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接近楚婉冰的秀帳,龍輝臉色丕變,沉聲道:「小心,內有蹊蹺!」
楚婉冰、魏雪芯和林碧柔立即把住秀帳其餘三個方位,龍輝抬手一翻,刮出一道勁風,將整個帳篷給掀起,裡面竟是空無一人,蘇毓仙早已不見行蹤。
魏雪芯大吃一驚,道:「內營的每一個角落都是娘親和我聯手布下的劍意結界,無論是誰出入都會引來我們的感應,這昊天聖母是如何消失的,為何我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呢?」
林碧柔道:「昊天聖母功體已經被鎖住,她獨自脫逃的可能性不大,唯一可能就是有人出手相救,難道是滄釋天?」
魏雪芯搖頭道:「可能不大,滄釋天既然能救走昊天聖母,為何不去救他兒子,再說即便是滄釋天本尊出手,也不可能同時瞞過我跟娘親的劍心感應。」
楚婉冰沉聲道:「雪芯,有沒有可能在不驚動你和二娘的情況下將人帶走?」
魏雪芯沉吟數刻道:「除非是懂得劍陣排布,才有此可能!」
楚婉冰歎道:「雪芯,你快用劍心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在四周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魏雪芯嗯了一聲,闔目凝意,劍心通神,楚婉冰也跟她配合,運用心神八法,兩大神念絕學同時施展,尋覓現場線索。
過了片刻,姐妹兩同時睜眼,驚訝道:「有微弱魔氣殘留!」
這邊的變故引來了於秀婷,她掃了一眼,便詢問龍輝具體狀況。
待瞭解大概後,她也施展劍心感應之法,過了一陣子,她緩緩睜開眼睛。
楚婉冰道:「二娘,這兒殘留了一些魔氣,會不會是魔尊做的好事,畢竟他曾得到過天劍谷的劍譜,能無聲無息地避開劍陣也並非不可能。」
於秀婷搖頭道:「這並非單純的魔氣,而是魔氣在外,陰氣在內。」
楚婉冰一愣,問道:「二娘,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於秀婷道:「可以這麼理解,魔氣似乎只是用來包裹陰氣的,也就是偽裝!」
眾人為之一驚,楚婉冰道:「難不成是煞域的栽贓嫁禍?」
龍輝道:「也可能是魔煞聯手做的好事。昊天聖母失蹤,使得形式更加複雜,必須盡快剷除滄釋天,以免泥潭深陷。」
楚婉冰問道:「小賊,不派人去追捕昊天聖母嗎?」
龍輝笑道:「不必,她若有心報仇自會送上門來,咱們能擒她一會,自可再擒她第二回,目前首要便是剷除滄釋天,叫她日後回來也只有孤掌難鳴!」
楚婉冰嘟嘴道:「你也太自信了吧。」
龍輝道:「冰兒,事有輕緩,昊天聖母已經被你重傷,短時間內難有作為,所以更要加快剿滅昊天教的步伐。」
龍輝更加堅定誅滅昊天教的決心,立即召來風望塵商討戰果。
風望塵一見龍輝笑道道:「龍主,凌霄和王棟傳來捷報,他們直搗黃龍,生擒張煥雨及一干西域將帥,此外仇白飛也投降了!」
龍輝喜道:「哦,那這兩位大帥呢?」
風望塵道:「張煥雨還在押來的路上,但仇白飛已經在轅門之外了。」
龍輝道:「就他一人?」
風望塵道:「非也,還有靳紫衣和尹方犀陪同。」
龍輝道:「走,出去瞧瞧!」
大開轅門,龍輝大步走出,左為白翎羽,右為風望塵,只看前方一人跪倒在地,身著白衣,披頭散髮,全身捆綁,正是仇白飛。
仇白飛一見白翎羽,兩眼立即湧出淚水,咚咚連磕三個響頭,道:「罪臣仇白飛,叩見公主!」
白翎羽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適應。
靳紫衣歎道:「龍將軍,護國公主,仇大帥得知真相後,十分自責,若不是我們勸著,他恐怕已經自刎謝罪了!」
仇白飛頭顱貼地,道:「罪臣不明是非,替滄賊效命,謀害忠良,迫害公主,犯下彌天大罪,有負先帝厚愛,特來向公主請罪!」
白翎羽對這種事情實在有些適應不了,不由得向龍輝投來求助的目光。
龍輝暗中傳音道:「小羽兒,仇白飛此人雖然性子冷酷,但卻是對先帝忠心耿耿,他是誠心認罪,正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先前對咱們下此狠手,也是出於對先帝的忠心,你便不要難為他了。」
白翎羽傳音道:「仇白飛的性子軍界人人皆知,但我實在不知怎麼處理他哩!」
龍輝道:「給他鬆綁,恕其無罪吧!」
白翎羽嗯了一聲,便朝走到仇白飛跟前,順手拔出腰間佩劍,靳紫衣和尹方犀以為白翎羽要下殺手,急忙求情道:「公主殿下,仇大帥只是受奸人蒙蔽,其實他也是一員忠君愛國的猛將,還請公主恕罪啊!」
仇白飛道:「二位,仇某之過萬死難糾,能死在公主手上無怨無悔!」
白翎羽劍鋒一揚,將他身上繩索割斷,道:「既然你承認自己有過錯,那便將功贖罪,替我父皇報仇雪恨,斬除逆賊,光復大恆。」
仇白飛一愣,淚水嗖嗖流下,道:「仇某感念公主赦罪大恩,但仇某始終無法原諒自己!」
話音未落,他揚起手指猛地戳入左眼,將整個眼珠血淋淋的挖了出來。
仇白飛滿面血水,五指一握將眼珠徹底捏碎,恨聲道:「仇某有眼無珠,不辨忠奸,這個眼珠便是吾自罰謝罪。」
龍輝立即伸手替他封住血脈,然後又命軍醫包紮傷口。
「仇大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又何苦自殘身軀呢!」
龍輝歎道,雖然多番敵對,但龍輝對他也甚是佩服,這人雖然冷酷,但其忠誠卻是令人感歎,遠勝那些表面和藹,背地裡卻耍奸弄詐之人。
龍輝敬重其一腔忠骨,也對他起了憐惜之心,忖道:「王棟雙目能以蛟龍眼重生,那等此事了結,也給仇白飛修補左眼吧。」
仇白飛朝龍輝抱拳行禮道:「昔日多番得罪龍將軍,仇某在此賠罪!」
說罷,右手撮指成刀,往左手手腕切去,竟是又要自殘謝罪,龍輝急忙將他擋住,哭笑不得地道:「仇大帥,你又是挖眼,又是斷腕,把自己弄得又又殘又廢,如何誅殺昊天餘孽,替先帝報仇!」
龍輝又道:「仇大帥,既然你已知曉真相,還請大帥與我軍聯手一戰,匡扶大恆!」
仇白飛長歎一聲,道:「閣下若還信得過吾,那仇白飛便引一軍做先鋒,替諸位開路,先行前往玉京!」
龍輝此刻要得便是盡快拔出昊天教,自然是力量越多越好,立即點頭答應:「那便有勞仇大帥!」
龍輝此刻的做法便是權衡利害,利多者便取之,害多者便處之,就如同仇白飛跟張煥雨一般,他不確定張煥雨是否可信,於是便強勢擒拿,而仇白飛則以懷柔收為盟友,與之共伐昊天教。
仇白飛領起手上的軍馬,整頓一番後便帶傷朝玉京殺去,高舉靖國難滅偽帝的大旗,討伐滄釋天,尹方犀和靳紫衣也自覺慚愧,領著儒門弟子隨軍進發。
重整後的大軍共有五萬,雖然是以江南兵為主,但皆是經歷過與龍麟軍大戰,也算是脫胎換骨,一改昔日擅水戰而弱於陸戰的頹風。
大隊人馬火速趕路,不到半日便出了江南地界。
就在仇白飛本部即將踏上玉京征途時,忽然氣壓聚升,天象大變,濃密烏雲籠罩四方八野,雲層中雷電交加,吹來一陣陣的腥風,好似血海翻湧,煉獄降臨。
異象在前,仇白飛心神一斂,下令全軍戒備,結成防守陣勢。
就在他們結好陣勢,凝神戒備時,一座龐大的山峰從天而降,高達千丈,延綿百里,落下之時,震得大地晃動,山崩地裂,宛若末日降臨,令得眾軍無不驚訝。
靳紫衣提醒道:「大帥,那是雲海山!」
仇白飛愕然道:「雲海山,豈不是佛門總壇聖山?怎會從天而降?」
尹方犀道:「尹某感覺到波旬的氣息,想來此山便是他以大神通搬運過來,攔截我方義軍的伎倆!」
一聲冷笑從山上傳來:「仇白飛、尹方犀、靳紫衣爾等不思皇恩,聽信逆賊妖言,背骨反叛,實在罪無可赦!」
靳紫衣對仇、尹二人道:「如今真相已經大白天下,這禿驢竟然還要維護滄釋天,想來兩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尹方犀道:「波旬老賊著實可恨,便由尹某鬥他一鬥!」
波旬冷笑道:「就憑你還不足以跟本座為敵!」
說話間,雲海山中一道虹光綻放,只看三千武僧駕雲而下,為首佛者外裹錦繡袈裟,內著梵文鎧甲,手持金墨法杵,正是修成六界神通的空藏。
空藏揚聲道:「小僧在此代師出戰,領教儒門絕學!」
尹方犀眉頭一蹙,甚是不悅,抬掌便發紫陽怒掌,強勢推向三千武僧,要一掌將其打散,藉此立威並逼出波旬。
空藏法杵一橫,施展六界禪通,浩元佛氣凝成磅礡巨山,正是「聖地禪」。
空藏化出的山脈虛像與雲海山遙相呼應,沉雄穩重,竟架住破虛紫陽掌力,不退半步。
尹方犀咦了一聲,竟縱身搶攻,翻掌掃來,紫火炎氣燒燬地脈禪化出的山勢。
山脈守招被破,空藏再祭「覆水禪」,柔韌水勁卷洗紫陽炎氣,竟令得尹方犀再度無功而返。
連出兩招也沒將空藏怎麼樣,尹方犀不禁大為惱怒,便要提起更強功力,壓倒對手,誰料卻感感到真氣莫名一洩,難以聚元發功。
就在此時,空藏法杵一點,烈風氣勁聚集一點,宛若銳利鷹嘴,狠狠地啄向尹方犀的面門,正是一招風鷹啄。
這一下不但來得急,而且氣勁螺旋鑽出,尹方犀不敢大意,急忙側頭避開,雖然沒被正面擊中,但也被氣勁劃掉幾根鬢髮。
真元莫名流失,尹方犀不敢大意,採取穩妥做法先行後退,撤出雲海山範圍之外。
靳紫衣迎了上去,問道:「尹師兄,發生何事?」
尹方犀道:「吾一進入雲海山範圍,真元便會莫名丟失,功力受限,反觀那小和尚功體大增,越戰越勇!」
靳紫衣道:「觀其架勢波旬老賊是用了一個防禦陣法,限制和壓制入陣者的功體。」
仇白飛道:「既是陣法,便可有陣眼,亦有破法,不知二位可有破陣良策?」
尹方犀道:「方纔牛刀小試,暫未見陣中訣竅。」
仇白飛道:「待仇某派軍打陣,二位便藉此一觀陣法虛實!」
尹靳二人也無異議。
仇白飛點來三百兵馬,精兵快騎,迅速朝雲海山奔去。
仇白飛令旗一擺,軍陣生變,先是三花破敵陣的三角陣勢,隨後化作六梅開闔勢,便在三與六之間變化,輪番交替,攻守一體,再者這三百人雖然只是後天之力,但勝在氣息互通,相互刺激,竟能發揮不遜天人的力量,只看兵馬所過之處宛若狂風暴雨,拔地碎土,甚是駭人。
三百軍馬剛踏入雲海山範圍,立即人倦馬乏,氣力頓失,未戰先敗。
倒地的士兵和軍馬軀體開始枯萎,竟是全身精血被抽吸一干的徵象,看得後方大軍是又驚又怒。
仇白飛見勢頭不對,立即下令全軍止步:「敵陣詭異,全軍防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就在全軍後退防守之時,雲海山四周的雲霧再度生變,化作無數血色梵文,彌天蓋下,一些士兵躲閃不及,被砸死砸傷,頃刻間又損失了千餘人。
幸虧尹方犀跟靳紫衣攜手擋招,雙儒聯袂,護全身後諸軍。
抵擋血色梵文之時,兩人察覺一絲怪異,這些梵文內竟有幾分熟悉。
「是八大金剛的真元!」
靳紫衣識破玄機,開口提醒道。
尹方犀也回過神來,補充道:「還有十八羅漢!」
話音方畢,雲海四周再現恢弘佛光,佛光照耀之中但見萬千武僧從天而降,朝著仇白飛的部眾殺來,或持棍,或奉刀,或舉缽,或舞劍……各種神兵法器層出不窮。
仇白飛驚駭不已,嚴令全軍,結陣以待,誰料一個照面就被這些似真似幻的武僧衝散陣型。
靳紫衣袖袍一抖,大喝一聲破!紫火炎氣朝著四面八方散去,猶如火星飛落,覆蓋整個戰場,將佛耀化出的武僧盡數擊毀,避免了更大的傷亡。
尹方犀也同時出手,他雙掌在胸前一抱,逼出一團紫色火球,隨後雙掌往外一推,火球立即朝著雲海山打去。
這團火球雖然不是純陽霹靂掌所發,但威力也不容小視,換做平時這一掌推下,莫說是千里山脈,甚至是連天際繁星也能打碎。
然而火球剛飛入雲海山附近,山頂立即綻放血色佛光,近乎妖異的光芒形成一尊巨佛,巨碩的佛掌一張,立即將火球牢牢握住,然後五指緊握,紫陽烈火頓時熄滅。
再看那尊巨佛,竟生有千面惡相,手臂萬以數計,凶神暴戾,毫無佛者慈悲,倒像是修羅魔神。
尹方犀訝聲道:「好一尊千面萬手的惡佛!」
惡佛現千面怒相,擺動萬般魔掌,霎時風沙掩日月,惡靈動山河。
靳紫衣道:「那是波旬元功所化之惡佛法身,尹師兄,千萬小心!」
尹方犀沉穩以對,精神抖擻,再提一身神級修為,指掌聚紫陽,儒袍凝浩氣。
惡佛萬手鋪天蓋下,盡掩日月光華,方圓千百里一片灰暗。
倏然一陣璀璨紫光升騰而起,驅散末法殃雲,逐離惡佛氣焰,只看尹方犀拔地而起,身化紫光掠影,迎著萬掌奔去,穿梭自如,每過一處便燒燬一隻魔手,頃刻間便將千面惡佛的手臂摧滅過半,破碎的手臂變成消散四周的氣流。
倏然,那些氣流加速運轉,映照出一股妖異的血霧,血霧猛地朝尹方犀壓來,同一時分,惡佛法相殘餘的手臂也對尹方犀扯拽拖拉,這一壓一拖,令得尹方犀身形暫失,被捲入雲海山範圍內。
甫一入陣,尹方犀頓覺真元虛耗,氣力為之一洩,額頭冷汗直冒。
詭異梵文邪唄響起,血色雲霧緊緊纏繞,迅速地蠶食儒者元功。
尹方犀急忙收斂心神,將精元內斂,減緩內元虛耗。
此刻空藏揮棍打來,這一棍空靈而又飄渺,看似毫無氣力但卻是殺意內斂,虛實莫變,只要敵人誤以為是虛招不予理會,那麼勁力便會吐實,將敵人一舉擊斃。
空無藏實,正是來自空尊者的武決變化,亦是六界禪通中的明空禪。
明而不暗,暗蘊空無,正是禪法空相修為,空藏這一擊可謂將空明境界闡釋得淋漓盡致。
尹方犀真元虛耗,只得以招式相鬥,施展一招如意幻影手跟空藏周旋,這套武決乃小巧擒拿之術,巧妙絕倫,最適合已弱斗強的戰局。
空藏連攻十招,尹方犀便化他十招,維持不敗不勝之局。
波旬見弟子久戰不下,心生不耐,立即催動雲海秘法,口誦邪異經文,雲海四周湧出禪門歷代諸佛的法相,其中有怒目金剛,有慈眉菩薩,有莊嚴羅漢,有威武僧將……但這些法相皆是透著一股赤色暗紅,好似血氣所成一般,著實詭異。
尹方犀立即陷入困殺危局,再者還得對抗詭陣吸元,情況不容樂觀。
危難關頭,一股磅礡巨力凌空降下,盪開圍殺困局,拍滅了數百個血色佛相,同時巨掌探入,握住尹方犀將其帶出血霧殃雲。
出了怪陣後,尹方犀氣力才微微恢復,定神一看竟是儒武巨神。
「尹師叔,無恙否?」
儒武之內傳來孔丘的聲音。
再看儒武左右肩頭上各自立著一道俊颯身影,正是宗逸逍和孟軻。
尹方犀歎道:「真是慚愧,想我一心將功贖罪,卻是碰了個釘子,勞煩二位師侄和宗師兄相救!」
孔丘道:「師叔客氣了,儒門三脈自是一家,便該相互扶持,團結一致,方能重現天地正氣。」
尹方犀道:「仲尼,波旬老賊擺了這麼一個怪陣,可以吸納入陣者真元,就連我也不能避免,你需得小心。」
孔丘嗯了一聲,運轉一身儒家真元,純正的紫陽真氣匯入儒武週身,頓時神器呼應,陽息奔騰,威勢猶在高鴻駕馭之上。
先代儒聖人乃孔姓先祖,亦是孔岫孔丘父子的先祖,如今祖先遺物重歸子孫掌握,儒武巨神立即發揮真正的神效,而非一味地鬥狠爭雄。
但看巨神開眼,紫氣環繞雙目,一窺血霧虛實,雲海真相。
透過儒武雙目,孔丘立即看見山頂上血氣瀰漫,群僧盤膝而坐,動彈不得,一身血氣被抽離肉體,相互纏繞,形成一個循環,僧眾肉身也因此不朽不滅,但元神卻被那陣陣邪異經文給束縛,受盡肉體和精神的折磨,苦不堪言。
僧眾之中有十八羅漢和八大金剛,風地尊者則站在一側冷眼旁觀,而波旬便高坐在蓮花台上,雙掌合十,念誦經文,將眾僧的功血氣強行抽出,化作無窮陣元,形成一個萬僧血陣。
孔丘將所見以神念傳出,接收到的人皆是又驚又怒,破口大罵波旬不仁不義,喪盡天良。
孟軻傳音道:「諸位,吾曾接引和提准說過,渡劫佛元乃是佛聖人遺留對抗末法之聖物,此物便是集合佛門所有力量抗衡未知的災厄,想來便是將眾僧血氣抽離結陣,護全佛界生機。」
孔丘道:「佛聖人的初衷不過留下一條後路,當後世弟子無路可走之時,便以自願犧牲的前提來護全佛法,但這波旬倒行逆施,逼害眾僧,助邪為虐。」
宗逸逍道:「仲尼,你駕馭儒武巨神可否攻破此陣?」
孔丘搖頭道:「方纔我借儒武神眼一觀血陣虛實,發覺內中限敵的功效猶在十二地支陣之上,只怕儒武進入也討不了好!」
孟軻歎道:「萬僧血陣可謂是波旬最後底牌,必定是難纏無比,咱們還暫時穩守陣營,待尋覓到破陣良策再作打算吧!」
眾人點頭稱是,於是便由儒門三脈掌舵以及儒武斷後,再由孟軻則率領六壇執事護航,讓仇白飛眾軍馬後退三十里,安營紮寨,休整兵馬。
安頓下來後,儒門眾人跟仇白飛聚集在帥帳內共商對策,正是一籌莫展之際,忽聞鴻鈞、淨塵率道門精銳前來,仇白飛立即出門迎接,只看浩浩蕩蕩的道者乘風駕霧而來,仙骨飄渺,出塵若仙。
一番簡短交談後,儒門眾人得知事情原委——滄釋天陰謀敗露後,道門也隨之倒戈,紛紛擁戴鴻鈞為首,基本承認了他掌教的身份。
孟軻道:「鴻鈞道長,這波旬布下的惡陣,你可有對策?」
鴻鈞道:「貧道是一路追捕鴻鵠而來,但到了此地便失了他氣息。」
宗逸逍問道:「掌教不是協調元鼎、淨塵二位仙長出戰嗎,何也不見元鼎道長?」
鴻鈞道:「哎,半途之中吾等遇上一名自稱侯家長子的人,元鼎真人便隨他離開了。」
孟軻道:「侯家長子?晉王身邊的謀士便是姓侯,難道是晉王的意思?」
鴻鈞道:「應該如此吧,畢竟元鼎真人曾是晉王上賓。」
說到這裡,鴻鈞又道:「既然波旬擺出惡陣擋道,貧道也去瞧上一瞧,看看有無破陣之法。」
說罷衣衫一擺,登雲踏風,飄向天際觀望萬僧血陣。
凝望片刻,鴻鈞掐指推演,周天算卦,一窺惡陣訣竅。
道者法眼倏開,竟見血雲抽絲,萬物皆化絳彩佛耀,不復昔日慈悲祥氣,只餘死滅邪氛。
鴻鈞騰雲駕霧環繞了萬僧血陣一圈,再次回到軍營。
孟軻上來問道:「道長可曾窺得破陣關鍵?」
鴻鈞道:「此陣以萬僧氣血為根本,以渡劫佛元為核心,非佛門中人進入,便會遭到陣法吞噬元功,而且佛門中人在陣中還能增添戰力,甚至可以越級挑戰。」
尹方犀道:「我說那空藏小禿驢如何變得這般厲害,原來是這鬼陣法的緣故。」
淨塵道:「貧道方才也在查看了此陣,發覺此陣以雲海山為核心,融合了四方地脈,延綿千里,上接天雲,下引地氣,若沒猜錯,此陣已經全方位地護住玉京。」
靳紫衣道:「天下皆被滄釋天愚弄,唯有波旬是跟他利益結合,唇亡齒寒,也難怪這偽佛這般維護滄釋天。」
萬僧血陣籠罩玉京四周,已然驚動八方,無論是屯軍河東的楊燁,還是盤旋雲端的天蟒星宮皆感覺到了波旬最終實力。
螣姬令星宮先停在萬僧血陣外十里處,洛清妍、鷺明鸞和玉無痕三人一同眺望陣勢,連歎難纏,洛清妍決定先回江南跟龍輝回合,再謀後續。
當夜,龍輝便召集營中高手,趕到前線跟仇白飛等人回合,短暫交談後,龍輝決定道:「既然無法入陣,那吾等便在外圍以元功遙擊,結合各方高手實力,一舉強破此陣。」
眾人點頭稱是。
龍輝展天龍元功,洛清妍祭鳳凰極火、楚婉冰演玄凰武典,於秀婷劍走九宮龍騰,魏雪芯意發歸宗劍,鷺明鸞凝八翼鸞雀,白翎羽槍動七星麒麟,林碧柔招合九霄雄力,玉無痕施法助攻,龍門上下齊心連武,氣合無間,威勢足可撼天動地,滅絕寰宇。
另一側儒道眾精銳也同施絕學,孟、宗、尹、靳四人同燃紫陽真火,孔丘駕馭儒武攻擊,鴻鈞勁運八卦,淨塵形合八門。
各方雄力轟然擊落,萬僧血陣頓時遭受劇烈衝擊,瀰散四周的氣血也有湮滅之征,也就在此時,撕心裂肺的哀嚎接連響起,不絕於耳。
山頂傳來波旬的冷笑道:「好強的力量,妙哉,妙哉啊!諸位不要客氣,繼續,只要再來一招,就可以破陣了!」
於秀婷用劍心一觀,頓見山頂之上的萬千僧眾面露死氣,已然奄奄一息,立即跟傳音龍輝道:「輝兒,不可再強攻了,否則山頂的僧人性命難保!」
淨塵道:「這萬僧血氣為陣元,血氣若散,僧眾也難逃一死,這偽佛簡直就是是以佛門眾僧為人質!」
龍輝腦海中不由得浮現那抹月白僧袍,歎道:「我今世多受佛門恩惠,豈可魯莽而讓眾僧深陷險地,罷了,還諸位請暫且停手吧!」
眼見龍輝等人停手,波旬發出一聲得意冷笑,這萬僧血陣在無外力連續強攻的情況下瞬間又恢復如初,僧眾的氣息也因此得以復原,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只是要繼續收邪佛折磨。
義軍步伐被萬僧血陣阻擋,這次期間,龍輝等人苦思了多種破陣方法,但卻都無法奏效,要是力量太弱而被血陣吸收,壯大陣元,可力量過強便會危及僧眾性命,端的是進退兩難。
帥營內龍輝等人繼續商討破陣之法,淨塵道:「依貧道拙見,要想破陣而不損僧眾性命,唯有擒賊先擒王一途。只消擊敗波旬,渡劫佛元便無法控制僧眾,血陣便可迎刃而解。」
玉無痕歎道:「妾身也是這般看來,但此舉就必須入陣挑戰波旬,問題是非佛門中人入陣功體必然削弱,倒是別說擊敗波旬,恐怕就連他的弟子也不見得能打贏。」
楚婉冰道:「不如讓度紅塵試一試,她也是佛門修者。」
大庭廣眾她也不便以紅奴稱呼,便呼其名號。
洛清妍搖頭笑道:「冰兒,就算度紅塵能穩勝空藏,但也不是波旬對手,再說那偽佛修成聖佛法身,一切佛門武功法術對他皆是無用,度紅塵進去等同於送羊入虎口。」
龍輝沉吟道:「我可以用無相篇模擬佛門功體,就由我去吧!」
楚婉冰跺足道:「不行,你模擬佛門功體也是一樣的,同樣奈何不了波旬,我不許你去冒險!」
龍輝笑道:「我也並非一直使用佛門武功,我可以再出招的時候切換真氣屬性。」
於秀婷反對道:「你一旦切換其他元功,便會受到法陣影響,同樣不是波旬對手。」
鷺明鸞苦笑道:「如今我們已經走近死胡同,能安然入陣者無法戰勝波旬,能戰勝波旬者又無法安然入陣。」
淨塵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試一下切斷地脈,看看能不能打開一個缺口。」
龍輝道:「這雲海山延綿千里,跟地脈接連,若是破壞地脈,恐怕會影響日後百姓的生計。」
淨塵道:「唯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待破陣後,貧道再佈陣修復地脈,雖耗費時日也總好過讓這偽佛繼續作惡!」
淨塵查看地脈走勢後,伸手拔出真武劍,反轉倒插入土,唸咒施功:「坤元地氣,艮走山脈,離蘊火精,干天無極,震穹雷霆,坎靈降水!」
道者化先天卦象入法,只看地火奔騰,雨水傾盆,山抖崩動,雷鳴電閃,地搖千里,天變異象,此舉名為先是以水滅火,破解陣法中的熱力動能,隨即以雷劈山,削去陣法的外表威力,畢竟此陣的核心是雲海山;最後便是引天撞地。
頓時天崩地裂,驚雷破山,水火不容,萬僧血陣竟被這相剋之力崩碎了一道缺口,淨塵不由暗喜,誰料喜色還未掛在臉上半刻,立即又被愁容代替——原來這八卦相生相剋的力量竟再度被萬僧血陣吸收,轉化為源源不絕的陣元,修補缺口。
淨塵長歎一聲無奈,只得放棄折返。
過了三日,始終無法想到有效的破陣之法,龍輝甚是惱火,一大早便獨自坐在帥營內苦思。
到了中午時分,忽見風望塵快步踏入,稟報道:「龍主,轅門外來了一個僧人,自稱可破那波旬惡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