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出鞘,劍訣再開,於秀婷挽劍起舞,仙姿麗色,榮光煥發,劍招走勢精巧不失沉穩。
龍輝揮劍迎擊,銹劍正面撼戰歲月神兵,劍身霎時龜裂,龍輝急忙運起玄陰冰輪,以寒霜凍氣冰凍劍鐵,穩固劍形,保持劍身不碎。
於秀婷嫣然一笑,氣走丹陽之勢,霎時歲月劍湧起一股烈火,正是以火焚冰之招,先要燒燬外圍凍霜,再趁機擊碎銹劍。
龍輝急忙抽劍後退,以虛招欺敵,以柔勁交纏,不與歲月劍接觸。
於秀婷手中劍器越燒越旺,宛如火山爆發,熱浪洪濤,正是青蓮劍歌之——天火地炎焚九州。
天地火炎匯聚成界,將龍輝困在其中,銹劍身上冰氣的化作霜氣,而銹劍在寒熱交迫下幾欲崩碎。
危急之刻,龍輝伸出手掌握住劍刃,隨即手臂一拉,將掌心劃出一道血痕,鮮艷血滴抹在銹劍之上,竟是以血祭劍,凝血補劍。
龍血牧劍,瀕臨崩碎之銹劍再度凝聚一身,綻放出璀璨光芒,龍輝心念一橫,祭起烈陽元丹,陽火神力霎時湧入劍身之內,再加上劍仙的火炎劍氣在外焚燒,銹劍頓時溶解,化作一腔鐵水。
龍輝催動葵水、庚金兩大真元,正所謂金生水,溶解的鐵水凝聚不散,化作一條長鞭,在龍輝的舞動上變出萬千劍形。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鐵水化的劍器更為難防,於秀婷只覺得眼前劍招時剛時柔,似真似幻,威力強悍之餘,多了七分刁鑽,一個不慎便失先機。
龍輝仗著鐵水劍器逼退於秀婷,就在他想進一步擴大戰果時,卻覺腳底忽然一空,原來於秀婷趁著後退的剎那削斷了鐵索,使得龍輝劍招難以為續,也替她自己爭取了喘息的時間。
龍輝此刻才明白,眼前這個端雅秀麗的美婦是何等沉穩睿智,雖無洛清妍那般鋒芒華貴,但卻在不動聲色間改變局勢。
鐵索斷為兩截,於秀婷兩根豐腴的美腿交疊使力,將鐵索纏在了足跟上,如此看來她並未落下鐵索,龍輝也趕緊照樣畫葫蘆,以腳跟箍住鐵索斷端,這樣一來,兩人就想是蕩鞦韆般掛在懸崖上。
藉著鐵索搖晃之勢,於秀婷玉手挽劍,嗖地連刺四劍,這四劍竟蘊生四象,龍輝對此十分震驚,這四象之力乃是天穹威能,雖說先天高手可以隨意凝聚天地之氣,但卻沒有多少個能像於秀婷這般舉重若輕的信手沾來。
龍輝旋轉劍勢,鐵水劍芒猶如一條游龍般纏繞在四周,抵住了四象劍氣。
碰的一聲,兩人各自被對方勁力震開,掛著兩人的兩根鐵索在山崖上搖晃擺動。
就在蕩到山壁之時,於秀婷足尖朝後一點,修長的玉腿猛地繃緊,隨後大腿發力,身子化作離弦銳箭,嗖的一下又朝龍輝撲去。
龍輝此刻將內力灌注在足底,兩腳踩在山壁上,宛如一隻爬山壁虎般牢牢釘在其上。
藉著山壁穩固下盤,龍輝凝神屏氣,揮劍迎擊劍仙攻勢,然而於秀婷這次又刺了八劍,這八劍竟蘊含天地山澤風雷水火之氣,龍輝不禁再度驚訝:「劍式蘊含之八卦元氣的威力猶在崑崙子之上,就算比之仙宗也不遜多讓。」
八極齊施,龍輝不敢怠慢,將鐵水劍芒舞得密不透風,時而接招,時而卸勁,以雙足為宣洩口,將於秀婷的劍氣一一導出。
龍輝雖力保不失,但纏足鐵索卻被劍氣絞碎,眼看就要失利,龍輝急中生智,將一身雄厚內力全數灌入劍中,只見鐵水劍芒猛地伸長數丈,化作細小尖銳的一條線朝著於秀婷刺去。
這口鐵水劍時而長時而短,時而粗時細,於秀婷也是頭痛不已,面對這忽如其來的細長劍芒,她也是豁盡身法才閃了過去,龍輝卻也趁著她躲閃的瞬間,一劍削斷鐵索。
鐵索崩碎,兩人同時墜崖,龍輝長吸一口真氣,御風而上,誰料於秀婷卻比他快了半步,搶在跟前。
於秀婷一邊朝著崖上飛去,一邊說道:「誰先上去,誰就贏!」
龍輝應了一聲好,豁出元功,身子化作飛掠流光,誓要超過於秀婷。
於秀婷嫣然巧笑,歲月劍朝下一揮,連環劍氣激射而來,阻撓龍輝步伐。
龍輝施展御天借勢,借劍氣來增強身法,一口氣便追上於秀婷,兩人此刻並肩而上,美婦幽香依稀可聞,龍輝只覺得一陣心曠神怡。
於秀婷美目一斂,伸出兩根修長的玉指閃電地朝龍輝刺去,正好對住他的氣門中丹,藉此截斷真氣運行。
龍輝五指篩張,使了一個小擒拿手,反扣於秀婷皓腕脈門。
入手處一片柔滑細膩,龍輝尚未來得及驚艷,卻覺得手中彷彿正握著一口寶劍的利刃,痛得他急忙撤手。
原來於秀婷劍氣已達化境,身子任何一個部位皆是神兵利器,哪怕是一根頭髮都能傷人性命,龍輝這般大大咧咧地扣住她脈門簡直就是拿手去抓劍刃,自取苦吃。
於秀婷輕笑一聲道:「龍大人,下去吧!」
說罷揮手發出連環劍氣,這些劍氣有一半不是直接針對龍輝的,而是射向四周的山壁,劍氣打在山壁之上又折射回來,變化無窮,刁鑽莫測,不著痕跡地反剿龍輝。
龍輝身在半空,無處著力,唯有聚起護身氣罩硬食四面劍氣,雖然於秀婷已經留手三分,但劍氣依舊銳利,打得渾身刺痛。
情急之際,龍輝揮猛然揮劍,鐵水劍芒繞身護體,再度封住劍仙絕式。
環劍護身卸去攻勢,龍輝隨即揮劍反擊,劍芒猛然吐出,彷彿蛟龍出海,朝著於秀婷刺去。
於秀婷急忙閃身躲避,但劍芒已經從她手臂上劃過,濺起一泓朱丹,龍輝急忙收劍,說道:「谷主,我不是有心的!」
於秀婷其實只是被劃破了一些皮,並無大礙,她搖頭微笑道:「無妨。」
說話間真氣運轉,傷口瞬間癒合,但從劃破的衣袖中卻透著粉嫩豐潤的色澤,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卻是堪比九霄瓊樓,十地玉座。
龍輝才稍稍鬆了口氣,卻見那化作鐵水的長劍緩緩聚攏,凝聚成型,一口神兵赫然現世,只見此劍以墨黑為底,劍身上的薄刃卻是透出隱隱的赤紅,彷彿鮮血流動,更有一股靈氣在醞釀。
於秀婷柳眉輕蹙,奇道:「劍訣之中,蘊生劍器,倒也新奇,這種狀況我還是首次見到。」
龍輝試著灌入陽火內力,劍身有化作鐵水劍芒,吞吐不定,還噴出著灼熱氣息,猶如一口火劍,隨即又將內力轉化為陰寒,劍身再度凝聚,絲絲寒霜凍氣散發開來。
原來這口鐵銹殘劍得龍血相助,使得鐵心重生,但卻缺乏劍魄,導致劍身不成形,一直保持著鐵水形態,直到沾上劍仙之血,才使劍魄得以凝聚,更可以隨時在鐵水劍芒和實體劍刃之間轉化,比一般的劍器神兵更有威力。
龍輝持著寶劍望了片刻,說道:「這口劍器既有我的氣息,也有谷主的元功,想必是沾上了我倆鮮血的緣故吧。」
於秀婷以劍心窺探劍器奧妙,也同意龍輝的說法。
龍輝忽然雙手捧起寶劍遞了過去,說道:「劍器出自天劍谷,這就完璧歸趙。」
於秀婷搖頭道:「此劍因你而重生,已經與天劍谷無緣,你自己留著吧。」
龍輝道:「劍器雖然沾有在下之血,但卻是因谷主鮮血生出劍魄,我不敢居功,還望谷主收回神劍。」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於秀婷臉皮沒來得一陣火辣,幸好龍輝此刻正低首捧劍,沒看到任何異樣。
於秀婷平定心緒後,好不容易才壓住芳心的絲絲漣漪,卻又聽龍輝說道:「正所謂,寶劍贈烈士,明珠配佳人,像谷主這般劍中仙子也才有資格駕馭此等名鋒,還望谷主笑納!」
於秀婷臉上不由升起幾分丹霞,美眸隱現流彩秋波,輕輕歎了口香氣道:「我若在推辭,那便顯得矯情了,多謝贈劍之情!」
龍輝笑道:「其實我是借花獻佛,以此寶劍下聘禮。」
於秀婷哭笑不得地道:「你這小子也忒滑頭了,你來迎娶雪芯難道沒帶彩禮嗎,竟說出這種混賬話。」
龍輝乾咳道:「不是在下小氣,而是時間緊湊,來不及準備啦。」
於秀婷氣得差些沒暈過去,咬唇嗔道:「真是個混賬小子,難怪洛姐姐老看你不順眼!」
洛姐姐,龍輝心中不禁一顫,陰陽雙果之事立即浮現腦海,那份妖嬈潤媚的風姿彷彿三月春風,繞樑不散,凝聚在龍輝心尖。
「她是不是恨起我來了?那天我做的事實在太無恥了,洛姐姐恨我也是應該的……」
龍輝不禁懊悔萬分,自從那天後洛清妍明顯不願見到自己,他就算有千言萬語的懺悔也無從去說,憋在心裡十分難受,想找人訴說卻又不敢,這些日子要不是楚婉冰的柔情蜜意,他恐怕早就要發瘋了。
可是每當他看到楚婉冰,心裡的內疚又多了幾分,弄得他既想與妻子訴苦,卻又怕惹來更大麻煩,所以一直憋在心裡。
「龍輝,你怎麼了?」
於秀婷婉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龍輝的心緒拉了回來,他急智之下便說道:「我在想給這口寶劍命名,但想了半天依舊每個頭緒,所以還得勞煩谷主賜名。」
於秀婷凝視寶劍片刻後,歎道:「此劍來得非凡,尋常名字恐怕難以匹配。」龍輝眉頭一揚,拍手道:「不如咱們一人想一個詞,合在一起便做劍號如何?」
於秀婷點頭道:「這也不失一種好方法。」
但話一出口,便後悔了起來,這口寶劍本來就是凝聚二人鮮血而生,如今卻又兩人合取劍號,如此種種倒也叫於秀婷尷尬了大半天。
龍輝卻沒想到這麼多,閉上眼睛就細細搜尋,不住地在腦海的字詞中尋找一個合適的字眼,以作寶劍的名號。
倏然,龍輝拍手笑道:「既然寶劍是在天劍谷成型的,又有我的鮮血,那就用這個字!」
說罷指尖凝光,以劍氣在山壁上劃出一個龑字,正是龑武天書的龑字。
於秀婷美目聚華彩,蹙眉數息,隨即劍指一揮,在龑旁邊刻下一個「霆」字。
龍輝叨念道:「龑霆?龑者飛龍在天也,霆者,雷霆萬鈞,果真氣勢十足!」於秀婷轉過身去,脖子出隱現一抹淡紅,但很快便消失不見,深吸一口氣,以平靜的語氣道:「好了,上去吧,免得冰兒和雪芯久候了!」
龍輝應了一聲是,提起真氣朝上躍起,御風而行本是先天高手的拿手好戲,他和於秀婷在幾個呼吸後便從懸空的山崖飛回山上。
山崖兩邊已經有數個人在等候,看到兩人上來後,楚婉冰率先跑到龍輝身邊,關切地問道:「小賊,結果怎麼樣,誰贏了?」
龍輝歎道:「我沒贏!」
楚婉冰不由臉色一沉,可憐兮兮地望向於秀婷,嬌聲道:「二娘,可不可以網開一面?」
於秀婷莞爾道:「冰兒,你夫君沒贏,但也沒輸呀。」
楚婉冰追問道:「那雪芯的婚事……二娘可同意?」
於秀婷笑道:「正所謂拿人手短,你夫君用這麼一口神兵作為聘禮,我能不同意嗎?」
魏劍鳴奇道:「娘親,龍大哥用什麼神兵做聘禮?」
於秀婷揚了揚手中寶劍,笑道:「就是這把龑霆劍,方才龍輝在與我劍訣時,無意鑄就了一口神兵。」
魏劍鳴興致勃勃地道:「娘親,能不能讓孩兒見識一下神兵的威力?」
於秀婷搖頭道:「準備到你姐姐拜堂吉時了,不宜再動刀兵!」
龍輝恍然大悟,原來無論自己勝負與否,他與魏雪芯的婚事都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方纔的三關不過是女方娘家給自己擺下的龍門陣罷了。
魏劍鳴笑嘻嘻地道:「龍大哥,快些隨我去山頂換裝吧,誤了拜堂吉時可不好!」
龍輝啐道:「臭小子,還不叫一聲姐夫嗎?」
魏劍鳴笑道:「你還沒跟姐姐拜堂,不可亂叫也!」
龍輝沒好氣地道:「臭小子,剛才這般刁難我,待會看我如何灌你,叫你這小子醉上三天!」
魏劍鳴翻翻白眼道:「我的酒量可是好很得很,喝上三天都不會醉!」
龍輝嘿嘿地笑道:「要不咱們打個賭,誰輸了誰就是乾兒子!」
魏劍鳴畢竟是小孩子,那不服輸的性子湧了上來,哼道:「誰怕誰,你老老實實做我乾兒子吧,到時候我要姐姐也喊我一聲乾爹!」
龍輝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就等著喊我做乾爹吧!」
魏劍鳴本是少年心性,血氣上來什麼都不顧,而龍輝又是懶散慣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一句乾爹、乾兒子的胡說一通,嗆得於秀婷芳心陣陣亂跳,細膩的肌膚彷彿置身在火爐中,烘烤滾燙。
楚婉冰見這兩個活寶鬥嘴斗上癮了,嬌嗔道:「還不快閉嘴,誤了吉時,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龍輝對這個嬌俏小悍婦是又驚又怕,被她一吼頓時不敢吱聲,魏劍鳴也知道楚婉冰的來頭,論資排輩她也算是自己的大姐,此刻哪敢不從她的心意,趕緊帶著龍輝朝山頂走去。
靈州境內,聳立著一座綿長的山脈,當地人稱之為凌夏山,此刻山下兵馬齊備,正是來自京師的御林軍。
山頂之上,只見兩道人影迎著山風而立,正是晉王和侯翔宇。
晉王朝山下了望了一圈,指著前方的空地道:「師尊,此地較為遼闊,不如就在此設下擂台吧。」
侯翔宇搖頭道:「殿下,此事萬萬不可,擂台一事不可草率。」
晉王莞爾道:「父皇給小王的聖旨便是要我在此建造擂台,藉此分出武林至尊!」
侯翔宇蹙眉道:「皇上可曾讓宣旨大太監向殿下宣讀聖旨?」
晉王搖頭道:「沒有,父皇只是派人送來一道密旨。」
侯翔宇又問道:「那皇上可曾詔令天下,要在靈州擺擂台?」
晉王搖頭道:「這倒也沒有,父皇只是命我將武尊印璽護送道靈州罷了。」
侯翔宇道:「那就對了,皇上此舉既有擾亂三教之意,亦有考究殿下功夫的意圖。」
晉王奇道:「這是何解?」
侯翔宇道:「當初皇上當眾宣佈要將九五璧打造的武尊印璽賜給武林,但他卻沒有明確說要給何人、何派,更沒說要擺下擂台。」
晉王奇道:「那父皇的密旨又是為何?」
侯翔宇歎道:「皇上若真宣佈讓各派爭奪印璽,分出高低,難免不會落人口實,得到一個奸雄暴君的稱號,所以皇上才暗中給殿下一道密旨,這道密旨中也打了一個啞謎。」
晉王奇道:「啞謎?小王不知這其中深意,還請師父賜教。」
侯翔宇道:「皇上的本意便是讓殿下擺擂台引發武林糾紛,從而削弱三教對皇權的影響力,但皇上卻以密旨的形式將此戰略意圖告之殿下,便是不希望將此意圖明顯表露出來。密旨,密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隱形的旨意,皇上就是要讓殿下擺下一個隱匿的擂台,既引來武林爭鬥,又不讓皇上名聲受損。」
晉王深吸一口冷氣,歎道:「原來父皇是在暗中考究我的功夫,若不是師父提點,恐怕我皇儲之路變得更加嚴峻。」
侯翔宇笑道:「此刻也不算晚,只要殿下小心應對,定能讓皇上刮目相看,他日榮登大寶也不是什麼難事。」
晉王問道:「這隱匿擂台又該如何擺呢,還望師尊指點。」
侯翔宇道:「殿下只要在山頂建造一座祭台,以此供奉武尊印璽,然後便下山去,這段時間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地把武尊印璽放置在祭台上。」
晉王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只要將武尊印璽恣意放置,就相當成了無主之物,那些武林高手便會過來搶奪,到時候各門各派的矛盾便會激化,一座擂台就無形中出現了,師尊之計謀果真是神鬼難測!」
晉王話音未落,倏感邪氛魔氣籠罩而至,一道詭異身影從密林中踏出,即便此刻艷陽高照,但晉王依舊感到渾身湧起一股刺骨寒意。
一雙眼冷望眾生湮滅,一口刀滌盡世間污穢,一對足踏出萬剎血途,一個人背負千秋罪愆。
「陰謀奸詐,亂世禍胎,罪不可赦,唯有——殺!」
冷傲陰沉的聲音響起,血紅刀氣隔空劈來,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裂土碎石。
晉王豁出全力,祭起大羅金闕,將功力催至二十八重天,在身前築起一道氣牆,硬擋血紅刀氣。
轟隆一聲,氣牆崩碎,晉王口吐鮮血,手掌更是被刀氣劈出一道深深的刀痕,幾乎兩掌齊斷。
煙塵瀰漫中,只見一名僧人拖刀而來,冷目凝殺,牢牢鎖定晉王命門。
侯翔宇臉色一沉,怒上眉梢,暗罵道:「罪佛愆僧,這個瘋和尚竟來壞我大事,真是豈有此理!」
愆僧一步一穩,猶如奪命死神,緩緩朝晉王逼近,侯翔宇大喝道:「有刺客,快來保護殿下!」
隨行的御林軍衝了過來,將晉王擋在身後。
愆僧冷哼一聲,掄刀進逼,刀光所過之處,御林軍無不授首,命喪祭刀。
侯翔宇趁著御林軍拖住愆僧之際,扶著晉王朝山下奔去,山下駐紮著五千御林軍,只要到了山下愆僧就無法行兇了。
兩人才跑了兩百多步,忽感身後殺氣席捲,正是死神逼命,方才斷後的御林軍已然盡數倒下,被愆僧殺了個精光。
侯翔宇心念一橫,將晉王朝前推去,自己則轉身朝愆僧奔跑過去。
晉王大驚道:「師父,快快回來,不要過去!」
侯翔宇大喝道:「殿下快走,我來拖住這個魔僧!」
愆僧鼻息一哼,說道:「你詭計最多,罪業最重,便讓愆僧渡你過彼岸。」
只見血刀一揮朝著侯翔宇頭顱劈去,侯翔宇眼中閃過一絲冷傲鎮靜,似乎並不將這一刀放在眼裡,但隨後眼角餘光朝後方掃去,看到晉王還留在原地,於是將眼中的那份沉穩孤傲收斂。
刀鋒掃落,侯翔宇使了個懶驢打滾,朝後倒去,咕咚咕咚地滾了出去,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但總算躲過愆僧這一刀。
愆僧眼神緊緊鎖定侯翔宇,心裡忽然泛起一絲熟悉的感覺,刀勢也隨之一頓,沒有及時追上侯翔宇和晉王,使兩人暫時避開一劫。
也就在這短暫的時分,一股沛然道氣從天而降,只見一名背負木匣的道人踏雲而來,凌空一掌掃向愆僧,將晉王師徒救出死局。
掌力澎湃,後勁雄沉,愆僧不得不舉掌接招,兩股真氣撞擊產生驚天巨爆,方圓五丈之內草木盡摧,徒留滿地瘡痍。
晉王將侯翔宇扶起來,喜道:「師父,是元鼎真人,我們師徒命不該絕啊!」元鼎真人手中正提著一個血淋淋的包裹,昂首立在晉王跟前,與愆僧僵持對持。
晉王笑道:「真人來得正是時候,救命之恩,小王沒齒難忘!」
元鼎真人歎道:「早知道會在凌夏山遇上這個佛界罪愆,貧道就不用這麼辛苦跑去焱州,又這麼辛苦闖進魔界。」
侯翔宇微微一愣,眼中露出幾分驚愕,問道:「真人為何要冒險闖魔界?」
元鼎真人笑道:「晉王對貧道如此禮遇,吾怎能不有所表示?故而到魔界去斬殺幾隻魔頭,以其首級作為貧道之投名狀!」
說罷手腕一抖,包裹立即散開,一個血淋淋的首級咕咚一下滾到了晉王和侯翔宇面前,正是元魔五君中的黃土魔君壢坾。晉王歎道:「道長真是好手段,小王歎服矣!」
侯翔宇望著地上的首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但隨後有恢復平靜,附和道:「真人之修為貫徹天地,驚駭鬼神也!」
元鼎真人笑道:「兩位過獎了,早知道這個瘋和尚在凌夏山,貧道便直接來這兒算了,斬下這個罪佛,豈不是更好的投名狀!」
面對元鼎真人的挑釁,愆僧冷靜如常,魔佛之力交融,澎湃真元透體而出,反壓元鼎一頭。
元鼎拂塵一揮,背後木匣倏然開闔,登時兼天烈焰烽火燒,動地朱陽熾浪騰,絕世神刀開封出鞘!侯翔宇讚道:「傳聞道宗之內有一口絕世神刀,與白虹刖同列道鋒雙器,看來今日侯某是有幸得見了!」
元鼎真人單手握刀,凝聚一身高絕修為,霎時道刃綻放丹霞奇光,盡逐魔氛邪氣,愆僧微微一愣,淡淡地道:「原來是道宗神兵,烆陽烽!」
元鼎真人笑道:「然也,既然識得此刀,還不授首伏誅?」
說話間,道元入刀,蕩蕩立神威,愆僧不讓,魔能匯血刀,霎時道魔爭輝,不分勝負。
愆僧率先揮刀進逼,禪孽魔經悍然上手,一招血輪天葬直取道者命脈。
元鼎沉穩異常,刀勢渾然一轉,化出綿綿刀網,以柔制剛,瓦解愆僧刀勁。
刀鋒揮灑,頓時魔與道,血與火交織出一聲撼天狂爆,只見雙器互擊,映照出一片刺眼光線。
交手瞬間,雙方各自訝異,只覺對手根基高絕雄沉,實乃罕見敵手。
元鼎凝目數息,道刃回轉,渾厚烈火燃元而起,正是先天絕卦之離日丹火,火性卦象匯入至陽刀器,威能倍添。
愆僧冷笑一聲,祭起魔佛梵火,同樣的火性刀氣相互交纏,再掀戰局新高峰。
刀鋒互擊,崩碎四方,兩人兵刃搏殺之際,拳腳同樣毫不含糊,愆僧使一招魔相佛印,元鼎便回敬真武神通拳;元鼎凝聚混元道胎,愆僧則祭起世尊孽體,兩人攻守互易,鬥得山河失色,日月無光。
鬥得正酣,卻聞天際響起一聲佛號,霎時金華洩地,佛光大熾,只見一名白髮僧人駕臨凌夏山,反手便是一記怒濤佛掌。
「佛界罪愆,償業來!」
出手之人竟是璃樓菩薩,一式大梵聖印強勢壓境,元鼎哈哈一笑,配合璃樓菩薩之掌力連環出刀,只看刀光畫卦象,震雷、巽風兩大卦決相繼撲向愆僧。
愆僧手中佛珠一卷,箍住刀柄,再晃動佛珠,血刀便猶如化成一口長鞭,柔韌刁鑽,飛舞盤旋之下,先斬碎佛印聖氣,再削解風雷卦象。
以一敵二,愆僧雖力守不失,然而臟腑也受到震撼,臉色一陣慘白,顯然已是身負內傷。
元鼎真人窺準機會,閃身逼近愆僧,揮刀直劈罪佛首級,誰知愆僧反應迅速,一步搶入元鼎中宮,肩膀一抖,猛地撞向元鼎氣門。
元鼎只覺得氣息一陣停滯,刀勢也慢了三分,愆僧趁勢後退,躲開道者神鋒。
璃樓菩薩怒喝道:「罪孽,本座看你能逃到哪去!」
說話間便是一掌轟出,愆僧凝聚佛魔之力,以世尊孽體硬撼此掌,堪比菩提金身的護身絕學使得璃樓菩薩無功而返!「璃樓,我來助你!」
就在璃樓被震退之際,一抹素白道衣殺入戰圈,只見一名白髮白眉的英偉道人猛地一揮拂塵,沛然罡氣朝著愆僧掃去。
愆僧再以世尊孽體硬擋對手殺招,然而拂塵至柔,道氣剛烈,在剛柔匯聚的絕式之下,世尊孽體竟也出現不支疲態。
白髮道人拂塵擺動,狠狠地抽在愆僧身上,打得愆僧進退兩難,先是元鼎真人的卦象真氣,再到璃樓菩薩的佛掌聖功,此刻又經受剛柔元功,世尊孽體儼然到了崩碎的極限。
既然受不住,愆僧索性散去護身氣罩,畢全功於一擊,揮手斬出阿鼻受刑,地獄無悔的刀氣直取白髮道人胸腔。
白髮道者拂塵朝背後一卷,猛地抽出寶劍,只見一道璀璨劍芒綻放而現,蓋世名劍再現紅塵,正是昔時崑崙子之佩劍——白虹刖!白髮道者正是淨塵,當日他將璃樓菩薩勸走後,便朝靈州趕去,來到凌夏山竟有撞到璃樓菩薩,兩人乾脆就結伴而行,到山頂一探虛實。
只看見白虹刖橫空出世,噹的一聲架住血刀,隨即道魔真氣悍然對轟,兩人各自後撤數步,然而愆僧連戰三人,真元有所耗損,此刻多退了三步。
這明顯的劣勢勾起元鼎真人之殺意,只看他刀鋒運化,化出層層水浪刀氣,正是一招坎月冰水,正所謂水至柔而又極剛,這坎卦刀招將水象之精華發揮得淋漓盡致,將愆僧的氣勢打壓下去。
淨塵冷眉一挑,劍鋒再動,正是離日丹火,火焰劍氣配合水卦刀勢攻向愆僧,只見水火交融,刀劍齊施,愆僧雖奮力封住道宗的兩口神兵,避免了銳鋒加身之劫,卻難逃內力入體之苦。
愆僧再度失利,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然而口鼻已經溢出鮮血,受傷之後,愆僧竟現出癲狂之態,不顧傷體,強行運功提元,佛魔真元匯成強烈氣旋,銳利罡氣割體生痛。
璃樓菩薩喝道:「修要猖狂,且看本座如何收你!」
說話間,翻掌運招,佛耀恢弘照大千,一尊怒佛法相凌空浮現,看其架勢不誅魔僧,不斷罪業是決不罷休。
與此同時,淨塵、元鼎同時贊招,刀劍凝氣,真元爆發,與璃樓菩薩隔空呼應,這三人雖然不知各自立場,但卻打定決心要斷去這三教最大的恥辱。
一佛雙道誓斬異端,迷途罪僧欲開血途,雙方功體瞬間逼上極限,下一刻便是生死為注,性命相搏。
倏然天際乍現八翼鸞雀,七彩奇光映照而下,三道沛然掌力分別襲向璃樓、淨塵和元鼎,掌力雖不足傷及這三大高手,但也大亂了他們聚氣的過程,使得招不成招,式不像式,難以形成合圍之局。
愆僧窺準機會,趁勢撤走,化光飛離戰場,也就在此時,天空的光彩隨之散離,再也不見八翼鸞雀之芳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