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灰蒙,夜星方落,旭日未升,整個皇城內都靜悄悄的,滄釋天早的視線一寸寸的打量著這座熟悉卻又陌生的宮殿,從今天開始這座皇城與這個國家就要更換主人,完全的屬於他了。
饒他養氣功夫極佳,心情卻是澎湃難平,回想起昔日的點點滴滴,又看看身上這一襲黃金龍袍,心裡生出一種夙願終償的感覺,各種情感翻湧而生,喜悅、感慨、興奮……自他懂事以來便下定決心要一雪祖輩被逐出魔界之恥,經過數年的深思熟慮他終於開始動作了,三十年讓鐵如山無故染病,再讓鐵烈趁虛而入,以兵燹肆虐神州,從而打亂大恆的朝綱,再派心腹混入西域,一步步地培養自己的勢力,期間更是讓門徒為禍武林,裝出一副要獨霸武林的樣子,混淆各方視線,他為了掩飾自己意在天下的野心。
他知道如今皇甫一族尚得人心,冒然取而代之只會引來各方討伐,於是他便生出桃代李僵之計,將目光瞄準了夏王,原因是這個王爺是皇帝胞弟,血統崇高,再加上他資質平庸胸無大志,不那麼惹人注意,正好能掩飾自己身份,於是他便和滄釋海混入夏王府做花匠,暗中學習夏王的生活習性,以便日後施展大計。
就在他潛伏期間,又有一個天賜良機擺在眼前,那便是當時的周貴妃為了爭寵主動替皇上招納美女,於是他把心一橫,將自己貌美如花的妻子送入宮中,博得寵愛,暗中禍亂宮廷。
就在計劃進行到了一半,三族重現紅塵,滄釋天不禁生出了幾分擔憂之情,恰逢此時四王奪嫡,爭得不可開交,他又把要緊牙關,丟棄陷空島總壇和江湖中的利益,把所有勢力都隱藏地下,坐看三教三族的正邪之爭,笑望四大皇子骨肉相殘……今日總算成功了,皇甫武吉躺進了棺材,齊王也死了,九五寶座便在眼前,雖然要暫時假扮皇甫騰雲這個死胖子,但這又算什麼,只要能讓天下臣服在自己腳下,小小委屈有何不可。
「登基之後,先除龍小子以及他背後的勢力,然後統領天下大權夷平魔界和煞域!」
滄釋天擬定了日後大計,胸懷裡洋溢著興奮和雄心。
洪亮的鐘鼓鳴聲打破了帝都的安寧,也喚醒了滄釋天的沉思,他聽到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之後便是內侍太監通報聲:「陛下,時辰到了!」
他吸了口氣起身,拉開大門走出宮殿的時候,鐘鼓聲已經鳴了三響,那意味著禮部的官員們已經結束了在天壇、先農壇與太廟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極儀式即將要拉開序幕。
由於先帝身亡,新皇繼位,眾人身上都穿著素白孝服,便是繼位新皇也不能例外,整個儀式壓抑在一片沉重的氣氛中。
滄釋天身著素白朝服,頭戴麻巾,從轎子山走下來,一步步地踏上天壇聖地,進行禱告天地的儀式。
禱告天地,便是向祖宗宣誓,雖然滄釋天根本就不屑這皇甫先祖,但還是裝模作樣了一番,一切儀式完畢,禮儀官員捧來瑞金龍袍,替新皇著衣,然後便是著冠儀式,龍袍皇冠盡在一身,禮儀官員又捧來一個鑲金玉匣,滄釋天將玉匣打開,取出一枚印璽,這正是以九五璧打造的帝皇玉璽,如此一來,新皇總算登頂九五,君臨天下,群臣立即跪拜大呼萬歲。
站在天壇巔峰。
滄釋天俯視群臣,心中生出氣吞萬里,橫掃八荒的豪志。
滄釋天大聲道:「先帝枉死,天下同輩,朕今日接掌大恆神器首要之事便是替先帝報仇,剷除龍妖逆臣,三教敗類!」
大義凜然,群臣高呼萬歲,滄釋天說道:「西域元帥張煥雨何在!」
「微臣拜見皇上!」
一員武官走了出來,跪倒在地,等候皇命,此人年約五十有餘,肌膚黝黑,銅眼虯鬚,顯得甚是威武。
滄釋天道:「朕命你為討逆大元帥,即日籌備糧草,揮軍江南,掃平亂賊!」張煥雨拜謝皇恩,說道:「微臣定然不負皇上所托!」
滄釋天繼續說道:「三教出了敗類,但僅是小部分,大多還是有肝膽正義之士,朕今日特封韋馱菩薩為國師,替我大恆子民宣揚佛法神通,降妖伏魔!」
一名蓄髮僧人出列接旨謝恩,正是假韋陀。
滄釋天繼續說道:「朕今日拜靳紫衣為宰相,尹方犀為太師,希望三教英才能為國效力,掃平逆賊,重建神州盛世!」
眾人紛紛謝恩,之後滄釋天又冊封了一些三教弟子,如此一來等同於收編了三教勢力,滄釋天的實力已然如日中天。
冊封親信後,滄釋天又以懷柔的手法將久日老臣大權剝去,就猶如裴國棟他原本是太師,滄釋天直接封他做個清福侯,又大賞封地和俸祿,但卻無形中卸下了他太師之位,其他官員也受到了這明升暗貶的待遇,但卻無可奈何,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相比其他朝代的做法新皇對他們已經算是客氣了,他們只需要挪開位置把權力交給新皇的親信,根本利益還是沒有受到損害。
滄釋天一上台便來了一套軟硬兼施,既提拔了昊天教部署,又拉攏三教精銳,而且不損害舊臣的面子和利益,各方獲利,就算沒有取得好處也有台階可下,算得上是皆大歡喜,同時也顯出了他高明的馭人手腕。
禮樂奏響慶賀新皇登基,九五龍座靜待帝尊駕臨,群臣吟誦萬軍敬禮,盡顯四海歸,八荒聚,六合服之莊嚴威儀。
就在此時天際朝霞滿佈,彩雲翻湧,溜鬚拍馬之徒當即大做文章,高呼上天保佑,皇上吉祥,然而滄釋天眼中泛起了一絲凝重之色,這朝霞彩雲似乎並非所謂的天降祥瑞,而是高手壓境所散發的真氣。
不明雲霞籠罩帝都,天外乍現萬劍鋪道,九天寰宇的懾世仙傲之氣,驚壓皇城內騰動風雲。
玄衣緇裙更襯托得雪膚如玉,出塵仙姿卻暗含肅殺劍意,正是天劍玄仙於秀婷。
「亂臣賊子還敢衝撞皇城,找死!」
御林軍將領當下率眾圍殺。
於秀婷柳眉輕佻,劍意散於四方,盡現萬劍臣服之象,見者無不膛目結舌。
於秀婷輕踏玉步,每行一寸,那股無形的壓力便逼開一尺之地,百千鐵甲竟無一能擋。
這萬兵把守的皇城重地在於秀婷眼中彷彿自己花園般,蓮步玉足悠閒挪移,猶若午後散步,朱唇輕啟不屑黃粱小丑:「本座今日便當天下挑戰邪神,滄釋天你可敢應戰!」
張煥雨沉喝道:「大膽刁婦,此地乃皇城聖壇,何來邪神禍梟,但你衝撞龍架,罪不容誅!」
於秀婷眼光跳過張煥雨,直接鎖定其身後的罪魁邪雄,冷笑道:「做了皇帝卻失了武格,你注定日後慘敗塗地!」
「大膽!」
隨著一聲厲喝,佛光沛然充溢四方,禪式揮動,浩元迭送,銳利猛招赫然襲來,出招者正是佔據如來聖體的惡佛假韋陀。
假韋陀贊掌撼戰,抬手便是大梵聖印,卍真氣撲向於秀婷。
於秀婷雲袖一抖,巧勁轉化盡洩洪濤佛力。
假韋陀再添一掌,正是蓮華聖功,於秀婷不慌不忙玉指點氣,劍芒疾掃,正是天心劍器之招——心猛劍銳。
兩者正面對照,氣浪翻湧,假韋陀退了三步,而於秀婷僅是衣裙飄舞,一雙雪屐不曾挪動半步,頓時高下立判。
剛被冊封為國師,便遭挫敗,假韋陀怒上眉梢,大喝一聲:「萬佛封邪陣!」佛旨頒下,護法眾僧頓時合掌誦經,凝聚佛力,點氣化陣。
群僧法陣加持,戰況頓時改觀,得佛光輔助,假韋陀元功再提三成,行招運式更顯雄沉,然於秀婷花容如常,不露慌亂,冷眉輕笑道:「仗著陣法輔助便以為能挽回顏面麼?」
假韋陀拔地而起,竄至半空,身後頓顯佛陀法相,蓮花盛開,只見他開口說道:「無知村婦,衝撞天顏,罪不可赦,本菩薩判你永墜十八層地獄!」
「無知惡佛,本座今日不但要你敗,還要你敗得無地自容!」
於秀婷肩膀一沉,足跟一拉,玉手捏出劍訣,霎時莊嚴氣成,竟是同出佛門的羅漢禪劍。
佛門弟子習武就必須先學習刀劍拳掌等四大基本武功,分別是金剛戒刀、羅漢禪劍、伏虎長拳、鎮魔神掌,所以來說羅漢禪劍根本就是佛門的初級武功,於秀婷曾與白蓮論劍,此劍術便是從她身上學來,如今使出既有替佛門清掃敗類之意,又有激怒惡佛的盤算。
眼見對手甫用粗式,假韋陀頓感羞辱萬分,大喝一聲,豁出佛元浩力雄勢威壓而下。
於秀婷不慌不忙暗運劍心審敵虛實,覓招縫隙,只見春蔥細白的玉指舉重若輕,揮劍向天,正好擊中掌力薄弱之處,擊碎佛掌豪光。
被佛門初式擊敗,假韋陀倍感屈辱,禪心大亂,於秀婷劍心如鏡,招行流水,揮手便是青蓮劍歌絕式——紅印山河劍無蹤,霎時劍意化山河,鋪天蓋地壓向敵人,假韋陀肉身慘遭劍氣入侵,徒添新紅。
「刁婦休得猖狂!」
偽佛不敵劍仙,儒衣厲喝迎戰,只見尹方犀和靳紫衣聯袂出擊,紫陽元力越燒越旺,宛若旭陽雙輝,光耀八方。
尹方犀掌心生火,紫氣滕然,正是儒門絕式——浩然無量掌,此掌勢走剛猛路線,與宗逸逍的三山五嶽掌並列儒門掌法之首,今日乃是他榮登太師之大喜日子,所以甫一出手便要立威於君臣之前。
靳紫衣指掌凝功,使了一招「吟月輕舞」,此招路飄忽輕敏,正好彌補浩然無量掌的變化不足。
昔日的正道魁首,今日反目為戰,於秀婷再展絕代劍式,天心劍器之天火劍雲赫然上手,霎時天際乍現火雲化劍,鋪撒而下,灼熱逼人,威勢響遏萬邪。
劍者威勢逼人,儒者厚實深沉,三人功力不斷提升,戰得乾坤激盪,殺得寰宇震揚,激盪的氣壓逼得十丈之內無人敢入近。
赫然,一道佛力無懼氣流的絞磨,殺入戰團,假韋陀抬手便是一招「三世諸佛」,只看佛掌凝印,如巍峨巨山拍向於秀婷。
於秀婷雲袖一捲,以柔之感,熟料接觸剎那卻覺得對手掌力雄偉沉厚,不見分毫氣弱。
於秀婷暗感一絲訝異之刻,儒門雙雄又聯手逼殺,頓時陷入三方掠戰之困局。
危急關頭,於秀婷玉容沉穩如常,波瀾不驚,只看她素手一揚,浩然仙風祭劍而出,一口赤墨神兵橫空飛掠,宛若夜空墨玉,揮灑出水銀瀉地般的劍芒,衝霄劍氣,龍躍天衢,登時仙霞蔚變,乾坤眨眼亮如白晝,逼使三大高手退避三舍。
於秀婷素手握劍,墨玉長劍在那身玄衣緇裙襯托下更顯端雅仙靈,美婦的雪靨星眸,桃腮紅唇在肅殺烈風中尤為奪目,高貴玲瓏的身段在驕陽映照下浮現一絲柔美。
深陷三方犄角困殺羅網,於秀婷毫不慌亂,暗思破敵良策:「偽佛明明中了我的劍氣,卻並無明顯傷害,莫非是這具肉身的緣故。」
於秀婷美眸凝鎖偽佛,策動劍心一窺虛實,頓時感覺到假韋陀渾身真氣充溢,肉體生機勃發,未見損傷痕跡。
蛾眉輕蹙,劍心再探,於秀婷立即感覺到假韋陀靈台之中有股元力蠢蠢欲動,泥丸宮深處似有一絲不諧之處,她頓時反應過來——這泥丸宮乃是元神所在,這賊子侵佔如來聖體雖獲得極強的活力,導致傷勢恢復極快,但此身並非他原有肉體,故而元神與身軀出現一絲不諧。
假韋陀似乎也感覺到於秀婷在刺探自己虛實,大喝一聲:「無知刁婦,如來聖體之玄機豈是你所能窺探!」
就在此時一聲銀鈴脆笑響起,甜膩嬌媚,宛若春風吹拂,又似秋波流轉,聞者無不筋骨酥麻,心若貓撓,膚若蟻爬,定力不甚者當場昏迷,稍有修為者也是兵刃墜地,目瞪口呆。
「咯咯,韋陀菩薩好大的佛威,只是不知如來聖體能不能讓閣下走出這幽幽深宮!」
妖音入耳,嬌笑嘲諷,假韋陀被刺中傷處頓時勃然大怒,喝道:「妖婦,還不現身受死!」
滄釋天也感覺到來者身份,當下大喝一聲:「全部給朕醒來,莫受妖孽迷惑!」
他這一吼蘊含了幾分佛門梵音之效,那些失卻心神的人立即清醒過來,士兵奮起餘力朝著於秀婷撲殺過去。
鳳鳴清嘯,嬌笑不斷:「招呼這麼多人打一個婦道人家,滄釋天你可真是有臉呀!」
滄釋天沉吟不語,命令士兵繼續前進,誓要將場中的仙姿美婦格殺當場。
熟料天際七色翻湧,光華披灑,八翼展翅,鸞雀長嘯:「蝦兵蟹將,給我退下!」
威嚇厲聲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一眾御林軍竟是不由自主地倒退而回,彷彿是在執行皇帝聖旨,而身處高台的皇帝卻是氣炸了肺,說道:「是妖女的奪神之法,眾大師快誦經鎮妖!」
一眾高僧立即閉目誦經,清聖梵音莊嚴傳唱,抵消了奪神妖音。
就在此時,鳳鳴昂然,五綵鳳凰盤旋上空,魅惑八方,竟是同源之法,只聞鸞鳳和鳴,玄媚誘心,奪神勾魂,佛者誦唱頓時潰敗,僧眾口吐朱紅,元功大損,而失去梵音庇護的士兵也陷入迷亂之中,癡癡呆呆地朝後退去,後陣士兵避之不及,頓時前後碰撞,那些被迷惑的士兵只是一心執行施術者的指令,只求後退,如今退路被阻,不禁勃然大怒,抽出兵器便跟後陣的同袍打了起來,後陣士兵無奈還擊,雙方殺得是慘壯激烈,血流成河。
儒佛三者雖不受奪神媚術影響,但也震驚此術之功效,於秀婷也把握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趁著他們心神鬆懈的剎那提劍來攻,一出手便是當日擊敗三教先天的絕式——墨舞天香流萬芳!三人頓時陷入一片水墨世界,入眼之處除了黑就是白,驚魂未定之餘,便見龑霆寶劍揮墨舞殺至,水墨劍氣傾斜而出。
尹方犀當下帶上天蠶銀絲手,豁盡元功奮力一擋,緊守不失。
假韋陀也祭出佛耀杵,硬擋劍仙絕技。
「刁婦,今日儒佛聯手,便要你埋骨異鄉!」
儒佛聯袂先擋鋒芒,隨即元功策動,強行掙破水墨劍界。
「儒佛合招有何稀奇,且看我人劍相御之法!」
於秀婷淡笑一聲,頓時後招展開,她精氣神提升至極限,劍心空明清澈,劍隨心動,意隨身起,長劍歪斜左刺。
尹方犀以天蠶銀絲手套擋住劍鋒,靳紫衣揮拳趕來,打向於秀婷丹田,假韋陀也趁勢掄起佛耀杵擊向於秀婷後腦。
誰料於秀婷長劍刺出的一霎,身子卻如被狂風吹起,似柔絮般飄出,呼地一記劍指,直刺靳紫衣面門,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是劍仙使龑霆,還是龑霆帶劍仙。
靳紫衣鎮定如恆,拳風圓轉,自下撩起,掃向於秀婷喉嚨,欲要逼她自救,從而瓦解殺招。
但於秀婷出指之際,龑霆劍已受牽引,閃電折回,嗡得一聲,斬向靳紫衣的手腕。
靳紫衣哪敢以血肉之軀硬擋龑霆劍的神鋒,無奈縱身後退。
於秀婷卻不追趕,指劍順勢偏轉,指向尹方犀。
尹方犀見對手劍術精湛,不敢糾纏,也隨著靳紫衣後退。
於秀婷一招逼退兩大強敵,搶上一步逼殺假韋陀,只見她神技重施,忽而以人運劍,忽而龑霆劍變成主人,於秀婷則成它手中兵刃,使到精妙處,叫人歎為觀止,正是緇衣玉貌,翩然仙姿,赤墨橫空,矯若游龍,一曲劍器,揮灑萬界。
於秀婷使出人劍相御神技,手中劍器內藏之魂竟開始覺醒,龑霆因兩人鮮血而成型,如今劍仙的精氣神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竟與劍器元魂通氣相連,於秀婷彷彿聽到聲聲沉悶的龍息吐納,手裡握著的已經不再是一口寶劍,而是一條急欲掙脫束縛,翻騰九霄的巨龍。
於秀婷揚聲長嘯道:「滄釋天,你不是自詡真龍天子麼,你可見過何謂真龍之威!」
說話間素手凝氣,催生烈火內勁,龑霆劍內藏之龍血受到劍心催化,頓時覺醒,劍身化作通紅鐵水,轉眼間鐵水凝聚龍形,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盤旋四周。
於秀婷赤烏巨龍仰天長嘯,血盆大口猛地吐出萬千劍氣,正是天心劍器終式——寰宇神罡,萬劍天誅。
尹方犀和靳紫衣難撼其鋒,唯有敗退,他們雖躲得迅速,但劍氣卻也來得迅猛,饒他們豁盡身法輕功也僅避開五成劍氣,剩下五成傾斜壓來,兩人無奈提元應招,卻是再添敗績,一身儒衣赤紅染血,儒門兩脈——敗!懸於天際之上的洛清妍也不禁為之驚歎,檀口輕啟,吟詩讚道:「絳唇玄袖揚素手,一舞劍鋒震八荒。天器雷霆點繁星,墨劍化龍凝清光。」
鷺明鸞道:「師姐,先別忙著讚賞,於谷主似乎還有後招未使。」
洛清妍俯首望下,美眸凝視戰局。
只見於秀婷心念御龍,一心二用,本體卻欺近假韋陀,劍意凝於玉指,閃電刺向偽佛命門。
假韋陀本能之下欲運菩提金身抵禦,熟料於秀婷的劍氣快得難以理解,他護身氣勁還沒運起便被劍指戳中檀中穴,全身真氣不禁一滯,緊接而來的便是於秀婷連環快劍,繼檀中之後,乳根、期門、神闕、中極、關元、氣海、章門、太淵、膺窗、乳中、鳩尾、巨闕、曲骨多個穴位都遭劍氣刺中。
假韋陀只覺得全身臟腑都彷彿黏在了一塊,每根肌束都似要斷裂,筋骨脈絡鼓脹欲碎,痛不欲生,他生出一絲元神離體的衝動,然而他剛剛泛起這個念頭,於秀婷的劍指再度刺來,落在他的百會、印堂、睛明、太陽、人中、耳門、啞門、神庭、人迎等穴位之上,劍氣立即將其元神牢牢鎖死,釘在了肉體之內。
假韋陀張口吐血,不可思議地道:「你……你做了什麼?」
於秀婷道:「你中了我的『天罡點朱』。」
假韋陀臉色大變,他曾聽說過天心劍器中有一殺人絕技,以天罡三十六星為劍意,針對人體的三十六個命穴,一旦點中三十六命穴,全身氣血倒流,臟腑破裂,爆體而亡,乃是不解之招。
他試著吐納幾口,並未發覺沒有異常。
於秀婷淡淡地道:「我未點齊你三十六命穴,你不會立即死亡,你九九八十一日的殘命,但這八十一天你都會受盡萬劍穿心的痛苦一直持續到死,還有你的元神已經被劍氣釘死在肉體,別妄想逃離!」
假韋陀面若死灰,眼中射出狠毒凶殘的光芒,咬牙罵道:「毒婦……你不得好死!」
「是誰不得好死呢!」
七彩神光從天而降,雄沉掌力將假韋陀打得半個身子陷入地下,口吐鮮血,披頭散髮,滿身泥土。
鷺明鸞一腳踩住他的腦袋,冷笑道:「本來今天要取你狗頭,但聽了劍仙所之言,姑奶奶改變主意了,暫且饒你一條賤命,讓你臨死前受盡痛苦,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假韋陀怒火攻心,又吐了一口鮮血,被硬生生氣昏過去。
洛清妍此刻也從天降下,鳳目環掃四方,卻未發現滄釋天的蹤影,不禁歎道:「滄釋天已經趁亂逃走了,看來今天是難以逼他現出原形了。」
於秀婷道:「無妨,我今日來不過是要挫其志氣,不讓他蓄成大勢,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離開便是了!」
滄釋天登基稱帝,大勢如日,氣運高漲,正所謂天人合一,若真給他順利登基,享用文武跪拜,那麼其志氣便會高漲無比,心念豁達,運籌帷幄更是得心應手,那個時候龍輝等人的情況更為不妙,所以於秀婷便在他登基之日大鬧皇城,為的便是在群臣面前折辱於他,叫這個謀朝篡位的大逆賊顏面盡失,阻撓滄釋天積蓄龍脈氣運,給江南、遼東、北疆三地爭取一絲曙光。
於秀婷問道:「洛姐姐,你為何也會到玉京來?」
洛清妍笑道:「明鸞修復氣海,登入先天境界,霍霍欲試,於是我便提議到玉京來捋一捋這為邪神皇帝的虎鬚。」
鷺明鸞哼道:「他真是孫子,當了皇帝還這麼怕死,竟然藉著御林軍掩護自個逃走了,好不掃興!」
於秀婷莞爾一笑,朝著前方揚了揚眉,說道:「未必掃興哦!」
只見一支生力軍朝三女撲來,人數不下四千人,裝備精良,乃是御林軍強兵。
火槍隊舉槍射擊,這隊火槍手共有兩百人,其中有五十是弒神火槍,扳機一扣,火彈激射,威勢似乎不在劍仙劍氣之下。
但劍氣無形,火彈有形,鷺明鸞連正眼也不抬,素手結印,七彩神光充溢四周,火彈盡數被她收去。
隨即鷺明鸞袖子一翻,火彈返還對手,一干火槍手盡數斃命。
「真是無趣得很!」
鷺明鸞啐了一聲,當下施展玄媚奪神術,先天大成後的功法威力更勝以往,威力籠罩方圓,昔日她也只能一次操控三五十人,如今先天大成竟然控制了三百餘人,使之倒戈相向。
於秀婷道:「久戰無益,我們還是離開吧!」
雙妖點頭稱是,便收起玩心,騰空飛掠,只見鸞鳳展翅,翱翔九霄,於秀婷也不含糊,劍心策動,赤烏巨龍長嘯一聲,拔地而起,於秀婷雪屐輕抬,乘龍而上。
正是劍仙馭龍,縱橫天穹,鸞鳳展翅,翱翔九霄。
聽到這裡,眾人皆是讚歎不已。
龍輝暗忖道:「於谷主事先並不知曉洛姐姐和明鸞會出現,但卻孤身入京,劍挑天下,戲耍登基大典,羞辱昊天偽帝,這份膽識和武藝端的是絕代無雙。」
楚婉冰問道:「二娘,我娘為何還沒回來?」
於秀婷道:「洛姐姐她尚有要事待辦,我也不便多問。」
楚婉冰哦了一聲,愁眉凝鎖,憂心母親安危。
龍輝握了握她小手,柔聲道:「冰兒,莫要擔心,依娘娘的修為區區玉京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且還有明……咳咳,鷺姑娘的玄媚奪神術相助,便是百萬大軍也奈何不了她們。」
楚婉冰這才安下心來,但卻回想起龍輝剛才那欲言又止的明字,心中頓時醋海翻湧,酸溜溜地咬牙暗罵:「好啊,臭小賊,當著我的面還明鸞明鸞地叫個不停,你是皮癢了!」
於秀婷道:「龍輝,你千萬要小心,雖然假韋陀中了我的鎖命劍氣,但尹方犀和靳紫衣依舊神氣十足,他們乃是儒門巨擘,掌控天下書生之言,而且在外人看來他們還是從龍護駕之功臣,儼然已成了當今武林魁首。」
魏雪芯道:「他們兩被娘親一劍挑翻,早就顏面大失,還配稱魁首二字。」
於秀婷道:「雪芯,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他們雖敗在娘親劍下,但其儒家威望還在,而且還是當朝太師和宰相,隨時都有可能成為三教之首。」
眾女不禁暗吃一驚,心想這兩人撐死了也就掌控儒門,如何能稱雄三教。
龍輝沉思片刻,說道:「於谷主的意思是這樣子的,如今假韋陀命不久矣,佛門陷入群龍無首的窘境,而道門也因為淨塵道長的緣故,被朝廷迫害,定然會有不少門徒為保身家投靠朝廷,而滄海閣同樣也因為宗閣主的緣故被儒門排斥在外,靳尹兩人便可以收納大部分力量。」
於秀婷點點頭道:「然也,滄釋天封他們做大官,便有幾分這種心思,區區兩個官位便能收納三教精銳,如此買賣穩賺不賠。」
龍輝自嘲道:「想當初滄釋天還是被三教通緝追殺之徒,如今轉身一變就成了三教的總教主,端的是世事無常。」
於秀婷道:「龍輝,如今滄釋天準備調西域軍來對付你,你有何應對之策?」龍輝蹙眉思索片刻道:「西域軍人數約有二十多萬,不下於鐵壁關全盛之時,再加上仇白飛的江南軍、和各路軍鎮的兵力,恐怕總攻人數不下於五十萬,若是在算上三教弟子以及武林各派的協助,人數只怕還會更多,粗略估算,滄釋天可調動的兵力應該有八十萬上下!」
眾女不禁長吸了一口冷氣,花容暗淡無光。
龍輝手頭只有兩萬多人,再算上鐵壁關和遼東,哪怕是加上盤龍聖脈的兵力,也不會超過二十五萬,而且這些兵馬還因為種種限制不能聚集在一起,前景堪憂。
龍輝卻是樂觀一笑,說道:「張煥雨要從西域來到江南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再加上糧草籌備,沒三五個月是不可能的,我們還有時間。」
眾女見他神態自若,也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芳心大定。
吩咐下人替於秀婷安排住所後,龍輝回到房中,方一推門卻是香氛撲面,眼前鶯鶯燕燕,群花環繞,竟是楚婉冰等八女翹首以盼。
小鳳凰媚眼含笑,儀態萬千地迎上來,慇勤地替他解開披風,笑道:「夫君辛苦了,快快進屋來,讓妾身替你泡壺熱茶。」
正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小丫頭態度極端反常,龍輝心生警兆,乾咳一聲道:「不必勞駕夫人玉手,為夫自己來便可。」
誰料楚婉冰卻是嬌膩地叫了一聲好哥哥,把龍輝的整身骨頭都給喚酥了,神魂顛倒地任由她伺候。
楚婉冰端茶倒水做得絲毫不差,末了還站到他身後,生出柔荑替他按摩捶打,鬆解疲勞,端的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妻子。
楚婉冰又朝魏雪芯和白翎羽使了眼神,兩女竟也湊上來伺候,魏雪芯捧來糕點,白翎羽奉上水果,竟相繼給龍輝餵食,叫他享盡艷福,極樂無邊。
楚婉冰幾根柔膩的手指緩緩撫摸著龍輝的頭面穴位,促進血氣循環,她一邊按摩一邊說道:「夫君,二娘的寶劍好生厲害,居然能夠化出龍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龍輝道:「可能因為劍身染了我的鮮血,再加上是谷主超凡脫俗的劍道修為,使得龍血覺醒,催生劍器化龍形。」
楚婉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有意而又無意地說了一句:「也就是因為染了夫君的龍血才會如此厲害。」
龍輝被胭脂香熏得醉醺醺的,又聽到楚婉冰這般崇拜的話語,不禁開口應道:「沒錯,就是因為染了為夫的鮮血,廢鐵才能成神器。」
楚婉冰湊到他耳邊,呵氣如蘭地道:「夫君,冰兒也想要神器。」
龍輝想也不想,隨口便說道:「好,冰兒想要什麼為夫一定盡量滿足。」
楚婉冰咯咯一笑說道:「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其他姐妹也要一口好兵器。」
龍輝道:「沒問題,明天我就去找鐵匠替諸位嬌妻打造稱手兵刃。」
楚婉冰噗嗤一笑,說道:「不用這麼麻煩,眼前就有現成的兵器材料。」
龍輝聽得有些納悶,回過神來卻感覺到遍體寒意,小鳳凰那雙明媚的秋翦水眸竟透著絲絲寒光,好像是飢餓的豺狼正盯著一頭小肥羊,不巧的是龍輝感覺到自己就是那頭小肥羊。
「夫君,既然你的鮮血這麼神奇,能把廢鐵變神兵,那你不妨委屈一下,也給咱們姐妹造幾口神兵利器。」
楚婉冰笑盈盈地從腰間抽出鳳嫣劍,凝眸含笑地道,「我們的兵器也不是什麼廢銅爛鐵,想必蛻變也不會要你多少血,就勞駕夫君把手腕伸出來。」
寒光映照,風眼凝笑,龍輝立即朝後跳了幾步,如臨大敵地道:「冰兒,兵刃蛻變並非一朝一夕的事,要配合天時地利人和。」
楚婉冰笑道:「這還不簡單,咱們多試幾次,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
龍輝急忙打斷道:「停,死丫頭你是要放我血才甘心呀!」
楚婉冰翻翻白眼,一副就是這樣你又奈我何的模樣,氣得龍輝暴跳如雷,喃喃自語道:「果然是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古人當真沒說錯。」
楚婉冰跺腳撒嬌道:「你捨得把血給二娘,就不能給咱們姐妹一點嗎,偏心鬼!」
龍輝抓住她話的漏洞,反擊道:「好,我不偏心,但冰兒你也有著鳳凰血脈,是不是也該獻點出來,正所謂龍鳳合璧,陰陽調和,有咱們的精血融合,定然可以煉出更好的兵器。」
見這冤家要把自己拖下水,楚婉冰以退為進,拉起袖口露出雪白藕臂,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說道:「好啊,你來割我的脈,放我的血吧!」
望著那晶瑩透徹的肌膚,龍輝自問無法狠心下刀子,就在雙方僵持之時,林碧柔忽然湊到楚婉冰耳邊低語了幾句,小丫頭聽後頓時眉飛色舞。
小鳳凰媚眼一轉,笑道:「夫君提議甚好,咱們前確實都應該拿些血出來,這樣吧,我拿多少,你就拿多少,好不好?」
龍輝想了想,覺得自己並未吃虧,於是就點頭道:「好!」
楚婉冰又道:「未免大家都不吃虧,咱們同時獻血如何?」
龍輝也點頭稱是。
楚婉冰笑得合不攏嘴,低頭掐指估算,說道:「那三天後咱們就一起把血拿出來吧。」
龍輝想也沒想,便應了一聲好,但話一出口,立即感覺不妥,馬上細細琢磨三天後究竟有什麼事情發生,想了半天他臉色立即大變,暗罵妖女狡猾,三天後正好是這死丫頭的——天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