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十九回 吉兆凶相

  白翎羽緩緩走來,望著那個渾身沾滿污泥血跡的少女,心裡不免暗歎一聲,生出幾分憐惜。

  「白將軍,方才多謝相救!」

  王公公躬身行禮道。

  白翎羽回了幾句客氣話,目光凝視著皇甫瑤,只見這少女纖弱的身子還在簌簌發抖,便柔聲問道:「郡主玉體安康?」

  皇甫瑤深吸了一口氣,盡力控制內心的後怕,朝白翎羽行了個禮,說道:「多,多謝將軍救命之恩,本郡主一切安好。」

  她話音雖還帶著幾分驚恐和慌亂,但皇家禮儀卻做得十分到位,倒頗有幾分天嬌貴女的風姿。

  險些一命嗚呼,如今還能壓住後怕,這丫頭也算是了得……白翎羽暗自讚歎,她雖貴為公主,但在軍營長大,最反感的就是那些哭哭啼啼的嬌小姐,如今皇甫瑤的表現令她不免對這個堂妹有了幾分好感。

  皇甫瑤稍作鎮靜,開口問道:「白將軍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小丫頭倒也精明,一眼便瞧出我有事詳詢。」

  白翎羽暗笑一聲,拱手道:「回郡主,如今臨夏山已經被玄甲魔兵封住,若想突圍逃生唯有依仗軍方之力。」

  皇甫瑤愣道:「靈州已無駐軍,若從其他州郡調兵恐怕來不及,這一來一回,恐怕我們已經失陷了。」

  這丫頭對軍國大事倒也十分清楚,不想她那個醉生夢死的父親,白翎羽對皇甫瑤又多了幾分改觀,語氣也少了幾分輕蔑,說道:「郡主有所不知,晉王殿下帶來的八萬大軍便是現成的軍力。」

  這時王公公說道:「白將軍,請恕雜家多言,這魔兵可以封山圍城,恐怕早就把這八萬大軍給收拾了,又如何與敵軍抗衡?」

  白翎羽笑道:「魔兵只有九千之數,雖是以一當十擊潰八萬大軍,但畢竟這支大軍數量也遠在魔兵數量之上,要將支大軍完全剿滅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將殘兵收攏,那便可再與魔兵一戰。」

  王公公點頭道:「白將軍說的有理,不知將軍有何事托付雜家?」

  白翎羽道:「白某畢竟不是這支大軍的直屬將領,而且此刻也無兵部調兵令……」

  皇甫瑤忽然道:「據大恆軍令,危急時刻,軍銜高者可有調兵權,如今晉王殿下生死未卜,此處以將軍軍銜最高,這調兵之時合情合理,有何難為。」

  白翎羽對她又多了幾分喜愛,點頭道:「多謝郡主提醒,白某雖問心無愧,但怕被他人誤傷,在我頭上扣一頂興兵作亂的帽子,到時候在下可要提著腦袋走路了!」

  皇甫瑤見她說得有趣,不免噗嗤一笑,一掃滿臉恐懼,宛如春花吐蕊,秋水驚鴻,便是白翎羽也不禁暗讚其麗色過人。

  皇甫瑤正容道:「白將軍為國為民,本郡主豈容小人玷污你一片丹心,此事交我了,由我作保,諒那些小人也不敢多言!」

  白翎羽暗忖道:「這丫頭倒也仗義,只不過你這般攬事上身,夏王府恐怕難以置身事外了。」

  抬眼望去,只見皇甫瑤美眸中略帶幾分顧忌,想必是在替她這番言論擔憂,畢竟夏王半生低調,她身為夏王郡主卻要打破父親多年經營的保身之局,日後也不知會不會召來禍端,不過這一絲顧忌也僅僅是一閃而過,那雙美眸很快便恢復清明,竟是義無反顧之色。

  白翎羽暗忖道:「小丫頭一心想做個俠女,可惜身份限制,無從闖蕩江湖,但她如今這份心意,比起那些武林中那些偽君子也不知強了多少倍。」

  這時王公公開口道:「白將軍儘管放心,雜家替你作證,回京之後定然如實稟告皇上。而且將軍若不嫌棄雜家武功低微,吾願隨將軍一併突圍,助將軍收攏殘兵!」

  白翎羽心知這個太監乃皇甫武吉之心腹,若由他作證和幫助,後續事情便輕鬆許多,此等強援豈能拒之門外,於是點頭答謝並答應下來。

  臨走之前,王公公朝淨塵走去,行禮道:「聽聞道長玄學通天,雜家想請道長替此行問個吉凶。」

  淨塵頷首點頭道:「公公客氣了,貧道這便問上一卦。」

  說罷便從懷中掏出龜甲和銅錢,口誦法訣,搖晃龜甲,銅錢在裡邊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倏然淨塵龜甲傾斜,銅錢落地。

  白翎羽望著淨塵卜卦之神情,暗忖道:「殘兵中可能有元鼎的門徒,未免激化他們的矛盾,淨塵道長他們只能按兵不動,若不然有這三教先天相助,這區區玄甲魔兵何足道哉!」

  淨塵用手指撥弄了一下銅錢,笑道:「刀兵藏生機,此行定當順利!」

  王公公呵呵一笑,心情稍微鎮靜。

  一旁的宗逸逍問道:「不如讓宗某門下弟子與二位同行吧,也好有個照應。」白翎羽道:「閣主好意心領了,此番旨在與暗中突圍,聯絡大軍,所以人多反而不便,我與王公公同行便可。」

  「那便預祝二位馬到功成。」

  送走兩人後,宗逸逍見淨塵眉頭輕蹙,不禁問道:「白毛道,你露出如此愁容,莫非他們前行之路暗藏殺機?」

  淨塵搖頭道:「非也,只是這個卦象似乎有還有另一層深意,吉凶交替,卻有是憂喜參半。」

  宗逸逍道:「有話直說,別一驚一乍的!」

  淨塵歎道:「白將軍此行並無凶兆,只是其身邊親朋好友會有所危險,而且這個受害之人很有可能是嬰童。」

  宗逸逍道:「嬰孩代表無限生機,乃喜慶也,為何會有大凶之兆。」

  淨塵蹙眉道:「此卦象明有『亢龍有悔』,暗有『鴻漸於陸』,外有『飛龍在天』,內有『突如其來』。亢龍有悔本是過於充盈,而鴻漸於陸便是凶兆,兩卦明暗交替,便是指凶兆由於過於旺盛而產生!飛龍在天本是大吉之象,利見大人,這個卦象在外,所以這個大人亦可直接指孩童的父母,而突如其來為焚如,死如,棄如。在此可解為凶相也。這四大卦象明暗內外結合,其完整意思便是此嬰兒父母為大氣運之人,福緣深厚,一切厄運皆可迎刃而解,正因為他們氣運過強,遭到老天妒忌,便將厄運將至其嬰兒身上,所以這個孩子恐怕要胎死腹中了!」

  宗逸逍打了個哈哈道:「子曰,怪力亂神,你這白毛就會唬人!」

  淨塵也不反駁,歎道:「宗兄,這孩子不但福緣淺,而且還來得怪異,堪稱怪胎。卦中暗藏著巽風之象,便是指這個孩子像風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青衫翠裙,朱唇雪靨,妖嬈絕色。

  龍輝望著眼前這武功、智謀、容貌皆可與洛清妍一爭高下的女子,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警惕,雙眼緊視,不敢怠慢。

  鷺明鸞依舊巧笑嫣然,輕抬素手,理了理幾根貼在桃腮上,被夜風微微吹亂的秀髮,儀態灑瀟而又嫵媚。

  洛清妍是清麗之中暗藏一股妖嬈的婉媚,將精純端雅與妖嬈嫵媚這兩種矛盾的氣質結合起來,叫人難以抵禦和抗拒,猶如酥嫩熟潤的玫瑰,而鷺明鸞則更多的是艷麗中帶著危機野媚,誘人之餘卻暗藏危險,更像一朵妖艷的罌粟毒花。

  「龍將軍,妾身敬你是個英雄人物,但卻不想到你是如此死腦筋。」

  鷺明鸞幽幽歎道,「竟然心甘情願地被人人再三利用!」

  龍輝哼道:「挑撥離間的事情便不要再說了,省口氣暖胃吧!」

  鷺明鸞咯咯嬌笑道:「現在可是夏天哩,熱得逼人,再暖胃還不把人憋死嗎?」

  這話雖有幾分耍賴撒,但卻不影響其風姿,反倒是這幾份無賴的痞子氣使得她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

  明明是跟洛姐姐一個時代的人,竟然還有少女般嬌膩氣質,當真妖孽!龍輝暗罵一聲,想到這裡腦海中再度浮現洛清妍之容貌:「若洛姐姐……不!妖後娘娘摘掉金鳳簪和那幾件首飾,弄個秀髮披肩,絲帶系發,再穿個對襟白衣,素色襦裙……根本不像冰兒的娘親,反倒是像姐姐。」

  其實洛清妍駐顏有術,便是年近四十依舊艷麗如昔,只是平日為了維持妖凰氣度,才盛裝打扮,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若也想楚婉冰那般不著鉛華,恐怕外人還以為她不過二十歲。

  如今這個鷺明鸞竟也有這般的麗色,叫龍輝不得不暗讚妖族女子當真是受上天之恩寵,偌大一個部族,隨便找一個都能與皇宮大內的貴妃才人相媲美。

  好不容易壓住那些不必要的思緒,龍輝故意裝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冷哼一聲搬弄是非,拂袖便走。

  鷺明鸞輕笑道:「既然龍將軍認為妾身是在搬弄是非,挑撥離間,那想必心念堅定了!」

  龍輝冷然道:「既然你知道,何必絮言!」

  鷺明鸞朱唇輕揚,淡淡道:「既然心念堅定,便不會受外界影響,那又何懼我一婦道人家的口舌呢!」

  以彼之矛攻己之盾,她看似閒聊的語氣中,藏匿著尖銳的機鋒,叫人難以反駁。

  饒自己是在演戲,龍輝也是覺得一陣氣結,暗忖道:「好厲害的辯才,難怪可同妖後爭鬥多年而不倒。」

  壓下心中感慨,龍輝沉聲道:「好,龍某便要瞧瞧你是如何說道!」

  鷺明鸞美目凝在龍輝臉上,過了半響,檀口吐言:「從你見到洛清妍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在利用你,五年前,她利用你破解天羅陣,當你同她那丫頭成婚後,她便不著痕跡地壓搾你的利用價值,先讓你與皇甫武吉周旋,再利用你來對付昊天教、征討煞域,而到了臨夏山,我那師姐為了引我出來,更不惜一劍刺穿你的胸口!」

  龍輝裝出極為憤怒的樣子,額頭青筋隱現,喝道:「夠了,給我閉嘴!」

  鷺明鸞掩唇一笑,繼續說道:「剛不久,她讓你做誘餌,引三教元老入甕,之後更是枉顧你之安危,用煉神火炮轟擊武尊廟!」

  「叫你閉嘴,沒聽到嗎!」

  龍輝暴跳如雷,揮掌劈向鷺明鸞,但有意收斂五分勁力,裝出被火炮炸傷的模樣。

  鷺明鸞蓮足一點,嬌軀輕巧地避開厲掌,嘖嘖冷笑道:「這點力氣連小貓都打不死,更別說殺人了,煉神火炮的滋味如何?」

  龍輝掌力再吐三分,厲風橫掃八方,暗忖道:「繼續挑撥吧,我現在就裝出火冒三丈的樣子,裝瘋賣傻,最好能趁機殺了你這毒婦,省得日後煩心!」

  龍輝心中殺機暗藏,卻又要裝出身負內傷的樣子,所以掌力難以施為,鷺明鸞青衫飄舞,巧妙躲避勁風厲掌,姿態優雅,游刃有餘。

  過了數個回合,鷺明鸞妖瞳倏張,魅惑光芒一閃而過,正是玄媚奪神術。

  龍輝只覺一陣氣凝,趕緊施展枯木禪法抵禦,龍輝也僅僅學到了半桶水,心念入虛空,雖可抵禦妖術奪神,但也失去了主動進攻的先機,除非鷺明鸞出招攻擊他,若不然龍輝這個「行屍走肉」的狀態是無法對鷺明鸞造成傷害的。

  鷺明鸞收回奪神術,嘻嘻笑道:「上回還以為妾身的絕招失靈了,原來是將軍學會了龜縮之法,叫人家無從下手。不過烏龜縮頭後,也僅僅能夠自保,是傷不了人的!」

  龍輝感到威脅已除,便散去枯木禪法,兩眼緊緊盯住她,氣氛一片凝重。

  「哎呀,龍將軍別老闆著臉,怪嚇人的!」

  鷺明鸞展顏輕笑,瞬間便是氣氛緩解,媚眼滴溜溜一轉,說道,「忠言逆耳利於行,龍將軍,妾身敬你是個英雄,才跟你說這些的,希望將軍能早日醒悟,莫要再給人當槍使了。」

  擰轉纖腰,鷺明鸞舉步若離,竟將背心命門暴露給了龍輝。

  龍輝心口一緊,這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此時出手有很大機會可取鷺明鸞之性命,但心裡卻是湧起一片疑云:「以這妖女謹慎狡猾的性子怎會這般大方地將背門讓給我,難道又是什麼試探之計。」

  龍輝本想放棄這個殺敵機會,忽然腦海靈光一現:「試探,這妖女將背門賣給我,是要試探方纔她那番話有沒有起了作用……」

  鷺明鸞這種看似不經意的小動作藏著無數深意,就像是皇甫武吉那般,一個眼神,一句話,皆暗含難以測度的帝皇心術,而鷺明鸞這個轉身也有其難以度量的心計。

  龍輝感到一個頭兩個大,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出手,還是裝作不知,他心知下一步的反應十分重要,一個不慎便會全功盡棄。

  「鷺明鸞敢將背門露給我,那我偷襲十有八九不會成功,但我要是毫無動靜,卻又顯得有些矯情,明明大敵將命穴露出,而我卻按兵不動,定然會叫鷺明鸞懷疑我另有所圖……要是出手的話,那又會讓鷺明鸞以為我對妖後絕對的信任,那她便會放棄離間之計,究竟我該做什麼才能取信於這妖女。」

  龍輝大感頭痛,也不知要怎麼做才能像一個「即將被策反的人」,心裡不禁暗罵:「好狡詐的妖女,這麼一個轉身便叫我進退兩難……」

  忽然他捕捉到了一絲靈光——「既然不能進退,那我便不作進退!」

  想到這裡,龍輝緩緩舉起手掌,雙眼鎖定鷺明鸞之命門,指掌凝氣,即將吐勁殺敵,但手掌在半空舉了半響,又緩緩放下,彷彿內心正在經過一番劇烈的掙扎。

  鷺明鸞倏然停步,轉過螓首笑道:「龍將軍,妾身以後再來找你,希望到時候你可以清醒過來!」

  說罷便轉身離開,望著那道遠去的婀娜倩影,龍輝總算鬆了口氣,歎道:「這女人不簡單啊!」

  鷺明鸞這一個動作可謂高明之極,直接試探出龍輝是否可信,是否可以繼續策反,無論龍輝是出手還是不出手,也唯有龍輝那番進退兩難,矛盾掙扎的表現才像一個心志開始動搖之人,鷺明鸞才會繼續跟他接觸。

  這次瞞過了她,也不知道這妖女今後會用什麼稀奇古怪的法子來試探他,總之以後是沒好日子過了!龍輝自嘲地笑了幾聲,忽然心口一陣劇痛,難以言喻的不安湧上心頭,心臟就像被人用手揪住般,不住地抽搐。

  望著圍在四周的玄甲魔兵,楚婉冰巧笑嫣然地道:「端木姐姐,不是小妹吝嗇,只是小妹嫌那口火炮太重,把它推倒山下了。」

  端木瓊璇噗嗤笑道:「早知道妹妹會這樣做,姐姐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根本就不抱希望。」

  楚婉冰嘟嘴撒嬌道:「那姐姐你還凶巴巴地嚇唬人家。」

  端木瓊璇見她嬌憨可愛,眼中透著陣陣灼烈光芒,柔聲道:「姐姐哪捨得嚇唬妹妹你啊,這其中定有誤會。」

  楚婉冰嬌哼一聲,指著四周嗔道:「還說沒有,你看看,這群奴才那個模樣,討厭死了!」

  楚婉冰一笑一顰,一嗔一怒皆是媚態天成,看得端木瓊璇恨不得就把她吞到肚子裡,魔女舔了舔紅菱般的朱唇,嬌叱道:「誰讓你們出來的,知不知道唐突貴客,還不快給我滾下去!」

  眾玄甲兵聞言,急忙退回樹叢裡。

  端木瓊璇展顏笑道:「冰妹,這些不懂事的奴才已經走了,咱們姐妹也好久沒見了,不如找個地方說些私密話吧,自從上回酆都一別,姐姐是憋了一肚子的話。」

  說話間便要去拉楚婉冰,楚婉冰輕巧地使了個身法避開了魔女那只素白如玉的小手,笑道:「小妹也是極為掛念姐姐,也有一些話要說,但這兒人多耳雜,不如咱們到前面松樹林去說說話吧。」

  要到松樹林便得經過一片空曠的荒地,到時候楚婉冰便可佔得地利先機,無論是戰是退皆可由她把握。

  端木瓊璇看著楚婉冰的背影,只覺得那小腰何其柔媚纖細,盈盈可握,那纖細的腰背曲線緩緩滑落,到了臀部便形成一道肥美豐潤的圓弧,宛如兩顆飽滿多汁的水蜜桃,恨不得在上邊咬上一口,盡情品嚐那甜美的蜜汁。

  端木瓊璇越看越愛,情火瞬間衝上腦門,只覺口乾舌燥,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兩道得天獨厚的麗影帶著魔魅和妖媚一前一後地朝松樹林走去,行至荒草平原,端木瓊璇再也按耐不住,加快步伐走到楚婉冰身後,展開皓臂便要將她摟在懷裡。

  楚婉冰只覺得身後傳來一股溫香蘭息,心知這個端木姐姐又要對自己「不軌」,於是那容她輕易得逞,使了個靈蛇身法嗖的閃開,叫這魔女撲了個空。

  端木瓊璇咬唇道:「冰妹,別再躲了,快讓姐姐好好抱抱你!」

  楚婉冰咯咯嬌笑道:「姐姐,你又來哩,現在可是夏天,兩個人膩在一塊很熱的,我怕出了一身臭汗熏壞姐姐。」

  端木瓊璇笑道:「冰妹這般絕色佳人,出的汗也是香的,姐姐巴不得天天都能聞到妹妹你的香汗呢。」

  楚婉冰跺腳道:「我才不要呢,這黏糊糊,怪難受的!」

  端木瓊璇說道:「若是如此,姐姐就替妹妹打水梳洗。」

  說到這裡,端木瓊璇腦海中不禁浮起一副美人沐浴圖,芳心更是一片灼熱,雙眼幾乎快要噴出火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儀態,一步踏上,欲將這嬌媚妖姬攬在懷中。

  楚婉冰身形轉換,動作輕盈美麗,猶如靈禽展翅,鳳凰翱翔,叫端木瓊璇再度撲空,楚婉冰這套步伐名為鳳儀步,乃是五鳳心訣的入門功法,她雖有鳳凰血脈但因根基緣故並未修煉那些威力強悍的武決,但洛清妍心疼女兒,便將這套步法傳給了她。

  越是吃不著,端木瓊璇越是狂熱,立即使出獨門輕功——幻魔影,身形似真似幻,看似漫無目的地行走,實則步步緊追楚婉冰。

  妖魔雙姝便這樣一前一後地在荒野中鬥起輕功,魔女欲得佳人,內元奔騰如泉湧,誓要摘下這枚誘人果實;妖姬卻是巧笑戲耍,鳳儀步輕踏紅塵,進退得據,游刃有餘。

  「冰妹,別再折騰姐姐了,我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

  端木瓊璇一邊追趕一邊說道,「只要能得到你,姐姐就算放棄整個天下又有何妨!」

  楚婉冰噗嗤笑道:「姐姐真是豪邁,可惜小妹卻又不能放下的東西,只能辜負姐姐的好意了!」

  數度示愛不成,端木瓊璇因愛生恨,思忖道:「既然你不願接受我,那我便先將你擒下,帶回魔界後,我日日夜夜地對你好,過段時間你自然會忘記那個小子,跟我雙宿雙飛。」

  端木瓊璇芳心一橫,斷天行再度出鞘,刀氣隔空劈下,直取楚婉冰下盤。

  楚婉冰與她多番交手,自知斬地根刀術之特性,於是暗運拔山掌,吸納大地元力以制衡。

  鳳嫣驚鴻,斷天斬地,刀劍交匯,激起一片塵浪。

  雙方根基相若,甫一交手難有勝負,端木瓊璇刀鋒划動,橫削豎劈,拉出一個十字刀芒,此招名為「十方破」,前半式講究以大開大合刀路封鎖退路,將敵人逼到困境,而後半式再以十字刀氣絞殺對手。

  看著那個十字刀芒先朝周圍擴散,隨即再向自己合攏,楚婉冰媚眼凝華,鎮靜自若,素手挽劍,使出八臂通猿手,劍氣瞬間朝四面八方輻射,盡削刀芒於三步方圓之外。

  刀式被解。

  端木瓊璇毫無苦惱,反倒是魔瞳一亮,花容上再添三分喜悅,暗忖道:「冰妹當真是風華絕代,若非如此又怎讓我這般著迷!」

  想到將這驕傲的妖姬征服的快感,端木瓊璇更是興奮,再施斬地根絕式——萬骨枯,刀氣化出無盡骨骸,白森森的魔爪朝著艷麗鳳羽伸去,誓要擒鳳拿凰。

  楚婉冰蓮步聘婷,劍花翻騰,瞬間便是妖火洶湧,魔骸枯骨頓成焦炭。

  「破得好!」

  端木瓊璇戰血沸騰,笑語盈盈地稱讚道,「冰妹,再接姐姐一刀如何!」

  楚婉冰媚笑道:「盛情難卻,小妹勉力而為!」

  端木瓊璇咯咯笑道:「若是妹妹接不下,可要受些懲罰哦!」

  楚婉冰笑道:「可得先說好,是什麼懲罰,若是太重小妹可不依哩!」

  看著這媚態撩人的妖姬,端木瓊璇吞了吞香涎,張開幾乎要冒火的口唇道:「當然不會太重,姐姐那捨向妹妹下重手。只是要想妹妹討點貼身之物,比如手絹、汗巾又或者小肚兜之類。」

  楚婉冰為之一陣氣結,暗忖道:「這魔女說話也忒露骨了,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若換了龍輝之外的男子敢這樣調戲她,楚婉冰早就一劍封喉了,但端木瓊璇明明一個俏生生的大姑娘,卻表現得像是一個心急火燎的色鬼,叫她實在發不起怒來。

  只見端木瓊璇舉刀劈下,只聞骨鈴作響,一股強大的崩塌之力傾斜而下,猶如山崩海嘯,正是魔刀絕式——山海崩。

  楚婉冰審時度勢,氣走全身,幻化六相虛影,正是雲霄六相,然而這次的雲霄六相與往日頗有不同,除了虛實難辨之外,還帶著幾分納氣化勁之效果。

  只見六相掠過,端木瓊璇的山海刀勢竟然被吸走八成真氣,原來楚婉冰在施展雲霄六相的同時也將納元劍訣匯入其中,這兩大絕式融合,模擬出了龑武天書論武決的效果,與龍輝那招——以疾破猛有異曲同工之效。

  端木瓊璇咦了一聲,甚是訝異,她雖知楚婉冰之能為,但卻未曾想過她能這般輕易破招,然而楚婉冰破招之後便是反擊一劍,端木瓊璇不敢怠慢,當下環刀護身,然而楚婉冰這一劍暗藏元古大力,剛猛強悍,端木瓊璇倉促之下難以抗衡,被鳳嫣劍震得連退數步,氣血翻湧難受。

  楚婉冰一擊得手,不欲繼續纏戰,立即化相鳳凰,準備展翅飛走,誰料端木瓊璇在瞬息間便調和內息,拖刀進逼。

  火光電石間,端木瓊璇又來了一招血霹靂,這一招乃引九天罡氣為刀,藉著天穹之力居高臨下殺傷敵人。

  霹靂血刀從天而降,楚婉冰難以高飛,唯有舉劍當格,雖力保不失,但也失去撤退機會,被端木瓊璇再次纏上。

  「冰妹,姐姐是一片赤忱,你怎忍心三番五次地拒人千里之外。」

  端木瓊璇掄刀進逼,檀口吐柔語,剛硬刀勢之中又帶著幾分幽怨。

  楚婉冰揮劍封刀,說道:「姐姐,事事不可強求,小妹對你只有姐妹之情,還望姐姐莫要再為難小妹!」

  「我今天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走的,就算動粗,我也要把你留下!」

  端木瓊璇單刀向天,氣走筋絡,勁貫武脈,魔氣沛然而生,直衝霄漢,悍然使出斬地根之最上刀決——魔斷天!當初在魔界,楚婉冰也曾對上過此招,心中瞬息擬定出應對之策,面對撲面而來的刀氣,她藉著鳳嫣劍柔韌的特性,使出靈柔劍訣,以柔制剛,卸雄沉刀勢於無形。

  「冰妹好功夫,再接姐姐一招——無手魔刀訣!」

  絕式無功,端木瓊璇毫不氣餒,五指一鬆,拋刀脫手,斷天行飛掠而出,竟是以其御刀之法,魔刀一改昔時剛烈走勢,變得刁鑽多變,宛若跗骨之蛆,緊緊貼著楚婉冰。

  楚婉冰嫣然媚笑,玉指捏劍訣,寶劍離手,亦是以氣御劍。

  真氣御兵,妖魔纏戰,刀劍比拚,化作鏗然脆響,金鐵交鳴,替這幽暗夜色徒增三分艷光。

  倏然楚婉冰小腹再度不合時宜地抽搐起來,竟是那陣古怪胎動,隨之真氣為之停滯,鳳嫣劍頹然落地。

  端木瓊璇見狀立即趁勝追擊,但她也收斂三分,棄刀用掌,芊芊玉指篩張而開,拿向楚婉冰氣門,楚婉冰強壓腹痛,鼓起餘力使了一招拔山掌,雙足駐地,素手推出,與端木瓊璇對了一掌。

  端木瓊璇這一手並未出全力,楚婉冰本想吸納地氣將她逼退,誰料胎動更加劇烈,痛得她冷汗直冒,無暇抵禦端木瓊璇的魔氣,氣脈一陣酸麻。

  「冰妹,姐姐這一招名為萬魔鎖脈手,專門制人氣脈!」

  端木瓊璇一招得手,得意笑道,「你還不要白費力氣了!」

  楚婉冰哼了一聲,暗忖道:「鎖氣脈有什麼大不了的,待我用拔山掌卸去這股魔氣,看你還怎麼鎖脈!」

  於是下盤下沉,便要將端木瓊璇的魔氣引到地下,誰料在妖氣引到魔氣的過程中再度發生意外,那股魔氣本應順著椎骨而下,由雙足流到地下,可是達到小腹的時候竟然衝擊胎兒。

  楚婉冰尖叫一聲,痛得冷汗直冒,下意識地彎腰捂肚,端木瓊璇也大感意外,這個萬魔鎖脈手並非什麼攻擊性的武學,制敵的成分多於殺敵,怎麼會讓楚婉冰這般痛苦。

  楚婉冰不住地大口喘氣,小臉越發慘白,豆大的汗珠滿佈嬌靨,白裙竟多了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宛若雪地上盛開的一抹嫣紅梅花。

  劇痛攻心,楚婉冰再難支持,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