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劫 第26章 神秘名單

  八月二十四日,星期一,東部時間,10:10,華盛頓胡佛大廈,FBI總部,三號會議廳。

  「女士們,先生們,」

  精神煥發的聯邦調查局局長,正在舉行一次特殊的記者招待會,「我非常高興地向大家宣佈,綁架、性侵犯並殺害過至少七名兒童的全國通緝犯安迪。赫曼已經在阿肯色被捕。自從1972年以來,赫曼就在新澤西、紐約州、賓州多次作案……」

  「這次成功的破案,再一次證明了聯邦特工卓越的能力和堅定的信念,」

  滔滔不絕的局長,忽然轉過身,指著旁邊那名苗條的年輕女特工,「克拉麗絲。史達琳女士就是聯邦特工的一個典範。在這次行動中,特工史達琳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她發現並且親手逮捕了赫曼……」

  同時閃起的閃光燈,照得史達琳有些睜不開眼睛。她從沒學會如何面對媒體,只能保持拘謹的微笑。她最怕記者的提問,簡直比殘暴的歹徒還難應付。

  好在局長馬上就放過了她,開始大談他任內的成就和展望。和這麼多上司站在一起,史達琳渾身都不自在。不知不覺中,她開始走神,彷彿又重新回到了後門旅館。……

  「您還記得我嗎?半個月前剛來過的,」

  她把墨鏡推上額頭,對著侏儒微笑,「我又回來啦。」

  「原來是您呀……」

  侏儒表情沒有變化,不過她還是從昏花老眼中捕捉到一絲驚異。

  「這地方真不錯,」

  這是她設計好的台詞。侏儒潛逃多年,抓捕時自然要慎之又慎,必須出其不意,不能留給他絲毫反抗的餘地,誰知道他會不會從桌子下面抱出一支自動步槍,「我特地回來呢。麻煩您再給我一個房間。」

  「您滿意就好,」

  侏儒看起來稍稍安了安心,「請登記一下。」

  低頭填表的時候,她知道侏儒正趁機從敞開的襯衣領口猛盯自己的乳房。這個老變態不是只對男童感興趣麼?難道姦污了她一次,連口味也有了變化?

  「還是上次的房間?」

  侏儒說。

  「太好了,」

  她接過鑰匙,轉身要走,又扭過頭,衝著侏儒伸出手來,「我叫史達琳,克拉麗絲。史達琳,很高興認識您。」

  「安迪,我叫安迪……」

  侏儒有些遲疑地伸出手。

  她微笑著輕輕握住了侏儒的手,搖了一搖。

  就在將要鬆手的一霎那,她左手猛地攥住侏儒的手腕,全身一用力,把侏儒的整個身子拖過前台,再順勢把他壓在地上。事情太突然,侏儒還未明白,雙手就被扭到背後。史達琳撕下粘在大腿內側的微型指銬,把侏儒的兩個拇指結結實實銬在一起,再把他放在長椅上,迅速搜遍全身。

  對付侏儒這樣的逃犯,不能有絲毫疏忽。

  搜查他的褲襠時,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一陣衝動,居然蹲在侏儒面前,伸手拉開他的門襟。侏儒沒穿內褲,亂糟糟的陰毛當中,剛才一度有點變硬的肉棒,由於驚嚇現在又縮了回去,看起來既可憐,又無害。

  自己就是被這根醜陋的東西姦污的。史達琳怒不可遏,不由自主夾緊了大腿。

  一對男女挽著手從走廊拐進來,說說笑笑正要退房,卻恰好看到她拉開侏儒門襟那一幕。他們吃驚地愣在那裡。

  史達琳掃了他們一眼。只有女的戴了婚戒,顯然是一對偷情野鴛鴦。衝他們微微一笑,史達琳便不再理會那一對,掏出侏儒剛才給她的房門鑰匙,用上面的塑膠牌輕輕托住蒼白的龜頭,把肉棒挑起來。那東西軟綿綿、皺巴巴,毫無生氣。

  「真可憐,」

  她一邊用塑膠牌隨意撥弄肉棒,一邊盯住侏儒的眼睛,語氣裡滿是輕蔑和嘲弄,「又軟又小,一點兒也不像個男人,怪不得只能欺負欺負小孩子。只是,以後連這樣的機會,也永遠不會再有了。」

  說罷,她替侏儒拉好門襟,把他在椅子上放正,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

  侏儒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發生的一切。

  「安迪。赫曼,因為涉嫌綁架、強姦和殺害七名兒童,你被捕了。」

  接到她發出信號,門外頓時警笛大作。

  侏儒面無表情,死死盯著她,眼睛裡全是怨毒。

  如果被強姦是女孩子最殘忍的折磨,那麼性無能則是男人最恐怖的噩夢。何況,旁邊還有兩個觀眾。她剛才的舉動,當然不符合規定,但卻狠狠出了一口惡氣。這是侏儒一生中最大的羞辱。他姦污過她,手段令人髮指。僅僅把他捉拿歸案,並不足以能讓她心滿意足。只有盡情羞辱他一次,才算真正報仇雪恨。

  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凌辱過自己的歹徒。

  當然,那個時候,史達琳並不知道為了這一時的快意,不久之後她將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

  掌聲打斷了史達琳的回憶。

  「最後,我要向密切配合、並且直接參與這次抓捕行動的阿肯色州警表示感謝……」

  局長的發言終於要結束了。

  抓捕成功後,克勞福德堅持史達琳和他一同飛回馬裡蘭。他知道對於被停職的史達琳來說,這個意外成功正是復職的天賜良機。不過,連他也沒有料到,局長對這次行動居然如此重視,親自召開記者招待會,還著重介紹了史達琳。史達琳在FBI的前途,現在重又一片光明。

  同一座大樓的另一側,正看直播的副局長氣呼呼地關上電視。他抓起電話,吩咐道:「解除特工史達琳職務的命令是不是已經發下去了?見鬼,不管到了哪一級,你都趕緊給我追回來!老傢伙剛剛親手給她發一枚」勇氣「勳章!」

  與此同時,在馬裡蘭的行為科學部,特工理查離開圍在電視旁的同事,走進廁所,一個人對著鏡子發呆。他在琢磨,調職申請怎麼寫才好。

  ***    ***     ***    ***

  晚上,黑人好友麥普請史達琳吃了一頓大餐,祝賀她的成功復職。回到家,史達琳疲憊不堪,但又興奮地無法入睡。幾天前她還在憂慮自己的前途,一轉眼她又被局長親自授獎,再次成為明星特工。人生的大起大落如同過山車般刺激。

  她索性挑了件藍色泳衣,去附近一家健身俱樂部游泳。換泳衣時,她遲疑了一下,並未解下掛在屁股上的腰鏈。已近午夜,游泳池空無一人,她痛痛快快游了一個小時。又蒸了一刻鐘桑拿,赤條條趟在木板上,全身都虛脫一般的暢快。

  回家時她放下車窗,夜風迎面吹來。她深深吸了口氣,已經很久沒這樣輕鬆過了。自從四個月前接手連環姦殺案,她的生活就亂了套,熱戀、肛交、斷腿、輪姦、懷孕,再加上後來的停職、強姦幻覺,意外冒出的老侏儒、小黑孩還有鑽頭,以及她和盧的是是非非,哪一件都讓她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終於,所有的混亂就此終結。

  她回到FBI,重新主持連環姦殺案。

  這還要感謝那個陰險好色、令人作嘔的侏儒老頭。不管怎樣,她親手抓捕侏儒,她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她還是那個堅韌的史達琳,任何打擊下都百折不回。她要忘掉過去的一切,開始全新的生活。

  她會代表正義,把姦殺愛琳和其他女孩子的兇手捉拿歸案。

  她會悄悄地從盧和娜拉身邊走開,祝願他們幸福,甚至祈禱他們早日成婚,那樣她就能成為娜拉的伴娘。

  然後,她會悄悄生下那個孩子,不管孩子的父親是情郎基尼、奸詐的川特、或是全身狐臭的馬裡奧兄弟。胎兒無罪,她會疼愛他,關心他,養育他成人,給他一個美好的人生。

  在命運面前,她毫無懼色。

  她相信,只有愛才能徹底化解仇恨,就像文森特神甫說的那樣。

  新的生活,應該就在眼前……

  史達琳踩下油門,租來的福特在夜色中跑得輕快,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    ***     ***    ***

  八月二十五日,星期二,東部時間,0:25,華盛頓「羅德裡格斯先生,很抱歉這麼晚打攪您,」

  年輕助手終於等到了遠在哥倫比亞的胖子羅,「有件事情我想您應該知道。」

  一個星期前,年輕助手在哥倫比亞的渡假勝地喀塔赫納和胖子羅秘密見面。

  經過三天艱苦談判,胖子羅同意交出手上所有的錄影帶,條件之一是美國方面先交給他三個人:被FBI逮捕的他的手下馬裡奧兄弟,以及逮捕他們的FBI特工史達琳。

  「什麼!你們搞不定那個臭婊子!」

  高頻加密電話那邊胖子羅大為光火,「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告訴你,我見不到那個臭婊子,你也見不到那些錄影帶!」

  「羅德裡格斯先生,」

  年輕助手已經摸透了胖子羅的脾氣,安安靜靜等胖子羅發洩完,他才接著說下去,「約定本身並沒有變化,只是調整一下交貨的時間。

  您知道,史達琳意外復職給我們的行動帶來了極大不便,無法像約定的那樣,在一個月內把她綁架並且偷運出境。一個像她這樣的明星特工如果失蹤,FBI會動員所有力量進行搜救。無論對誰,這都是最壞的情況。「年輕助手並不知道,一拿到史達琳的內部檔案,胖子羅就用她的身高三圍訂做了幾套連體緊身衣,不同顏色,不同質地,卻都會緊緊繃在身上,彷彿又一層皮膚。他最喜歡乳膠緊身衣,彈性十足,格外貼身,不僅股溝的輪廓分毫畢現,就連肉唇的凸凹都能一清二楚。視覺極佳,手感也無與倫比,摸上去,簡直比裸體還要真實。

  想想緊身衣裡面一絲不掛的女特工,在他的撫摸下瑟瑟發抖,胖子羅的肉棒簡直就要爆炸。

  幾處緊要部位還裝著拉煉,輕輕一拉,就能為所欲為。

  乳膠緊身衣穿上去涼涼的,沒有真皮舒服?見鬼!他胖子羅花了上千美金訂做,難道就是為了讓臭婊子舒服的?

  「你有了新的計劃?」

  胖子羅問道。他並沒有真的生氣,早一天、晚一天交貨他根本無所謂。著急的是美國佬,時間在他這邊。剛才大發脾氣,不過是一個精明商人的本能表演。這一拖,他說不定又能多撈些好處呢。

  「我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消息,」

  年輕助手說,「在第一時間就告訴了您,這也表明我們的誠意。應對的計劃還在制定中,交貨時間也要相應推遲一些。

  不過,您要相信,史達琳一定會像我們約定的那樣,健健康康、完完整整地送到您的手上。「

  ***    ***     ***    ***

  八月二十五日,星期二,東部時間,6:10,馬裡蘭史達琳不到六點就起了床。她的心情和陽光一樣燦爛。昨晚游完泳,大腿內側的肌肉有些發澀。她知道,出去跑上半個小時,討厭的乳酸就會消耗殆盡。短髮扎到腦後,脫下睡裙,換上新買的運動背心和緊身短褲。這是娜拉的強烈推薦,穿起來果然舒服。

  對著鏡子做了兩組簡單的四肢拉伸動作。背心對乳房的支撐很好,腰鏈也能塞進短褲,就是布料彈性十足,緊緊繃在屁股上,兩瓣臀丘的曲線分毫畢現,難免讓人有種一絲不掛的錯覺。好在襠部有層加厚,要不然,肉唇的輪廓也許都看得見呢。

  她當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另一個大陸上,已經有人給她準備好了更加貼身、更加輕薄的衣服,就等著把她剝個赤精條條塞進去。

  鎖上房門,鑰匙塞進短褲腰間的暗兜,她沿著小河跑進旁邊的公園。順著步行小道穿過森林,跑完一圈大約三英里。和往常一樣,到處都是嘰嘰喳喳的小鳥,和蹲在草地上發呆的野兔。一路上她遇到了七、八個人,或是跑步、或是遛狗。

  彼此點頭微笑,大家早就混了個臉熟。

  回到家中,脫掉汗水打濕的背心短褲,光著身子走進浴室,小解,洗澡。小腹底端塗上女士剃鬚膏,揉出泡沫,拿出專用剃刀,把剛剛長出的陰毛刮成手指寬窄的一小條,再小心翼翼剃淨肉唇和肛門四周。然後換刀,刮淨腋下。

  兩條小腿稍微麻煩。昨天回家的路上,她買了女用蠟條。她的汗毛又短又細,用蠟條還算方便,也不太疼,用上一次至少能撐個把月。收拾乾淨,全身抹上護膚水。漱口,刷牙,然後裹上浴巾去廚房煮咖啡。

  聽著新聞,喝著咖啡,跑步之後全身鬆弛。一切都像以前那樣,生活恢復了平靜。

  真的嗎?一切真正回到從前那樣?

  以前喝咖啡的時候,她會看《華盛頓郵報》不過,她訂的那份已經和其它郵件一起,暫時轉到了新奧爾良娜拉的住址。

  以前她也只有在約會前,才會如此仔細地打點自己的身體,弄得光溜溜的像個走台的內衣模特。

  更不用說丁字褲、腰鏈和肛塞了。

  自從幾個月前開始調查「小石城連環姦殺案」以來,她經歷了很多,也變化了很多。

  出了會兒神,她輕輕搖搖頭,起身回臥室穿上西裝套裙。

  上班的時間到了。

  ***    ***     ***    ***

  八月二十五日,星期二,東部時間,9:05,馬裡蘭時隔兩個月,史達琳終於再次回到行為科學部。和同事們寒暄之後,她把自己鎖進地下三層的辦公室,調來「小石城連環姦殺案」的所有檔。案情沒有任何進展。她召集阿肯色、密西西比和路易斯安那三州的分局特工,開了個簡短的電話會議,指示他們開始全力調查那個神秘的地下影迷俱樂部。她還特別交代,任何關於俱樂部的資料,一定要先交她過目。

  萬一哪個特工搞到了她的裸照,豈不是很要命?

  電話突然響起。原來是福克斯電視台一個叫「全美通緝犯」的節目組。他們不知道怎麼弄到了她的工作號碼,想請她做一期關於川特和侏儒的專題,讓她扮演自己,拍攝一下整個破案過程,重點是她「在遭受重大的個人不幸時」如何英勇不屈,單槍匹馬去捉拿那兩個殘忍的兇犯。

  史達琳頓時面紅耳赤,脊背的汗毛都倒立起來。她明白,「個人不幸」指的就是歹徒對她的輪姦,甚至還包括侏儒的迷姦。她深吸一口氣,語調盡量平靜地說,必須得到上面的同意,她才可能合作。他們得先去找她的頂頭上司克勞福德。

  史達琳當然明白,克勞福德決不會答應節目組的要求。他知道她受到過多少傷害,不會揭開她的傷口,再灑上一把鹽。

  掛上電話,史達琳全身還在發抖。難道這就是全新的生活?

  不過,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不能讓這些瑣事纏住手腳。喝下一杯咖啡,平息一下怒氣,她撥通了一個專門負責北美地下組織的高級特工的電話。

  「特工史達琳,」

  高級特工說,「調查地下影迷俱樂部這樣的組織非常困難。

  根據我的經驗,這樣的組織成員很團結,又低調,通常不會註冊,很難查到。

  就算能查到,結社自由和個人隱私受到憲法修正案的保護,僅僅因為他們是俱樂部成員,我們也無法展開正式調查。「「如果針對成員個人的犯罪嫌疑呢?」

  史達琳問。

  「前提是你要有足夠的證據,」

  高級特工說,「你的」罪犯模仿電影「是個有趣的推理,但我想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法官才會開出針對俱樂部的搜查證。」

  「如果當初的申請通過了,一切都會變得多麼簡單!」

  掛上電話,史達琳輕輕歎了口氣。調查並不順利。她把自己埋進大沙發,閉上雙眼,輕輕揉著太陽穴。

  為了找到影迷俱樂部,她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一個讓她非常為難的選擇。

  ***    ***     ***    ***

  八月二十七日,星期四,中部時間,19:30,新奧爾良史達琳傍晚時分飛抵新奧爾良。為了盡快破案,她只能硬著頭皮去做自己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回到娜拉和盧的身邊。因為她需要盧的說明。同時,她也想盡快在神甫那裡完成催眠治療,徹底擺脫強姦創傷綜合症的陰影。她實在受夠了那些讓她栩栩如生的強姦幻覺。

  娜拉剛剛申請休學一個學期,用一頓精心準備的大餐來迎接史達琳。看了CNN直播的新聞發佈會,娜拉簡直對史達琳崇拜得五體投地。在她看來,見到一個侏儒就能發現他是逃犯,史達琳就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特工。史達琳不得不又一次講述了破案的過程,當然,她小心隱瞞了自己曾被侏儒迷姦這一細節。

  盧也在。他已經正式搬進來和娜拉同居。不過他整個晚上一直躲著史達琳。

  自從休士頓分手後,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盧,你的臉色不太好。」

  趁著娜拉去廚房拿冰塊,史達琳終於有了機會和盧單獨說話。

  「我沒事。」

  盧衝著地板淡淡一笑,「對了,謝謝酒吧裡的事。」

  他還是沒看史達琳。

  「別在意,那是應該的,」

  想起盧的醉態,她禁不住微微一笑,「不過,我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爛醉如泥……」

  然後神色一頓,「其實,我倒是真的要謝謝你,把我從鑽頭手裡救出來……」

  兩人沉默片刻。

  酒力上來,史達琳有些臉紅。那天晚上盧究竟醉到什麼地步?他不會知道自己曾經趴在他的身上、對著他的肉棒自慰吧?

  新的生活真正開始,還是一切並未過去?

  「克拉麗絲,」

  盧終於開口,「你知道,我……」

  他欲言又止,只好苦惱地搖頭。

  「我知道,盧,」

  想起那天早上盧笨拙的示愛,史達琳心中一陣溫暖,「我們得好好談談。」

  「冰塊來嘍——」

  娜拉托著一大桶冰塊從廚房出來。

  「對了,盧,」

  史達琳聲音一揚,「能不能幫我聯繫一下K先生?」

  「K先生,」

  盧愣了一下,不過語氣不再那麼壓抑,「他昨天剛給我打了電話。他看了新聞,發現你是聯邦特工。他說他不知道你的真實目的,但對你隱瞞身份、企圖加入俱樂部的做法非常憤怒。他讓我以後不要再跟他聯繫。」

  「原來這樣,」

  史達琳努力掩飾自己的失望,目前調查毫無進展,K先生幾乎是她手裡唯一的有效線索,「盧,你可以幫我找到他麼?」

  「這個很難……」

  盧有些躊躇,「總是他來聯繫我。我聯繫他時,都是在Usenet上發消息。我沒有他的位址和電話。」

  「什麼是Usenet?」

  史達琳從未聽說過這東西。

  「一種通過電腦聯繫的方式,」

  盧喝了口威士卡,他的情緒明顯好轉,「具體我也說不清。我有個朋友在大學試驗室裡用這個。不同學校的人可以互相發信,比傳真還要方便。」

  「就是,我也聽別人說過這東西呢。」

  娜拉靠在盧的肩膀上。

  「K先生可能在大學裡?」

  史達琳問。

  「誰知道,」

  盧聳了聳肩,「我早就離開了學校,可偶爾也用它。」

  史達琳點點頭。她相信FBI裡面肯定有人精通Usenet。就像監聽電話一樣,他們也許有辦法追查出這個K先生來。她藉口太累,自己回到臥房,留下娜拉和盧在客廳裡繼續暢飲。

  史達琳沖了涼,護了膚,換上短睡裙。拉開床頭櫃,她的Glock19還乖乖躺在裡面。退出彈匣,拉開槍栓確認彈倉空倉,卸下套筒,從套筒裡取下擊針彈簧,拔出槍管。所有部件均狀態良好。熟練地把手槍組裝回去,插回肩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她終於又可以合法佩槍了。

  一槍在手,這樣的感覺真好。

  她從行李裡掏出一把更加小巧的史密斯。維森左輪手槍。像許多外勤特工一樣,她決定自費買一把防身用槍。昨天在馬裡蘭買的這支「史密斯女士」左輪,永遠不會卡殼,槍身又短又小,穿上長褲,藏在腳踝內側幾乎無法發現。

  整理完隨身衣物,史達琳開始處理娜拉放在桌子上的一大堆郵件。有銀行和信用卡的帳單,有訂閱的雜誌,還有亂七八糟的產品目錄和折扣券。忙了半天,她注意到一個只有收信位址的牛皮信封。打開,裡面是一疊打印紙,密密麻麻印滿了字。

  她匆匆掃了一眼,這不是產品目錄,反倒像什麼名單。這個名單很奇怪,所有條目的第一排都是這個樣子:h62,OM,M,71,180,III,POLF,M,AG,RD或者:356356,OM,F,64,125,IV,HST,S,ZC,SY史達琳看了一眼,沒能辨別出大部分縮寫的意思。難道是個惡作劇?她又看了看信封,突然覺得脊背發涼!收信人的名字的確是她,可地址並不是她在馬裡蘭家中、再被郵局轉過來的,而是直接寫的娜拉的地址!有多少人知道她住在娜拉這裡?

  她連忙坐在書桌前,認真閱讀起來。看到第三頁時,她的心跳幾乎停止:Mr。K,SM,M,74,210,V,CM,M,AB,BG,ZA「K先生!」

  顧不上只穿了條短小薄透的吊帶睡裙,史達琳拿著名單衝進客廳。盧和娜拉正擠在沙發上看電視,都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娜拉的手還插在盧的短褲裡。

  「盧,你和K先生見過面,對不對?」

  史達琳神情急切。

  「是呀?」

  盧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多大年紀?身高?體重?頭髮?口音?」

  史達琳一連串地發問。

  「五十歲左右吧,身高和我差不多,六尺兩、三寸的樣子,體重大約兩百三十磅……紅頭髮,有點東部口音……」

  史達琳掃了一眼名單,沒錯,就是這個!她興奮異常,竟然伏下身子,在盧的面頰上親了一口,「謝謝你,盧,你又幫了一個大忙!」

  話音未落,史達琳已經旋風般衝回客房,剩下盧和娜拉在那裡面面相覷。過了半晌,娜拉才用力在盧的內褲裡套弄了兩下肉棒,「她都當著我的面親了你哩!

  還說沒有進展!哼——「說著,她湊上去,伸出舌頭,在史達琳剛剛親過的部位,舔了又舔。

  ***    ***     ***    ***

  八月二十八日,星期五,中部時間,0:35,新奧爾良史達琳端坐在書桌前,戴著矽膠手套,小心翼翼地研究那份名單。這就是影迷俱樂部的名單!長時間戴著矽膠手套,雙手很不舒服,但她毫無感覺,全副精力都在一行行條目上。

  多虧盧提供的資訊,她已經破譯出部分縮寫。每個條目第一行的十個或十一個縮寫中,她確定了其中六個的意思。第一列是會員的代碼,第三列是性別,第四列是身高的英吋,第五列是體重的英磅,第八列是婚姻狀況,最後一個是所在地。

  比較撓頭的是所在地。她花了很多時間,嘗試了大量變換,才終於搞明白,最後一列的兩個字母,是美國各州縮寫的變形:第一個字母,是各州縮寫首字母的前面那個字母,第二個字母,是各州縮寫尾字母后面的那個字母。

  比如這個條目:Mr。K,SM,M,74,210,V,CM,M,AB,BG,ZAMr。K是「K先生」的代碼,SM是高級成員(Senior Member)的代碼,M是男性(Male)74是身高6尺2寸(74英吋,1。88米)

  體重210磅(95公斤)已婚(Married)家住亞利桑那(AZ)剩下的幾個代碼,她也隱隱約約有些猜測。比如,第六個代碼,也許是年齡的十位數,羅馬數字V意味著50歲,對於K先生來說,正好符合。不過,在某些高級成員那裡,他們的年齡很不正常,在XIV和XVIII之間,也就是140歲和180歲之間。這顯然不合理。

  另外一種可能是加入俱樂部的年份。可這個解釋也有困難。所有名單中,最小數字是II(2)K先生說過,兩年內並未增加過新會員。如果說這是以前的名單,最大數字又有了問題,只有一個是XVIII(18)隨後是兩個XVI(16)難道最初兩年,俱樂部只有一個成員?

  婚姻狀況後面的代碼,或是一列,或是兩列。代碼後面的字母,似乎意味著男孩(Boy)女孩(Girl)或者沒有孩子(No Child)如果前面的字母按字母表中的次序當作數位,AB就是一個男孩,BG就是兩個女孩。不過,一個條目裡面,史達琳發現了GB和GG的組合。七個男孩和七個女孩,就算是天主教徒,顯然也太多了點。

  不過,最大的謎團,還是究竟是誰寄給她這份名單?又究竟為了什麼?

  寄信人自然非常熟悉影迷俱樂部,同時也極為瞭解她的行蹤。有誰符合這兩個條件?知道她要對影迷俱樂部展開調查的,一共只有四人:盧,娜拉,K先生和葛蘭姆教授。剛過了十九歲生日的娜拉首先被排除。教授也不可能。如果他知道內幕,為什麼不馬上告訴她?這可是在調查殺害他寶貝孫女的兇手呀。

  當然也不可能是盧。盧的年紀不夠,不符合罪犯的特徵分析。如果盧是俱樂部成員,那他為什麼不直接把名單交給她呢?難道想趁機拍她的裸照?難道他不明白隨著調查的進行,這個小花招一定會露餡?盧的確喜歡她,可這絕不是追女孩子的好辦法。盧很聰明,不會犯這樣的糊塗。

  於是,只剩下了K先生。可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和娜拉的住址?盧說過申請是匿名的,只需要提交六張裸照。而名單早在抓捕侏儒之前就被寄出。盧向她保證,沒有對K先生洩漏她的真實姓名。如果真是K先生,他為什麼在電視報導她的特工身份後,表現得那麼憤怒?他又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可以知道那麼多她的資訊?

  如果寄信人也不是K先生,那麼事情就比她想像的還要複雜。

  一個星期前,除了這四個人,還有誰會知道她在偷偷對影迷俱樂部進行調查呢?

  難道,有人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也許那個內部調查委員會在做什麼小動作!」

  史達琳猛然想起不久前克勞福德的這句話,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如果真的和FBI有關係,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一個龐大陰謀。意外的緊張,讓她脊背發涼,身上生出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窗外,那裡黑漆漆一片。

  寂靜的夜色中,似乎藏著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不僅監視她的一舉一動,還對她的身體垂涎三尺。

  吊帶睡裙輕薄短小,赤裸的肩頭和大腿,立刻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只有男人色迷迷的目光,才會在肌膚上留下這樣的異樣。

  「難道這就是新的開始?」

  史達琳歎了口氣,起身去關窗戶。

  一陣涼風恰好吹進來,剛剛遮住屁股的短睡裙緊緊貼在身上,暴露出美妙的曲線。真絲睡裙又輕又薄,她裡面也只穿了條蕾絲丁字褲,涼風直透肌膚,彷彿一隻好色的大手,在她胸前股間恣意戲弄。史達琳不禁打了個寒顫,乳頭一下變硬,睡裙前胸高高頂起的兩點更加凸出,隨著急促的呼吸,誘人地微微顫動。

  這一瞬間,史達琳覺得自己格外的無助。

  窗紗被風捲起,蓋到臉上,嚇了她一跳。

  「真見鬼!」

  她罵了自己一句,飛快地關上窗戶、拉好窗簾,心中痛恨自己剛才的軟弱。畢竟,她最需要的是努力工作,而不是疑神疑鬼,嚇唬自己。無論誰是那個寄信人,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只要名單是真的,就可以順籐摸瓜抓到兇手,一切謎團也就迎刃而解。

  只要好好睡上一覺,明早起床時,剛才的種種不祥之感就會自己煙消雲散。

  她不再是那個任人擺佈、聽憑凌辱的嬌弱女子。

  她是聯邦特工克拉麗絲。史達琳,既堅強又能幹。

  她當然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    ***     ***    ***

  八月二十八日,星期五,中部時間,16:10,新奧爾良新奧爾良西蒙大道2901號,聯邦調查局路易斯安那分局。

  一間會議室臨時改成的辦公室裡,史達琳正在閱讀實驗室送來的分析報告。

  如她所料,地下電影俱樂部名單上只有她一個人的指紋。神秘的寄信人非常小心,使用了最普通的紙張和油墨,可能出自全美國任何一個辦公室或商務中心。

  這封信是上週一從休士頓寄出的。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線索。

  倒是名單破譯取得了重大進展。遠在華盛頓的破譯部門任務繁重,按章辦事的話,史達琳至少要等上兩個星期。情急之下,她貿然向局長求救。局長心情不錯,讓秘書給破譯部打了個電話。那份名單成了最優先順序,交到一個最能幹的破譯員手中。那人只用十分鐘就破解了所有代碼,只是名單太長,週一早上才能完全譯出。

  終於有了進展,史達琳興奮地夾緊大腿。名單上出現的心理醫生將會是調查的重點。冥冥之中好像有個聲音在悄悄告訴她,兇手就在名單上。破案也就在眼前。

  不管誰寄來的名單,她一定要盡快抓住兇手。

  「特工史達琳,」

  大樓值班警衛的電話,「有個小伙子在門口等您。」

  「知道了,謝謝,我馬上就下來。」

  史達琳的車子還停在小石城,只好麻煩盧來接她下班。其實,她也想借這個機會跟盧把一切都講清楚,做個了斷。不忘掉過去,如何才能重新開始?

  盧穿得很隨便,衝她點點頭,便保持沉默,好像一心一意在聽Beatles的磁帶。

  六分鐘後,盧的車子從佛蘭克林大街拐上了10號州際高速。還不到下午五點,出城的高速就已堵塞。一個出口附近車流乾脆完全停住。車裡放著的老歌,可兩人都不吱聲,氣氛越來越尷尬。

  「盧,」

  史達琳終於開口,「謝謝你一直在幫我,也謝謝你上次救了我。」

  盧面無表情,目視前方,雙手握緊方向盤。

  「我不該那樣對你,」

  她小心翼翼,字斟句酌,「我是說那天早上,我不該打你耳光。對不起,盧。」

  前面車子剛有鬆動,盧便猛踩油門,連掛三檔,輪胎發出刺耳的尖叫,福特車身一抖,別住後面的車子,擠上旁邊的停車道,猛然開進高速出口。下了高速,盧熟練地拐來拐去,上了佛羅里達大道一直向東開,很快駛過一條鐵路,進入一片鋪滿礫石的荒地,前面是新奧爾良排洪用的人工內河。

  車子停下,四周空無一人。史達琳不知道鬧市區附近,居然還如此荒涼的地方。磁帶「啪」的一聲到了頭,車廂裡面一片死寂。烈日當空,毫無遮掩,車裡的溫度驟然上升。

  「聽我說,盧,」

  史達琳的嗓子有著發癢,「很感激你能喜歡我,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你知道……」

  盧突然打開車門,跳了下去,逕直走進白花花的礫石灘。

  史達琳只好跟過去,皮鞋鞋跟不停陷進石子,走起來一搖三晃,遠沒有盧的夾趾拖鞋方便。她努力追上盧,向他解釋為什麼他們兩個不可能走到一起。盧低著頭,不說話,偶爾踢一腳面前的石子。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忘掉那些不該發生的事情,」

  史達琳繼續她的說理,「時間很快就會消除一切……」

  「好吧。」

  盧終於開了口,他的聲音非常小。

  「謝謝你,謝謝你,盧。」

  史達琳心頭不禁一酸,她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擠出一個笑臉,「現在可以去買菜了,今天晚上我下廚,要好好露上一手。」

  盧認命般歎了口氣,對著一塊大石子狠狠踢了一腳,彷彿胸中有無數鬱悶要發洩。石子飛起來,他卻低吼一聲,雙手抱住右腳坐在地上,渾身痛苦地顫慄。

  「盧,你怎麼了?」

  史達琳跑回來,關切地問道。

  「沒事——」

  盧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掙扎著想起來。

  「你坐下,讓我看看,」

  史達琳蹲下來,抓住盧的右腳仔細檢查,「如果骨折就麻煩了……趾甲有瘀血,不過不算嚴重,應該是沒有骨折……咦?怎麼會紮了根木刺?」

  盧右腳大腳趾的指肚兒當中上,不偏不倚紮了一根曲別針粗細的木刺,周圍滲出淡淡的血絲。

  白花花的礫石灘上,哪來的木刺?

  「別動,我把它拔出來,不然會感染。」

  史達琳跪在地下,把盧的右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按住盧的右腳腳掌。盧的腳很大,史達琳幾乎要抱個滿懷,腳掌恰好輕輕壓在胸前,每根腳趾都長著長長的汗毛。大夏天,又光腳穿著拖鞋,盧的腳底滿是粘乎乎的汗垢,男性氣息格外的濃郁。

  史達琳先把盧腳趾肚兒上的汗水抹掉,再用指甲小心夾住木刺留在外面的尾巴,猛然用力,把木刺拔出來。一股鮮血跟著泉水般湧出,堵也堵不住。史達琳先是用手指抹去鮮血,可更多的血馬上就湧出來。他的腳又不乾淨,這樣下去幾乎肯定會被感染。

  史達琳情急之下,居然捧起盧的右腳,張嘴把盧的大腳趾吞進嘴裡。用力吸了一口鮮血,吐在地上,再吞回去,舌尖捲了唾液,在血冒出來前,先盡量舔乾淨整個趾頭。

  盧驚訝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史達琳竟然跪在他的面前,為他吮吸腳趾。其實,就連史達琳自己也很是詫異。不過,又腥又鹹的血液,混雜著青年男子特有的腳汗,形成一種奇怪的味道。

  這種味道,讓她想起了幾天沒洗過的陰莖。沒有那種刺鼻的騷臭,可同樣充滿了雄性荷爾蒙的氣息。更要命的是,少量出血之後,腳趾附近的局部血壓增加,血管中的脈動隨之顯得格外強烈,簡直「砰砰」作響。

  腳趾的脈動傳到敏感的舌尖,就好像她的嘴裡含著一根肉棒。

  一根割了包皮的肉棒。

  她曾經錯過了一根割過包皮的肉棒,年輕,粗壯,射起精來沒完沒了。那根肉棒真的含在嘴裡,究竟會是什麼滋味?

  會不會就像現在這樣,她輕輕舔舔趾肚兒,盧的整個身子就跟著微微顫抖?

  盧的大短褲雖然很寬鬆,而且他坐在地上,可短褲的前面已經明顯支起了帳篷。

  而且,盧在喘氣。

  她也在喘氣。嘴裡含著腳趾頭,所以她還在不停地流口水。

  她身體的另一處,同樣濕漉漉的,丁褲已經被浸透。

  實際上,由於跪坐的姿勢,只要稍稍夾緊大腿,一波讓人心顫的電流就會從肉唇瞬間傳遍腳趾髮梢。

  史達琳抬起眼睛,嬌喘吁吁,目光迷離。

  此時此刻,盧全是每一處都那麼迷人。

  讓她神搖情蕩。

  迷迷糊糊中,盧的眼裡同樣寫滿了慾望。

  雄性不可抑制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