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八回 泰王駕臨

  進入秀風宛,穆馨兒下車與二人同行,由於她身份特殊,龍輝與高鴻都不敢與她並行,唯有以學生之禮代之,跟在身後三尺之地。

  問了一些關於龍輝的事情後,穆馨兒說道:「今天你們兩個也是來選婿的嗎?」

  兩人同是應了一聲是,穆馨兒又道:「雖然你們算是競爭對手,但也是師出同門,千萬不能因為此事傷了和氣。」

  龍輝應了一聲,問道:「夫人,你為何也來秀風宛?」

  對於穆馨兒,龍輝可不敢口花花,規規矩矩地問道。

  高鴻笑道:「師弟,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夫人未出閣之前便是上一任的江南第一才女,如今她是來做評判的。」

  龍輝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學生實在是孤陋寡聞,想不到夫人當年也是如此驚采絕艷之人物。」

  穆馨兒笑道:「傻孩子,昔日之事何必重提,這秦家小姐亦是難得一見的國色佳麗,又知書達理,確實是你們的良配。」

  龍輝笑道:「竟然夫人是評判,那待會可得手下留情了。」

  穆馨兒嗔了他一眼道:「老爺身前最反感舞弊徇私,我雖然是評判,但我也不會給你們特殊照顧,特別是龍輝,你雖然做了將軍,但你那幾根花花腸子我還清楚得很,待會你可得給我老實點,莫要丟無涯書院的臉。」

  龍輝被訓得緘口不言,連連點頭,楚婉冰站在不遠處,見穆馨兒竟能將這小賊制得服服帖帖的,不由思忖道:「找個時間向那夫人請教一下,該收拾這小賊,省得他以後又來欺負我。」

  雖是這樣想,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冤家吃得死死的了。

  三人沿著林蔭小道而行,穆馨兒忽然說道:「凌雲,這段時間你頗受聖恩,雖是好事,但也難免遭人妒恨,你一定要虛懷若谷,切莫持寵生嬌,落人把柄。」高鴻道:「學生受教。」

  穆馨兒又望了龍輝一眼,歎道:「至於凌雲,我並非十分擔心。倒是龍輝,你久居邊塞,不知朝堂之深淺,如果見到泰王,你千萬小心說話。」

  穆馨兒話中有話,暗中提醒龍輝。

  龍輝微微一愣,已然明瞭,當今皇上,為了讓最優秀的皇子得以鍛煉,便將六部交予他們,並沖中挑選皇儲之人。

  四王之中齊王雄才偉略,得以執掌兵部、戶部,何謂是要兵有兵,要錢有錢;而泰王則執掌工部和禮部,晉王執掌刑部,而宋王卻是執掌吏部,這四王之中以齊王威勢最大,明顯力壓其餘三人一頭。

  至於剩下三王,表面看來泰王僅次於齊王,但工部和禮部都是清水衙門,實權不大,也是六部之公認的墊底部門,所以這三王實力並不懸殊,但宋、晉二王卻是一母同胞,無形之中又穩壓泰王一頭,所以這三王不但聯合對抗齊王,又暗中競爭,關係甚是複雜。

  如今高鴻身為禮部侍郎,來到秀風宛,泰王肯定會認為是宋王示意。

  至於龍輝則更是麻煩,身為將軍當屬兵部統轄,而又是鐵壁關一脈,與齊王同出一軍,泰王哪能不猜疑。

  秀風宛內部大院,佔地千畝,修有假山,小湖,更是綠柳成蔭,百花盛放,風景優美,不負秀風二字。

  院子中央架著一張高台,而高台兩邊則臨時搭建了十多個棚子,做工極為精緻。

  每一個參選者都有固定的位置,這些位置將高台圍在中央,龍輝到來後,報上姓名一名小廝便將他引到東面的也一張椅子上,而高鴻則被安排到西面入座。

  楚婉冰這個小僕人則站在龍輝身後,一雙明媚的大眼睛四處打量,看似無禮,但也十分符合一個小廝的身份,龍輝也暗讚這丫頭細心至此,將一個粗鄙不堪的小廝演繹得這般傳神,不去做戲子真是可惜。

  楚婉冰打量了一圈,發現許多參選者都已經入座,唯有中央那張椅子尚且懸空,那張椅子無論做工還是外形都與其他人的不同,顯得更加華美精貴,十有八九是泰王的座椅。

  她與龍輝交換了一個眼神,分別確認了各自的信息。

  「慕容三公子,這邊請!」

  小廝引著一名華服公子走來,此人身型高挺筆直勻稱,相貌英俊,儒生打扮,手搖折扇,說不盡的倜儻不群,瀟灑自如,然而嘴角上卻掛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其身後跟著一個俏麗的小丫鬟,嬌媚可愛,眉目含情。

  「慕容熙?」

  龍輝微微一愣,暗忖道,「莫非此人便是畫九天仙子榜的慕容三公子,確實是一表人才。」

  慕容熙徑直走到龍輝右手邊的座位,朝龍輝微笑地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便坐了下來。

  身後那小丫鬟似乎有些不樂意,撇撇嘴道:「三少,你以前不是對秦姑娘沒感覺的嗎,怎麼現在有對人家起了非分之想。」

  慕容熙說道:「雲鹿,什麼非分之想,說的這麼難聽,本少與秦姑娘只是君子之交,只是老頭子收了秦老爺的邀請函,硬要逼我來。」

  那雲鹿的小丫鬟顯然不怕這三公子,嘟著嘴道:「老爺能逼你嗎?你從來可就不聽老爺的話,昨天,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今天要去秦淮河喝花酒的嗎,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慕容熙臉色微微一變,訓斥道:「死丫頭,說這麼大聲作死啊。」

  雲鹿可不管這個,打了個哈欠道:「我本來以為你去喝花酒,我今天就可以睡個懶覺,誰知大清早就被叫醒,陪著你來秀風宛。」

  慕容熙搖頭道:「其實我是來這裡避難的,要是我今天去喝花酒,絕對被人打得皮開肉綻。」

  雲鹿啊了一聲,驚詫道:「誰膽子這麼大,敢打三少。」

  慕容熙歎道:「一言難盡,反正那人也沒有邀請函,進不來秀風宛的,等風頭過了我再出去。」

  龍輝與楚婉冰見這對主僕甚是有趣,丫鬟敢埋怨主子,而主子卻對小丫鬟甚是縱容。

  慕容熙望了龍輝一眼,低聲罵道:「死丫頭,把這些事大大咧咧地說出來,都叫外人笑話了。」

  雲鹿吐了吐舌頭,做了個抱歉的表情,便安靜地站在主子身後。

  慕容熙朝龍輝行禮道:「在下慕容熙,方才小丫鬟不懂事,驚擾了兄台。」

  龍輝回禮道:「在下龍輝,見過慕容公子。」

  慕容熙微微一愣,站了起來說道:「閣下莫非是那位大破鐵烈蠻兵的龍輝將軍?」

  龍輝笑道:「區區薄名不足掛齒,讓慕容公子見笑了。」

  慕容熙笑道:「將軍威名,小可佩服已久。」

  龍輝道:「過獎,小弟一介粗人,倒是公子的妙筆丹青叫小弟佩服得緊。尤其是那九天仙子榜,更是傳世佳作。」

  「哎!」

  慕容熙長歎一口氣,無力地坐了下去,「我倒是後悔當初一時衝動畫了這東西,給我帶來了不少亂子啊。」

  龍輝皺眉道:「三公子,莫非是那些登門求畫的人叫你不勝其煩?」

  慕容熙擺手道:「龍將軍,三公子這個稱呼著實麻煩,我聽著也拗口,與我相識的人都是叫我三少。」

  雲鹿插嘴道:「是啊,龍將軍,三少說三公子有三個字,叫起來太費口水了,乾脆就叫三少,省時省力。」

  這丫頭快語連珠,嗓音清脆,那一連串的「三」字聽得龍輝都有些耳背。

  龍輝笑道:「小弟請教三少,為何這傳世傑作如此麻煩?」

  慕容熙歎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

  雲鹿笑道:「將軍,其實是這樣的,我家二小姐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但三少畫了這九天仙子榜後,她就天天給臉色三少看。不止如此,三少這個九天仙子榜幾乎得罪了整個金陵的小姐千金。」

  龍輝總算明白了,原來是因為女人,正所謂百花爭妍,越是美麗的女人對自己容貌越是看重,又誰願意承認比別人醜,這慕容熙畫了一個九天仙子榜,無形中就將女子的容貌進行了一個對比,那些沒上榜的女子不恨他才怪,就連他自己的姐姐都把他恨透了。

  龍輝心想,不知道冰兒這丫頭會不會也想這些女人那般?回頭望了一眼,只見楚婉冰目不斜視,盯著前方,一副忠心護主的家僕模樣。

  慕容熙歎道:「以前金陵的姑娘和小姐見到我都是笑語嫣然,如今個個恨不得將我煎皮拆骨。今天我得到這裡避難,也是因為如此。」

  「慕容熙,你倒是好躲啊!」

  一道嬌脆爽朗的女聲響起,龍輝回頭一看,只見一名身著勁裝的妙齡女郎叉著小蠻腰站在慕容熙身後。

  「你怎麼進來啦!」

  慕容熙像是見了鬼一樣,撲通一聲,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那少女哼道:「以天馬山莊的名頭,要進來還不容易嗎?」

  龍輝仔細掃了那少女一眼,只見她眉似遠山,眼眸清亮,粉面桃腮,一張圓圓的臉蛋上掛著宜嗔宜喜的笑意,一身勁裝將其身段勾勒得玲瓏浮透,小蠻腰上纏著一條鞭子,雙腿緊繃修長,腳踏馬靴,給人一種清爽乾淨的氣息,著實是一個難得的美人。

  龍輝心想:「天馬山莊?似乎九天仙子榜上沒有天馬山莊的女子,這姑娘生得如此貌美,卻又沒被慕容熙畫上去,定然十分氣惱。」

  倏然背門遭掐了一下,回頭一看只見楚婉冰瞪著自己,那明媚的眼睛明顯是在說:「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雲鹿將慕容熙扶起,臉上掛著幾分幸災樂禍的表情。

  幾名僕人搬來了一張椅子,正好放在龍輝和慕容熙之間,慕容熙臉色大變,哆嗦地道:「杜嬌,你做什麼,這裡是選婿人選的位置。」

  杜嬌噗嗤一笑,說道:「秦伯伯與我爹爹乃多年舊識,我便請秦伯伯給個留了個位置。秦姐姐選婿,我這個做妹妹的怎能不來。秦姐姐這等才貌兼備之人,也不知道是何等英雄人物能配得上她。」

  說罷秋水盈盈,白了慕容熙一眼,嗔笑道:「但無論是誰,也不會是你!」

  慕容熙翻了翻白眼,嘟囔了兩聲便不再說話。

  雲鹿則跟杜嬌擠眉弄眼,似乎與她極為要好,杜嬌也向雲鹿眨了眨眼睛,打了個眼神。

  「泰王駕到!」

  一聲悠長的嗓音響起,只見秦府迎進一人來,那人二十多歲年紀,頭戴紫金霞冠,身著黃色團龍緞袍,體態修長,面如冠玉,步子雄壯有力,卻又儒雅翩翩。

  此人便是泰王皇甫謐,果真是帝皇后裔,一看便知非世俗之物。

  皇子親臨,眾人都紛紛起身行禮。

  泰王擺手笑道:「諸位不必多禮,今日小王也是參與選婿的一員,與大家一樣,都是秦小姐的仰慕者。」

  此人說話謙恭得體,毫無盛氣凌人之勢,語氣謙和,叫人如沐春風。

  楚婉冰低聲道:「不愧是皇子,這番功夫做的十足,即擺出了皇家的惟一,又落了個謙虛和藹的好名聲,他身後那兩個人都是高手,待會你可得小心。」

  龍輝望去,只見泰王身後跟著兩名大漢,其目光如炬,氣度深沉,精芒內斂,步伐有力,顯然有不俗之修為。

  他低聲對楚婉冰說道:「從氣勢來看,這兩個人隨便一個放到鐵壁關也是千兵長的級別,皇家的底蘊著實可怕。」

  泰王入座後,眾人這才坐下。

  這時秦老爺出現了,他走到高台上,朗聲道:「多謝諸位年輕才俊賞臉,今日特為小女素雅挑選一位文武全才的夫婿,待會每位手中都會那到一個字符,這些字符一式兩份,抽到相通字符的人便是對手,兩人先比較文采,獲勝之人晉級下一輪,如此類推,一直選出最後八名文采最好的俊傑。這八位俊傑又抽籤分組,他們要先文爭,再武鬥,文武全勝者方能晉級下一輪,如果是文武兩場各贏一場,兩人均視為淘汰,只有最後文武全勝者才是是小女的夫婿。」

  楚婉冰低聲道:「這裡的人沒有三百也有二百八,這比鬥倒也有趣,先角逐出文采最好的八個人,再讓他們文武鬥。通常文采好的,武藝則不行,或者武功好的,文采卻一塌糊塗,要文武全勝談何容易。秦老爺是鐵了心,攪亂局勢,要借此堵住那些窺視秦家的人。」

  龍輝點頭道:「卻是如此,讓一個秀才跟一個莽夫打架,不輸都難,但是我看著泰王也非等閒之輩,只怕他已經有所應對了。」

  楚婉冰笑道:「我就不信他比三教教主還厲害!你要打贏他還不是翻掌之間。」

  龍輝歎道:「但是文爭我沒什麼把握。」

  楚婉冰笑道:「當年你出口成章,就連高鴻也自愧不如,怎麼你還怕文爭?」龍輝無奈地一笑,悄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楚婉冰頓時瞪大眼睛,嗔道:「原來當年都是九霄真卷的功勞,你這混蛋竟然作弊,把我騙得一塌糊塗,對你心生好感,你這偷心的臭小賊。」

  龍輝嘿嘿笑道:「回去我再向冰兒你賠罪,只是目前形勢不容樂觀。」

  楚婉冰嗔了他一眼道:「幸好是我陪著你來,文爭的事情就交給我吧,到時候我悄悄傳音給你便是。」

  一些家丁捧著箱子過來了,眾人紛紛在上邊抽取出一個紙團,裡邊寫有一個字符,相同字符的人便是對手。

  「一會便開始比試文采,請念到號數的俊傑到台上來。」

  秦老爺說道,「雙方的勝負由評判決定,這幾位評判都是德高望重的文學鉅子,擁有絕對的權威,而且保證絕對公正。」

  說罷便介紹這幾位評判,穆馨兒赫然在列,另外還有當年那個堅持要與成淵之同生共死的齊桓,另外還有文華殿大學士沈石元,浩溟先生李攀龍,流化居士岳東海,穆馨兒乃當年的江南第一才女,又是成淵之遺孀,其文采不容質疑,而另外四人都是當世學術鉅子,更是威名赫赫。

  龍輝抽到的是三十號,只聽秦老爺說道:「第一輪,比詩詞。上台後,先抽取一張紙條,上邊寫有詩詞要求,雙方按照紙條上的內容作詩填詞。這個抽籤則由雙方拋銅幣來決定,為了避免抄襲,兩人先將自己的詩詞寫在紙上,交由評判過目,以此決定勝負。」

  隨即念到號數的人紛紛上台,洋洋灑灑地過了十多個,每一輪皆由五名評判決定勝負,也有的人事知難而退。

  「請拿到第二十號的兩位上台來。」

  西面的座位上緩緩站起了一個人,姿態瀟灑,相貌俊朗,正是高鴻。

  對手是一名二十五六歲的青年,長相也算清奇,但卻不如高鴻那般俊朗瀟灑,氣質也差了一截。

  兩人互拋銅錢後,由那名青年抽取一張紙條,恭敬地遞給了秦老爺,秦老爺將張條展現在眾人面前,上邊寫了一個「棋」字,笑道:「兩位,請以此字作詩吧。」

  兩人分別走到兩張桌案前,持筆沾墨,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各自的詩詞。

  青年先遞上自己的宣紙,五名評判各自看了一輪,由文華殿大學士沈石元朗聲念出:「黑白陰陽分,雙雄劃戰地,大龍屠四方,落子定終局。」

  描繪的正是圍棋。

  楚婉冰低聲笑道:「這詩倒也不俗,但圍棋講究大局統率八方,乃國之爭,此人的詩意卻略顯小氣,沒有皇者大氣,只是中庸之作。」

  龍輝笑道:「那冰兒,若給你來作詩,你當如何。」

  楚婉冰美目一轉,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地道:「小賊你可聽好了,亂世烽煙起,天下王道成。彈手一二子,翻掌千秋定。」

  龍輝不由讚道:「大氣恢弘,著實有王道之氣,給你做皇帝真是太合適了。」楚婉冰嗔道:「我才不要做皇帝呢,要做你來做,我只做你皇后。」

  帝,後?龍輝腦海中猛地閃過一絲亮光,低聲說道:「冰兒,我有辦法讓你爹娘和好了。」

  楚婉冰嬌軀一陣,眼中一陣秋波,顫聲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龍輝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此時還得從長計議,回去再跟你慢慢商量。」

  這是高鴻將其所做遞給了評判,穆馨兒瞥了一眼,不禁眉開眼笑,不住點頭。

  沈石元念道:「孤卒浴血鬥志高,一炮轟開險關道,賢仕善謀腦中計,單車護帥越天河。」

  正是一首關於象棋的弒君,那青年聽後,臉色陣紅陣白,朝著高鴻做了個輯歎道:「高大人此詩驚艷之極,不愧是狀元之才,劣者佩服,甘拜下風。」

  說罷便走下台去。

  龍輝正想詢問楚婉冰對此詩的意見,忽然見她朝自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注意泰王。

  龍輝將目光盯著泰王,只見他正與其下屬低聲談論,龍輝立即聚起真氣,凝勁於耳,以他此時的根基,只要用心去聽,方圓百丈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只聽到那泰王輕聲說道:「這高鴻乃吏部侍郎,其文才高明,深得父皇器重,是個勁敵。」

  身邊的心腹說道:「他只是一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莫非他也想娶秦家小姐?」

  泰王冷哼道:「他是吏部的人十有八九是宋王派來下絆子的,本意根本不是來娶妻,而是要在文爭的時候將我擊敗,阻止我收納秦家,哼,我豈會讓他如願!他這首詩妙則妙矣,但象棋乃兩軍交鋒,小卒能殺帥,匹夫可奪志,為莽夫之爭,由此看來這人雖有才識,但眼界有限,難堪大器。」

  那心腹又說道:「王爺,小人好像看到刑部尚書的門生羅光明。」

  泰王道:「羅光明,就是那個高鴻上一屆的狀元?我這兩位王兄還真是默契,同時讓兩名狀元來圍堵我。對了,有沒有看到齊王的人。」

  那心腹搖頭道:「似乎沒見到,在王爺沒來之前,兄弟們已經把金陵查探了一遍,沒看到齊王的人。」

  泰王冷笑道:「齊王這狐狸,那會這麼輕易讓我娶到秦素雅,他一定躲在暗處,準備隨時動手。」

  那心腹低聲細語道:「唐掌門昨夜已經回來了,要是不出意外,今天武鬥的公證他便是其中之一。」

  泰王滿意地點頭道:「表舅回來就好,那本王的大計更加順利了。」

  龍輝和楚婉冰會心一笑,心想唐冉客已經被螣姬的蠱毒控制了,你這小子待會就等著吃癟吧。

  「三十號,請上台!」

  龍輝聞言,緩緩走上台去,楚婉冰向他打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秦老爺看到他後,微微一笑,龍輝的對手是一個名為陳康的才子。

  抽取題目,紙條上寫著一個夢字。

  那陳康思索片刻,便奮筆疾書,楚婉冰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以聚音成線的功法,將方纔所想傳了過去,龍輝嘿嘿一笑便寫了下來。

  沈石元先念出陳康之詩:「放目江山,去日流東,詠懷三千,無如一夢。輾轉玉枕,都做黃粱,人世有涯,初醒破夢。」

  此時無論文采還是意境皆是上乘之作,眾人也暗自歎服。

  穆馨兒眼中閃過幾分憂愁,但看到龍輝寫的詩後,不由眉開眼笑。

  「漱公法門舊,頭白臥青岑,借問開雲意,能無出岫心。煙蘿身外滿,歲月定中深,不動廣長舌,松杉演妙音。」

  雖無一個夢字,但卻將夢境的瀟灑風流描繪的淋漓盡致,更有夢之灑脫,比起陳康的高出一籌不止。

  坐回位置後,只見慕容熙朝他伸出拇指,讚道:「龍將軍真是文武全才啊,小弟佩服得很。」

  杜嬌笑道:「一首詠夢詩卻無半個夢字,卻是意境十足,將軍實乃天縱之才,不想某些人一輩子只懂得畫女人,盡做些沒出息的事。」

  慕容熙被她一頓搶白,臉色陣青陣紅,無奈地搖了搖頭,緘口不言。

  楚婉冰暗笑道:「這兩個還真是一對活寶。」

  龍輝也大感有趣,笑而不語。第一輪結束,便是第二輪角逐。

  秦老爺說道:「這一次,依舊是念到號數之人上台比試,但這回比的是對對子。兩人分先後順序為對方各出一個對子,對上的人獲勝,如果雙方都對不上或者是都對上了,那就繼續出對,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文爭越發激烈,這次對對子,根本就不用評判評比,直接了斷,倒有幾分比武的味道。

  「五十八號!」

  「在!」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其中一個竟是泰王,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名藍袍儒生,年約三十,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副富貴之相。

  泰王朝那人瞥了一眼,嘴角上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

  上台之後那藍袍儒生朝著泰王行禮道:「下官拜見泰王殿下。」

  泰王笑道:「光明兄,如今以文會友,大家不分彼此,這裡沒有泰王,也沒有羅大人,不必拘於禮儀。」

  那人正是刑部尚書的門徒羅光明,只見他謙卑有禮地道:「禮度不可費,下官恭候王爺指教。」

  泰王朝四周彎了一眼,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假山上,那假山做得極為逼真,不但有樹有花,還有泉水,只見他微微一笑道:「光明兄,本王的上聯便為那座假山而提,靜泉山上山泉靜。」

  羅光明頓時一愣,皺眉苦思。

  楚婉冰低聲笑道:「這是一句到尾聯,頭尾皆是一致,著實棘手,這位兄台有難了。」

  龍輝也是壓低聲音,問道:「冰兒,你對得出來麼?」

  楚婉冰白了他一眼,嗔笑道:「要是這都對不上來,我怎麼幫你這小賊搶老婆,聽好了我就以那邊的池塘為境,清水塘裡塘水清。」

  龍輝點頭讚道:「冰兒真是我的賢內助。」

  楚婉冰啐道:「如果幫你搶老婆才是賢內助的話,那我寧可做河東獅,這種事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兩人聊了幾句,忽然楚婉冰說道:「小賊,你快看你那個師兄。」

  龍輝望去只見高鴻面帶微笑地悠閒喝茶,笑道:「我想高師兄他也已經對了出來,以他的才華這也不稀奇。」

  楚婉冰沉聲道:「我不知道為什麼,當年我第一眼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不像好人。」

  龍輝奇怪地望著她,問道:「你何出此言?」

  楚婉冰搖頭道:「說不準,我修煉的心神八法可以讓我有種能知禍福的感應,雖然看起來風度翩翩,溫文儒雅,但卻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總之你要小心他,切莫輕易相信。」

  龍輝點頭道:「放心吧,冰兒,你說的話我都會記在心裡。」

  這時羅光明長歎一聲道:「王爺絕對,下官歎服,但下官也有一句上聯,還請王爺指教。」

  泰王笑道:「羅大人請講。」

  羅光明說道:「風送花香紅滿地。」

  楚婉冰一愣,低聲道:「這兄台倒也有幾分才識,這上聯順著讀是一個意思,倒著讀有是另一種意境。」

  龍輝默念道:「地滿紅香花送風,確實如此。」

  只聽泰王笑道:「小王不才,剛剛想到,羅大人請聽,雨潤春樹碧連天。」

  羅光明低頭默念了幾遍後,面如死灰,歎氣道:「風送花香紅滿地,雨潤春樹碧連天。倒過來又是一聯,天連碧樹春潤雨,地滿紅香花送風,實乃絕對也,下官歎服,甘拜下風。」

  泰王笑道:「羅大人過獎,小王只是偶得佳句罷了。」

  泰王依舊是那份謙虛溫和的笑容,不少人對他都大為好感。

  一輪又一輪的角逐,終於只剩下十六個人了,最後八人便要在這十六個人中決出。

  高鴻,泰王,還有慕容熙皆入圍,而龍輝在楚婉冰的暗助下也是順利過關。

  「這一次,比的是丹青!」

  秦老爺說道,「這十六位俊傑請再抽一張紙條,上邊共寫有八種景象或事物,同樣是兩兩作對,相互比較,以一炷香為限,為了公平起見,十六個人同時上台作畫,由評判決定勝負,勝出八人便直接進入最後的文爭武鬥。好了,在比丹青之前,大家先休息半個時辰,醞釀一下靈感。」

  龍輝差點沒跳起來,楚婉冰也是眉頭深鎖,方纔那些詩詞歌賦,楚婉冰都可以用傳音之法告訴龍輝,但這個丹青卻是要憑真本事了,龍輝從小就不愛寫字畫畫,但卻挺愛看春宮圖的,讓他畫一幅丹青,倒不如叫他畫春宮圖來得容易。

  龍輝緊緊握住手中的紙條,暗罵道:「難道這一回真的要完蛋了,豈有此理,大不了我等會就悄悄把素雅偷出來。」

  楚婉冰也是急得像熱過的螞蟻,但還是鎮靜地道:「先別著急,看看你要畫什麼東西。」

  龍輝打開紙條一看,上邊寫著一個花字,龍輝得畫一幅關於畫的丹青。

  楚婉冰把心一橫,低聲說道:「用萬變幻元術,我們相互變身,交換身份,讓我替你畫。」

  龍輝低聲道:「不行啊,這裡能人異士不少,萬一他們感覺到你身上的妖族功法,你就危險了。」

  楚婉冰道:「這個時候,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龍輝道:「冰兒,我不能叫你冒險,大不了我待會直接去把素雅搶出來。」

  楚婉冰見他關心自己,心裡甜如蜜,笑道:「傻小賊,我有你這一句話我死也甘心了。」

  龍輝急:「傻丫頭,別做傻事,你千萬別用妖族功法。」

  楚婉冰一咬紅唇道:「這次你要聽我的,一會咱們找個機會溜走,交換身份再回來。放心吧,大不了就跟他們打一場,我就不行我們兩個聯手還打不出去。」龍輝見她美眸含笑,卻帶著堅定之色,心知這丫頭已經下定決心了,於是只好點頭答應。

  「三少,你要畫什麼?」

  只聽雲鹿問慕容熙道。

  龍輝和楚婉冰立即豎起了耳朵,這慕容熙妙筆丹青堪稱天下第一,如果對手是他,即便兩人交換身份也是徒然。

  慕容熙道:「畫竹子。」

  聽到此言,兩人總算鬆了口氣。

  杜嬌冷哼道:「不是畫美人,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慕容熙沉聲喝道地道:「杜丫頭,你給我閉嘴,我畫什麼都不關你事。」

  杜嬌啐道:「確實不關我事,我只是看不慣某些人說一套做一套,明明說對秦姐姐沒有非分之想,卻一口氣連過數關。現在倒好,直接比丹青,論丹青書畫,天下間誰能及你慕容熙,你分明就是想娶秦姐姐回去。」

  慕容熙忍無可忍道:「杜丫頭,我要是一開始就被刷下來,你叫我們慕容家的顏面何在,要輸也得輸得好看一些!」

  杜嬌哼道:「口是心非,誰曉得你心裡想什麼。」

  慕容熙忽然嘿嘿一笑,神秘地說道:「杜丫頭,我看你這麼緊張,是不是看上本三少了?」

  杜嬌俏臉嗖的一下變得通紅,嗔罵道:「不要臉,誰看上你這只懂畫女人的東西。我只是擔心秦姐姐嫁給你這種人渣,誤了終生。」

  慕容熙笑道:「我理解,我理解,我當初沒把你畫在九天仙子榜上,你因此恨上我了,但隨著這些天的相處,你又因恨生愛,不可自拔地愛上我了,看你這麼癡情,本三少就勉為其難納你做小妾了……」

  話還沒說完,一條鞭子就甩了過去,慕容熙身手敏捷,跳了起來,而那張凳子則被打得粉碎。

  只見杜嬌氣沖沖地從小蠻腰上抽出鞭子,狠狠地甩了過去,邊打邊罵道:「本姑娘打死你這登徒浪子!打斷你的狗腿!」

  慕容熙嚇得上串下跳,但他身份快絕,杜嬌的鞭子雖然狠辣,卻佔不到他的衣角,整個現場的人都被這兩人吸引了目光。

  龍輝和楚婉冰也是莞爾失笑,忽然一個青衣小廝捧著一杯茶走了過來,說道:「公子請用茶。」

  每一個參選者都會有人奉茶,所以並不顯得注目。

  只見那小廝抬起頭,朝龍輝使了個眼色,其目光清涼,甚是有神,卻又帶著幾分嫵媚,其氣息深沉,顯然是個高手,只見那小廝悄悄遞過一張紙條,便走開了。

  楚婉冰看著奇怪,問道:「他是誰?怎麼給你遞紙條了?」

  龍輝也是十分不解,悄悄打開紙條一看,上邊寫著幾個字。

  「東面碧花園!」

  字體娟秀,顯然是女子手筆,楚婉冰酸溜溜地道:「又是那個老相好約你去幽會?」

  龍輝哈哈一笑:「冰兒,這次你不用冒險了,有人替我上去作畫了!」

  今天下午有事,可能只有一更了,對不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