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翔天也聽出其中蹊蹺,不由反問道:「難道你認為我身上還帶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那些情報局的特工可不是吃白飯的,我能隻身逃出來已經很不錯了,哪有機會帶得走貴重的物品?」
老人狡猾地一笑,回身歎息道:「我相信你的話,而且也在情理之中,如此絕密情報你又如何能知曉?可歎就是這種巧合,卻給本來要大變的世界又增添了無窮變量。」
然後老人坐回首席,示意侍者為御翔天斟滿一杯酒,舉杯敬道:「老夫千代月刃,先敬御君一杯酒。因為御君所為,已為人類世界的和平做出了難以估量的貢獻,不管我們以後是敵是友,這一杯當共同飲之。」
說完一飲而盡,甚是豪邁。
御翔天已經習慣了日本的禮節,此時也不多問,便舉杯喝了。只是他也知道,今天的鴻門宴才剛剛開始,等待他的將是越來越凶險難測的局面。
千代月刃放下酒杯,起身說道:「君本無罪,懷璧其罪。御君身上之物當屬無價之寶,卻於你一無是處,只是空受連累而已。不如老夫出文武兩道,任君選一,如何?」
「請講。」
御翔天此時越來越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帶著什麼寶貝,所以他也希望千代月刃一直說下去。
「文者,我們以和為貴,老夫出一億美金買下這件東西。武者,無奈之法,就由我『大照日神社』麾下的『日冕』、『月影』兩員小將與你比鬥一番,勝出者才有權保留此物。」
千代月刃的漢學功底確實深厚,話語言簡意賅,盡顯漢文精要。
御翔天思索片刻才回答道:「除非千代老先生將這件東西講明究竟,否則我毫無鬥志,如何能與貴神社猛將盡興切磋呢?」
千代月刃微微一笑,歎息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猜的沒錯,你果然要選擇武道來解決。可惜這件東西關係重大,在場所有人中只有我知道一點兒究竟,不相干者聽到,便是能勝出,也要以生命為代價。你說,這又是何必呢?」
御翔天昂然不懼道:「我偏要知道又如何?」
千代月刃悠然舉杯自飲,同時揮手道:「那就先戰勝『日冕』再說吧!」
話音未落,一道炙熱拳風猛然由酒席上掠起,向他的臉面直襲而來。拳上所帶勁風,吹得他衣衫飛舞,發須後揚,足見其力道之猛烈。
御翔天由於晚宴之故,身上並未穿著特製的飛刀服,只是習慣性地在雙臂和腿腳上捆綁了幾把。此時無暇出擊,他連忙一個後翻身,想躲過對方的鋒頭再做反擊。然而那日冕步履如風,拳快如電,根本不給他換手的機會,如此一拳又一拳地連擊下去,使得他只能一個跟頭接著一個跟頭向後翻去。
很快兩人就接近了水池邊沿,御翔天知道不能再做退讓,便在翻身之際忽然雙腳橫踹,與日冕的雙拳交擊在一起。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道將他拋向水池之中,而對方只是晃了晃身軀,並未後退一步。不過經此一耽擱,他也算有機會緩了口氣。
御翔天慢慢從水中站起,心中不斷評估著對手的優勢弱點。但是他只能看出對方的拳法又快又猛,自己與他硬拚根本毫無勝算。無奈他只得亮出飛刀,準備傷其拳腳,先勝了這場比鬥再說。由於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又缺少武器,除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做的過於狠絕。
日冕此時傲立於水池邊,蔑視地看著御翔天緩緩走來。就在御翔天與他尚有五六步時,他猛然一個矮身前衝,雙拳以犄角之勢直插對手的心胸要害。
御翔天忽然抬腳撩起一片水花,然後急速矮身旁閃,並轉腕射出兩點寒星,直奔日冕的腋下關節。就在他以為成功在即時,那兩把飛刀卻好似碰到極堅韌之物,立刻反彈落下,絲毫未傷害到對方。而日冕衝力雖猛,卻能夠騰身止勢,落下時單臂兜頭橫砸,變招之快竟然絲毫不受拳力剛猛的影響。
一招失算,御翔天又失先機,只能在水池中狼狽地滾動讓開,疲於應付對方那接二連三的猛攻。他猜到日冕的身上可能穿著某種防護內衣,不懼一般利器的傷害,所以他的飛刀只能向對方裸露的要害使勁了。
此時他正手腳著地,身處半尺深淺的水池中。對方雙臂又是直接砸來,於是他雙手扶地,雙腳帶著大片水花向上倒踢而起,卻在即將接觸日冕雙臂時猛然收起一腳,另一腳從臂間穿過,蹬在對方的胸膛之上。
御翔天只覺腳底接觸之物異常堅韌滑軟,他那力道十足的一腳,竟然使不上三分,好在劃開的腳跟恰好刮到日冕的下顎,總算發揮出一些作用。日冕反應飛快,立時止勢後仰,將下顎的受力減到最輕,同時雙腳凌空橫踢,直奔對方的胸膛踹去。
御翔天順勢一個翻身,已經翻轉過來,卻來不及躲過凌空飛來的雙腳,只得奮力向後一躍,意圖減輕正面的傷害。此時遠遠看去,彷彿他被日冕遠遠踹出,甚是悲慘難看。然而就在他即將落水之際,一把飛刀已經緊貼水面射出。
日冕剛剛翻身坐起,忽覺右眼近前冷芒一閃,一道寒光已經貼近瞳孔。
忽然,一道水浪猛然從日冕身前激射而起,浪頭及時擊打在飛刀的尾部,將那必中一刀擊飛了出去。只是那飛刀離日冕太近,所以斜飛的刀體還是貼著頭皮,插入了他的黑髮之中。
水池邊不知何時已站立著一位身穿緊身黑衣的婀娜女郎,其凹凸有致的健美身材在緊身黑衣的束縛下,更顯露出對男人的致命誘惑。只可惜女郎臉上戴著一張鬼怪臉譜,擋住了這絕美景致的關鍵所在。
只聽她聲音沙啞地用日語說道:「這一局你贏了,只要再戰勝我,你就可以自由離開。」
日冕這時才發現頭上的飛刀,他蔑視地瞪了御翔天一眼,嘀咕一聲,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不管被池水浸泡變形的西服。御翔天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是自己又不是和他比武打擂,豈能講什麼江湖規矩。不過他的胸口也受到了重擊,所以也需要暫緩一下局面,讓自己恢復元氣。
所以他也不理月影的挑戰宣言,只是站在水中,揚聲問向千代月刃道:「這局我已經打完了,千代老先生是不是該說點兒什麼了?」
千代月刃搖頭笑道:「你倒是不死心,只是你的能耐比月影相差太多,知道了就是必死無疑,不知道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你何必如此想不開呢?」
御翔天冷笑了好一陣,這才說道:「鹿死誰手,尚未得知,我還有壓箱底的絕技沒使出來呢!現在就下結論不嫌早點兒嗎?」
千代月刃淡笑道:「也好,只要你能戰勝月影,我便將秘密告訴你又有何妨?歇息這半天想必也足夠了吧!那就開始吧!」
御翔天心中不由暗罵,這種不講道理的車輪戰本來就極不公平,他正常歇息一會兒反而像對方多給自己面子似的,實在不要臉之極。
月影一直在水池邊俏然站立,此時忽然說道:「你的武功中以飛刀最厲害,只要你的飛刀能碰到我的衣服,不管能否傷到我,便算我輸了,這個方法可算公平?」
御翔天忽然明白了這女人的厲害,原來她竟然能看透別人的心意,提前探知對手的想法。如此一來,攻擊方的所有招法都將在她的窺視之下暴露無遺,哪裡還能取勝。不過這時多想無益,一切只有在交戰中尋找破解之法了。
思索片刻,他猛然大喊道:「好,我們一言為定,別到時候說話不算數就行。看飛刀……」
話音未落,他卻從水池中一躍而起,揮拳向月影攻去。
月影臉上的面具微微一動,似乎是因為某種表情所致,卻讓別人永遠也猜不出她的真實表達。只見她身似流雲向後退去,先將御翔天引出了水池,然後她的身體彷彿沒了關節般,可以向任意方向翻騰扭曲、進退自如,任那御翔天的黑市拳如何犀利狠毒,也沾不到她半點衣角。其輕鬆姿態宛如和孩子們玩遊戲,顯露出武功修為上的超凡境界。
御翔天雖然已看出自己與對方的差距,但是頭腦裡卻偏偏要思考自己如何厲害,如何下一拳就能結束戰鬥。月影似乎在和他鬥氣,也不出招反擊,只是消磨他的鬥志和體力,彷彿偏偏要在拳法上擊敗他,反而顯得有些孩子氣了。
這番纏鬥進行了約有十多分鐘,連酒席上的觀看者都有些膩煩了。就在這時,御翔天忽然張嘴吐出一口池水,向月影的胸部射去。月影雖然有些意外,卻快如虛影般閃身到了他的身後。也許是被御翔天的無賴招式給激怒了,只見她終於抬手出掌,一個側切擊向他的右頸。
御翔天早做好了打算,吐水後立即矮身一個旋身掃堂腿,也不管對方身在何方,反正都在他一圈的攻擊範圍內。然而他在速度上畢竟與月影相差太多,月影一掌擊空,已經靈巧地一個倒翻身,雙手抓住他的肩頭,就要利用雙腳蹬踏後背的力量將他狠摔出去。
御翔天卻在這時扭頭朝向她的手臂,嘴中不知何時已經叼著一把匕首,此時正好碰到她的衣服,然後便被月影一腳蹬飛,四腳朝天地摔入水池之中。月影在一瞬間已將那匕首從其口中奪下,但是這番投機取巧的做法,無疑也符合她先前的約定,所以她愣愣地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該不該遵守承諾。
千代月刃早已看清經過,不禁歎息一聲,也有些為難。御翔天身上之物並非簡單的金錢問題,其影響之大,甚至會影響當今世界的政治格局,所以他也只能做一回失信之人了。
御翔天在水池中昏頭昏腦地連喝了兩三口水,才掙扎著站起身來,然後哈哈大笑,為自己的奇思妙想大呼痛快。
月影在得到指示後,冷冷地對他說道:「你先不要高興的太早,我先前的約定,只有在你正常投射飛刀的前提下才能算數。用嘴叼住飛刀,那已不算是飛刀,當然不能算數。」
御翔天好半晌才止住笑聲,然後一臉冷漠道:「我早就知道你們不會承認這種結果的,所以剛才只是逗弄你而已。本來我打算以和為貴,所以未使出一擊必殺的絕招,既然你苦苦相逼,我也就不再留手了。」
說完他運轉太極功,真氣開始遊走全身,雙目更是冷沉如水,讓對方看不出任何思想意念。周圍的空氣在冷熱交流下,開始在他週身轉動,身下的池水也因此蕩起層層微瀾。
月影立時意識到御翔天的改變,只從她無法探知對方的思緒就能看出,他所運用的武功確實非同一般。為何他先前不使出這套功夫呢?難道真如他所說在戲弄自己嗎?不過飽經嚴酷訓練的她,立時不再想這些無謂的問題,當下也開始調整呼吸,運轉起身上的超常能量來。
院內的所有人都意識到,真正精彩的比鬥要開始了。千代月刃更是以一種奇特的表情,緊張地注視著御翔天的變化。那種表情中有著強烈的企盼,又有著無比的擔心,矛盾的讓旁人難以理解。
這時只有御翔天自己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他的太極功一直是內修功法,從來也沒在拳腳上使用過,寒飛羽自創的也只是防守招式,根本和攻擊毫無關係。所以他只是做做樣子,先將在場所有人唬住,下一刻他便要奪路狂奔,想辦法逃離這個該死的陷阱。
隨著周圍氣流的逐漸加快,他身邊的池水越發波動起來。然後他開始緩緩移動腳步,以一種形似八卦,實屬後退的腳步,開始在水池中畫圈子。待到與水池的另一邊靠近時,他猛然大吼一聲,跨步向前衝了兩步,等到月影擺開架勢準備迎擊時,他卻一個急轉身,向後方狂奔而去。眾人這才醒悟過來時,不禁大呼上當,而御翔天已經趁此機會竄進了千代店的前店。
月影氣惱地狠狠跺了一下腳,急忙縱身追去,日冕此時也反應過來,也要跟去追捕御翔天。就在這時,一道槍火從遠處的一棟高層建築中閃爍而出,千代月刃桌上的一個貴重瓷器立刻被擊得粉碎。
「有狙擊手……」
眾人一陣慌亂,酒席上的幾個老人更是將千代月刃團團護住,以防被敵人刺殺。
日冕哪裡還敢追擊御翔天,連忙回身擋在眾人身前,雙臂更是護住頭部,似乎不懼子彈的射擊。下一刻,一股尖銳而強猛的力量將他掀翻在地,原來敵人並未死心,仍然在向這邊射擊。
此時千代店的別院裡已經急速奔出幾條身影,快如鬼魅般向狙擊點奔去。月影也感知到危險,連忙翻身奔回竹亭,未等落下身形,已經在空中發出一道無形的力場。這時又有兩顆狙擊子彈射到近前,卻在穿越這道力場時驀然減速變慢,彷彿被瞬間吸走了所有動力,很快就墜落地面。
千代月刃卻在這時分開眾人,向著月影喊道:「不要管我,他們的目的是掩護御翔天逃走,你一定要將他從那些人手裡搶回來。」
月影不敢違抗,立時低頭應承一聲,收起力場後急忙向外追去。
御翔天此時才發現太極功確實功用多多,且不說先前擺樣子時如何氣勢恢宏,單是現在用於跑步,也能提高速度並減緩體能的消耗。
他考慮到月影的身法必定快過自己,所以在衝出前店後立刻鑽入對面的一家飯館,也不管對方的咒罵,強行從後門竄出。如此連續闖了幾個店舖,估計已甩脫對方的追蹤,這才找了一個僻靜的背陰之地躲起身形。
回想在千代店的經歷,他總覺得月影對他的窺視充滿了怪異的味道。如果對方僅僅為了他身上的東西,完全可以在他剛進店的時候立刻動手,以月影的武功而言,甚至可以在他逃往海城的路上直接下手。那為何在等了這麼長時間以後,才興師動眾地從日本請來千代的社長,然後再設下如此繁瑣的佈局來向他攤牌?有這個必要嗎?看來事情的背後還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在作怪。
至於千代月刃所說的寶貝,他想來想去只有那張一直不明白用途的金色卡片才算得上。難道那卡片裡有什麼驚世駭俗的秘密嗎?正當他胡思亂想時,月影那種窺視的感覺又掠上他的心頭。他知道自己已被對方的超能力追蹤上了,不過他先前也發現了對付這種窺視的辦法,所以他保持住修習太極功時的冥想狀態,健步向小巷的另一頭竄去。
御翔天一路拐彎抹角地四處狂奔,最後來到城南的棚戶區。這裡他非常熟悉,所以只要他躲在其中,便不虞被月影發現。然而讓他絕望的是,當他即將進入棚戶區時,月影卻從前面的一處小巷裡轉出身形。
只見她揮了揮手上的電子儀器,沙啞地說道:「所有的千代店服都裝有微型電子跟蹤器,你以為能躲過我的『意念感應』,便能順利逃脫嗎?」
御翔天無力地坐在地上,歎聲說道:「你們日本人還真夠變態,連店服也裝上這麼昂貴的東西,你們不覺得浪費資源是一種可恥的行為嗎?」
月影臉上的面具微微動了一動,語氣中也多了些暖意:「我們日本人當然知道如何最大地使用資源,對於御君來說的浪費,我們卻覺得非常值得。至少現在我能追上你已經說明了這一點。這回你該服氣了吧!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要是不服氣我們可以在這裡繼續比鬥。」
御翔天仰身躺在地上,無力地說道:「算了,對於你我實在沒有辦法,要殺要剮我認命就是。不過我被你追的實在沒力氣了,你要想帶我回去,就勞駕背我一下吧!」
沒等月影出手教訓他時,一個清脆嫵媚的聲音忽然從黑暗中響起道:「怎麼了?御翔天!你當初在車上對付我時怎麼有那麼多手段!面對日本妞便沒辦法了嗎?」
御翔天聞言騰地坐起身來,心道:「看來今天說什麼也逃不掉了,日本女煞星還未離開,本國女煞星又接連殺到,難道今天便是自己的忌日嗎?」
想到自己先前的諸多努力和血汗,他又痛苦地仰身倒在地上。
此時月影已經和忽然出現的蕭雅雲凝神對峙起來。蕭雅雲的手上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槍,雖然槍身與正常手槍相似,但是槍管卻好像麥克風一樣呈蜂窩狀,彈夾底部更是扯出一根細細金屬管延伸到她的身後,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武器。
「日本『大照日神社』神女護法──千代月影,久聞大名,今天終於見到本人了,果然名不虛傳。」
蕭雅雲淡淡地說道。
「中國國家情報局特勤處處長──蕭雅雲,我也久聞大名,只是我卻有幸早有見面。」
月影也淡淡地說道,絲毫不做退讓。
「我看今天還是算了吧!你一個人怎麼也對付不了我們特勤處的百十號人,而且我手上的武器你也聽說過吧!雖然你的『意動波』防守能力極強,但是對『超音頻電子脈衝槍』也是防不勝防吧!何況這裡並不止我有這種槍。」
蕭雅雲語帶威脅地說著,但是事實又正是如此。
月影猶豫再三,終於未敢強行動手,只得跺了一下腳,騰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蕭雅雲也長長出了一口氣,這才將身影從黑暗中完全顯露出來。但見她握槍的右手一鬆,那根彈夾底部的金屬管便掉落在地上,仔細看去,另一端不過是一座沒有燈頭的檯燈。
御翔天見狀不禁搖頭苦笑,真心佩服道:「果然不愧是搞情報的老手,些許障眼的小伎倆便將強橫對手給嚇退了,想必你那百十人手下也是隨便說說的吧!」
蕭雅雲面帶妖嬈笑容來到他的近前,傾身俯視道:「是嗎?我有那麼厲害嗎?既然我那麼厲害,怎麼還被你這個手下敗將給欺負了呢?孩子他爹!」
此話便如晴天霹靂,立刻將御翔天震撼的兩眼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