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二回 異變蘊生

  龍輝拍案叫絕:「如此妙法,怎能不一睹為快,掌教請放心,虎牙破軍戟由我替你借來!」

  鴻鈞道:「多謝王爺匡助!」

  「龍主……龍主!!!」

  這時盤龍聖宮的丫鬟急匆匆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生了……生了!!」

  龍輝猛地站起來,追問道:「誰,誰生了?」

  丫鬟道:「白妃、瑤妃、林妃、玉妃,漣妃都要生了!」

  龍輝一個頭兩個大,剛剛生了四個,現在居然又來五個,緊接著丫鬟又補上一句道:「蕭蕭姑娘也要生了!」

  鴻鈞哈哈大笑:「恭喜王爺開枝散葉,喜添貴丁!」

  望月也款款施禮,恭賀道:「恭喜龍主,恭喜諸位龍妃喜誕龍胎!」

  龍輝哭笑不得,道:「鴻鈞掌教,恐怕我暫時脫不了身啦!」

  爾後龍輝又親筆書信一封,交給鴻鈞,讓他轉交予楊燁,辦妥之後,他再分出雷、炎、風、海四龍靈氣隱入逆鱗刀內,這四具分身乃九霄化體中攻擊力最強的,將四龍暫封入逆鱗神刀也是為了必要時候助鴻鈞一把。

  火急火燎地趕回後宮,卻聞陣陣高昂的呻吟已經開始起,各個妃子那是叫得淒慘無比,龍輝急切之下,乾脆化出其餘分身,趕去照看各名愛妻。

  先是四後同產,如今又有五妃分娩,他既當丈夫又做穩婆,饒他神通廣大,也是焦頭爛額。

  一聲聲高亢的啼哭聲相繼響起,先是漣漪產下男嬰,這娃娃生得粉雕玉琢,哭聲卻極為特別,不似其他孩子那樣哇哇亂哭一通,而是極有節奏,好似一曲動聽聲樂。

  下一個則是白翎羽的孩子,也是個男孩,這小娃娃生下來後僅僅啼哭了兩聲,便瞪圓了眼睛四處張望,目光炯炯有神,挑眉睜目,極具威嚴。

  婢女替他裹襁褓時用力稍大弄疼了他,他便丫丫大叫,還揮舞著拳頭要打人,這小子完全遺傳了他母親的力氣,小拳頭打在身上頗為疼痛,那個婢女被砸了兩拳,胳膊便起了一片瘀傷。

  蕭蕭生下來的孩子比其他兄弟要圓胖,初看之下,白白胖胖的極為可愛,但比起他那個天生神力的哥哥,這小子卻是天生大胃,剛生下來就把蕭蕭的奶水喝了個精光,然後主動爬下床去,將屋內的水果糕點全部吞下,又聞著香味爬去廚房,將廚房吃了個底朝天才算滿足,呼呼大睡。

  玉無痕誕下一子,出世之後竟是首個浮現龍子法相的嬰兒,那尊法相形似虎,渾身虎紋,頭頂龍角,足踏祥雲,自成一派威風。

  林碧柔比玉無痕誕子稍晚片刻,所生嬰孩也是男丁,與師妹一般,這孩子也化出龍子法相,形近龍獸,哭聲宏大,震得房屋不斷顫抖。

  皇甫瑤產下一女,生得白嫩乖巧,渾身異香,誕生之時使得金玉閣四周百花盛開。

  四後五妃同在一日生下龍脈後裔,樂得龍輝合不攏嘴,而皇甫瑤所誕之小公主更得龍輝歡喜,畢竟子多女少,目前也就只有念柳和這小丫頭,龍輝對她們更是百般疼愛。

  借來逆鱗龍刀,鴻鈞又趕赴金陵,楊燁卸去兵權後一直在江南靜養,時不時同袁齊天切磋比武,倒也樂得逍遙,那些遣散的士兵中有不少是忠於楊燁的,他們以做買賣為名,或進入江南或入遼東,一邊掙錢餬口,一邊習武健身,只待督帥一聲令下便聚集而來,再建功名。

  鴻鈞送上書信說明來意,楊燁很爽快地借出了虎牙破軍戟,手握龍虎刀戟,道者信心倍增,立即召集門徒追捕將臣。

  經過追蹤搜尋,已然鎖定了屍王位置。

  就在建造天宮的駐紮地旁,有一處幽深陰暗的亂石星域,此地乃魔兵建造宮殿時,廢料碎石的投放處,建造初期,無數星體被大神通擊碎,這些碎片聚在一起,反而成了極為危險的禁區。

  禁區內,數道身影正聚在一起,正是元魔五君及陰陽雙魔,還有魔尊!四周佈滿星辰亂石,擾亂了空間界限,隔絕了被窺探和竊聽的可能。

  端木罹戈發問道:「父尊,如今慕容、北堂、天馬、儒道兩門都落入心魔掌控,為何不趁機對天劍谷那兩人下手?」

  魔尊微微一笑,望著端木瓊璇道:「女兒,你怎麼看?」

  「父尊並未養有於秀婷的心魔,所以暫不宜動天劍谷!」

  端木瓊璇淡淡地道:「劍心感應極為厲害,若控制魏劍鳴和陳慧軒,恐怕會被於秀婷察覺!」

  魔尊點頭道:「心魔附體,雖能同肉身完全契合,發揮本尊全部實力,但其狀態便如同曾經的愆僧一般,莫說於秀婷,就是她女兒也有可能察覺破綻!」

  端木罹戈舉一反三,道:「孩兒明白,這便對他們下令,不許他們同天劍谷接觸!」

  魔尊讚許地笑道:「很好!」

  又問元魔五君道:「眾將士現今狀況如何?」

  蕤金上前一步道:「吸納星辰元力後,將士們精氣神足,外邊那些蠢貨還以為我們被苦力和陣法折磨得奄奄一息!」

  魔尊道:「繼續下去,莫要讓外人瞧出破綻!」

  冷瀾問道:「尊主,屬下有一事不明!」

  魔尊道:「講!」

  冷瀾道:「尊主又如此神通,何不直接對龍麟軍下手?」

  魔尊臉色一沉,道:「那小子乃玄天真龍轉世,太荒時期曾以一己之力大敗三族三教,如今又有各方歸附,儒道佛與他關係交好,妖族更是直接依附於他,其氣運是非我魔界區區一方能敵,唯有分化削弱其勢力,壯大自身,方能一戰!」

  冷瀾還想問些什麼,魔尊一擺袖子道:「今日到此為止,你們下去吧!」

  五君散去後,陰陽雙魔仍陪在魔尊身旁,端木罹戈道:「心魔附體,肉身契合,那十二地支陣法只是針對肉身,待孩兒看準時機,以心魔控制幾個龍麟軍將領,到時便能讓他不戰而敗!」

  魔尊哼道:「要將附體心魔附入肉身,養魔者必須親力親為,那些被附體的人雖陣法影響,但你呢?外人進入江南地界,功體都會受到限制,風險太大,不宜動手!」

  端木罹戈道:「這十二地支陣法是淨塵所布,如今他已被附身,孩兒可由他來引路和護持,一邊尋機控制敵將,一邊瓦解陣法!」

  魔尊道:「如今楊燁和袁齊天都在江南,即便有破虛高手護航,也未必能成功,再者,為父昨日已經盤問過淨塵,如今的十二地支大陣已經被妖後、於秀婷、鷺明鸞三人聯手重設,框架雖然不變,但陣法卻更加複雜,即便是淨塵本人也無破解之力!」

  端木罹戈仍舊不死心,躍躍欲試:「父尊,如今龍輝不在江南,我們需把握這個時機!」

  魔尊哼道:「為父問你,你進入江南後,準備操控心魔控制何人?凌霄、風望塵,還是王棟和梁明?又或者是妖族群妖?」

  端木罹戈道:「自然是越多越好,將這些人全部置入心魔,龍麟軍便不攻自破!」

  魔尊冷笑道:「你若如此做,不攻自破的便是我們!你也不想想,這些人都是龍麟軍的高層,同大小劍仙接觸的機會也不少,對他們下手的風險比對天劍谷下手還大!」

  端木罹戈恍然大悟,自愧道:「是孩兒魯莽,有失考量,險些誤了父尊大計!」

  魔尊道:「現今形勢,敵強我弱,而我們則正在積蓄力量和削弱敵人,在一切尚未妥當之前,決不能讓對方發覺,所以這段日子,你們兄妹就著繼續暗中收編各大門派和各路軍馬。」

  端木罹戈笑道:「那班傻子聽從元鼎所言,已經同意宜居天外,正是下手良機!」

  魔尊雙手附後,說道:「如今我方頂尖高手已有四人,至於正在養傷的宗逸逍,吾可以隨時拿下,而龍麟軍那邊仍有龍、楊、袁、鷺、於及妖後六人,稍佔優勢,還有一個行蹤不定的地藏,我方目前仍處在下風,唯有將神州各大勢力全部收編,才是真正的決勝之戰!」

  端木瓊璇道:「父尊,您現在還掌控著袁齊天、楊燁、滄釋天和厲帝的心魔,論我方頂尖戰力,應該可以同對方扯平,甚至還略佔上風!」

  魔尊道:「女兒,你可還記得為父開始的計劃?」

  端木瓊璇道:「記得,按兵不動,坐視滄釋天篡位,引各路激戰,待雙方精疲力盡之時,我魔界再引十萬雄兵出世,橫掃八荒,弭平六合!」

  魔尊道:「但那一日,世間修者功力大增,竟再度重現太荒時期的神魔大能,兵力的強弱已經不能決定勝負,戰局榮辱幾乎都繫於數人之手,那時為父幾乎心灰意冷,所幸在打坐冥想之時,發覺了他們排出的心魔執念,才有了今日之局!」

  雙魔當時正隨著魔尊閉關,確實知道此事。

  魔尊道:「馴養離體的心魔,必須境界和性別都相同!」

  破虛境界的心魔極為厲害,魔尊為了更有把握,所以便將天人以下的心魔分給兒子控制,自己專心馴養這些巔峰高手的心魔。

  「所以……為父沒辦法收納妖後等三女的心魔,剛開始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於秀婷和鷺明鸞的心魔存在,卻漏了妖後,起先還以為是男女之別的緣故;當我收納其他男性高手心魔時,也沒發現龍輝的心魔,這不尋常之處至今仍是不解。玄天真龍之能遠非吾等能揣度,所以一切都得謹慎再謹慎!」

  兄妹倆點頭表示贊同。

  魔尊又說道:「往後你們若要施展心魔附身來控制他人,必須提前佔據絕對優勢,而且每次都得事先布下結界封鎖氣息,此外,不可以同時對上兩個以上跟自己平級的人,就算你這邊人數佔優也不行!」

  端木兄妹拱手道:「孩兒謹記父尊教誨!」

  江南三十六郡西北五百里有一湖泊,水色清澈,宛若鏡面,四周更有嶙峋奇石環繞,形如翩翩天仙,故以仙水巖而名。

  就在今天,一股巨大煞氣奔湧而來,湖內魚蝦被嚇得紛紛走避,平靜的水面翻滾如沸。

  「莫走了那頭凶屍!」

  身後喝聲如洪雷,只見雲霞湧動,一襲月白道袍乘風駕雲而來,面若玉冠,以白巾蒙眼,正是白雲道人,在他四周雲層內更有一眾神甲天兵相助,他們施展神力,揮刀舞槍,追捕前方禍源——將臣!這半個多月,道門修者連番圍剿將臣,逐漸將其逼入伏圈。

  將臣憑著本能迎戰,屍身剛猛不壞,即便以一敵眾仍不落下風,但白雲配合著諸天神將的神力巧施柔勁,將凶屍不斷推往仙水巖。

  將臣被對方逼得後退連連,頓時怒意勃發,仰天長嘯,陰火亂竄,揮爪反撲。

  白雲道人立即手掐法決,隔空畫符,那些神將化作諸般形態:虎、獅、豹、狼等猛獸,朝將臣撲去,此乃道門靈符所化之幻靈獸。

  將臣怒火中燒,哪管眼前是何物,發瘋似地撲將上去,將眾靈獸一一撕毀,白雲雙掌同時一拍,大喝一聲:「纏!」

  粉碎的靈獸立即化成道道輕煙,輕煙再變為鐵鏈,如同毒蛇般捲纏住將臣四肢軀幹。

  諸天神將也趁勢殺來,這些神將也是道法所化,其法名為召神御甲術,以符咒為引,納天靈地氣,凝成神將法身。

  眾神將前仆後繼,揮舞著各種兵器往將臣身上招呼,將臣憑著一身不壞屍氣硬抗到底,神兵法器難傷其分毫。

  也就在這麼一剎那,將臣蠻力爆發,震碎靈符困鎖,白雲臉色淡然,而且還帶著絲絲欣慰,因為在這纏鬥間,將臣已經被逼入水仙巖的範圍。

  「依山靠石,控水化神!」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唸唸有詞,一股浩蕩之氣滿佈四野,引得山石湖水生出變化,如同仙人般的山石也化成仙風道骨的修者,清澈的湖水竄起數百條水龍,將臣再度受制。

  不等將臣發狠破封,鴻鈞縱身而現,半懸於水仙巖上空,道袍一抖,兩口神兵浮空而現,逆鱗神龍刀在左,虎牙破軍戟在右,散發出凜然之氣,方圓百里內隱隱響起龍吟虎嘯。

  陽剛霸氣凌空罩下,將臣也為之一懼,目露驚恐。

  神兵之內的罡氣化作形體,只見天空之上,龍虎神威,引得風雷變色。

  刀戟之中有著龍輝和楊燁的氣息,對於龍輝,將臣是發自內心的懼怕,此刻危機臨身,激起了脫困慾望,瘋狂地掙扎開來,渾身屍氣不斷暴增,湖水翻湧,魚蝦異化,纏繞在四周的水龍全部被屍氣震潰。

  將臣緊接著揮爪一掃,連環舞動,也將眾仙法相打回石頭原形。

  然鴻鈞的本意並不在此,而在於結成孤陽大陣,龍虎罡氣如同火折子,將凝聚在水仙巖附近的陽剛之氣全數點燃,只聞轟隆一聲,四下赤雲翻滾,倒捲而來,整個水仙巖陷入一片炙熱,就連湖水也泛起赤紅之色,時不時地冒著氣泡,正如同地底熔岩般。

  陽勁越發猛烈,將臣體內陰邪屍氣也收到刺激地爆竄而起,不斷對抗陽火。

  正所謂孤陽不生,獨陰不長,將臣的陰氣竟惹得孤陽罡氣更加旺盛,好似餓了多日的豺狼看見了血淋淋的肥肉,發了瘋似地湧過來。

  將臣被孤陽罡氣裹住,炙火焚燒之下,迫得它不斷放出屍氣相抗,反而使得陽氣不斷纏捲,如同跗骨之蛆,將臣擺脫不得。

  鴻鈞大喝一聲:「陰陽交融!」

  咒術甫起,道者引導著孤陽罡氣匯入屍氣之內,使之陰陽交匯,自成一個獨立的乾坤世界,將臣已然被牽制在其中,逐漸與外界隔絕。

  鴻鈞最後再贊一招:「龍騰翻海,虎躍驚山,山水為憑,拘凶封邪!」

  湖泊水元收龍元牽引,發生巨大漩渦,將臣被硬生生捲入水;緊接著虎嘯震耳,虎威罡氣引來四面巨石砸入水中,一點一點地堆砌成山,形成大山將凶屍之王永世鎮壓,此陣便名喚龍虎玄陽陣,此陣巧妙地把將臣當做陣法一部分,以其陰氣配合陽氣而成,自成一個小世界,即便外界天崩地裂,將臣也無法脫困,永世被囚。

  兩口神兵不過是陣法引子,使用完畢後,鴻鈞便命人送還龍輝和楊燁。

  鎮壓將臣後,鴻鈞回返總壇,卻意外看見元鼎的嫡傳弟子懸燈到訪,於是便請他入內敘話。

  懸燈開門見山,朝鴻鈞行禮道:「小道拜見掌教真人,奉家師之命來此傳訊!」

  說罷遞上信件,鴻鈞結果一看,不由得臉色大變:「此信當真?」

  懸燈道:「千真萬確,此事還有淨塵師伯及儒門尹方犀樓主作證!」

  鴻鈞收好信件,道:「勞煩懸燈師弟向師叔回復,說鴻鈞已明瞭此事,下月初八,咱們可到道法天壇詳談!」

  懸燈點頭稱是,又立即趕回天外星域覆命。

  「淨塵長老是否已回來?」

  鴻鈞詢問身邊道童。

  道童回答:「長老昨夜已回,此刻正在後院品茶。」

  鴻鈞立即趕赴後院,果見淨塵正坐在石桌前悠閒品著香茗。

  鴻鈞道:「師叔心情似乎不錯!」

  淨塵笑道:「南北重合,道統歸一,吾怎能不高興!」

  鴻鈞道:「師叔都知道了?」

  淨塵道:「此事乃元鼎親口對吾承諾,且還有尹方犀作見證。」

  鴻鈞問道:「師叔以為如何?」

  淨塵莞爾笑道:「昔日道宗分成南北兩派,掌教日夜不安,如今南北歸一,你為何還心事重重?可是怕元鼎會趁機發難奪,吞併吾等?」

  鴻鈞道:「此事來得突然,不得不防!」

  淨塵笑道:「在我回來之時,元鼎已經明言要率北宗部眾回歸道門,奉鴻鈞師侄你為掌教,此事有尹方犀、慕容霄漢、杜天雲、姚晴筎等人作證,千真萬確!而且他已散發帖子說明此項決定,相信消息不出半日便會傳遍神州!」

  尹方犀由天外回歸儒門總壇,弟子忙上前迎接,尹方犀道:「吾有要事稟報二位教主。」

  弟子回答道:「樓主,兩位教主收到慕容家的邀請,已前往金陵!」

  尹方犀蹙眉問道:「教宗閣主現可是在滄海閣?」

  弟子道:「正是,閣主尚在養病。」

  尹方犀遣退弟子後,轉身前往滄海閣,向弟子通報後便直接進入內部。

  到了書房,見宗逸逍正在捧書翻閱,尹方犀笑道:「宗師兄,怎麼不好好養傷,還如此操勞?」

  宗逸逍放下書卷道:「傷勢已無大礙,看看書以作消遣罷了。倒是尹師弟此次出行半月有餘,若非你派人遣送口訊,我等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尹方犀嘴角微微一抽,笑道:「師兄說笑了,元鼎天師太過熱情好客,挽留各大門派在道場做客,盛情難卻,我只好多留了一些時日。」

  宗逸逍道:「此行天外星域想必收穫不小,師弟可否一說?」

  尹方犀笑道:「書信中已經說明,元鼎天師準備率北宗回歸道門,奉鴻鈞為掌教。」

  宗逸逍道:「若非出自師弟你之口,愚兄還當真不敢相信!」

  尹方犀道:「人總是會變的!」

  宗逸逍點頭贊同:「世事變遷,滄海桑田,萬物皆在變!」

  尹方犀臉色微微一沉,眼光有些閃爍,宗逸逍察覺異樣,心生警惕,問道:「尹師弟,你臉色不太好,可是旅途勞累?」

  尹方犀深思再三,說道:「小弟在天外星域曾刺探過魔兵虛實,卻讓我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宗逸逍追問道:「何事?」

  尹方犀壓低聲音道:「魔尊尚存於世,那所謂的遺旨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計!」

  宗逸逍臉色大變。

  尹方犀道:「吾本想稟報兩位教主,調遣人手前去追查,可惜教主已去赴慕容家宴席!如今靳師弟又卸下教務退隱山林……」

  宗逸逍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耽擱,我這便通知教主!」

  尹方犀擺手道:「萬萬不可無論是神念傳訊還是派人報信,或多或少都會引起魔尊注意,這老狐狸既然有心裝死,定然十分小心,一旦消息有所走漏,他定然會再度隱藏,那時要尋他就難了!」

  宗逸逍沉思片刻,道:「所言甚是,那就由你我先行一探,待確定對方行蹤後再進一步動作!」

  尹方犀面露憂色道:「宗師兄,你舊傷未癒……」

  宗逸逍道:「此行不過是刺探對手虛實,並非交戰,愚兄即便有傷在身,但要保全自身後退還是不成問題的!」

  此話並非吹噓或者自大,一個破虛高手即便舊傷未癒,只要他不戀戰一心撤退,世間還是沒人能攔得住,即便是當今高手之巔的龍輝也做不到。

  煞域一戰之所以能除去厲帝,是因為厲帝為了保全祖宗基業而死戰不退,若他拋下一切,以其四煞同體的能為,即便再加上妖族三大破虛參戰也未必能殺他。

  宗逸逍道:「只要做足準備,就算功體未癒,為兄也不懼那魔尊,更何況還有師弟你這一強援!」

  尹方犀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便動身吧,按照元魔五君的口供,魔尊的藏身地就在帝都玉京!」

  宗逸逍大驚:「居然是玉京?」

  尹方犀道:「最危險之地便是最安全之所,更何況大隱隱於市,魔尊已化身朝廷大員正在暗中醞釀一個驚天陰謀!」

  宗逸逍問道:「師弟,這此機密之事你是如何探得?」

  尹方犀道:「時間緊迫,我們先上路,路上再一一解釋!」

  兩人攜手趕赴京城,距離帝都尚有百里之時,忽然間山林失火,滔天烈焰竄至半空,將天上的兩人給扯了下來。

  「陣法!」

  宗逸逍知曉遇上敵襲,當下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迎敵,同時雙目環視周圍,尋覓破陣脫困之法。

  四周烈火越燒越旺,顏色也由赤紅轉為慘白,溫度聚升,宗逸逍心頭一斂,不禁道:「不可能是他!」

  「宗閣主,說的可是朕?」

  火光之中緩緩踏出一人,正是滄釋天。

  宗逸逍臉色大變,驚怒無比:「滄釋天?!」

  滄釋天哈哈狂笑道:「宗逸逍,想不到朕還未死吧,昊天教之覆滅全拜爾等所賜,今日朕便是來討債的!」

  尹方犀冷哼一聲:「就憑你這喪家犬也敢口出狂言!」

  說罷祭起紫陽玄功,紫氣燃燒,形成對敵之勢。

  宗逸逍功體雖未痊癒,但滅邪決心絲毫不弱,紫陽真氣迅速聚攏,凝成渾厚火團。

  業火紫陽三股至陽之力相互牽扯,大戰一觸即發。

  宗逸逍暗中傳音:「師弟,我功體未復,且先由為兄一探邪神虛實,你在一旁掠陣相機行事!」

  宗逸逍起招運式,紫陽真火沛然而燃,他將真火聚於指尖,彈射出千萬火箭。

  滄釋天掌勢一橫,旋身而動,施展火蠶手,欲以簡破繁,以力克敵。

  宗逸逍放出紫陽指勁後,並未急著攻殺,而是再施展七巧摘星手,在遠處遙控四周氣流,將這套小擒拿手的柔力巧勁融入火箭之內,引得火箭飄忽不定,攻擊角度更為刁鑽。

  滄釋天應變極快,雙掌運化如飛,將光明業火遍佈方圓之內,築成天火牆,抵禦住火箭。

  宗逸逍趁勢聚氣雙掌,箭步搶來,雙掌推出,啪的一聲,打碎火牆,直逼邪神而來。

  滄釋天立即出掌抵抗。

  面對邪神,宗逸逍雖不知對方如何死而復生,但絲毫不敢大意,功力再推一層,施展出三山五嶽掌。

  滄釋天也不敢怠慢,以紅木焠骨掌應之。

  極招相對,宗逸逍卻是暗中斂勢三分,畢竟自身功體未癒,不宜與邪神硬拚,將紫陽真氣收攏回防,三山五嶽掌只是表面虛招,為的是誘出滄釋天破綻,給尹方犀製造機會。

  令他訝異的是,滄釋天的掌力並不如想像中那般渾厚,即使自己帶傷之軀也能承受。

  宗逸逍趁勢傾吐內力,逼得滄釋天難以反撲。

  宗逸逍而掌心生出一股粘勁,纏住滄釋天,與此同時腳步挪移,帶起一陣旋風,擾亂滄釋天下盤,分散其功力,這正是為尹方犀製造破敵良機。

  尹方犀也相機而動,紫陽真氣凝於掌心,結成炙熱火球,正是純陽小霹靂,然而目標卻是毫無防備的宗逸逍。

  小霹靂打入體內,火勁連環爆炸,宗逸逍傷上加傷,口濺朱紅,如斷線紙鳶般飛退出去,這一掌又引發原先舊傷,宗逸逍受創非輕,內力大跌,只餘五成功體。

  「走!」

  宗逸逍雖不明尹方犀為何倒戈,但此時戰局已陷死境,唯有奪路逃生,於是接著小霹靂的餘勁朝樹林深處遁走。

  小霹靂與他功體脈出同源,雖有傷害,但也能借助掌勁運功,宗逸逍的身法並未受到影響,轉眼間便遠遁至樹林邊緣,卻遭光明業火結界阻撓。

  宗逸逍深吸一口氣,將小霹靂殘餘力量灌入雙掌,豁盡功力打出,欲擊碎結界。

  就在他雙掌觸及結界時,卻見火焰中伸出一雙厲掌,硬生生封住他的掌力。

  四掌對碰,宗逸逍感到一股強橫內力湧來,傷體難以抵禦,整個人又被逼回樹林。

  宗逸逍後退之時將敵人掌力引入雙足,借勢卸力,在腳底下形成了一道觸目驚心的深痕。

  火焰之中竄出一道人影,正是魔尊——端木睺!端木老魔!宗逸逍吃驚萬分,先是滄釋天死而復生,再到尹方犀暗中背叛,最後更是魔尊現身,令得他陷入進退不得的絕境。

  此時尹方犀和滄釋天已經趕來,同魔尊形成三角困殺之勢。

  宗逸逍暗忖道:「敵眾我寡,勿論尹方犀為何背叛,唯有盡快脫身方為上策!」

  他默默凝聚餘力,看準四周地形,準備施展大霹靂突圍,雖然此刻以狀態施展儒門禁招會自損根基,但目前情況也只有此一法可行!魔尊笑道:「宗閣主,難道就不好奇尹樓主為何會出手暗算嗎?」

  宗逸逍抹去嘴角血跡,道:「既然已經背叛,何須再多費唇舌!」

  尹方犀不由得嘿嘿陰笑。

  魔尊道:「若是尋常情況,宗閣主你一心要走,我們即便人數佔優也阻撓不得,但如今……嘿嘿,你恐怕走不得了!」

  宗逸逍冷哼道:「要試試嗎!」

  話音甫落,紫陽烈焰熊熊而燒,瞬間聚成一個巨大火球,正是純陽霹靂掌的起手式!紫氣凝聚完畢,宗逸逍騰空而起,紫陽烈火爆綻璀璨,整個人化作一條火龍強勢突圍。

  奮力一擊,三強困局亦要瓦解,宗逸逍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尹方犀喝道:「居然以儒門絕式作為逃跑之勇,宗逸逍你真是太讓人失望!」

  宗逸逍哼道:「你棄明投暗,更讓吾失望!」

  紫火縱橫樹林,即將突破業火結界,魔尊縱身搶來,速度快得驚人,竟能趕到前方阻截。

  他雖然封住宗逸逍去路,但卻要正面對上大霹靂,熱氣撲面而來,彷彿將他渾身血肉臟腑都給燒乾。

  「好個霹靂神掌!」

  魔尊驚歎萬分,即便對方只有半身之力,儒門絕學就是儒門絕學,半點不能小看。

  若不是先布下尹方犀這一暗手,今日是萬萬留不住宗逸逍的!魔尊心中感慨,同時逼出宗逸逍之心魔,只看那心魔也施展出純陽霹靂掌,化作一團烈火衝向本體。

  心魔雖然只有本體七八成威力,但此刻宗逸逍只餘五成功力,面對另一個自己實難抵擋。

  純陽霹靂掌雖然威力十足,但對方也是施展同一招式,而且威力更強,這對碰之下,自然是力弱者敗,宗逸逍的掌力被對方勁力反吞,頃刻間便是紫陽熄滅,含恨吞敗!魔尊放出心魔後,雖然取得勝利,但硬拚霹靂神掌也不好受,氣血翻湧難平,心想道:「幸好還有宗逸逍的心魔,若不然實在難以擋住這霹靂神掌!」

  尹方犀趁機逼上前來,封住宗逸逍穴位,將其制住,說道:「可還記得剛才你跟我說的話,破虛高手除非自己不願走,否則誰也攔不住,現在你的情況似乎也是如此!」

  宗逸逍氣空力盡,氣得兩眼圓瞪,罵道:「尹方犀,你這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

  魔尊道:「眼前之人可以說是卿非卿,不過宗閣主你也很快跟他一樣了!」

  說話間,宗逸逍的心魔便朝本體走去。

  宗逸逍只覺大腦一陣刺痛,兩眼發黑,意識開始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