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點被強勁的風吹打在玻璃窗上劈啪亂響,遠遠的傳來一個婆娘呼喚孩子的聲音,瞬間又被風雨淹沒。尚融孤零零地坐在老屋裡,他沒有開燈,任黑暗籠罩著整個房間,只有一明一滅的煙火述說著主人內心的狂瀾。此刻,紫惠在做什麼呢?祁小雅回家了嗎?喬菲已經和她的紫惠姐恢復了「夫妻「生活了吧。還有朱紅,她一定正捧著張彩霞給她的那本聖經唸唸有詞呢。對了,高燕此時應該還在茶樓,不知那個小東西是不是也在那裡。不對!小東西應該在學校才對。她現在是中學生了,老子難道真的要和這個中學生上床嗎?那身子真嫩啊。尚融強迫自己沒完沒了地去想一個個女人,他怕自己的神經一旦鬆弛下來就會轉移到張銘身上,然而,張銘此時就像黑暗的大海上的一座燈塔,對於一名夜航者來說無法擺脫自己的視線。好吧,那就想想張銘。他現在在做什麼?他會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盧鳳嗎?盧鳳知道了還會放男人出去嗎?不會!張銘絕對不會告訴盧鳳。因為他愛她,所以他不會告訴她。尚融坐在黑暗中直想的太陽穴發脹,最後他才悲傷地承認,自己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是張銘能不能得手,如果張銘沒有得手他能不能安全脫身。如果不能安全脫身,那麼他就不應該活著。尚融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心裡一陣內疚,緊接著一陣揪心的疼痛使他閉上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認,其實,從讓張銘去幹這件事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潛意識裡就希望張銘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尚融的眼前浮現出盧鳳挺著大肚子的身影,想起第一次見張銘時那個遙遠的下午,想起高燕和他短暫的愛情糾葛。尚融感到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只好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看見張銘正在冒雨前行。靈魂凝聚器。那個發光的機器人在哪裡?告訴我,告訴我是誰在主導著這個瘋狂的世界。讓張銘安全地回來吧,老子已經反悔了,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啊。如果你能讓他安全回來,我將繼續履行我們的約定。尚融抬起手腕看看他那塊名貴的手錶,綠瑩瑩的夜光顯示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了。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一頭栽倒在床上,嘴裡念叨著:老子來履約了,拿去吧,把老子的靈魂拿去吧,老子渴望痛苦,最好是讓老子生不如死。凌晨4點。三宮區一棟自建的二層小樓的一扇窗戶裡居然還透出一絲光亮,那雨中閃爍著的燈火就像整個小鎮的一座燈塔。伴隨著嘩嘩的雨聲,隱隱傳來男女的說話聲,在風雨中時隱時沒。」
還敢不敢……」
隨即是啪啪的打擊肉體的聲音。女人的尖叫聲。」
不敢了……你……」
「操死你……」
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啊……所長……要撕裂了……」
女人的嬌呼聲。又是一陣急促的劈啪聲,伴隨著女人彷彿快斷氣似的抽泣聲……房間裡正瘋狂交媾著的兩具肉體做夢也想不到,外面有個人正豎起耳朵聽著他們的淫聲浪語。漂泊大雨中的小樓看上去很模糊,就像是水中的倒影。在離小樓五十米遠的一個角落裡,身穿長雨衣的張銘正半蹲著朝小樓張望,寬大的雨帽幾乎遮住了他的臉,只有一雙機警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真是老天有眼。這雨下的真是太及時了,千萬別停。這對狗男女怎麼這麼能幹,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沒有完事。張銘想起不久前自己在盧鳳的身上沒一會兒就一瀉如注的情景,沒來由地對房間裡的男女生出一股怨氣。抓緊時間享受吧,世界的末日就要來了。張銘一邊想著,一邊看看手錶,已經是凌晨四點半了。
他忽然心急起來。現在正是風大雨大,為什麼還不出手呢,等一會兒雨要是停下來就麻煩了。身隨意動。張銘貓著腰貼著圍牆的邊緣慢慢向門口移動。就在他接近門口只有幾步遠的時候,突然樓上傳來一聲女人長長的尖叫,張銘嚇了一跳,趕緊貓在那裡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樓裡安靜下來,只有雨水敲打著地面的聲音。張銘一躍而起,只見黑影一閃就消失在門洞裡。門洞裡是一扇木門,朝裡面關著。張銘用手輕輕推了幾下,發現門是朝裡面鎖著的,不過門縫挺大。他伸手進去摸索了一陣,就抓住了一個老式的掛鎖,一手抓住掛鎖,一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鋼絲小心翼翼地捅進鎖眼,一邊心裡就想起了射天狼趙志剛。用鋼絲開鎖正是趙志剛生前教給他的把戲,當初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學會了這樣下三濫把戲,沒想到今天居然真的派上用場了。過了大概有五分鐘左右,就聽見手裡的鎖子吧嗒一聲輕響,張銘的一顆心就興奮起來,彷彿自己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動作。他沒有馬上開門,而是又豎起耳朵聽聽周圍的動靜,然後輕手輕腳地把那條鏈子從鎖子上拿下來。隨著吱呀一聲,那扇老舊的木門發出一聲歎息似的響動,慢慢地被打開了一條足夠寬的縫。張銘退回到門洞的一側,將半個腦袋伸出去向四周看了幾眼,一陣雨滴打在他的臉上。他縮回頭轉身就穿過門縫進入了樓道裡。風雨的聲音被擋在了門外,樓道裡一下就清靜下來。張銘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喘息聲大的出奇。他只好把身子靠著牆,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一邊心裡暗暗生自己的氣,怎麼這麼沒出息,部隊的幾年白混了,不就是對付一個白癡嘛,況且自己手裡有槍,有必要這麼緊張嗎?看來一切都還順利。趕快完事,小鳳說不准等急了。張銘趁著平定喘息的空當,轉動著腦袋已經將一樓掃視了一圈。一樓只有三個房間,每扇門都緊閉著,張銘前些日子摸進來看過,他判斷一樓不會有人,於是就在黑暗中沿著狹窄的樓梯朝二樓摸去。他知道樓上一排共有四間房屋,對稱地排列在樓梯口的兩邊。從窗戶露出的燈光判斷,左手第一間應該就是那兩個狗男女交媾的地方。其他三個房間不知道是否有人,按道理是不會有人的,方玉良又不是傻逼,幹這種事情還請人來旁聽。
不過不能大意,萬一……張銘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將身子彎的幾乎貼近地面,悄無聲息地向樓上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