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疤面大俠搞得孫武滿頭冒煙時,另一個令他驚訝的消息也傳入耳中,這支部隊之所以出現在此,並不是知道拓拔小月出事,前來救援,而是奉命到此迎接一名貴客。
「啊?萬紫樓的歌舞演藝團要到這裡來?應邀到域外來表演?」
孫武乍聽到這消息,有幾分錯愕,也有點他鄉遇故交的感覺,不過,自己雖然與萬紫樓有幾分交情,卻似乎說不上是友情……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拓拔小月接著翻譯,這次萬紫樓的表演團,是由少樓主羽寶簪親自率領,這可是十分不得了的事,因為自從羽寶簪代替鳳凰夫人執掌萬紫樓大權後,已絕少參加演藝事務,這次能夠請到她遠赴域外獻藝,可以說是非常難得的事。
根據最新情報,羽寶簪一行人已經在不久前出了中土,正往這邊前進,估計不久之後就可以碰到她們。這支負責迎接的騎兵部隊,想到能夠見著艷名遠播的萬紫樓歌舞團,人人都是歡欣鼓舞,興奮得很。
「真奇怪,羽寶簪怎麼會來的?這……有點不合理。」
拓拔小月搖頭皺眉,喃喃說出質疑,而同樣表現出疑問的,還有一個不住點頭的小殤。
「是啊!真的是很奇怪呢!不是才剛剛墜崖,下落不明瞭嗎?怎麼忽然又在什麼歌舞團裡頭呢?這……有點不合理。」
這句話沒頭沒尾,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孫武請拓拔小月幫忙,讓騎兵隊進行搜索,尋找失蹤的四名同伴,而己方三人在沒有別處可去的情形下,也只得與拓拔小月同行。
騎兵隊不知孫武等人的身份,但看他們與本國公主走一道,便以貴客之禮相待,讓出兩匹馬來,孫武與小殤同乘,「疤面大俠」獨乘一騎,共同朝著萬紫樓歌舞團的前來方向會合。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萬紫樓的歌舞團……來得不尋常。」
騎在馬上,拓拔小月猶自皺眉思索。沒有戴面紗遮掩,換過一身騎士軍裝的拓拔小月,容顏秀雅,金色的長髮在腦後綁成馬尾,當她策馬行在整個隊伍最前頭時,每一個騎兵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集中在她身上,哪怕是她輕輕蹙眉的樣子,都美得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孫武不通域外語言,又不想離姍拉朵太近,只好靠在拓拔小月旁邊,尷尬地打破沉默,問說有什麼不尋常。
拓拔小月表示,邀請萬紫樓歌舞團來域外獻藝,是域外諸國每年的例行公事,龜茲是當前域外的大國,甚至可以說是經濟狀況最好的一國,所以派衛隊迎接的任務,就落在龜茲頭上。
其餘國家接待歌舞團,都是請歌舞團在王帳、宮廷,為達官貴人獻藝祝賀,唯有龜茲王作風特異,總是讓歌舞團到士兵駐紮的要地,為駐守將士歌舞勞軍,又或是搭起大舞台,讓整個城市的百姓都能盡興同歡。
孫武點頭道:「哦?龜茲國王很親民啊!這真是個好國王呢!比武滄瀾那個變態好上一百幾十萬倍,小月,你有個很好的父親啊!」
「你不要叫得那麼親熱,我和你的關係沒有那麼親近。」回嗆孫武的稱呼,拓拔小月道:「我爸爸當然很好,他是域外最受尊敬的王者,不用你說……就因為他是好人,才有人會想要利用他的好心,現在中土天下大亂,羽寶簪破例隨團親來,一定是來刺探軍情的。」
「呃……這個……」
孫武和羽寶簪不熟,只跟她交手過一次,又承蒙她相救兩次,而且都是在莫名其妙的狀況下發生與結束,對她本人瞭解得不多,所以也不敢做什麼保證。
拓拔小月順口問起孫武自分別以後的事,慈航靜殿發生的許多紛亂,龜茲都有派情報人員每日回傳最新資料,拓拔小月也略知一二,但事情的真相如何,情報人員卻查不出來。
孫武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約略挑了一些事來說,如何結識苦茶方丈、醫治內傷,又如何成為新任方丈、修習四大神功,最後則是與武滄瀾惡戰,同盟會及時來援,中土重新燃起連天戰火。
「……這麼說,你到現在還是慈航靜殿掌門?就、就憑……我當初還以為是情報寫錯了。」
聽到孫武講述前事,拓拔小月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反覆打量著孫武,像是從來都不認識他。
「你……那你真的是武滄瀾兒子?」
又是同樣的問題,孫武只有苦笑的份,碰到這個尷尬問題太多次,自己已經能從容面對了。
「我也不曉得,搞不好真的是也說不定,不過剛剛又有人說我是樓蘭一族的後裔,我想武滄瀾與樓蘭一族應該沒什麼關係,這樣說來……難道我是超級雜種嗎?哈哈哈哈~~」
即使拓拔小月對孫武沒有好感,也知道這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話題,看到孫武這樣子大笑,反而不好接口,只是喃喃道:「巨陽武神收這樣的義子,難道就是因為……」
「啊!對了,你不說老爹我還沒想到,當初老爹與龜茲的訂親,到底是怎麼樣啊?還有當初的訂親信物,我一直想問那……」
也不曉得說錯了什麼,孫武這句話一問,拓拔小月忽然表情劇變,狠狠瞪了孫武一眼,策馬狂飆出去,剛才一度比較和緩的氣氛,一下子又破滅了。
「我……我到底又說錯了什麼?小殤,這又是我遲鈍惹的禍嗎?」
孫武摸不著頭腦,只得問與自己同乘一騎的小殤,而小殤難得地沒有落井下石,微笑道:「這次倒與遲鈍沒有關係,只是你衰而已。」
「啊?我衰?」
孫武聽不懂這句話,正要在問,卻看到策騎搶趕到最前頭的拓拔小月,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緊急揮手,向孫武等人打著招呼。
「發生了什麼事?」
孫武騎術極差,胡亂扯動韁繩,馬兒原地亂轉彎,花了好半天力氣才導正方向,往前奔去,反而落在大隊龜茲騎士的後頭。
當孫武終於策趕馬匹來到沙丘之上,居高下望,赫然看到一支近千人的馬隊,氣勢洶洶,正將十輛大車圍在中心,自四面八方發動攻擊,兩邊人馬發生戰鬥,車隊一方看似落在下風,但卻守得極穩,戰局陷入僵持。
只要不是太蠢,就能認出那是萬紫樓的車隊,因為那十輛大車極是華貴,外殼不但塗遍金漆,閃閃發光,還彩繪上種種神話故事的圖樣,龍飛鳳舞,栩栩如生,走在大路上肯定搶盡人們的目光,哪怕是到了域外沙漠也不例外……所以眼紅錢財的盜賊也盯上了。
萬紫樓是中土有名的富裕組織,歌舞團每次進行巡迴演出,都帶有不少的活動資金,此事近乎天下皆知,值此戰亂之際,各路盜賊覬覦錢財,對這塊肥肉怎可能不動心?但萬紫樓並非好啃的骨頭,真正有膽量敢付諸實行的人不多,這次一出月牙關就被襲擊,是極少發生的事。
龜茲國的騎兵見狀,紛紛騷動起來,孫武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拓拔小月不在,沒人可以幫著翻譯。
「喔,他們說,歌舞團是為域外人民獻藝,照理說不該有盜賊蠢到向他們動手,幹這種事情會被當成域外公敵的,所以搞不好是中土人假扮馬賊,或許還是你老爸武滄瀾的意思。」
「咦?小殤,你聽得懂他們的話?」
「是啊!法寶開發師本來就該懂域外話,我以前也聽過、說過,你忘記這個設定了嗎?」
「……可不可以不要用「設定」這個詞?」
孫武歎氣回答,眼看萬紫樓的車隊被馬賊團圍攻,龜茲的騎兵隊要下去相助,自己也沒理由袖手旁觀,但正打算要出手時,一聲清亮高亢的長嘯聲,劃破長空,讓在場每個人的心頭都是一震。
「……是……什麼人?」
孫武心中一驚,這聲長嘯中氣充沛,初時高亢尖銳,但久久不停,到後來更如洪潮海浪般洶湧襲來,聲勢驚人,絕非常人所能,如果不是什麼巨型異獸,那便是有高手到了。
嘯聲連綿不絕,更高速朝這邊靠近,孫武確定來的是人,更暗讚域外奇人臥虎藏龍,不但心眼宗能人輩出,這邊還又冒出一個實力強橫的高手。
「錚!」
如琴弦斷裂似的一聲響,清亮澄澈,撕裂大氣,像是一個極美的音符,孫武剎那間覺得自己好像聽到妃憐袖的琴音,心魄蕩搖,神不守舍,但眼中所見到的東西,卻讓他驚醒過來。
清亮的聲響,是兵器出鞘之聲,而血光就在下一刻出現,一道赤虹燦爛濺起,彷彿是一桶紅色墨水被用力灑向天空,每一段血色長虹,都是一個生命被抹殺,十餘具失去生命的軀體,斷裂成幾十塊斜肩、攔腰斬開的肉段,淒慘地掉落在地。
慘狀驚人,本來在圍攻車隊的馬賊群,一下子被嚇住,全都停了手,但殺戮卻未停止,又是一擊斬裂大氣,破空襲來,赤虹經天,血染黃沙,大地上再添十多具屍骸。
(這個氣勢……是刀!)
從武學的氣勢與感覺,孫武認出了來人所使用的兵器,那百分之百是刀,而且不是普通的利器,絕對是某種法寶,不然像這種連人影都還看不到,刀氣破空飆至的遠距離斬殺,若要純以人力做到,武功之高、內力之強,已是世上絕頂高手的境界。
(是法寶……不過,這人的修為在任兄之上,可能是呼倫法王那級數的高手。)
孫武心中評估,計算著這名刀客的力量,耳邊卻聽著那連串清亮刀吟,雖然是一個個單音,聽在耳中,卻像樂曲般悠揚動聽。眼前血光飛濺淒美,耳畔刀吟蕩氣迴腸,堪稱是一幕聽覺、視覺俱皆完美的二重奏,普通凡夫只懂得揮刀亂斬,哪能營造出如此氣勢?出刀之人必是一位胸中大有丘壑的文武全才。
連續數刀斬殺幾十名馬賊,連人帶馬砍成兩段,灑出大片血雨後,刀客終於現身,但現身的形式卻很奇怪,要不是小殤頂了孫武一肘,讓他察覺到不妥,這才發現到異狀。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起,刀氣切斬的方向發生變化,從單一方向變成旋斬四方,顯示出刀之人已來到馬賊群中,但孫武運足目力,卻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這是絕對不合理的事,孫武再仔細觀察,終於發現端倪。
每次刀氣縱橫,切斬八方後,在層層血浪之中,隱約見到一個模糊的透明人形,漸漸清晰,但當「錚」的一聲刀吟響起,那道模糊的人形輪廓就消失不見,再也無跡可尋。
奇特的法寶異能,發出聲波,影響聽者的六識,造成隱形的效果,無論遠距戰、近身戰,都是佔盡優勢,孫武為之驚歎,這時,戰場上又響起另一個聲音。
「咻!」
破空聲中,一支血色羽毛從車陣中射出,準確地貫穿了一名馬賊的腦袋。這種血色羽毛是羽寶簪專用的暗器法寶,孫武早已見過,但此次與之前有所不同,血色羽毛射殺敵人後,那個馬賊的身體立即被烈火籠罩,變成了一個熾烈燃燒的大火球,很快便把屍體燒成焦炭。
不只如此,血羽貫穿馬賊腦袋時,大量鮮血從後濺出,噴灑開來,濺著旁邊的同夥身上,立刻起火燃燒。血紅的火舌吞卷,由一小點星火,迅速變成吞噬整個身體的大火,不管馬賊們怎樣滾動、扑打滅火,都不能讓火舌熄滅,直至氣絕身亡,化為焦炭,火焰才會熄滅。
這一支血羽,瞬間焚殺了五名馬賊,死狀慘烈,嚇著了旁邊的同夥,而華麗的車簾再次被勁風翻動,五支血羽分朝不同方向射出,慘嚎聲中,在大車周圍點起了幾十個火頭,恍若血色焰蓮綻放鬥艷,燦爛耀眼。
馬賊瀕死之前的叫聲,掩不下血羽發射的破空聲,怪異的是,五支血羽發射時的破空聲輕重不同,有的急促、有的沉重、有的拖著長長尾音,抑揚頓挫,聽來竟似一小章樂曲,應和著同時響起的清亮刀吟,仿似合奏。
在場眾人都聽出了這一點,使刀之人自然更是心領神會,只聽得轟然一聲爆響,黃沙飛揚,銳利刀氣飛射出去,斬盡十尺內的馬賊,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沙塵中昂然出現。
那是個身穿天藍色長袍的中年人,長袍外罩著白衫,迎著大漠長風,紫紅色的長髮飄揚,一手持刀,顧盼之際,說不盡的威武瀟灑。
「域外有如此英雄人物?」
孫武衷心讚歎,尤其是在看到那人面孔時,這感覺更是強烈。那張臉……與其說是英俊,倒不如說是有著獨特的魅力,蓄著兩撇鬍須的面容,增添了中年男性的成熟感,但若撇開這點不看,整張臉面如冠玉,彷彿二十出頭的青年,是一張看不出實際年紀的臉,目光如電,哪怕是隔著遠遠長距,在他目光朝這邊望來的瞬間,孫武都覺得好像兩道冷箭直射而來。
「哈哈哈哈~~」
中年刀客長聲大笑,手中龍頭大刀一振,刀氣狂風再起,這次他身影沒有消失,但刀風較之前更為犀利,吞吐範圍更遠,舞動時所震動的刀吟,也不再是高亢的「錚」音,而是如雨水敲擊般的叮叮咚咚,清脆好聽。
血色羽毛持續射出,或是單支疾射,或是多支連發,每一次破空而出都合乎節拍,形成音律,與另一側的叮咚刀吟相應和,仿似兩個人攜手同奏一首曲子,高低起伏,婉轉迴盪,聽得人心曠神怡,讚歎不已。
不過,這些都是旁觀者的享受,對於那些身在局中的馬賊而言,這首優美樂章無疑是恐怖的勾魂曲,每一個音符,都像征著數以十計的人命消逝,雖然他們也朝敵人發動反攻,射出了弓箭與火炮,但是那名中年刀客一面揮刀,一面以白衫鼓風為盾,卸開所有攻擊,哪怕是火炮轟擊,也沒有一發能夠近他週身五尺。
寶姑娘那邊的防衛就更加嚴密,萬紫樓的大車本身也有武裝,遇到敵襲,車陣立刻環繞成圓,成為防守陣勢,對外發射光弩,組成防禦火線。羽寶簪根本是被銅牆鐵壁所守護,只有她遠攻打人,沒有別人能近她的身。
戰鬥發生還不足一刻鐘,近千人的馬賊隊伍已是死傷慘重,地上增添數百具死屍,儘管馬賊們的攻擊仍然猛烈,卻已經失去秩序,不能有效地組織,越見慌亂,軍心已在崩潰邊緣,就連孫武都看得出來,只要在這時候給予馬賊們一記重擊,就可以把他們完全擊潰。
這個工作,龜茲騎兵隊本有打算執行,但演奏這首樂章的兩個主角,卻無意讓人掠美。
「轟!」
巨響聲中,羽寶簪所乘坐的大車車頂忽然開啟,一道艷麗得讓人目眩的鳳凰火影破空飛出,翩然翱翔,在半空中優雅地擺動,十多枚血色羽毛亂射飛出,在百尺內將數十道生命之火點燃後,鳳凰身影開始高速旋動。
數十尺方圓之內的溫度急遽升高,一朵朵美麗的紅雪自天上慢慢飄墜,彷彿天上陽光化為雨雪,點滴灑落,剎時間,點點紅雪伴隨金陽映照,隨著旋風轉動,充滿整個空間。
每一朵美麗的紅雪,都是一道鋒銳的羽絨,在高速旋轉的疾風帶動下,割體切肉,有時候甚至是連皮帶肉整個撕扯一塊下來,造成不同的殺傷力,而與孫武之前見過不同的地方是,這一次的風暴中,還增添了血色羽毛的屬性,多個火頭在風暴席捲下燃起,迅速蔓延,觸物即燃,一下子火勢就吞捲了整個空間,造成超過兩百人的慘重死傷。
「好!萬紫樓的熾羽風暴,果真一見更勝聞名!」
紫紅長髮的刀客放聲大笑:「寶姑娘讓我等域外之民一飽眼福,伽利拉斯雖是一介莽夫,也懂得禮尚往來,且看我這一手卻又如何。」
伽利拉斯話說完,陡然一喝。似他這樣的高手,若有意發聲大喝,肯定是震天動地,聲傳九霄,但這一喝聲音不大,孫武遠遠聽到也不覺得震耳,反倒是小殤在馬背上動了一下。
「好傢伙,原來是用這種方式滿足異能發動條件!」
小殤低低說了一聲,孫武似懂非懂,聽出伽利拉斯所做的事,是用來啟動手中法寶,但究竟是發動什麼法寶異能,這點就不得而知了。正自好奇,伽利拉斯身形一動,再次從人們眼前消失,但卻不是隱形,而是整個人化作一道龍影,朝著週遭敵人狂猛噬去。
龍影翻騰縱橫,在馬賊群中高速穿梭,幾下來回,所向披靡,經過之處儘是一大片殘肢碎塊,無論是人、馬、鐵器、法寶,都無法擋住龍影,恍若進入無人之境,短短數秒之間,就造成兩百多人的大數目死傷,追平了熾羽風暴的效果。
孫武遠觀眺望,發現伽利拉斯這一招高速斬殺的精要,就在一個「利」字,因為沒有東西能夠擋出他手中那把刀的鋒銳,所以無論修為深淺、火力強弱,都被他一刀破開,擋無可擋,但他之前催發刀氣,似乎沒有這樣的鋒利程度,看來關鍵就在他出刀前的那一喝。
「域外有一種螞蟻,噬咬樹葉為食,口形如鋸,在咬東西之前,會先以聲波振動口鋸,口鋸在高速震動的狀況下切割,可以輕易砍斷比它們身體還大十幾倍的樹葉……」
小殤道:「這種技術用在法寶上,就是……算了,太高深的東西你也不懂,就叫超音波刀吧!你看了這麼精彩的東西,有沒有什麼感覺?」
「呃……我該有什麼感覺?」
「你真的很呆耶!如果要比大聲,大地上很少有什麼武功比得上神掌的佛問迦藍,人家能做出這種效果,你不會想自己能不能嗎?」
「那一掌我又還沒練成……不過,這種事情我還真的沒想過,下次試試看好了。」
孫武搖頭苦笑,佩服小殤居然比自己更有武學智慧。其實,自己並不是什麼也沒有想,但是……自己是覺得,這種一面倒的屠殺狀況,是顯了兩大高手的威風不錯,不過應該也有什麼其他方法,能夠不死傷這麼多人命而退敵的吧?為了顯威風而要這麼多生命作祭品,似乎……
(算了,是人家在打仗,我如果說這些有的沒的,會被人討厭的,不能蠢成這樣,等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去要個簽名吧……)
孫武腦中閃過這些念頭,輕輕歎了口氣,但應該是只有他一個人明白的事,卻被人洞悉,身前的小殤笑了一笑。
「……不,這種蠢倒是滿可愛的,值得珍惜。」
「被你誇可愛,我可不覺得高興啊!」
「呵,可愛這個詞,我不是用來誇人的。」
在小殤說話的時候,戰場上的局面又有變化。受到伽利拉斯的絕世一擊,馬賊團終於潰不成軍,開始四下奔逃,但孫武總感覺,馬賊們似乎不是被這一著給嚇到,而是從伽利拉斯自報名號那一刻開始,馬賊們的陣勢就開始亂掉,最外圍的人朝外奔逃。
自己對域外的狀況不熟,但看馬賊們恐懼的樣子,這位伽利拉斯可能是個大人物,名動域外,而且……瞧這人瀟灑英武,顧盼自若的豪邁風采,多半是域外的大俠客。
這些事情,自己都感覺得到,但……說不上為什麼,自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對這個人似乎沒什麼好感,總覺得看到他的身影就有些厭惡、煩惱,這是很沒道理的事,可是這種厭煩感受卻極為真實。
「河瑞!」
拓拔小月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揚起手中的制式軍刀,號令騎兵隊衝下沙丘,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馬賊團已在逃竄,現在衝殺下去,打落水狗的意義不大,但是去擒一些人下來,審問此次襲擊歌舞團的詳情,那卻是有必要的。
另一邊,馬賊團潰敗逃散,本來在戰鬥的人們都停下手,刀龍散去,熾羽停斂,伽利拉斯站在吸飽鮮血的黃沙上,將手上的龍頭大刀一抖,震散鮮血,孫武這才看清楚那把短柄大刀的樣子。
長長的沉重刀刃上,有一條鮮活得直欲離刀飛出的青龍,刀刃並非銀色,而是銅鏡似的古黃色,看來像是一件收藏把玩的古物,多過像是兵器。特別截短的把手,質地似是生鐵,黑黝黝地並不起眼,但在法寶異能發動時,有藍色的水波紋蕩漾,異常醒目。
法寶名刀·水龍吟!
伽利拉斯將法寶收至背後,遙遙望著飄然降落的羽寶簪,大笑道:「久聞萬紫樓的寶姑娘慧黠聰敏,艷絕天下,今朝得見,不枉大漠粗人一聽歌舞團應邀,就千里趕來,要搶先一睹。」
「先生客氣了,刀尊的名號,無論中土域外,誰人不敬三分?」
羽寶簪臉帶面紗,優美地向伽利拉斯欠身行禮,嬌媚的嗓音聽得每個人渾身一酥,但她揚聲說話,一字一字清清楚楚,難分遠近,這就顯示了非凡的內家修為。
「先生自號大漠粗人,不只刀法通神,當年橫刀賦詞,一曲風靈動盪人心魄,尤為域外佳話,寶簪雖身在中土,卻對先生風采仰慕已久,此番遠來,早有拜望先生的打算,不想機緣巧合,在此遇著先生,還請不吝賜教。」
羽寶簪與伽利拉斯隔著十餘尺距離,遙遙說話,沙漠中狂風雖大,呼呼吹動,卻掩不下他們兩人的說話,單單看這幕景象,一男一女,各具不凡之姿,實在是一幕搶人目光的景象。
不過,孫武卻另外發現一事。從出手來看,羽寶簪的熾羽風暴、伽利拉斯的超音波刀,殺傷力似乎平分秋色,但現在羽寶簪說話的元氣乍看似足,卻還是可以察覺有些許真氣不順,相反地,伽利拉斯聲音平穩,聽不出有什麼異狀,大見餘力,一身修為應該是在羽寶簪之上的。
「寶姑娘的名氣好大,伽利拉斯聽聞已久,不過此番前來,除了搶先一睹寶姑娘的艷姿,還有另一個目的,見一位近日來聲名鵲起的少年英雄。」
伽利拉斯一句話說完,身影忽然消失不見,這次不是使用法寶異能,是單純的高速移位,在眾人還沒意會過來之前,他已捲起一道狂風,黃沙吹揚上天,聲勢驚人地穿越龜茲騎兵隊,直至大後方。
孫武聽到「少年英雄」四字時,並沒有想到自己,但強風夾帶漫天黃沙吹來,馬匹受驚跳動,孫武花了好大力氣才讓坐騎平靜下來,當風沙停斂,孫武忽然發現一道昂藏身影正靜悄悄地站在右側,自己是坐在馬上,但那人居然快要與自己同高了。
「嘿!你就是慈航靜殿的少年掌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