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夢譚 第五章 金鐘遺訣·西門秘寶

  孫武撫摸懷中的骷髏,閉上眼睛,掌心傳來的觸感全然不似骨頭,冰涼平滑的感覺近似金屬,倘使自己不是看見了骷髏的外型,一定會以為這是某個金屬物體。

  睜開眼睛看看,這個骷髏在黑暗中隱隱閃爍著金芒,骨質之中確實混有大量金屬成分,難道這並非骨骸,只是某種雕塑品?

  困惑不解,孫武忽然想起一段文字,那是自己在藏經閣中翻閱各類秘笈時,記載在金鐘罩秘笈裡的一段話,秘笈中提到,修練金鐘罩至第十關的高僧,一身修為登峰造極後,往往會變化體質,涅盤後屍身不化,或是骨骸轉為金屬,這類案例雖是罕見,卻並非沒有。如此說來,這個人生前……是慈航靜殿的一位前輩高僧?

  「慈航靜殿的前輩,為什麼會在這裡圓寂?」

  孫武十分吃驚,猜想各種可能的狀況。這位前輩死得如此淒涼,難道是慈航靜殿發生過什麼陰謀事件,那些惡人將這位前輩暗算、囚禁,直至逝去嗎?若真是這樣,那實在是一件慘事。

  「喂喂喂,你不要自己一個人越想越爽,看到人死得慘,就以為他是被人陷害,搞不好他這下場是罪有應得,生前到處吃飯不給錢、插瞎阿婆的眼睛,或者是干了別人大嫂還不用套啊!」

  「呃,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啦!」

  孫武只有苦笑的份,畢竟從這裡的種種跡象來判斷,這位前輩身亡於此起碼幾百年,他生前是善是惡,現在不可能知道了。而擺在眼前的問題是,這位前輩能將金鐘罩練至這等境界,武功之強自是遠高於己,連他這等強人都被困死在山腹內,自己和小殤又如何能脫出生天?照目前的情形來看,與這位前輩同朽於此地的機會實在不小啊……

  「咦?小殤,你和路叔叔不是想找寶藏嗎?這裡是不是你要找的東西?」

  「誰要這種鳥東西?我要找的才不是這種臭賊禿。」

  「但這裡是慈航靜殿,所有寶藏都和和尚有關係,你要找什麼不是賊禿的寶藏?」

  這問題小殤沒有回答,孫武也覺得有點不是味道,自己怎麼說也是慈航靜殿代理方丈,小殤和路飛揚在自己的地頭上挖寶,明明握有某些自己不曉得的情報,卻什麼都不對自己說,這樣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不對你說是正常的吧?沒有確切把握的東西,怎麼能對人講?要是講了以後卻找不到,那我的面子要往哪裡擱呢?而且你是方丈,我們是賊,跟你說我們要偷偷挖東西,那豈不是要你來抓我們?我們又不是白癡!」

  這麼說來倒也有理,孫武待要再問,小殤好像取出了什麼火種之類的東西,在手上一晃,驟然放光,孫武眼前一亮,看清了所在之處的情勢,只見對面的牆上串著鐵鏈與屍骸,而在右邊的石壁上,赫然刻著一個好大的「余」字。

  餘字之下,寫著許多小字,昏暗之下看不清楚,孫武心中著急,催著小殤把光放亮,好看清楚這些東西,哪想到一轉過頭,立刻被所看到的東西嚇一跳。

  「小殤,你、你流了好多血啊!」

  「喔,不用少見多怪,女孩子第一次來那個東西,總是要流很多血的。」

  「可是……你是頭上在流血啊!女孩子第一次來那個東西,是從頭上流的嗎?」

  「那……這些其實不是血,是機油,因為我是一個沒心沒肝的機械人。」

  「小殤!」

  孫武真的急起來了,不過自己在這方面越是表現得擔心,小殤就越是露出厭煩的表情,因為她的個性要強好勝,絕不肯示弱於人前,像現在這樣讓自己看到她流血受傷,對她來說,算是奇恥大辱了。

  不過,還真是很難得,自己不曉得已經有多久沒看過小殤受傷流血了,平時她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誰也無法估計她有多少實力,無論怎樣的危險與難關,她都能夠輕易拆解,除了自身本領高強外,小殤做事謹慎,從不輕易犯險的個性,也是一大理由,所以要看她像現在這樣狼狽,確實是很難的一件事。

  (她現在不能用法寶,從那麼高的懸崖上跳下來,是很危險的事啊!可是,她還是跳下來了,這都是為了……)

  孫武仔細端詳,小殤頭臉有傷,那是在滾跌進洞窟時撞擊摩擦所致,而且她腰間衣裳紅了好大一塊,鮮血滲出,好像還沒止住,這應該是使用蛛索逃生時造成的傷害,那種巨大的拉扯力道,雖然被卸去不少,但還是傷到了人,只不過小殤死撐著,在黑暗中硬是一聲不出,裝作沒事的樣子。

  但真的沒事嗎?如果真是這樣,小殤眉頭就不會一直緊緊皺著,不管怎麼說,腰間裂開一道口子,應該是很痛吧!也難為她裝得這麼好,一點破綻都不露。

  「喂,你看什麼啦?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去看你該看的東西啦!」

  被孫武用擔憂的眼神注視太久,小殤惱羞成怒,也不管自己的腰間還在淌血,抱住孫武的頭,把他轉過一邊去,目光對住石壁上的大字。

  「餘生平酷愛閒步漫遊,一日偶訪此地,見前人遺骸,不勝唏噓……」

  石壁上所刻的大字,第一行便讓孫武微微一驚,因為從字面上的意義看來,這並非是骨骸主人生前題字,而是在這位僧侶逝世後許久,這個洞穴還有其他人曾經來過,並且在此留字。

  「地上刻寫金鐘殘訣半篇,其道理不通,更有諸多窒礙難行處,若付諸實行,徒走火入魔,添後人之厄難矣,惟其構思異想天開,發我輩之所未見,今憐其心血,為之增補修改,成其全本。」

  這段話的口氣之大,令孫武皺起眉頭。這副骨骸的主人,生前曾在地上刻寫了一篇功訣,但不知是因為沒有構思完全,抑或是人死力盡,這篇功訣沒有能夠刻完,只遺下殘篇,而且殘篇中的武學理論尚未完成,存有許多難處,如果後人不察,歡天喜地照著殘訣修練,肯定會走火入魔。

  正因為如此,在孫武之前進入這洞窟的神秘人,閱讀完地上殘篇後,將之增補修改,把一套創設中的缺陷武學予以完備,變成真正可以修練的東西。這種事情講起來容易,但只要想到裡頭的難度,孫武就覺得很恐怖,那是什麼樣的天份和武學修為,才能夠在短時間內看透別人的武技,進而發展完全?

  普天之下,有這樣的能人異士?想想真是不可思議,這人的武學天份遠超過那位金鐘前輩,不曉得究竟是何方神聖?

  原本孫武對骨骸的主人充滿好奇,但現在這份好奇心已經轉向,全數轉為對那名神秘人的敬佩之心,想要知道那人是誰,會否是個自己曾經聽過的古人?

  「……茲將全本分割兩處,刻於密道,待有緣人習之,橫行江湖,前輩苦心當不枉矣。」

  句子只寫到這裡,後頭並沒有題字或是寫什麼東西,顯然留字之人不願居功,所以不留下自己的名字,這讓孫武好生失望。然而從字面意義判斷,完整版的金鐘秘訣已經分刻在兩處密道,只要自己把口訣、行功姿勢合一,就能進行修練。

  (唔,那個法寶也很重要,但不曉得怎麼去搞出來,小殤不曉得能不能幫到忙?還有……真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孫武搖搖頭,正想對小殤說話,她卻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手在石壁上不停摸索,過沒多久,小殤在牆上用力一拍,只聽見「轟」的一聲,一面石壁竟然朝兩旁開啟,露出一個黑黝黝的通道,這次不是滑梯,看來平坦得多,只不過瞧不出是通往何處。

  「小殤,你真有一套,這裡你也找得出密道?」

  「那當然,我是靠這個混飯吃的,連這麼簡單的機關都找不到,我怎麼能算是專業人士?」

  說得自信,但實際問題卻從此刻才開始。孫武根本無法動彈,小殤自己也是傷痕纍纍,就算找到了出口,孫武也不曉得怎麼出去,正想說讓小殤先自己出去,找到救兵後再回來搬自己,哪知小殤一聲不吭地靠過來,將孫武攙扶撐起,兩個人跌跌撞撞地朝出口走去。

  「小殤,你自己一個人先出去吧!你力氣又不大,哪能扛得起我?你看看自己,腳根本都在晃了……唉唷!」

  孫武叫了一聲,因為小殤站立不穩,往旁跌去,連帶讓孫武的頭碰上了石壁,痛叫一聲。

  「知道自己重就別嚷嚷,你還嫌我不夠麻煩嗎?把你丟在這裡,要是你死掉了,我怎麼向你姊姊交代?」

  小殤板著臉孔說話,聲音聽起來很厭惡的樣子,可是腳底下卻跌跌撞撞,還不時按住腰間的傷口,每次按下,都會皺緊眉頭,好像非常疼痛的樣子,這讓少年看在眼裡倍感歉疚。

  「啊,對了,小殤,你到這裡來不是為了找寶物嗎?那個東西怎麼樣?金鐘罩秘笈是你要找的東西嗎?」

  孫武覺得應該是,如果不是,那等於是誤打誤撞發現了其他的寶藏,天下事哪有這等巧法?然而,小殤的表情一點都不見喜悅,怎麼看都像是敗興而返,看起來恐怕是一無所獲。

  (也對,小殤又不練武,要金鐘罩秘笈做什麼?那個金鐘法寶是用來練功的,她要了也沒用。)

  這麼想著,孫武也只能默默走路,不要再給小殤增添負擔,並且祈禱這條密道不會太長。或許是這個祈禱發生了效果,兩人沒有走太久,就看到了通道出口,從那光亮的程度看來,應該是有真正的出口在那邊。

  果然,當兩人從密道中穿出,便發現正身處於一個山洞之中,儘管山洞口被厚密的荒草、籐蔓所遮蓋,不過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人聲,看來應該距離慈航本院很近,不再是無人的荒山了。

  「真厲害,我們等於是從山的這一頭穿到另一頭來了,不曉得是誰弄了這條密道,又是為什麼弄的?總不會只是為了玩溜滑梯吧?咦,小殤,你不說話,在想什麼?」

  小殤並沒有回答這些問題,只是瞪大眼睛,怔怔地凝視著孫武身後的某件事物,孫武轉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赫然在石壁上發現一個突起物。

  是劍!

  一柄看來已破爛不堪的劍就插在山洞的石壁上,旁邊還刻寫了字。

  大半截劍刃已沒入山壁,只有劍柄和部分劍刃露在外頭,但曾經鋒銳的劍刃,如今已經失去光亮,彷彿靈氣盡失,只餘下斑駁銹紋,訴說著無聲的悲歌。

  乍看之下,孫武只覺得這是一把普通銹劍,但看得久一些,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劍身的銹痕有異,不太像是自然銹蝕而成,倒有些像是人為,以前曾聽說過,太平軍有一種奇功,侵經蝕脈,陰損歹毒,若擊中金鐵,則會產生銹蝕效果,這把劍上的痕跡,倒很像是那種奇功所造成的。

  如果這柄劍上的銹痕是與太平軍將領戰鬥所致,那麼這柄劍的主人,應該也是那時候的人,不是幾百年前的古人了,而這劍上除了銹痕,還有許多破損缺口,看來委實是經歷百戰,與各派高手、奇功戰鬥過,讓人對持劍者悠然神往。

  不過,孫武並沒有想太多,因為他整個精神全部被壁上留的字所吸引住,寥寥數字,力透石壁,盡顯留字之人的非凡功力,更重要的一點是,孫武一眼就認出來,這些字的筆跡與剛才所見的那些一般無二,換言之,這柄劍的主人,就是剛剛增補修改金鐘秘笈,為其全功之人。

  「游劍天下二十載,今朝夢醒,埋劍江湖!」

  石壁上刻寫著這樣的文字,不曉得為什麼,孫武看到這行字,總覺得很淒涼、很滄桑,彷彿感受到埋劍之人那種心力交瘁、疲憊不已的心情,而這個人此次卻有落款,在這一行留言的左下方,寫上了名字。

  「天下第一不孝不義、厚顏無恥、癡心妄想之人。」

  如果說剛才的文字看來只是滄桑、淒涼,那麼現在這一長串題名,則是讓孫武很深切地感受到痛了。出於一種沒法解釋的心情,他撐著站起身,渾然忘記自己應該沒法行走,甩離了小殤的攙扶,著魔似的往石壁走去。

  「喂,小武……」

  小殤好像說了些什麼,不過孫武充耳不聞,眼中所見,就只有牆上的那一截劍柄,對著那劍柄伸出手去。

  在碰到那劍柄的瞬間,孫武彷彿觸電一樣,猛力甩著手。有某種東西、某種影像,從劍柄透過掌心直傳而來,好像在對自己訴說什麼,但一切卻偏偏模模糊糊地,就像水到了閘口,卻沒有開閘一樣,那訊息自己怎樣就是接收不到。

  到了後來,孫武也明白過來,如果說這柄劍裡所藏的訊息是一個大寶庫,那麼自己就是缺了鑰匙,只能在寶庫外觀望,無法將之開啟,至於那柄鑰匙是什麼東西,目前是不可能知道的。

  徒勞無功,孫武放開了手,踉蹌後跌數步,險些把小殤也一起撞倒。連續的身心疲乏,孫武覺得眼前一黑,眼皮也變得好重,而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確實聽到小殤說了這麼一句話。

  「……西門朱玉的遺產。」

  ※※※

  能夠再次醒來,實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為從墜崖到被困荒山,孫武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要斃命於此,再也沒機會看到明天太陽了,而醒來所聽見的第一個聲音,是香菱甜美的嗓音,這就更令人感到安慰了。

  「少爺、少爺,您沒事吧?你……你嚇死我了。」

  「香菱?你有沒有事?我記得你……」

  孫武依稀記得,香菱被呼倫法王一指擊中,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後來就一直再也沒有看到她,心中非常擔心她,但現在仔細看看,發現香菱除了頭上、手臂上纏著繃帶外,其他一切倒是沒有大礙,這下才讓孫武鬆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好了……幸好……」

  看見香菱平安無事,孫武跟著問起自己是怎麼被救出來的,香菱這才向他解釋,幾個小時前路飛揚通知眾高僧,掌門人出了意外,不曉得失落在慈航靜殿內的哪處,於是發動闔寺僧侶尋找,所有人忙了大半天,最後在後山聽到聲音,發現小殤背著孫武,暈倒在一處草叢裡,連忙將兩人接回,進行治療。

  「少爺,您被那位黑衣前輩帶走,不是帶去治傷嗎?怎麼您的傷反而更重了?」

  香菱不解發問,孫武想要說明,但仔細一想,被人惡搞到意外墜崖,又莫名其妙變成尋寶大行動,這麼恥辱的事情,還真不曉得怎麼說出口。

  「對了,小殤在哪裡?還有路叔叔呢?你剛剛說是他發動大家找我們的,那他人呢?」

  問起小殤,是因為擔心小殤的身體狀況,但問起路飛揚,則是因為墜崖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畫面。

  「小武醒了嗎?怎麼樣?沒事吧?奇怪,不是去看病嗎?怎麼越看越傷了呢?姍拉朵那個婆娘還自誇能起死人、肉白骨,現在真是退步得一塌糊塗。」

  路飛揚大剌剌地推門進來,一看見孫武醒了,便露出喜色,說了一長串話後,卻只見到孫武神色古怪地望向他。

  「路叔叔,你剛剛……到哪裡去了?」

  「剛剛?去找你們啊!你和小殤還是我先找到、一步一腳印扛回來的,肩膀好酸啊!你們晚一點要請宵夜了。」

  「我說的是在那之前。小殤和我親眼看到,你和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在對峙,你別想說沒有喔!」

  證據確鑿,路飛揚的確不能推說沒有,但講出來的答案,卻也與孫武的預期差上十萬八千里。

  「喔!你說那個傢伙啊!鬼才知道他是誰。今天我一個人悶得慌,向赤魃拿了些藥,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嗑幾個鐘頭,誰曉得煙才點著,莫名其妙就出現一個神經病,說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搶著和我一起嗑……」

  路飛揚皺眉道:「你們都知道啦!那些藥很貴的,我自爽都不夠了,哪可能分給別人一起爽?就算是小武來要,我都不會答應,更別說那個不請自來的神經病了,所以我當然是說不給,他聽我說不給也不爽,我們兩個不爽的人就在那邊瞪來瞪去……嘿,其實我當時有點內急,差點就撐不下去,還好那傢伙果然神經得可以,忽然張口大叫,嚇我一大跳,我問他在鬼叫什麼,他說我豪洨,然後就掉頭走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可能他也內急吧!」

  一大串話,讓人聽得頭暈腦脹,乍聽之下,好像煞有其事,可是只要想到這件事的發生背景、環境,路飛揚的話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孫武為此提出了幾個關鍵性問題。

  「你沒事嗑藥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挑懸崖峭壁去嗑?這不太合理吧?」

  「哈,有人規定嗑藥一定要在黑房密室裡嗎?懸崖那邊雲海美、氣氛佳,我喜歡在那邊嗑藥,慈航靜殿難道不許人在懸崖底下嗑藥嗎?」

  「你說那個人掉頭走掉了?你們站的地方,連轉身都很困難,他怎麼掉頭走的?走去哪裡了?」

  「他就掉頭走出我的視線,至於結果是憑空消失或墜崖身亡,他又不是我老爸,我哪管這麼多?」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嗑藥會嗑到懸崖底下去?還莫名其妙來了個神經病?神經病會有那種絕世武功,爬到那種地方去嗎?」

  「都說是嗑藥嘛,嗑了藥腦袋昏昏,手舞足蹈,去了哪裡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稍微清醒,就發現自己上了懸崖,怎麼上去的我也不清楚。至於為什麼會湊巧來個神經病,那你要去問神經病啊!上次我說有個黑衣人,你們也說太巧,結果真的有神秘黑衣戰士,現在我說有神經病,你們不相信,我又有什麼辦法?」

  不出所料,路飛揚把所有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明明他的謊言處處是破綻,經不起推敲,但他就是厚著臉皮不認,擺出為老不尊的無賴架式,孫武也是莫可奈何。

  「算了,少爺,路先生不願意說的事,奴婢相信您是問不出的。」香菱道:「可不可以告訴奴婢,您和小殤小姐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呢?」

  原本孫武心中還存著幾分警戒,不敢隨便把寶藏秘密告訴人,但想到香菱為自己挨了那一指,險些送掉性命,自己如果還對她設防,這如何說得過去?至於路飛揚,儘管他的言行表現最是可疑,但怎麼說也是自家人,孫武還不願對他有所隱瞞,於是便將墜崖與得寶一事做了交代。

  香菱蕙質蘭心,整個過程中一語不發,靜靜聆聽著孫武的話,用眼神鼓勵他把話說下去,只有在聽見那被更改補完的金鐘遺訣時,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彷彿想到了什麼東西。

  然而,當香菱聽到孫武與小殤在山洞中發現了劍柄,香菱的表情就陡然一變,幾乎要克制不住,出口問孫武那山洞在何處,急欲知道那寶藏的所在,顯示出那寶藏對她的強大誘惑,而當她察覺自己失態後,輕咳一聲,向孫武點頭致歉,跟著目光變得銳利,望向路飛揚。

  「真想不到,原來路先生一開始便是為了西門朱玉的寶藏而來,難怪藏經閣中諸多秘笈都不入您的法眼,虛耗這許多時光。」

  理所當然,路飛揚聞言只是笑了笑,不做任何回應,反倒是孫武好奇心起,問起西門朱玉的寶藏是什麼。

  「呃,西門朱玉是誰,我當然是曉得的,大家都說他武功很高,但……那也不過是一個淫賊啊!他的寶藏難道會比慈航靜殿藏經閣還了不起嗎?」

  「嘿嘿,小武,一個淫賊當然沒什麼了不起,但如果你把兩個字分拆,就會曉得為什麼那麼多人搶著找這寶藏。」

  淫賊兩字分拆,就是「淫」與「賊」,孫武最初不懂,但稍微一想,馬上便領悟了路飛揚的意思。西門朱玉生前除了盜取女性身心,恐怕還偷盜了不少秘寶,那時又正值戰亂,如果他身為竊賊的本事,一如竊取芳心般高明,那他手上必定有很多的秘寶,無怪這麼多人追著他的遺物跑。

  香菱點頭道:「少爺,西門大俠生前搜集各方珍寶,據說在他身故前,他將其中四件最重要、最貴重的珍寶覓地收藏,連同他本身的武技,分藏於四個地方,等待有緣人繼承他的秘寶與武技。」

  不僅如此,香菱還告訴孫武,要得到西門朱玉的遺產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根據傳聞,每一處寶藏都包括「藏匿地點」與「開啟鑰匙」,不僅寶藏埋得隱密,每處寶藏更各有相對應的鑰匙,如果只是找到埋藏地點,卻不知道開起鑰匙是何物,沒法取得鑰匙,那麼就只能徒望寶藏而興歎了。

  「這位西門先生還真是會給人找麻煩啊!寶藏難找已經夠累人了,還另外設什麼鑰匙,嗯,他所謂的鑰匙,應該不是真的鑰匙吧?」

  「誠如少爺所料,西門大俠所伏設的鑰匙,並不見得就是普通鑰匙,可能是人、可能是物,正因如此,所以才增添了尋寶的難度。」

  孫武聞言苦笑,自己誤打誤撞,好不容易找到了西門朱玉的寶藏,哪想到居然還要什麼鑰匙,這可讓自己入寶山而空手回了。再想想當時接觸那柄劍時的感覺,果然正是如此,自己碰觸到了寶藏,卻因為沒有鑰匙,不能開啟,所以得不到當中的東西。

  問題是,開啟寶藏的鑰匙到底是什麼呢?

  「啊!」

  香菱的一聲驚呼,讓孫武訝異不已,轉頭望向她,只見她好像想到了什麼,霍地站起,臉上滿是喜色,雖然頭上的繃帶還在滲血,卻掩不住眼中的狂喜。

  「少爺,佛血舍利所造成的傷害,或許有救了。」

  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孫武都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東西,佛血舍利能量衝擊造成的傷害非同小可,沒有任何功訣、法寶能治,香菱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難道真有什麼法寶可以派上用場?

  「嘿!」路飛揚笑了一聲,轉頭離開房間,孫武正覺得奇怪,香菱已喜道:「路先生他們在慈航靜殿日搜夜找,恐怕要找的東西就是此物,傳聞這是西門秘寶之一,如果真的找到,應該可以根治您的傷勢。」

  「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河洛劍派的無上秘寶,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