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融坐在張妍的旁邊,哪裡還有心思去考察女人的車技。他一邊想著張銘在電話裡說的事情,一邊不斷從後視鏡裡觀察著後面的車輛,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當然那都是些專業人才,不可能輕易暴露自己。
張妍見男人一路上神情肅穆,一言不發,感到十分奇怪。高燕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點,至於搞的這麼緊張嗎?不過她也沒打算向男人問清楚。直到車在娛樂城門口停下,男人才開口說:「我可能要晚點,你先回去。路上小心點。」
說完就伸過頭來在女人的唇上舔了一下。這個動作倒像是正常男人幹的。看著男人匆忙的樣子,張妍也不打算說什麼,調轉車頭盡自回家去了。
等車開遠了,尚融回過頭來,就見張銘已經站在他身後了。」
我沒有告訴楊總你要來。」
「做的對,就到你那裡說話。」
「還有件事,我怕你今晚就會有事,所以把他們三個也叫來了。你見不見。」
尚融停住腳步想了一下說:「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多久?他提出要錢了嗎?」
「三個小時。地點倒不遠,半個小時就能趕到。沒說要錢的事情。」
說著就進了張銘的辦公室。張銘叫來兩名保安站在門口守著,然後將辦公室的門上了鎖。
尚融一屁股坐在一張沙發上,點上一支煙說:「說具體點。」
張銘在對面坐下說:「事情很突然,前面兩個電話打過以後一個多星期了,再沒接到過一個電話。那兩個電話我們都已經落實了,確實是咨詢徵婚的事情。今天快吃晚飯時沒想到電話又響了,可打電話的是一個男人。我親自接的電話,我告訴他我們是征女人不是征男人。那人聽了直接說要找老闆談。我問他談什麼。他說只能見面談。我說老闆很忙沒時間,他說你只要轉告老闆是個老朋友想和他談談就行了。我就問了時間和地點。他說必須準時,否則後果自負。」
「後果自負?威脅老子!」
尚融惡狠狠地說道。」
你去把他們叫進來吧。」
說完腦子就像機器似地運行起來,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張銘已經領著三個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介紹一下。這就是老闆。」
張銘對著三個人說。三個人朝尚融微微鞠了個躬,尚融點點頭。
張銘指著左首一個穿著皮夾克的二十七八歲青年說道:「這位是魯陽。河北保定人,來自解放軍,老闆只要記住他的外號穿山甲就行了。」
又指著中間一個只穿著一件T恤衫的青年說道:「這是陳保國,湖南耒陽人,來自武警,外號地圖。」
最後指著第三位穿著西裝,年齡相對大點的男人說:「這是趙志剛,本市人,來自解放軍,外號射天狼。」
尚融見三個人年齡身高幾乎差不多,並且都剔著短髮,一時也沒認真分辨,不過外號起得挺有意思,他指指椅子說:「都坐下吧。」
看著幾個人都坐下以後說道:「我一路上都在考慮今晚這個電話,不會錯的,肯定是他,或者是為他提供藏身點的同夥。這對我們是個機會,可也要冒很大的風險。」
張銘說:「對方故意將見面時間安排的這麼緊,就是想讓我們沒時間準備,不過地圖和穿山甲已經去看過環境了。那裡雖然晚上人也非常多,可我們並不準備在那裡動手,而是先尾隨他一段,在我們認為合適的地方才下手。並且我個人認為,來見面的不可能是鄭剛本人。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想尾隨他一段時間,直到找到鄭剛為止。」
尚融搖搖頭道:「你想過沒有,鄭剛放出這個氣球的目的只是測測風向,如果他從安全角度考慮,不打算再回收這只氣球的話,你們跟上一年也解決不了問題。鄭剛防我不亞於防警察,我認為這個聯絡人多半是鄭剛捨棄的卒子,他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穿山甲插話道:「但這個聯絡人一定知道點內情,我們只要撬開他的嘴就有可能找到鄭剛。」
射天狼老成持重地說道:「現在必須考慮好,如果來的人是鄭剛本人怎麼辦?」
張銘果斷地說:「除非鄭剛是頭豬或者確實勇猛過人,否則不可能。」
尚融聽了幾個人得話,好像思路突然清晰起來,他擺擺手說:「我們這邊動了他派來的人,鄭剛那邊肯定會知道,他們之間隨便約定個什麼貓膩就行了,比如一個安全電話;按時返回某個地點等。所以我們不能把鄭剛逼到絕路上去。否則這小子會來個魚死網破。」
張銘點頭道:「所以,我們要麼不動,要動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也就是鄭剛來不及作出反應之前弄住他。」
尚融歎口氣說:「你們有這個把握嗎?」
穿山甲說:「這取決於那個人能提供多少有價值的情況。」
尚融搖搖頭道:「還是太冒險了,這是鄭剛第一次試探我,如果他知道我翻臉的話,他決不會客氣的。螳螂捕蟬還要防備後面的黃雀,警察……」
尚融突然坐起身看著張銘說:「你們手裡有警服沒有?」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張銘似乎明白過來,興奮地說:「這倒是一個障眼法,只要我們穿著警服在辦事的時候讓人看見,鄭剛就得為分辨真假花不少功夫。」
尚融讚賞地說:「對了。鄭剛畢竟是以拿到錢為第一目的,除非絕望到極點,否則不會和警察合作。哪個死刑犯跑出來後還願意回去呢。只要他聽說是警察搞了他的聯絡人,他一方面會受驚而隱藏的更深,另一方面即使他要弄清事情真相,以他目前的處境不是一兩天能搞定,這樣我們的保險係數就大大增加了。」
射天狼說:「我看行,時間也差不多了,但願我們不要碰到真警察。」
穿山甲罵道:「靠!碰上了就干他們。」
就在尚融和一夥人密謀的時候,鄭剛看著金生消失在夜幕之中。再見,老夥計。只要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我就一定滿足你對金錢的渴望。
鄭剛關上門快速返回臥室,穿上一件夾克衫,然後又將一頂鴨舌帽戴在頭上,站在屋子中央審視著周圍的事物,看看是否留下了什麼蛛絲馬跡。檢查了一遍,除了干愛花時留在床單上的精斑以外再沒什麼他個人的東西。這點東西就留在這裡吧。即使警察發現了也只能證明老子在這裡生活過。
正想著,就聽見了敲門上。這小婊子倒挺準時。鄭剛開門一看,古愛花穿著一件風衣站在黑暗裡。鄭剛關好房門,將帽簷拉得低低的遮住半個臉,一手摟住女人的肩膀走下台階。
金生按照鄭剛的意思打完那個電話以後,心裡一直很亢奮,熬了這麼久終於要行動了,幾個億的錢,天哪,給自己一個零頭今生就享用不盡了。可他搞不明白,為什麼鄭剛不讓他問對方直接要錢呢?或者把自己的銀行卡號告訴他們,叫他們把錢打到上面就行了嘛。難道是怕自己把錢拿跑了。他又想起鄭剛和他說話時的神情,總覺得這個老夥計今天晚上說話有點閃爍其詞,甚至有點神經兮兮的。如果是讓自己去拿錢,那還說的過去,可讓自己跑去只是為了說幾句廢話,這就有點令人費解。難道這裡面有什麼危險?金生一路走一路想著鄭剛的反常表現,不知不覺地就放慢了腳步。心裡的狐疑漸漸濃重起來。他甚至想轉回頭去問問鄭剛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一看時間又來不及了,他站在一個超市門口想了一會兒,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嘴裡咒罵了幾句,就走進了超市,直奔那只公用電話。
尚融聽完張銘打回來的電話,氣的直罵鄭剛王八蛋。就知道這小子名堂多,不會那麼順風順水的。要一百萬?要的倒不多。可是一旦給了他這一百萬,這小子就如虎添翼,還能控制的住?那時就得考慮自己的安全問題了,當然張妍紫惠都將受到威脅。不給就小心點。這小子坐牢坐的連威脅人都缺乏幽默感,就跟地痞流氓似的。越是地痞流氓越不能把他逼瘋,他現在是一隻被逼上絕路的瘋狗,什麼事情做不出來。那個銀行卡號是從哪裡來的,肯定是假身份證辦出來的,查也查不出什麼名堂。鄭剛不會傻到去銀行一次提出一百萬現金,他最擅長的就是螞蟻搬家功夫,他肯定是在櫃員機上下一番功夫,然後就會和自己打游擊戰。老毛靠這種戰術打敗了四百萬正規軍呢。
尚融此時才真正覺得進退兩難,最後他經過多方權衡,還是決定答應對方的要求,這樣起碼還有個較量的餘地。否則鄭剛破罐子破摔,將自己在公安局掛個號,那時祁順東就會理直氣壯地拿自己開刀了。
尚融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自言自語道:這種局面絕不能讓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