石洪笑道:「大人你習慣,但不知道嫂夫人習不習慣,剛成親沒幾天,你大半夜的拋下她出來當差,小心她咬碎銀牙」石洪跟龍輝關係不錯,所以也經常開一些玩笑。
龍輝微微一笑,暗忖道:「素雅現在又螣姬和明雪暗中保護,不必擔心她的安全。」
想起螣姬,龍輝不免下身一熱,當日偷情的滋味實在是回味無窮,心想若有機會定要再來一次。
「大人,你說咱們現在如此空閒,不如找家茶館喝口茶潤潤喉吧。」
石洪舔舔口唇道,「這鬼天氣也真夠熱的,大晚上的還這麼熱。」
龍輝搖頭道:「你想死啊,當值期間還敢離開崗位,到時候你有幾個腦袋給皇上砍?」
石洪嘿嘿一笑,縮了縮腦袋,不再說話。
在大街上依舊可以看到那巍峨的宮闕,龍輝心中不禁冷笑:「皇帝老兒給我這個差事也挺不錯的,一會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逮住幾個煞域的人,又是大功一件。」
當初洛清妍便與龍輝約定好,若他巡邏的地方是東宮或者南宮,那便趁著魔煞兩族撤退之際,殺掉他們幾個精英,不但可以消磨他們的實力,也可以立下功勞,讓皇帝更加賞識自己。
「這次煞域應該是派出了魑魅魍魎四大陰將,正好可以殺上一兩個。」
龍輝望著夜色思忖道,「只是不知道攻打西宮的那三位前輩的狀況如何。」
三教名鋒對龍輝曾有救命之恩,他心中十分擔憂這三人的安危。
西宮闕,極元器所在之地,昊天教精銳盡出,三教名鋒陷入絕殺之局。
屋內走出一人,表情呆滯,顯然是帶著人皮面具,氣勢深沉如淵,目光銳利似寶劍。
任平凡哼了一聲,勁力凝劍,隔空射出一道劍氣,試探對手修為,誰知劍氣未近那人十步便被一股灼熱的氣流溶解消散。
白蓮俏臉一寒,沉聲道:「光明業火?你是滄釋天?」
「白蓮師太好眼力,想不到滄某多年未出,竟然還是被你一眼認出了!」
昊天之主,邪神釋天,三教人馬頓時一陣心寒,如今無幻被雲蹤的武奴偷襲,已經重傷,聖母、神子、聖女三人已經夠他們喝一壺了,再加上一個深藏不露的滄釋天,三教名鋒頓感此戰遙遙。
當年白彎鎮,水靈緹曾今被持法明王牢牢壓制,此際再遇舊敵,她搶先出手,誓要一雪前恥,五彩霞光隨手而出,直取明王之身。
「阿彌陀佛!」
持法明王手捏法決,一掌大梵聖印應了上去。
佛掌威勢剛烈,本已一往無前之降魔絕式,竟然被打了回來,只見霞光力壓佛耀,一隻素白嫩手竟然將卍字佛印震碎,持法明王竟在一招之間落入下風。
「禿驢,再接一掌!」
水靈緹因與龍輝陰陽雙修,功力精進無比,一個照面便壓下了持法明王,如今她嬌軀飛舞,對著持法明王胸膛又是一掌。
持法明王心知對手功力大進,唯有採取守勢,只見他雙手合十,沉喝一聲,祭起「佛光卍華鏡」,以佛門防禦絕招勉強擋住水靈緹的攻勢。
那邊滄子明見水靈緹找回昔日對手,不免有些得意,哈哈笑道:「當年在成老兒家一戰,一直沒有盡興,今日為何不見周君辭那廝,也好讓本神子動動身骨!」
滄釋天眉頭微皺,淡然道:「子明,周君辭已經被你娘親打成重傷了,如何能來。」
滄子明對父親十分敬畏,嗯了一聲就不敢多言了。
「三教名鋒,今日滄某便來討教!」
滄釋天昂首踏出,庭院內頓時湧出一股強烈的熱流,只見他渾身隱隱透著白光,正是光明業火的獨特真氣。
任平凡心知此人絕不簡單,仗劍強攻,一劍翻儒風,出手便是紫陽玄功,紫色劍氣襲向滄釋天。
滄釋天呵呵一笑:「任兄,你紫陽玄功也只是練到第八重仙陽境,看來你有生之年難窺聖陽境了!」
只見他翻手一掌,灼熱的光明業火將紫色劍氣盡數吞噬。
任平凡竟看到白光之中隱隱蘊含著紫色之氣,這明顯就是紫陽玄功的特徵,心中大驚:「他怎麼會我儒門的鎮教神功?」
心緒未定,忽見滄釋天閃身而來,指法如電直取儒者要穴,正是「光明業火」
的獨特武式——熾火摧形指。
生死關頭,任平凡祭起獨門劍勢——墨塵七行,只見他招化無形之意,劍起有質之氣,使了一招「楓紅千舞」,此招曲自秋楓紅葉之意境,在儒門修者心中,楓葉乃是著對往事的回憶、人生的沉澱、情感的永恆及歲月的輪迴的一種象徵,更是象徵著堅毅不拔,最適合在困境逆流中激勵人心,所以任平凡使了這招後,精神不由大振,逆境求生,擋住滄釋天奪命殺招。
滄釋天哈的一聲,笑道:「楓紅千舞,招出輪迴,意念不屈,妙哉!可惜始終難逃一死!」
只見他雙手變得似真似幻,使了一招「煬血破氣訣」。
任平凡深吸一口冷氣,揮劍自保,使了一招「紫宸麟風」,劍氣凝聚成麒麟形象,力阻邪神奪命魔手。
誰知麒麟劍氣是一招被破,而且劍氣竟然還被點燃,從而沿著劍氣直入氣脈,反燒任平凡。
此招煬血破氣訣能夠針對人的氣息,將氣息作為燃油,焚血燒氣,讓人由內而外被活活燒死,任平凡外放的真氣越強,那對自己的損傷也就越大。
任平凡只覺得渾身氣血翻湧,五內俱焚,當機立斷截斷真氣運行,煬血破氣訣沒了真氣為燃料立即熄滅,但任平凡也被燒傷了兩成的氣脈,心中暗叫好險,若不是反應得快,恐怕就連經脈也要被燒斷。
氣脈受損還能靜養恢復,若經脈斷裂那便是一輩子作廢人,強如龍輝當年被妖後打斷經脈後,修為也是只退不進,若非連續獲取水靈緹、白翎羽和楚婉冰三人的元陰滋補,現在他恐怕怕連五成功體都不到了。
就在任平凡截斷真氣之際,滄釋天得意一笑,一掌掃向他的肩頭,由於沒有真氣護體,任平凡的肩頭骨被打裂,疼入骨髓,差點連劍也握不住了。
「任兄!」
「書獃子!」
白蓮和崑崙子見狀紛紛仗劍上前,試圖為他解圍,併合劍斗邪神,誰知滄子明和雲蹤出手攔住崑崙子,而昊天聖母則出手截住白蓮。
當年雙鋒聯袂便可拖住一個袁齊天,三人聯手就是妖後也吃不消,滄釋天那會讓他們三劍合璧,一個眼神便號令手下拖住佛道雙劍,自己要專心解決儒門劍者,再慢慢除掉兩外兩人。
崑崙子被人困住,不禁怒火中燒,一劍揮出「先天絕卦」,氣動風雷二卦,「巽網驕風」和「震闕驚雷」兩式同出,雲蹤不敢親身接招,搖鈴馭奴,那名肥胖的武奴大吼一聲,使了一招太極纏絲手,以柔和綿力,化太極圖騰,卸去震卦雷勁,而滄子明則祭起光明業火,雖然沒有其父那般神威,但也堪堪擋住了巽卦風力。
與此同時桃花煞令也加入戰圈,這些妖嬈多姿的女子,在一片鶯聲燕語中,盡力拖住道門神劍。
昊天聖母嘿嘿冷笑,翻掌灑出五彩霞光,白蓮憂心任平凡安危,佛門禪劍——般若懺揮出陣陣寒光,正是六道劍輪,劍氣化作畜生界,霎時萬千猛獸蜂擁而上,正是「畜生練業」,五彩霞光被凶獸撕咬抓撓,瞬間崩潰。
「妖婦受死!」
白蓮怒聲一哼,一改昔日慈悲和善面容,勢要斬下昊天罪魁。
昊天聖母連退數步,雙掌運化,半空掄圓,真氣旋轉化出太極圖騰,然而太極之中又有天穹之象,只見萬里星河旋轉而動,將「畜生練業」劍氣所化的凶獸盡數吞噬,將其消磨瓦解與天穹寰宇之內。
白蓮首度見到如此異招,不由一驚,然而也就是這麼一下子的功夫,昊天聖母劈掌打來,掌風之內也是星河萬象,盡含天穹大道,白蓮先機已失,急忙揮劍防禦,使了一招「人世紅塵」,此招取自六道之中的人間道,人間內充滿各種業力,可謂是多災多難,亦是功德遍佈,人間道之劍勢一動,昊天聖母竟覺得自己彷彿經歷了人世諸多業跡,心生滄桑之意,心神出現了一絲破綻。
白蓮嬌叱一聲,揮手嗖嗖連出數劍,正是修羅道之劍訣「修羅征伐」,阿修羅乃是好戰出名之族群,因有福報而沒有德性有的說法只是將他納入鬼神中,或說是墮落的天人,這些人驍勇善戰,此招也是六道劍輪中攻擊力最強的一路劍訣,立即扳回劣勢,而昊天聖母也是不凡,再度運出太極蒼穹圖,納星光,聚天河,攔截阿修羅的攻殺。
「任兄,莫要負隅頑抗了!」
滄釋天哈哈大笑,「這院子四周布下『囚仙陣』,你們根本就逃不出去。」
囚仙陣乃是當年聖極宗所遺留的一門圍困敵人的陣法,一旦陷入生出無窮無盡的岔道,蜿蜒而行,叫人不知如何行走,當年聖極宗起兵造反之時,曾以此陣困住了朝廷十萬大軍,叫他們硬生生餓死在裡邊,但要布真正的「囚仙陣」須得配合特殊的地形和天時,再以上萬牲畜之血融入多種礦石之中,以礦石造出石柱,按照陣法的要求擺放,才算大功告成,如今這個囚先陣最多只有當年的一分之力,但也足夠困住這幾人了,叫他們想逃也逃不了,唯有困獸之鬥。
儒門劍鋒被滄釋天逼得險象環生,左支右拙,只見邪神又使了一招「紅木焠骨掌」,這一招專門針對人的骨骼,中招者全身骨骼焦化裂解,唯留皮囊,死狀淒慘,而且奪目白光之內還透著淡淡金華佛光。
任平凡連用了兩招墨塵七行的劍勢,「鯤鋒吐納」和「竹蘊十德」,鯤鋒吐納乃是模擬鯤魚之力,其劍意宛如鯤魚吐納,磅礡大氣,更掀驚濤駭浪;而竹蘊十德則是暗含十種變化,有十層勁力,而且更將竹之十德融入劍意之內,讓劍招更加玄妙。
但是交手的結果卻是鯤魚化焦骨,傲竹成火海,滄釋天一招破兩劍,他一掌掃到任平凡的劍鋒之上,那柄君子意瞬間變得通紅,猶如剛從火爐裡冶煉出來一般,任平凡手掌頓感一陣灼熱,低頭一看,虎口已是一片焦黑。
最叫他驚訝的是,滄釋天這一掌竟蘊含著佛門大梵聖印的浩大陽剛,後勁十足。
「任兄,注意了!」
滄釋天冷笑道,「再過三招,滄某便要取你性命!」
任平凡大怒喝道:「妄想!」
主動搶攻,寒鋒旋轉,劍氣化絲,正是「春蠶吐絲」劍招一開,無盡劍氣就如同萬千蠶絲般層層圍繞而上,從四面八方困殺滄釋天。
「第一招!」
滄釋天冷地一笑,五指一張,再施「煬血破氣訣」,灼熱炎力順著任平凡的劍氣燒了過去,直通入體,任平凡大叫不妙:「糟糕,忘了他會焚燒真氣!」
立即收招後退,再次截斷真氣運行,撲滅體內的炎火。
「第二招來了!」
滄釋天長笑道,只見他翻掌凝指,雙目鎖定儒劍命門,一招「熾火摧形指」,朝著任平凡胸膛刺去,任平凡剛剛截斷真氣運行,可謂是最弱的時刻,哪能抵擋這一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死神叩關而來。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撲了過來,擋在任平凡跟前,正是先前被重創的無幻,只見他猛地吐了一口鮮血,但這口血液極為滾燙,灑落地面還冒著陣陣白煙,而且片刻後便蒸發殆盡。
滄釋天冷哼一聲:「無趣!」
指頭再催三分真力,無幻胸膛噗通一聲,便破出了一個大洞,破潰之處還是焦黑一片,由此可見此招的炎氣是何等灼熱。
無幻頭一歪,就此斷氣!滄釋天瞥了一眼,笑道:「好一個不畏生死的道者,可惜你也只是延緩了任平凡的死期而已。」
隨即,目光一轉,盯著任平凡說道:「還有一招,任兄準備上路吧。」
無幻為了自己而犧牲,任平凡心中一片悲怒,大喝道:「滄釋天,就算我死也要撕掉你一塊狗肉!」
儒劍怒火氣,一心誅邪神,只見任平凡渾身紫氣翻湧,君子意的劍鋒上更是透著耀眼紫光,不顧傷體,儒者再提十成元功,霎時風雲齊動,正是墨塵七行最後一式——儒武破殺。
正所謂佛見三千破,渡生斬罪!道見萬物滅,殺生始元!儒見天下殘,覆生歸一!佛,道,儒見其受苦受難,便忍無可忍,以殺止殺。
佛、道、儒的義理到最後都是一模一樣。
以殺止殺才是正道。
此招一出便是有來無回,有死無生的最終敗亡之劍。
儒暉千古傳薪火,道臨天下化萬物,佛慈照世渡眾生,三教同心天地行。
面對儒門神劍賭命一招,滄釋天不動聲色,淡然笑道:「任兄,是要與滄某同歸於盡嗎?」
看了看神情肅殺的任平凡,他哼道:「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給我——破!」
只見滄釋天右手舉起,五指一握,任平凡頓感內息混亂,骨肉如焚,氣脈灼熱,一口滾燙的熱血吐了出來,膝蓋一軟,再無力支撐,唯有反手駐劍維持身子不倒。
「你……你做了什麼?」
任平凡不住地喘氣道,他每吐一個字,口中都會噴出白白的熱氣,顯然是體內溫度不斷攀升。
滄釋天緩緩走來,邊走邊說:「只是方才在交手的時候將炎氣暗中打入了你體內,這些炎氣都是極為細微的,根本不會有什麼傷害,但是你將功力提到巔峰,那炎氣便可乘虛而入,焚燒你的氣脈。」
這時滄釋天已經走到任平凡跟前,緩緩舉起手掌,說道:「任兄,這最後一招便是送你上路,千萬慢走,待會白蓮和崑崙子也會去陪你的!」
崑崙子和白蓮是焦急萬分,但是卻被對手纏住,難以脫身,心中是又恨又急。
「最後一招,我來替任兄接——如何?」
只見一道雄厚掌力,強行震破了囚仙陣,直取滄釋天。
滄釋天急忙揮手抵擋,剛一接觸,竟覺對方之功力雄厚異常,絲毫不再自己之下,猝不及防竟被震退。
邪神一退,但見雄壯身軀竄入戰局,氣勢威震全場。
那人連踏三步,竟是震動全場,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步態堅硬盡顯剛毅軍風,圍攻崑崙子的十多名桃花煞令被晃得東倒西歪,武奴和滄子明也是身形搖動,差點就是下盤不穩,摔個狗吃屎。
那人身子一閃,大手探出,直取昊天聖母,任由她如何運轉天穹,扭曲星河,還是難以抵擋,手腕竟被牢牢鉗住。
「天穹妙法用的如此差勁,真是暴殄天物!」
說話間將她一把甩出,就像是丟一個沒有重量的稻草人一般,將她丟向了水靈緹,師徒二人頓時撞在了一起,輕而易舉便解除了持法明王和白蓮的窘境,令得兩大佛者擺脫糾纏。
他雖是一身便服長袍,卻難以掩蓋其剛毅果決之風,白蓮等人頓時面露喜色,士氣大振。
那人凌空一拳,簡單直接,強烈拳風猛地將院牆打破一個大洞,淡淡地說道:「持法大師,先帶任兄離開。」
語氣雖然平靜,但卻有股不可抗拒之威嚴,彷彿一聲之下千軍便要隨他而動。
持法明王嗯了一聲,扶起任平凡急速離去。
「白蓮師太,崑崙子道長,久見了!」
他哈哈笑道,「鐵壁關一別,想不到今日又能比肩一戰。」
滄釋天瞇著眼睛,哼笑道:「想不到你居然敢來京城,藩王擅自離開屬地那可是造反死罪啊!」
「造反?」
那人冷笑道,「這兩個字竟然從天下間最大的反賊口中說出,真是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