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十九回 毒計連環

  步入傷員營內,入眼所及皆是一片慘狀,傷兵渾身是血,躺在床榻上不住呻吟,情形極為痛心。

  陸乘煙暗歎一聲,緩緩走了進去,兩個傷勢較輕的傷員見到了他,竟是異常興奮,呼喊道:「謀師、謀師!」

  陸乘煙道:「你們傷好點了嗎?」

  他們倆只不過是意識較為清醒罷了,身上的傷勢亦是頗重,一個斷手、一個斷腳。

  斷手傷員說道:「謀師,我們跟您去抄過西域蠻子的老巢,您還記得嗎?」

  陸乘煙道:「記得,你叫梁達卿。」

  說著又望向斷腿的傷員道:「你叫蘇平順!」

  兩人不禁露出喜悅的笑容。

  陸乘煙道:「你們身上還疼嗎?」

  梁達卿說道:「疼是疼,但想到那些魔界的龜孫子更疼,我就不疼了!」

  陸乘煙笑了笑,蘇平順問道:「謀師,俺們能贏吧?」

  陸乘煙和藹地笑著反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斷腿傷員道:「聽說那老魔頭在玉京搞什麼陰謀,一旦成功,就會天崩地裂,神州末日,所有人都要完蛋,俺的爹娘、老婆孩子都還在江南住著,俺不能讓他們受傷害!」

  陸乘煙微微一怔,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梁達卿瞪了蘇平順一眼,道:「廢話,有謀師和督帥在,咱們就不可能輸!」

  蘇平順呵呵憨笑道:「說得對,我們不會輸,我們一定能贏!」

  陸乘煙擠出一絲苦澀的微笑,說道:「對,我們一定會贏!」

  蘇平順欣慰地笑道:「有謀師這句話,俺就放心了,等打完仗,俺找個好點的枴杖萊州路,然後再做點小買賣過後半輩子!」

  陸乘煙站起身來,說道:「你們也辛苦了,我今天帶來些酒肉,權當給諸位弟兄補補身子。」

  說著命人將酒肉抬進來,其香氣極為誘人,士兵們忽地精神一震,就連那些昏昏沉沉的傷員也醒了過來。

  陸乘煙命人將酒肉分給眾傷員,酒香肉嫩,引得傷兵們大流口水,吃得有滋有味。

  酒足飯飽後,士兵們打了打哈欠,一個接一個躺倒在地,迷迷糊糊間,氣息竟越來越弱……淨塵和滄釋天並肩站與牆頭眺望龍麟軍營地,忽地看見一股怨念沖天而起,死氣瀰漫,令得兩大破虛也為之一顫。

  淨塵道:「敵營陣內何以怨氣沖天?」

  滄釋天心魔道:「確實如此,也不知賊軍營內出了什麼變故!」

  兩道人影快步奔上城頭,正是統兵主帥剡灼和副帥蘇定疆。

  剡灼說道:「見過天師、邪神。」

  滄釋天道:「火魔君,可否有敵營消息?」

  剡灼道:「敵營裡邊出了一件大事,據說陸乘煙毒死兩萬傷員,惹得全軍震動,楊燁正準備將他斬首示眾!」

  滄釋天和淨塵皆是大吃一驚,面面相覷,竟發呆發愣,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淨塵面色微沉,說道:「滄邪神,你覺得此事當真?」

  滄釋天心魔亦繼承了邪神一些記憶,凝思片刻,說道:「傷兵對於一支軍隊而言確實是為累贅,尤其是在這種形勢不利的情況下,更該精兵簡政,依陸乘煙那歹毒的心腸和手段來說,他確實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剡灼道:「是否趁機出兵掠營?」

  滄釋天沉默片刻,說道:「此刻正是最佳時機,趁敵軍軍心大亂,一舉奪回姚碧郡!」

  淨塵道:「陣法即將完成,不必在此時冒險,吾主張按兵不動!」

  滄釋天道:「按兵不動,那何時能奪回失地!」

  元鼎道:「鴻蒙太虛陣一成,我軍便立於不敗之地,到時候再慢慢收復失地也不遲!」

  蘇定疆也說道:「小將也贊同天師提議!」

  這時又有斥候來報:「賊軍已經分批撤出姚碧郡!」

  滄釋天臉色一沉,說道:「想逃麼?來人,隨吾去追!」

  淨塵道:「你瘋了,就不怕中埋伏?」

  滄釋天道:「老道,你莫以為本座不知兵?此次追擊,吾分批緊逼,前軍以輕騎追趕,牢牢吊住敵人後尾,以擾敵為上,中軍緊隨其後,以便支援,後軍則由本座統帥,調度全軍,可攻可守,就算楊燁和袁齊天設伏暗算,本座亦可輕易抽身!」

  說罷便與剡灼領兵出戰,以兩千天馬騎兵為先鋒,中軍為剡灼統領的七大魔兵,滄釋天則率一萬鐵甲壓陣在後。

  天馬騎兵率先奔至姚碧郡,竟輕易地攻破城池,城內的龍麟軍主力已經大部分撤離,只留下少部分士兵殿後,他們與天馬騎兵交手數回合便也一哄而散,根本不成抵抗力量,看起來是無心戀戰。

  剡灼接到捷報後立即加快行軍,迅速衝入城內,他率先派人包圍了太尉府,這府邸曾被楊燁作為臨時帥府,他第一件事便是要搜捕龍麟軍的高層。

  進入府後,只是撞見幾個士兵正在往火盆裡丟文書。

  「住手!」

  剡灼冷哼一聲,施展魔火功法,手一揚便將火盆的火抽走,隨行魔兵一擁而上,立即擒住那幾個士兵。

  士兵甚是果決,甫一被擒,立即咬破舌下毒囊,自絕性命,不願為俘。

  剡灼道:「寧死不降,倒也是幾個好漢子,楊燁果然御下有道,能讓手下心甘情願赴死!」

  「再怎麼御下有道也沒用,一個陸乘煙就叫這頭老虎威風掃地!」

  這時身後響起冷笑,正是滄釋天率領後軍入駐姚碧郡。

  剡灼趕忙行禮,滄釋天冷笑道:「陸乘煙果然狠辣歹毒,為了減輕軍隊負擔,直接毒殺兩萬傷員,可惜事情太大,楊燁也蓋不住,鬧得軍心大亂,不撤軍也是不成了!」

  剡灼問道:「毒殺傷員?此事當真否?」

  滄釋天道:「本座已親自確認了,城北營地裡卻是堆滿了兩萬具屍體,個個都是中毒身亡!」

  剡灼道:「原來叛軍是自亂陣腳!」

  滄釋天道:「就算陸乘煙不那樣做,他們帶著這兩萬個累贅,遲早也要被拖垮。對了,且看看還有那些文書留下來?」

  剡灼命人去收拾火盆,將沒有燒燬的紙張拿出,其中有一封書信只燒去一角,大部分文字仍能看得清楚。

  滄釋天翻開一看,只見書信內容如下:吾仰慕軍神風采許久,有心追隨,無奈伸出魔窟,不能表忠,唯有暫時以身飼魔,忍辱負重。

  姚碧郡一戰,督帥義釋賤軀,感激涕零,願為君赴湯蹈火。

  今天子無道,寵信邪魔,神州傾頹,為護天下蒼生,吾願助軍神奪玉京,今日一戰,督帥所領之義軍難取寸土,雙方已經僵持之勢……到了這裡,信件已被燒燬,內容中斷,緊接著下邊又出現了「渾古、絳縣、齊河、茂城」

  四大郡城的名字,到了此處內容就完全中斷,已被燒燬,不知落款何人。

  渾古、絳縣、齊河、茂城四座郡城位於西南大後方,臨近玉京,可謂是帝都在西南的最後屏障,不但城池堅固,而且以陣法連成一體,上封九天,下鎖十地,就算懂得飛天遁地也難以越過。

  滄釋天看後臉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怒道:「好個吃裡扒外的奸賊!」

  這時剡灼又呈上一副燒得只剩一半的行軍圖,圖紙上規劃好了往北回收的路線。

  剡灼說道:「以此圖觀之,賊軍可能是要與龍輝那一路回合。」

  滄釋天看了看手中書信,說道:「楊燁此人謀略百出,不可輕信,你且派人繼續監視敵軍行蹤。」

  又過了半個時辰,斥候回報:「敵軍正往東北方向而去。」

  滄釋天問道:「可曾見到楊燁和袁齊天?」

  斥候道:「見到了,他們正在走在隊伍最前端。」

  滄釋天咦了一聲,又看了看手中書信,仍是不放心,於是說道:「待我前去一觀!」

  說罷化作一道火影飛掠而出,他身法快絕無比,眨眼間便追上了龍麟軍,他在雲端俯視,果不其然,看見楊燁和袁齊天皆在隊伍前方。

  他細看片刻,楊燁氣度沉穩,袁齊天笑容灑脫,但所散發的氣勢強悍而內斂,著實是破虛之風範。

  這是袁齊天回過頭來,冷笑道:「西貝貨,躲在雲裡邊偷看什麼,你外公我就在這裡,要動手就放馬過來啊!」

  面對挑釁,滄釋天沉穩以對,躲在雲中觀望。

  楊燁索性命令全軍停止行軍,就地駐紮,命人在陣前架起爐火,擺上茶具,然後與袁齊天就地而坐,煮茶以品。

  滄釋天看得一陣狐疑,楊燁嘗了一口,歎道:「此茶味道甘中帶澀,澀中藏滑,實乃逸品,袁兄不妨嘗一嘗!」

  袁齊天捏起一個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說道:「這茶是百花香吧?」

  楊燁道:「正是,袁兄好眼界。」

  袁齊天道:「但有些可惜。」

  楊燁問道:「如何可惜?」

  袁齊天道:「此茶以乃是採集一百多種鮮花花瓣,以正陽之火熬製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再輔以子夜陰火慢燉,方可算大功告成!但此茶在熬製過程中,陽火略欠一二,導致百花香味不能融合!」

  楊燁笑道:「原來是要用陽剛之火烘烤,巧得很,眼下不就正有一個現成的燒火匠嗎!」

  袁齊天朗聲大笑起來,眼睛已然盯著雲層。

  楊燁縱身一躍,破雲而來,一擊擒拿手直取滄釋天面門:「追得這麼辛苦,不如一起到下邊喝茶吧,順便也幫我們燒燒火!」

  滄釋天推出一記火蠶手擋格,楊燁擒拿手忽地一變,轉剛為柔,五指生粘勁,透過火焰扣住滄釋天左手脈門。

  滄釋天亦施展卸勁功決,天穹妙法赫然使出,右手往楊燁手臂一掃,發出一股星河太極圖,立即盪開了鐵爪擒拿。

  楊燁嘿嘿一笑,箭步逼上,左手鎖喉,右掌拿肩,乃軍中的鎖擒摔拳。

  滄釋天真氣化轉,身若飄絮,順著楊燁拳法的路線而退,借力使力。

  短短兩招,滄釋天便覺得有些不妥,暗忖道:「姓楊的以往出招都是大開大闔,剛猛無匹,為何今日這般扭扭捏捏,似乎有意要將我拖住……而猿猴子卻一直沒有動。」

  想到這裡,他往下邊瞥了一眼,只見袁齊天仍在優哉優哉地品茶。

  「死猴子嗜酒如命,今天怎麼能耐得住性子喝茶?」

  滄釋天只覺得奇怪,而且袁齊天居然還能分辨出茶葉的好壞和不足,這哪像昔日大大咧咧的粗漢,分明就是個清風淡雅的修士。

  心中起疑,他拂袖一掃,試探性地發出一道火勁打向袁齊天,火勁來勢甚急,袁齊天頭也不抬,繼續左手捧茶,右手卻迎著火勁伸出,五指一張接住火勁,隨即手腕微微一轉,似做旋轉狀,便將火勁消弭於無形。

  滄釋天看得仔細,袁齊天這一手接得雖然漂亮,但風格與往常頗為不同,以往猴子不管敵人如何出招,他都以力量破之,但這次卻用了以柔化剛的手法。

  「猴子,再接我一招!」

  滄釋天再提三分內元,火勁繚繞全身,隨即一掌拍落,整個人宛若流星隕石般直撞而下。

  忽見楊燁縱身躍出,一拳打出,擋住滄釋天這一掌。

  楊燁先以剛猛拳勁擋住火掌,隨即再施擒拿手,鎖扣邪神脈門。

  「本座懶得跟爾等喪家之犬糾纏!」

  滄釋天怒喝一聲,逼出炙熱火勁,盪開楊燁的擒拿手,向後飛去。

  楊燁面色凝重,看著邪神遠遁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督帥,那廝是否瞧出來了?」

  這時袁齊天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竟是元鼎。

  楊燁道:「以他的聰明才智應該瞧出端倪了……」

  元鼎歎道:「為了布這一個局,犧牲實在太大了!」

  滄釋天折回姚碧郡,立即召來赤火魔君,說道:「你速領一支精兵隨我趕回後方!」

  剡灼問道:「邪神有何考量?」

  滄釋天臉色凝重地道:「敵人假借撤退,實則以派遣精兵來偷襲我軍後方,若再不趕回,我軍後院定當失火!」

  剡灼隨著滄釋天往外趕去,召集兵將。

  在兵將集結過程中,滄釋天說道:「楊燁和袁齊天發現本座後居然停止行軍,就地煮茶,最為奇怪的就是那嗜酒如命的妖猴居然喝起茶來,不但喝得津津有味,還大論茶道,此為疑點之一。楊燁與吾交手,招式間多有糾纏拖延之意,而且整個過程,袁齊天一直都在旁觀,此為疑點之二。袁齊天接我掌勁時,雖文若泰山,但手法卻暗藏以柔化剛的技巧,與他平日硬吞強打的風格頗為不符!」

  剡灼面色微變,說道:「其中莫有貓膩?」

  滄釋天道:「他雖有絕頂氣度,但卻少了一份果決出手的剛勇,只有一種解釋,這個妖猴不是真的,而是由另一個同級高手假扮,但這個高手卻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大動干戈!」

  剡灼道:「一定是元鼎,他傷勢未癒,所以不能與邪神動手!」

  滄釋天道:「沒錯,他們兩個故作姿態,為的就是將我拖住,好讓真的袁齊天突破後方四城,然後直取玉京!此外,我在敵軍大隊中並未發覺楊燁那支親兵的蹤跡,十有八九是跟著袁齊天來抄我軍後路了!」

  剡灼臉色極為難看,咬牙切齒地罵道:「那四座城池極為堅固,且為玉京屏障,早已設下穩固陣法,就算破虛高手也不能輕取,他們有這個本事來拿麼?」

  滄釋天道:「你別忘那封信!」

  剡灼忽地醒悟,說道:「是那個內奸!」

  滄釋天道:「沒錯,有那個內奸相助,四城危矣!」

  剡灼道:「豈有此理,那個混賬敢吃裡扒外,本君直接將他砍了!」

  滄釋天道:「有能力出賣四城,又受了賊軍所謂的義釋之恩的人還有誰?」

  剡灼大怒:「蘇定疆,早就看這小子有問題,酷焐被抓,他卻好端端地回來,剛才要出兵追擊又是他在哪裡礙手礙腳,原來他居然是內奸!」

  此時七大魔兵已結集完畢,滄釋天道:「咱們兵分兩路,你趕回丁山,火速捉拿內奸,我領一軍趕往後方!」

  剡灼得令後,命大部隊繼續鎮守姚碧郡,他率領一隊魔兵趕回丁山郡。

  入了城門,酷焐直撲兵營,喝道:「蘇定疆在哪!」

  營內多是蘇定疆的子弟兵,見剡灼對自己主將這般無禮皆是好生厭惡。

  蘇定疆走出營帳,問道:「蘇某在此,有何指教!」

  剡灼冷喝一聲:「左右,拿下!」

  魔兵閃電撲出,蘇定疆不及防備竟被拿住命門,動彈不得。

  營內子弟兵不禁躁動起來,拿起武器便圍了過來,罵道:「幹嘛捉我家將軍!」

  剡灼怒道:「蘇定疆暗通反賊,欺君叛國,罪不容誅,誰敢造次與其同罪!」

  身旁魔兵隨即抽出兵器,殺氣陡升,人數雖少卻死死鎮住蘇定疆的子弟兵。

  蘇定疆怒道:「你污蔑本將,我要面見聖上!」

  剡灼道:「是不是污蔑,來日自有說法,先將這逆臣押解入牢,待戰事告一段,便將你押回帝都發落!」

  說著便出手封住蘇定疆氣脈,鎖其功體,再讓人拿來套上手鏈腳鐐,關入牢房。

  眾子弟兵忿忿不平,但卻攝於魔兵凶威,敢怒而不敢言。

  滄釋天率領七大魔兵趕往西南後方四城,行至半路卻遭迷霧擋道,全軍上下難辨東西南北。

  滄釋天怒提真元,一掌拍出,熾烈掌風掃開迷霧,誰知火焰掌氣卻被一股玄力引入地脈,加強迷陣困鎖之力。

  「引火入地,乃火生土之法,此陣又是以地脈水象來催生迷霧!」

  滄釋天領著魔兵沖了幾次,卻都被擋了回來,他又讓魔兵分成四隊,各自衝鋒,依舊毫無作用,叫他好生焦急。

  但陣法只是以困為主,並無其他攻擊手段。

  「豈有此理,這般賊子是鐵了心要拖延時間!」

  滄釋天把心一橫,下令道:「汝等留在此地打扎,結出防禦陣勢!」

  魔兵聞言立即招辦,滄釋天拋下眾魔兵,凝聚功力,化作一道火焰強行衝出迷霧。

  待他出陣後,回頭一看,發覺迷霧又再度合攏,原先所在之地竟消失不見,可見此陣排布甚是精妙。

  「哼,故弄玄虛!」

  滄釋天冷哼一聲,他已看出這陣法的虛實,能困而不能殺,且維持時間有限,相信不出半個時辰陣法便會自行消散。

  時間緊迫,他立即飛向四大郡城,心想:「即便姓蘇的吃裡扒外,只要本座及時趕到,定可鎮住亂黨,守住四城!」

  前方三十里處被一片異樣光彩籠罩,封天鎖地,正是四城聯成的陣局,滄釋天遠遠眺望,見陣法並無異樣,城池也是一片平和,心中才稍稍安定下來,長歎一聲:「幸好趕得及時!」

  倏然,一股陰風由下而上,直竄而起,滄釋天驚訝之餘已然被扯入其中,抬眼所及,儘是萬千亡魂,怨氣沖天。

  「呵呵,陸某久候多時了!」

  一聲淡笑響起,引得無數亡魂發出咆哮怒吼,湧出一片滔天怨念,恨不得生吞此人。

  滄釋天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陸乘煙,你居然沒死?」

  陸乘煙道:「陸某費盡心思來吊你這條大魚,魚兒還沒上鉤,怎能輕言生死!」

  滄釋天冷笑道:「雖不知你弄何玄虛,但就憑你一人還不足與本座為敵,袁齊天在哪,叫他出來吧!」

  陸乘煙笑道:「袁長老不在,就我一人!」

  滄釋天冷笑道:「那你就等死吧!」

  陸乘煙道:「就在犧牲這兩萬弟兄時,我早已捨去生死。雖然你只是個西貝貨,但能讓你中計,陸乘煙不枉此生!」

  滄釋天怒容一沉,翻掌便打,陸乘煙面泛紫氣,隨即由紫化黑,正是逆轉儒陽真元之前兆。

  由陽轉陰,散血為引,陸乘煙體內一片陰寒,陰氣流竄四肢百骸,已到了不吐不快之地步,探手一爪,一隻亡魂已入掌握。

  「兄弟,陸乘煙對不起你們!」

  陸乘煙目含熱淚,悲鳴一聲,掌心逼出一股陰氣,將那亡魂點燃,隨手砸向滄釋天。

  轟的一聲,陰火肆虐,冥雷撞擊,竟壓住了滄釋天的掌勢,正是煞域最為陰損的招式——冥火鬼雷。

  滄釋天曾在豐郡領教過此招,仍是心有餘悸,一個照面竟被震得後退三步。

  當陸乘煙施展此招後,四周的亡魂更加憤怒,但卻被牢牢鎖在特定位置,無法動彈。

  陸乘煙歎道:「生前讓你們受苦,死後仍不能安息,一切皆是我之罪過,此戰過後,陸乘煙願奉上血肉百骸骨髓以祭諸君,散三魂七魄以贖此罪!」

  滄釋天道:「這一切都是你的局?」

  陸乘煙慘然笑道:「我向龍主請教煞域陣法和冥術的方法,雖不能發揮十足威力,但也足夠在短時間內困住你!」

  說話間又是一記冥火鬼雷,滄釋天出掌抵禦,卻不料氣力先弱三分,又被震退。

  「臭儒生,你以儒陽功體施展陰冥煞法,遲早死無葬身之地!」

  滄釋天咬牙切齒地道。

  陸乘煙道:「留點氣力來接招吧,西貝貨!」

  說著又來一招,滄釋天陷入陰氣漩渦之中,功體被莫名削弱,而陸乘煙藉著地利而戰,竟打出了以弱制強的局面,逼得堂堂破虛高手左躲右閃。

  滄釋天暗忖道:「酸儒根基淺薄,吾只需退守拖戰,不出一時半刻,他就會筋脈盡斷!」

  邪神雖然躲得狼狽,但並未受到實質性的損傷,而陸乘煙卻是苦不堪言,招式的逆沖和反噬不斷地摧殘著他血肉骨骸,而亡魂的悲怒和淒苦又不斷地敲打著他心扉,這每一個都是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如今卻親手將他們毀滅,那種滋味宛若斷腸劇毒不斷折磨著陸乘煙的靈魂。

  招式雖猛,但身體卻將近極限,陸乘煙七孔流血,心脈枯萎,肺腑衰弱,已接近昏死邊緣。

  他一咬舌尖,以劇痛迫使自己清醒,又抓來兩團亡魂,發招攻敵,同時以說話分散注意力,讓自己能繼續撐持下去。

  「滄釋天,你知不知道,從我毒殺兩萬傷員開始,這一局已經布下。那封燒成一半的密信是我故意留下的!那個袁長老也是我請元鼎天師假扮的,細節上的破綻也是我故意暴露的……哈哈,知道為什麼嗎?」

  滄釋天臉色已經一片暗沉,氣得眉毛直哆嗦。

  陸乘煙說道:「其實聰明人最好騙,因為聰明人最喜歡由小及大,抓住細節,所以只要故意賣弄一些所謂的破綻,他們就會上鉤,閣下便是這麼個例子!那封信若是保存完好,你可能還不相信,但要只有殘卷,你反而會自作主張聯想一番……對了,路上的那個陣法實際上是白雲所布,為的就是要將你和魔兵分開!」

  滄釋天氣得肝火大動,但深處陰氣結界,一時半會也難以逞強,只得繼續以遊走戰術應對。

  陸乘煙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好奇,為什麼不見破軍鐵衛?實話告訴你,他們其實還在姚碧郡!」

  滄釋天不由一愣,他入城之後便自仔細搜查過,並未發覺敵軍的伏兵,那些破軍鐵衛又是躲在哪裡?陸乘煙道:「用兩萬人的屍體來掩蓋百餘人豈不是很簡單?」

  滄釋天恍然大悟,敢情楊燁的這支精銳是藏在屍體堆裡。

  陸乘煙雙眼一陣蠻紅,已經是被不斷湧出的鮮血淌滿了眼眶,但繼續動著嘴巴:「呵呵,這四城並非我的目標,真正的意圖還是丁山郡,楊督帥和袁長老此刻應該已經殺了個回馬槍……以二敵一,那個還沒完成的陣法完蛋了!而你們將蘇定疆當做叛徒內奸,一定會出手對付他,原本朝廷兵馬和你們魔軍就有所間隙,現在又定罪於他們主將,雙方矛盾更盛,待督帥和袁長老破陣時,城內細作再推波助瀾一番……丁山不攻自破矣!」

  毒殺傷員,假信離間,故露破綻,調虎離山,回馬一槍,挑撥矛盾……而陸乘煙更是以身作餌,捨命拖延,可謂是毒計連環,環環相扣!滄釋天生出一股被愚弄的屈辱感,氣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聚集僅存功力,奮然一擊,打出一招赤煉斷金手。

  滔滔陽火逆襲而上,焚燒四野,勢要強破陰氣結界,砰地一聲,陸乘煙慘遭重招,四肢骨骸皆遭燒揮,癱倒在地,動彈不得。

  滄釋天強破陰氣結界,亦受反衝,體內氣血紊亂,兩眼直冒金星。

  七孔流血,意識彌留,陸乘煙抬眼望天,厚厚的雲層看不見半點光亮,思緒百轉千回……一生之事宛若浮光掠影,快速而又完整地閃過眼前。

  「陸乘煙,你心思不正,行事偏激,不宜再留總壇,為師已稟明院主,明日便將你內門弟子身份革除!」

  若干年前,儒門有一批年輕弟子下山歷練,無意間在一處山村撞上昊天教教徒,雙方展開過激戰,儒門弟子年少力弱,被昊天教打得節節敗退,幾乎全軍覆沒,危難關頭,卻是陸乘煙挺身而出,巧手佈局,反將昊天教一軍,將昊天教引入困局,再以炸藥將其全數殲滅,其過程乾脆利索,堪稱絕地反擊,然而因為手段過於激進和毒辣,禍及了村民,最終被儒門革去內門弟子的身份,逐出雲漢院。

  心灰意冷之下,年僅十六的陸乘煙四處遊蕩,孤苦飄零,此刻恰逢滄釋天擺弄手段,藉著赤水河洪災之便,引鐵烈入關,先是鐵壁關失守,再到河東潰敗,帝都勢若危卵。

  危難關頭,楊燁橫空出世,領軍北上勤王,半途之中遇上了抑鬱不得志的陸乘煙。

  「吾欲救帝都,兄台有何高見?」

  尚是弱冠之年的楊燁向陸乘煙請教道。

  當時大雨磅礡,陸乘煙站在雨中茫然呆滯,待楊燁問他時,才微微回過神來:「我一介窮酸破落戶,能有什麼高見,少將軍只怕問錯了人了!」

  楊燁道:「堂堂儒門智宗高徒,豈會沒有半絲見解呢!」

  陸乘煙擠出一絲苦笑,說道:「雲漢院的精英何其多,少將軍若要問策,可尋他們去,何必自降身份,問我這麼個破落戶!」

  楊燁道:「楊某雖是偏遠小將,但多少也知道一些天下事,陸先生當初巧布殺局,以少勝多,令得昊天教鎩羽而歸,就沖這份能耐,你已勝過那些所謂的精英。」

  陸乘煙搖頭道:「我已被逐出總壇,愧不敢當!天下間智者何其多,少將軍若要尋問計策,可往雲漢院一行……」

  楊燁哼道:「他們若有本事,為何不來解這帝都之圍,成日只懂誇誇其談,難堪大用。陸先生,楊某只再說最後一句,你若聽得進去便聽,聽不進去便當楊某是放屁!」

  陸乘煙微微一愣,說道:「少將軍請說!」

  「大丈夫者,在乎意志,在乎氣魄,在乎自強,因他人眼光和評價而否定自身,與閹人何異!」

  此話一出,陸乘煙猶如當頭棒喝,渾身顫抖,看著楊燁翻身上馬的背影,他喊道:「荒村過後,江湖中人皆稱我為毒士,你若接納我之計策,不怕被他人不恥嗎?」

  楊燁哈哈笑道:「慈不掌兵,毒心毒手又何妨!再說,你雖有獻計,但若不可行,楊某也不會採納!」

  陸乘煙喊道:「你若肯信我,我保證不但可以解玉京之圍,還可反攻鐵烈老窩!」

  「如此篤定?」

  「是!若此計不成,少將軍可斬我首級!」

  「好,楊某便信你一回,但別忘了你立下的軍令狀!」

  「我……我什麼時候立了軍令狀?」

  「先生剛才所言不正是軍令狀嗎?」

  「不成不成,我不立軍令狀!你分明就是誆我,這一聲軍令狀,無論計策成否,我都成你的人了!」

  「哈哈,果然眼光毒辣!」

  磅礡大雨恰好就在此時停止,烏雲散開,陽光射落,映照出一道七色彩虹。

  陸乘煙整了整衣衫,抹去臉上水跡,鄭重地說道:「鐵烈兵威銳利,再逢赤水河決堤,四方兵馬難以勤王,如今帝都亦是一座孤城,被破只是時間問題。如今我們兵少將寡,尋常打法只是去送死,所以必須得另謀奇策。」

  楊燁也翻身下馬,正色地道:「正是因為如此,不知先生有何奇策?」

  這一問一答間,便建立起了一份生死相托的信任和默契。

  陸乘煙道:「雖然雨季即將結束,但河水仍是湍急,勤王兵馬難以靠近,但同時也將鐵烈的行走路線困死,一旦戰局不利,他們除了退回北方便沒有其他出路,所以杜絕了他們繼續南下為禍的後顧之憂!陸某有兩計可破鐵烈,計一,派遣一支騎兵快速突進,繞到金灣河,築堤蓄水,待時機成熟,便大開決口,水淹鐵烈!」

  楊燁道:「此河位於鐵烈後方,正是他們的水源,要想瞞過他們而築堤頗為不易啊!」

  陸乘煙笑道:「所以第二計便來了,現今正值洪災兵燹,死傷者不計其數,屍橫遍野,少將軍可命人收集屍體,投入金灣河上游,藉此散佈瘟疫,此舉不但削弱敵兵,還能讓鐵烈對金灣河敬而遠之,不敢靠近,那時候便是咱們築堤蓄水的時機!」

  楊燁聞言,當下叫好,立即命人待辦,果不其然,鐵烈兵馬飲下金灣河的水後,病倒者不計其數,瘟疫便在鐵烈軍中蔓延開來,為了阻斷瘟疫,鐵烈可汗忍痛隔離得病的士兵,仍其自生自滅,又下令不許靠近金灣河,另尋水源。

  待引開鐵烈注意力後,楊燁立即執行築堤蓄水,待水位上升後,掘開大堤,來了個水淹三軍,鐵烈頓時陣腳大亂。

  隨即,楊燁率兵趁勢掩殺,以少勝多,大敗鐵烈,更是在陣前擊殺鐵烈國師,一舉成名。

  鐵烈兵敗正如陸乘煙所料,灰溜溜地退回北方,楊燁早已提前召集了河東、北疆兩地的殘兵游勇,組成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沿途伏擊鐵烈敗軍,打得鐵烈再損五成人馬。

  從此之後,楊燁越戰越勇,陸乘煙意氣風發,隨軍獻策,向楊燁提出斬草除根的建議。

  於是楊燁領著北疆的兵馬殺入草原,直接下達了馬不停蹄刀不封口的軍令,此刻在他麾下聚集的兵馬皆是北疆兒郎,對於鐵烈是恨之入骨,這道命令一下,士兵們頓時殺性爆發,宛如脫韁野馬,直接血洗草原,進一步打擊鐵烈的有生力量。

  「陸毒毛,本座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滄釋天怨毒地說道,一步一步地往陸乘煙走去,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陸乘煙思緒被打斷,咳出一口鮮血,淡笑道:「陸某天生就是一副歹毒心腸,不但對別人毒,就算對自己也毫不留情!」

  滄釋天怒哼道:「我就讓你嘗盡天下毒藥,叫你死也不得安生!」

  「滄海沉浮,覆乾坤,定勝負,落子定官;遍尋棋手,算機關,戲群倫,笑看興衰!縱橫狼煙九萬里,逐蠻夷挽狂瀾,滅西域定昊天,戲群魔破西南,今朝無悔快哉風!」

  伴隨著清朗詩號,陸乘煙捨生忘死,豁出畢生餘力,再度功體逆轉,由陰轉陽,以血肉為油,以骨骸為薪,整個人化作一團炙熱烈火。

  滄釋天瞧出陸乘煙是要燃燒自身,與自己拚死一搏,趕忙抽身後退,卻不料陸乘煙的魂魄先行離體,圍著四周陰魂盤旋,將那些陰魂統統引來,散出魂氣點燃陰魂,霎時間陰風狂嘯,助燃鬼火,策動冥雷,滄釋天根本無從後退。

  轟隆一聲,萬魂爆,骨肉炸,陰火焚,陽火燒,這兩股陰陽之極端力量同時爆發,驚得天地變色,三光傾頹。

  逆陽光華沖天而起,映得遠方的丁山郡也一片璀璨奪目。

  楊燁心頭猛烈一顫,數十年來第一次湧起這等撕心裂肺的劇痛,手中戰戟含怒劈下,浩蕩罡勁急掃鴻蒙。

  另一方面的袁齊天也聚起巔峰功力,遠古大力隨棍棒揮灑,聯合軍武罡勁同擊鴻蒙太虛陣。

  淨塵凝元運法,十指彈動如飛,快速掐動手決,引動陣法,混元無盡,太虛無形,構成厚實防線。

  罡勁、大力遇強越強,鴻蒙厚實一分,雙雄的力量便提升三分,淨塵頓感壓力倍增,再提道罡元氣,大喝一聲:「疾!」

  霎時間,鴻蒙驚變,陣局正逆同運,再拒雙雄重擊。

  北方高台之上,再見道者登台作法,元鼎勉提內勁,右手握桃劍,左手掐靈符,足踏玄武七宿步,引來北冥天水,倒灌入丁山地脈。

  水火相剋,鴻蒙大陣為之一頓,運行略滯,淨塵暗怒:「元鼎匹夫,多管閒事。」

  元鼎壓著內傷,說道:「入魔左道,還不快清醒。」

  地脈被水汽阻撓,元鼎運法略受阻隔,而楊燁和袁齊天同時祭出最高功力,化成敗為雷霆一擊。

  與此同時,陸乘煙事先安插的內奸開始在城內煽風點火,蘇定疆麾下士兵多是蘇氏家族的子弟兵,對其極為擁護,被細作慫恿了幾下後,立即拿起兵器衝擊牢獄,試圖救出主將,魔兵立即反擊,人魔衝突頓時爆發,丁山城已經亂作一團。

  外圍雙雄聯武合擊,勢若九天雷霆怒,以強破陣,淨塵以一敵二,難以左右兼顧,頓現支拙,尚未完全完整的陣法開始出現裂痕。

  緊接著便是轟隆一聲,鴻蒙太虛陣——破!淨塵身軀劇顫,口吐朱紅,跌跌撞撞,搖搖欲墜。

  楊燁真元損耗極重,眼冒金星,但馬上咬破舌尖,以劇痛清醒自己,然後縱身一躍,揮戟直取淨塵。

  淨塵穩住下盤,快速點向膻中、鳩尾、巨闕、神闕四大穴位,隨即解開氣海,真元爆沖,握起真武劍便掃了上去。

  劍戟相碰,淨塵爆發一擊竟封住楊燁勢大力沉的戟勢,而且還有反壓之勢。

  袁齊天見狀提棍便打,鎢鐵棍砸在破軍戟上,再添雄沉霸勁,硬逼淨塵低頭。

  淨塵單劍難敵雙強,雙足一彎,屈膝俯首。

  楊燁戟勢一轉,側向一撥,盪開真武劍,袁齊天亦默契出手,一掌按在淨塵丹田,以遠古大力強封道者丹田氣海。

  淨塵功脈盡散,失手被擒。

  袁齊天暗歎一聲好險,心想若不是這牛鼻子前期發了瘋似地狂催真元,導致根基暗傷,此刻也不可能生擒對手。

  轟的一聲,丁山郡頓時告破,作亂的蘇家軍打開城門,向楊燁這邊迎來,齊聲高呼道:「督帥,請進城,我們跟你打天下!」

  楊燁看著垂手可得的丁山郡,心中毫無半點喜悅可言,眼睛定定地看著遠方的豪光,直到光芒逐漸黯淡……丁山失陷,與丁山相互依托的四大城池也被楊燁麾下破軍鐵衛短時間內攻破,龍麟軍全面打開西南缺口。

  楊燁獨立於丁山城頭之上,盯著一塊沒有名字的靈位,看得出了神。

  「督帥,戰場已經打掃完畢,各路將軍還在等著督帥下一步的指示!」

  親兵忐忑不安地走過來發問,他久隨楊燁多年,早已經看出楊燁此刻的心情十分糟糕,但將領們催得緊,他也不得不來打擾楊燁。

  楊燁深吸一口氣,說道:「休整一日,明日繼續征討!」

  親兵得到命令後便要下城頭去轉達。

  楊燁歎了一聲,鄭重地捧起了靈位,又說道:「替我準備一些香燭祭品。」

  親兵點頭稱是,正要溜下城牆,又聞楊燁補上一句:「今夜你便帶幾個人將城門的牌匾揭下來,重新換過一個。」

  親兵問道:「換成什麼?」

  楊燁想了想,說道:「什麼都不用換,直接掛個空牌。」

  話說徐虎領兵斷後,坐鎮礫魔峽,正在龍輝惡戰之刻,一股霸道無比的炙熱魔氣凌空掃下,轟向徐虎,要來個擒賊先擒王。

  徐虎面色一沉,卻是泰然不驚,淡然道:「來得正好!」

  話音未落,浩元迭出,環在徐虎身旁,擋住炙陽魔氣,只見徐虎跟前出現了三道卓越身影,正是孟軻、鴻鈞、接引三教教主凜然現身,勢要攜手伏魔。

  魔氣被三教浩元逼退,朝著四方急湧,燒得遍地焦土,熊熊魔火中踏出一人,正是端木罹戈。

  「原來是三教的小教主,怎麼都自降身份,一齊來保護那麼個無名小卒了?」

  端木罹戈嘲諷冷笑道。

  孟軻反唇相譏:「你不也盡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嗎!」

  端木罹戈肅容道:「既然都來了,本座也不嫌麻煩,今日三教同葬礫魔峽,千古傳承就此絕!」

  鴻鈞道:「又或者是三教攜手伏魔呢?」

  「儘管一試!」

  端木罹戈身形一縱,握拳揮擊,有了地利加持,端木罹戈這一拳宛若霹靂雷霆轟,拳法並無所向,但卻無所不向,魔拳罡氣同時籠罩三教。

  魔者功力躍進,便是三教也不敢輕視,鴻鈞率先挺身,掌運陰陽太極,一吸一納,左牽右引,卸力化勁,先擋第一波攻勢。

  端木罹戈再來第二拳,卻見接引單手橫胸,佛掌前推,卍字法印盡封住魔氣。

  道氣卸剛強,佛光封魔威,緊接著便是儒陽焚魔軀,只見孟軻凝氣提元,厲掌迭出,招招皆含浩然正氣,至剛至大,炙烈無匹。

  端木罹戈連出兩式,回氣稍現空檔,孟軻掌勢已然拍至。

  砰砰數聲悶哼,端木罹戈身受數掌,連退數步,緊接著他猛提一口真氣,吐納呼吸間,宏大真氣透體而出,驅盡儒陽掌力,魔體卻是毫髮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