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峰已經將白沙原的虛實探清,當士兵進入白沙原三里便會發生癲狂現象,而白沙原方圓足有二十餘里,也就是說對方異術的範圍最少也有十七里,恆軍便在白沙原外圍三里之地駐軍。
一望無際的沙地,宛如一片銀白雪原,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尤為耀眼,似乎這片平原是用銀沙鋪就而成,龍輝跳上一棵高樹,瞭望眼前這處平原,此地也將是雙方正面對決的第一個戰場。
忽然眼前一亮,只見對面的高樹上也立著一人,雖披甲冑但也難掩其秀麗身段。
龍輝輕輕跳了過去,問道:「漣漪,你肩膀還疼嗎?」
漣漪搖了搖頭道:「小傷而已,不勞費神。」
龍輝見她眼睛一直望著天空,便問道:「你在看什麼?」
漣漪輕啟紅唇道:「看天,觀雲。」
龍輝奇道:「天上有什麼問題嗎?」
漣漪指著天空道:「白沙原上空的雲層看似潔白無瑕,但實際卻暗含血煞之氣,更有一股妖氣旋流隱藏其中,這分明就是噬魂妖雲的徵象。」
龍輝眉頭一揚,問道:「莫非那個鷺明鸞真的還活著?」
漣漪道:「應該是吧,若不然噬魂妖雲也不會出現在此。」
龍輝蹙眉道:「煞域擁有數不盡的陰魂,這樣看來這噬魂妖雲豈不是已經完全製成了?」
漣漪搖頭道:「我看未必,能夠翻閱噬魂妖雲和煉神浮屠機密的人只有歷代妖族之主,所以鷺明鸞造成的妖雲最多只有攝心之法,而無抽魂奪魄之力。」
龍輝問道:「這鷺明鸞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敢跟洛姐姐爭權奪位。」
漣漪似乎沉寂在往日的回憶中,對於龍輝的口花花也沒過多的反應,只是淡淡地道:「她是能跟娘親一比高低的人,也是是我生母的師妹……」
語氣雖是平淡但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哀傷。
龍輝忽然想起她的父母便是死在這個鷺明鸞手上,他這般舊事重提無疑是在漣漪的傷口撒鹽,於是趕緊轉移話題:「漣漪,你看這白沙原真是漂亮,又白又亮,跟你的皮膚一樣。」
漣漪臉頰一紅,咬唇嗔道:「滿口胡言,跟我爹一個模樣!」
龍輝咦了一聲,順水推舟地道:「嘿嘿,漣漪乖,快到爹爹這兒,爹給你吃糖!」
漣漪呸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除了跟我爹一樣好色,你還能做什麼!」
龍輝啊了一聲,笑呵呵地道:「若論風流好色,普天之下誰敢跟我比肩,我不信你爹爹能比我好色!」
漣漪差點沒氣暈過去,暗罵這人這地如此無恥,就連好色也要跟別人比個高低,氣惱之下脫口而出道:「我爹的妻妾眾多。」
龍輝道:「我的女人也不少。」
漣漪氣得咬牙道:「我爹不但偷了我親娘的師父,還偷了我姨娘的母親!」
說到這裡她才發現失言,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卻不知該如何收場,只能惡狠狠地盯著龍輝,嘴裡喃喃道:「無恥小人,你故意氣我的是不是!」
心裡恨不得把這混蛋連捅上千百十刀,要不是他自己怎會如此失言,跟他說這些不尷不尬的瘋話。
龍輝笑道:「罪過,罪過,我馬上哄漣漪開心!」
漣漪哼道:「我不高興的時候,我爹會給我當馬騎,你會嗎?」
龍輝呵呵一笑,竟在四肢伏在樹枝上,做出馬兒的姿勢,回頭望著漣漪道:「來,乖女兒,爹爹帶你去騎馬。」
漣漪花靨頓時湧起一陣酡紅,貝齒緊咬朱唇,嬌軀一陣顫抖,眸子緩緩泛起水霧,倏然她狠狠地朝龍輝屁股踢了一腳,哼道:「滾!我爹已經死了,你不是我爹!」
說罷轉身跳下樹梢,龍輝不顧屁股疼痛急忙追了下去,誰知漣漪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漣漪的這位父親還真是千古淫才也。」
龍輝哭笑不得,心忖道,「連自己的丈母娘和老婆的師父都偷,高,實在是高……」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忽然聽到中軍陣營一股沛然佛光衝霄而上。
龍輝立即趕到中軍營地,只見數百武僧正盤膝而坐,口誦經文,渾身綻放金華佛光。
天佛則端坐在眾僧之中,沛然真元透體而發,與周圍武僧之佛氣相互呼應,形成一朵九品金蓮,蓮瓣盛開,化作梵文金字,衝出軍營,直抵九霄之巔。
佛氣正不斷地衝擊著天際的妖氣,剎那間,風雲變色,原本潔白無瑕的雲彩頓時變得赤紅妖艷,雲層之中正不斷地閃爍著絳色血電,此情此景讓龍輝立即浮現起了當初縱橫北疆的妖物。
龍輝看到儒道兩門的弟子都在附近,於是悄悄拉過孟軻問道:「孟公子,這些大師究竟在做什麼?」
孟軻低聲道:「天佛教主集合百僧之力,施展佛界的『金剛辟邪經』,以求衝散天上的妖氣。」
只見天空出現無數妖靈,嘶吼嚎叫地朝佛光撲來,佛光妖氣,這兩種極端之力在天空中相互撞擊,頓做聲聲巨響。
天佛捏法印,持禪杖,再畫諸天曼荼羅,神通加持之下,天佛再現莊嚴世尊相,只見天際乍現一座慈悲威嚴的巨佛金身。
只見巨佛雙手幻化萬千手印,宛如千手如來,掌無虛發,將作孽之妖靈通通打碎。
三軍將士見到如此神跡,頓時軍心大振,高聲喝彩,更有不少信佛教徒跪地叩首。
天佛猛地將手中禪杖拋擲天空,禪杖匯入巨佛體內,再度產生變化。
只見巨佛忽然搖身一變,化作一個威武金剛,手持開天巨斧對著妖雲狠狠劈下。
轟隆,轟隆,妖雲被金剛巨斧劈得不住顫抖,雲層之處散發著詭異血雷,彷彿是在咆哮怒喝般。
天佛眉角一樣,高聲大喝道:「妖物邪雲,速速消散!」
話音方落,佛元催動,天空之中的明王金剛更添五分勇悍,掄起巨斧左右劈斬,將妖雲劈得哀嚎慘叫,妖氣外漏。
孟軻不禁拍手道:「妙哉,天佛教主親自出手就是不同凡響,煞域的伎倆馬上就要泯滅了!」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妖雲內部突然射出七道異光,硬生生地夾住明王金剛的巨斧,隨即異光流轉幻化,就像是水銀般地圍繞著巨斧而動,幾個起落間便將巨斧消磨趕緊,突然異光散做無數光點,宛如雨點般撒在明王軀體之上。
天佛臉色一沉,急忙再催元功,頓時融入明王體內的禪杖綻放出炙熱佛氣,再現三世諸佛之威儀,將光點紛紛驅散。
光點消散,天際卻未曾平靜,只見一團璀璨光暈飄然而至,圍著禪杖盤旋了幾圈,忽然光暈之中張開了八張翅膀,每張翅膀之中揮出七色奇光,宛如彩虹一般絢麗奪目。
奇光這麼一照,天佛之禪杖竟然被一股無形吸力抽走,嗖的一聲莫入光暈之內,再無聲息,而失去禪杖加持的明王法相轉瞬間便化作烏有。
天佛臉色大變,說道:「持法明王何在?」
持法明王高聲應道:「弟子在此!」
天佛說道:「快祭紫金缽!」
持法明王從衣袖中掏出紫金缽,默唸咒語,紫金缽嗖的一下便竄了起來,天佛見狀鼓起佛法元功,一掌拍向紫金缽。
在天佛真元加持下,紫金缽猛地變大,從中飛出二十四顆定天神珠,朝著那團光暈打去。
被定天神珠擊打,光暈之內發出一聲悶哼,整團光圈也變得搖搖晃晃,就像是風中殘燭般,而被它抽走的禪杖也漸漸脫離了控制。
就在眾人以為天佛即將收回法器時,忽然光暈內響起一聲嬌叱:「禿驢且別得意,且看本座手段!」
話音未落,一道灼熱的火光嗖的竄入戰局,狠狠地打在了紫金缽之上,只聽砰的一聲,整個紫金缽被達成了粉碎,而那八張翅膀趁機收走了禪杖。
「雷音禪寺之震教法寶——禪法菩提杖,妾身便就此收下!」
光暈之中傳來聲聲嬌媚笑語,端的是嫵媚柔和,奪人心魄,與洛清妍那虛幻縹緲的媚態不同,這是赤裸裸的誘惑和勾引,雖然看起來粗坯不堪,但實則卻暗藏無盡遐想和深意。
笑聲未落,那團光暈又在天空遊走了片刻,發出七色奇光,將那二十四顆定天神珠收走,還發出陣陣脆如銀鈴般的嬌笑:「先是禪法菩提杖,接著又有定天神珠,如此厚禮妾身便先行謝過了!」
佛門至寶當眾失竊,天佛豈能罷休,猛地竄到天際,打出大梵聖印。
那團光暈再次射出七色奇光,只聽轟隆一聲,天佛怒掌擊碎七彩妖光,然而那團光暈再次展開八張翅膀,刮起無窮煞風,遠遁而去。
天佛正想追擊,卻覺得一股灼熱洪流對著自己衝來,無奈之下唯有暫避鋒芒。
火光過後,天佛朝下觀望,只見白沙原之中正支起二十多口巨炮,其中有三口巨炮的炮身通紅一片,想必就是方才開炮狙擊自己的武器。
天佛暗忖道:「好厲害的火炮,唯有回去再從長計議了!」
天佛普一落下,仙宗便開口問道:「天佛大師,那團妖光是何來頭?」
天佛搖頭道:「老衲也不曉得,但此物根基不凡,恐怕也僅稍遜妖後半籌而已,最古怪的是那些七色奇光,當真是無物不刷,無寶不取,老衲的兩大法器被她轉眼收取,當真難纏也!」
孔岫道:「大師武骨天資,並非依賴法器而行,妖孽能收佛器也不足為其。」天佛道:「話雖如此,老衲讓妖女取走佛界法器當真是愧對歷代先祖,是老衲無能也!」
龍輝道:「若非那幾道火光,那妖孽未必能走的輕易。」
天佛含笑道:「法器離開佛門也是緣也,證明兩大法器與佛門緣分已盡,不必掛懷。」
龍輝暗讚天佛了得,妖光當眾搶走佛門至寶可謂是削佛門眉角,而天佛居然還能談笑風生,這份胸襟和禪法修為當真駭人。
天佛肅容道:「但老衲卻發現白沙原內駕著二十口火炮,方纔的火光便是這些火炮所發。」
說罷他便以指代筆,在地上勾勒出火炮的外形。
天佛指力雄厚,堅硬的地面被他輕輕一劃就現出道道深痕,而且他手法純熟,三五下便將火炮勾勒得栩栩如生,這份筆法絲毫不在慕容熙之下。
龍輝思忖道:「天佛以禪法入道,三少則是專注丹青,莫非道理達到極致之後皆是相通的?若不然天佛如何能隨手畫出這麼好的丹青。」
「這火炮……是煉神浮屠!」
孔岫瞥了一眼地上的圖後,臉色大變道。
龍輝吃了一驚,急忙湊過來觀看,只見地上赫然浮現一尊火炮丹青。
那口火炮除了有四個鋼輪之外,還有數條觸鬚的物體埋入地下。
龍輝蹙眉道:「孔教主,此話怎講?」
孔岫似乎想起自己失言,乾咳了一聲道:「是孔某失態了,這火炮並非煉神浮屠,而是模仿煉神浮屠原理製造出來的火器。」
他頓了頓又指著火炮埋入地下的觸鬚道:「這些觸鬚便是用來抽吸地火的。」任何犀利火器和機關都離不開數術之道,而數術則是儒門六藝之一,孔岫身為儒門掌教數術修為定是不凡,他能看出其中奧妙也不足為奇。
天佛點頭道:「孔御聖之言甚是合理,老衲方才感覺到那幾道火焰灼烈無比,遠勝俗世之火,想必也只有地心真火和九霄天火能有此威力。」
忽然,齊王臉色一變,叫道:「裴將軍,你立即點五千人馬回去接應趙武!」龍輝也是滿面愁雲,對方既然能夠使出如此犀利的火器,那麼回援的一萬士兵只怕已經暴露在對方火器之下。
「糟糕,這鷺明鸞可謂是將妖族逼上絕路了!」
龍輝頓時急得滿頭大汗,腳底就像是被火炎烘烤一般。
先是噬魂妖雲,再有煉神浮屠,不明真相的人都會以為妖族在暗中下絆子,楚婉冰好不容易與朝廷建立的戰略同盟已經是搖搖欲斷,不單如此,就算是魔界也會認為妖族在跟煞域勾結,而妖族與三教暗中結成的盟約只怕也會出現裂痕。
魔界駐軍之地,倏然飄來陣陣香風,婀娜倩影帶著漫天彩霞緩緩降下——「本宮有事請教魔尊!」
「哼,妖後娘娘來得正好,本尊也有事向娘娘討教!」
一股雄壯魔氣竄了出來,只見魔尊端木睺緩緩踏出軍營,頓時萬物噤聲,群魔俯首。
洛清妍眉目含笑,款款踏風,白色衣裙飄然如仙,然而朱唇之上卻帶著一絲禍國殃民之媚笑,叫人不知此姝是出塵仙子,還是魅世妖姬。
洛清妍道:「哦,不知魔尊有何指教?」
魔尊臉色低沉,手掌一揮,陰柔魔氣將一副青銅甲冑緩緩送到洛清妍面前,說道:「不知娘娘可識得此物?」
洛清妍秀眉輕蹙,道:「此乃吾族之青雲甲,可發出青光防護一般的火炮和箭矢,不知魔尊從何得之?」
這青雲甲是以妖族獨特秘法煉製,甲冑之上刻有各種符文,相當於是一種穿在身上的防禦小陣法,可以抵禦一般的攻擊,當年鐵壁關大戰時,鐵烈騎兵便以此物擋住了陳方的火炮隊。
魔尊哼道:「這幅鎧甲乃是犬子昨夜在白沙原繳獲之物!」
洛清妍媚眼中蕩出陣陣秋波,玉唇輕揚道:「魔尊莫不是認為本宮已經與煞域聯手了?」
魔尊垂目道:「小犬進入白沙原後曾神識迷昏,更有一種被人抽離魂魄的感覺,若不是他有幾分功夫,恐怕難以全身而退。本尊倒是想請教娘娘,世上除了噬魂妖雲外還有何物能夠將小兒的神志影響至此。」
洛清妍暗叫不妙,魔尊看來對妖族已經是心懷芥蒂,此番若不能將此事平息,妖族遲早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她並未急著回答魔尊的問題,只是緊緊垂下眼簾,那濃密的睫毛猶如一排細緻的梳子般,遮掩住那雙抹媚色水翦。
魔尊沉聲道:「妖後娘娘,為何不出聲,莫非是心虛?」
洛清妍溫溫而笑道:「非也,事實勝於雄辯,本宮在等最佳的時機,唯有如此魔尊才能相信本宮的誠意。」
魔尊暗忖道:「我就要看看你這妖婦如何作答,若不給我一個合理解釋,今日你休想輕易離開。」
過了一陣子,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回稟魔尊,救援代、筱、崎、凌、甑五郡的一萬恆軍全數覆滅,而五大郡縣也相繼失守!」魔尊臉色頓時大變,不禁對洛清妍怒目相視,沉聲問道:「妖後,這便是你說的最佳時機嗎!」
鷺明鸞,你做事倒也利索,省了我不少力氣,洛清妍心中冷笑一聲。
洛清妍睜開眼簾,露出那對盈盈如水的秋翦雙瞳,含笑道:「然也!」
魔尊哈哈大笑:「看來,妖後娘娘是來向本尊示威的啦!」
洛清妍搖頭道:「非也!」
魔尊猛地一拂衣袖,冷笑道:「好,好個妖後,本尊今日領教了!」
話音未落,魔氣順勢而動,身後的眾魔軍已是霍霍欲試,大戰一觸即發。
洛清妍說道:「若是讓攻打五大郡縣的兵馬掉過頭來,襲擊魔軍,魔尊該如何出招?」
魔尊臉色一沉,冷冷地看著洛清妍,一字一句地道:「妖後,你是在威脅本尊!」
洛清妍歎道:「魔尊,本宮若跟煞域聯手,你們根本毫無勝算可言。我只要將固守五大郡縣,便可截斷魔軍和恆軍退路,再配合豐郡的大軍,以前後夾擊之勢慢慢蠶食你們兩家兵馬,有何必來這裡跟你白費唇舌呢。」
魔尊亦是不凡,轉念之間便想明白其中關係,對洛清妍的敵意稍減,開口問道:「那噬魂妖雲和青雲甲又該如何解釋?」
洛清妍歎道:「本來家醜不可外揚,但既然魔尊問及,本宮也不宜隱瞞,這些東西都是吾族的一個叛徒所為。」
魔尊冷笑道:「將一切過錯都推給一個叛徒,娘娘倒也是輕巧。」
洛清妍說道:「魔尊營帳之中不是也有一名佛界叛徒麼?」
魔尊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光。
洛清妍已經大概猜出魔尊的想法,暗忖道:「好個端木睺,面對如此困局還能如此冷靜,看他的模樣十有八九是打鷺明鸞的主意,想從這賤人身上逃出噬魂妖雲和煉神浮屠的秘密!」
洛清妍心中雖起了警惕,但在如今情形下實在無力再做其他打算。
魔尊點點頭道:「娘娘似乎已經算好那個叛徒會將恆軍的援兵殲滅,從而以此作為談判的基點,著實高明。」
洛清妍笑道:「此人當年與本宮多番交手,也算得上知根知底了。」
魔尊嗯了一聲道:「既然事情已經搞清楚了,那娘娘又有何打算。」
洛清妍道:「還得勞煩魔尊與本宮走一趟恆軍營地。」
魔尊點頭道:「如今恆軍對我們兩族都起了戒心,本尊也是該去澄清一下。」「殿下!」
只見裴海峰滿面淚痕地跑了回來,噗通一下跪在齊王面前,大哭道,「趙武他,他殉國了!」
齊王身軀頓時一震,扶起裴海峰問道:「海峰莫急,有話慢慢說。」
裴海峰抹去眼淚道:「屬下帶人趕回接應趙武時,只看到一片焦土,那一萬弟兄沒了大半,活下來的也是缺胳膊少腿的,而且全身焦黑,像是被火燒過一般……據活下來的弟兄說,當時圍困五大郡縣的煞域屍兵掉轉頭來跟他們激戰,而對方陣營中推出了幾門火炮,幾炮下來兄弟們就死傷過半,趙武也就此喪生!」
齊王蹙眉道:「僅僅幾炮就消滅五千多人,這些火炮威力真是可怕。」
裴海峰咬牙切齒地道:「那些狗雜種還用火炮轟擊甑郡城牆,也是三五炮的功夫,城池便已經失守!」
齊王喃喃自語道:「援軍慘敗,甑郡失守,想必其餘四郡也是凶多吉少了。」裴海峰咬牙道:「殿下,這些妖魔兩面三刀著實可惡,決不能放過他們!」
齊王閉上眼睛在來回踱步,過了片刻忽然睜開眼睛道:「白將軍,本王命你率三萬人馬殿後,擋住後方敵軍,同時監視魔界和妖族的動向。」
白翎羽暗歎一聲,心想這也是目前唯一的應對之策,於是上前領命道:「末將遵命!」
齊王道:「其餘人便於本王一同強攻白沙原,勢要在半日之內拿下此地。」
裴海峰驚道:「殿下,白沙原凶險無比,更有妖法作祟,萬萬不可冒險!」
齊王眉頭一揚,哦地一聲道:「那裴將軍有何想法。」
裴海峰吞了吞口水道:「如今腹背受敵,不如集合所有兵力打通退路,退守河東再做打算。」
齊王頓時大喝道:「膚淺!再過六日,煞族便打開玄魂陰龍陣,到時候掌控天地陰魂,源源不絕的陰兵便從豐郡湧出,他們只要兵鋒一轉,便可朝河東進軍,到時候大戰一起,我們死去的兄弟便會成為他們的一員,彼消彼長我們該如何固守河東?河東一失,玉京如何獨善其身!」
裴海峰被齊王一通教訓,頓時啞口無言。
齊王猛地拔出佩刀,朝著桌案劈去,刀鋒劃過桌案頓時變成兩半:「誰再敢輕言撤兵,便如同此案!」
龍輝不由暗讚齊王之魄力,上前說道:「殿下,末將曾在鐵壁關破過噬魂妖雲之陣眼,此戰便由末將做先鋒吧。」
孔岫也開口說道:「孔某願意隨龍將軍一同出戰。」
齊王說道:「後路已斷,我軍唯有全力一搏,方有生機!」
仙宗說道:「至於這些火炮,貧道方才也思索除了幾分應對之策。」
齊王驚喜地追問道:「仙宗教主有何破敵良策?」
仙宗道:「這些火炮源自煉神浮屠,其威力便在於抽取地心真火,只要封住白沙原附近的地心真火,火炮就變成廢鐵一堆。但地心真火乃是大地源泉,人力豈能輕易封住,貧道最多只能將地心真火封住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一過,若依舊沒有打下白沙原,只怕形勢不容樂觀。」
齊王點頭道:「被這幾十門火炮打下一輪,十萬大軍也得減員一半。」
龍輝忽然道:「我倒想到一個法子,可以永絕後患,將這些火炮給徹底摧毀,但卻有些冒險。」
齊王揚眉道:「龍將軍有何良策儘管直言。」
龍輝道:「若我們破去妖雲陣眼後,仙宗教主再施法封住地心真火,對方一定會焦躁萬分,因為論兵力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
齊王道:「若短兵相接,我軍優勢極大,但若對方固守不出呢?」
龍輝笑道:「那便引他們出手!」
齊王哦了一聲道:「該如何引?」
龍輝道:「我們可以先設一個合圍圈,做出一個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樣子,當噬魂妖雲和煉神浮屠失去效力的時候,對方再看到我們這番動作,心裡一定焦躁不安,到時候一定會想著突圍。」
仙宗蹙眉道:「正所謂火生土,地心真火乃是大地土源之母,方纔那個妖孽修為不凡,定能相通此點,只要他們固守防線撐過半個時辰,諸位將士依舊難逃地火肆虐。」
裴海峰點頭道:「合圍戰局,力量難免分散,倒不如集中全力爭取在半個時辰內打下白沙原。」
鷺明鸞曾跟洛清妍相鬥,能為豈可小瞧,她一定早就算到封閉地火這招,想必已經設下後招,龍輝道:「對方能夠奇襲五大郡縣,便證明陣營中有不凡人也,普通的強攻恐怕難以奏效。」
裴海峰冷笑道:「那龍將軍這合圍之勢便可奏效嗎?」
龍輝搖頭道:「區區合圍,還不足以奏效,而我們要的是將對方引出來,引他們主動出擊。」
齊王淡淡地道:「若要引對方主動出擊,那便得有足夠的誘餌,不知龍將軍準備如何引誘對方?」
龍輝歎了口氣道:「誘餌要足夠大,唯有請殿下親自入局。」
裴海峰怒喝道:「大膽,殿下乃是三軍統帥,豈能親身犯險,龍將軍你可知這話乃是大逆不道!」
齊王忽然擺了擺手,示意裴海峰退下,問道:「本王做誘餌也並非不可,但龍將軍如何肯定對方一定會主動出擊呢?」
龍輝道:「若想合圍,便得分兵八路。我軍如今還有十三萬兵力,分兵八路後每一路不足兩萬人,而對方卻又五萬兵馬,在這個時候對方若集中一點便可以輕鬆擊潰一路,突圍而去。可是突圍並不是他們的最終目標,所以他們未必會選擇主動出擊,但只要殿下出現在其中一路,那麼對方便會想方設法針對殿下這一路,以求一擊必殺,擒拿我軍主帥。」
齊王點頭道:「這確實是誘敵良策,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不妨豪賭一把,傳令下去,全軍拔營,兵分八路,圍住白沙原!」
裴海峰急忙道:「殿下,千萬要三思啊,若對方固守不出,又或者對方集中兵力攻擊殿下這一路,那後果不堪設想!」
齊王笑道:「海峰此言差矣,若引出對方大軍,便可一舉毀掉那幾口火炮,隨後再來個八路合圍,煞域這五萬人馬便是吾等囊中物,碟中菜也!」
裴海峰跺腳道:「屬下就怕合圍之前,敵人已經抵達殿下跟前了!」
齊王眼神一冷,寒聲道:「裴將軍,你是說本王連區區幾個回合都頂不住嗎!」
裴海峰猛地打了個哆嗦,搖頭道:「屬下失言,但還請殿下三思,切莫冒險!」
齊王哼道:「本王不但對自己有信心,也對龍將軍有信心,他一定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摧毀火炮,與本王聯手合圍煞域鬼魅!」
龍輝頓時一愣,想不到齊王竟然如此信任自己,還能以性命相托,他心忖道:「齊王放心吧,對方一定會主動出擊的,只要你能堅持到最後一刻,白沙原便可取下!」
鷺明鸞乃是妖族叛將,她若想在煞域立足,除了帶來妖族的機密神通外還得建功立業。
而龍輝以齊王為餌,鷺明鸞豈能不抓住這個機會,她一定會趁勢攻擊齊王,到時候龍輝便可以帶人摧毀火炮,但這些事情,龍輝卻不能說出,只有憋在心裡。
「傳令下去,全軍拋去多餘的糧草,只帶六日口糧!」
齊王大聲下令道,「六日之內,不破豐郡,吾等便一同埋骨此地!」
「齊王殿下真是好膽魄!」
天際忽然湧出五色靈火,一隻華貴鳳凰展翅而來,伴隨著陣陣銀鈴脆笑。
鳳凰橫空,魔氣隨即而來,頓時天際變得明暗不定,兩道卓越身影從天而降,正是妖後與魔尊!齊王臉色一沉,手按刀柄,冷笑道:「二位有何賜教?」
洛清妍含笑道:「這朵噬魂妖雲乃是本族叛徒所為,本宮今日特來毀掉此物!」
(第十集完,這一集派送便當,只是鋪墊,因為正道這要派便當只能是給老一輩的派,三教年輕一輩都有免死金牌,而老前輩要是在外圍大戰草草收場實在是對不住他們的名頭。所以便當留到下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