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映殘陽 第05章

  更漏的聲音一點一滴重重落在成懷恩心頭,濺起漫天水花。他瞬間冷靜下來,心念百轉間已慢慢收斂臉上神情,沉聲道:「齊先生此言──可是大逆不道的妄論!我成懷恩深受皇恩,焉敢作此狂想!只此一念,便是滅門之禍!你難道不知!」

  說到後來,聲色俱厲。

  齊成玉面不改色,只微微一笑,手一抖,從懷中夾出一粒指尖大小的白色藥丸輕輕放在桌上,「成公公,此丹名曰回天。需置於女子陰中,以陰水浸泡,吸其至陰之氣,待其色朱紅,方可服用。」

  說罷悠然起身。

  成懷恩冷冷盯著他的背影,待齊成玉走到門邊,突然板著臉低喝一句:「且慢!」

  齊成玉胸有成竹地停住腳步,回身笑道:「公公請坐,且聽在下細敘秘法。」

  成懷恩臉上無驚無喜,淡淡說:「先生今日已醉,諸般言辭在下一無所知。但在下敬仰先生乃有道之士,願請先生居於別館,朝夕從學──如何。」

  齊成玉微一錯愕,沒想到這個小黃門能這般堅忍,旋即笑道:「敢不從命?」

  成懷恩拱手出門,叫來身材瘦小的鄭全,命他安排一處別院「供齊先生居住,諸事聽其吩咐。」

  別不多言。

  待鄭全帶齊成玉離開,成懷恩才發現自己已經汗透重衣。他深深吸了口氣,端坐椅中,讓冰冷的潮氣緊緊包裹著身體。他有些後悔自己起初的失態。那個齊成玉的話象燒得通紅的鐵條,一字一字深深烙在心底。

  他慢慢拿起桌上的白色藥丸,「回天,果能回天?」

  似乎有一股暖流從回天丸內湧出,順著手指點燃了成懷恩體內的火焰。

  ***    ***    ***    ***

  一個時辰後,成懷恩單人獨騎來到尚方院。

  王鎮早已睡下,一聽少主星夜來此,連忙起身。

  「我見著阮瀅了。」

  成懷恩劈頭便說。

  王鎮一愣,接著欣喜若狂。他與阮瀅同齡,對那個驕傲的小公主一向心存愛慕,五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她。但成懷恩臉上的表情,使他有些不安,半晌才期期艾艾問:「公主……公主在什麼地方?」

  「洪大將軍府。」

  王鎮還想再問,成懷恩已經轉身離開,「你想辦法,三天內接她出來──她在柴房。記得帶條暖和些的毯子。」

  說著成懷恩已在門外。不多時,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王鎮看著地上幾點碎碎的水痕,心亂如麻。

  ***    ***    ***    ***

  成懷恩這一夜沒有休息,等他回到寧所,舉止木訥,從不多言的陳蕪已經找來了他要的煙花女子。雖然長官未曾交待有何用處,但細心的陳蕪特意挑選了一個過了時的艷妓紅杏,取其經驗豐富,而且還可避人耳目。

  陳蕪掩上房門悄然退下,一直枯坐的紅杏嬌笑一聲,裊裊起身,媚眼如絲地環在成懷恩頸中,媚聲說:「少爺好忙啊,這時辰還在外奔波……」

  她年紀已近三十,體態豐腴,眉枝如畫,風韻正足,此刻見這位小相公身邊竟有太監侍奉,恐怕是王府的龍子鳳孫,更是加倍巴結。

  成懷恩見過榮妃的風情萬種,對紅杏的賣弄風姿根本不放在心上。但第一次接觸成熟女人豐滿的肉體,也不由心中一蕩。

  紅杏正待投懷送抱盡展媚態,卻被成懷恩伸手推開,「脫。」

  紅杏就勢斜在榻上,眼角含情地睨著床頭一幅童男相的成懷恩,慢慢除去衣物。她對自己的雙乳最為得意,滑膩圓潤,宛如白玉。但成懷恩看也不看,直接伸手探到她身下。

  紅杏見他如此急色,便放開兩乳,迎合著張開雙腿,玉戶高舉,露出接納過無數男人的肉穴。

  一粒硬硬的圓珠塞進體內,其涼無比,紅杏立刻打了個哆嗦,心下猶疑不停。

  成懷恩只脫了下裳,挽起紅杏的後頸把她按到胯下。

  紅杏剛張開嘴不由呆住了──本來該是劍拔弩張的中軍要害,卻是一片白地。腹下只有一點紅色的疤痕,新生的嫩肉微微突起指尖大小,平整的斷面上一個黑色的小洞分外扎眼。她沒想到今天的主顧居然是個太監,有些不知所措。

  「吸。」

  那個小太監說。

  紅杏喉中乾澀,嚥了口吐沫,強笑一下,分開紅唇,叼著微小的突起,用力吸吮。

  柔軟的嘴唇碰到殘具,成懷恩小腹內那股火焰頓時熾熱起來,盤旋升騰,在體內鼓蕩不已。早已癒合的瘡口隱隱發脹。他雙目緊閉,呼吸急促。

  紅杏聽說姐妹們也有接客接過太監的,傳言那些不男不女的傢伙下手又狠又重,甚至有個小妹妹被石塊塞住肛門,取也取不出來,活活憋死……想到這裡,紅杏心裡一寒,更賣力吸吮那個還沒有自己奶頭大的肉丁。

  不知過了多久,紅杏已經雙唇發麻,嘴巴酸疼,正苦惱間,那個太監突然坐起身子,掰開她的圓臀,把她已經忘了的那粒東西掏了出來。

  取出回天丹,成懷恩一怔,白色的藥丸乃一如舊狀。默想片刻,他又把回天丹放回原處,吩咐紅杏,「把它弄濕。」

  紅杏不敢不從,只好一邊繼續吸吮,一邊揉搓花蒂。丹藥埋在花徑中,冰塊般又硬又冷,勉強滲出的蜜液象被它吸乾似的,沒有一滴流到體外。

  成懷恩雖然有耐性,但這一夜還是忍不住把丹藥取出來幾次,看著它由白而黃,由黃而紅,直到天色發白,回天丹才漸漸變成朱紅,體形大了一倍有餘,沉甸甸重了許多,隱隱有股異香。

  「看來齊成玉還真些道行。」

  成懷恩凝視片刻,把回天丹吞了下去。一股溫和醇厚的清涼之意從腹內升起,像是細雨灑落,平息了不停翻滾的火熱。

  紅杏此時早已疲不能興,尤其是回天丹的陰寒之氣,更使她腹內如被冰封,但想到馬上就可以離開,還是強撐出一臉媚笑。

  但成懷恩一句話,她的笑臉就垮了下來,「你是叫紅杏?嗯。我給你贖身,不用再回青樓,就伺候我好了。」

  他看到紅杏不自然的神色,「怎麼?不願意?」

  紅杏連忙嚶嚀一聲,嬌羞地低聲說:「伺候大爺是奴婢的福份,奴婢怎麼不願意呢?只是妾身相貌醜陋,手腳又笨,怕大爺生氣……」

  「不用你伺候別的,只用每晚象方纔那樣兩個時辰。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安排住處。」

  他的口氣又冷又硬,毫無商量餘地,見多識廣的艷妓只有啞口無言,無奈地聽憑命運擺佈。

  ***    ***    ***    ***

  成懷恩職份既低,又是內侍身份,並不參與朝會,只於每日散朝之後在內宮覲見齊帝。

  齊帝面色陰沉,忿忿不滿的撫著便便大腹。

  本來他這些天心情極好,淮南一役洪渙大獲全勝,重創陳國,盡有淮南江北之地。陳國既失淮南,僅餘長江這一道屏障,再無力與大齊爭鋒。來年鐵蹄南下,蕩平南朝只在朝夕之間!

  想到輕盈可做掌上舞的陳後鄭佩華,艷名遠播的陳宮諸姬,齊帝就喜不自勝,只恨洪渙當時沒有一鼓作氣直破建康,非說己軍傷亡頗重,需停兵休養。

  更可恨的是禮部酸丁葉書剛,居然在朝會上說朕窮兵黷武,屢次南征,以至北方不寧!哼,以朕之英明神武,北滅烏桓,南平陳朝,一統天下,建萬世不拔之基業尚有何難!北方諸部不過是疥癬之疾!

  成懷恩石頭般跪在地上,耐心等候,忽然齊帝大罵一聲:「葉書剛!這個匹夫!混蛋!」

  說罷呼呼喘氣。

  成懷恩對這句話莫名其妙,但他想也不想,便重重磕了個頭,不慌不忙地說:「陛下息怒。葉書剛素來以帝師自居,不臣之心人所共見。」

  齊帝拍案而起,「他自以為讀了幾本書,就敢對朕指手劃腳!如今平定南朝指日可待,葉書剛竟然要朕收兵北上,先平定漠北!」

  成懷恩這時才知道朝會紛爭的是這回事,「陛下,臣並不知兵,但我軍既然屯兵江南,何必再回師北上?如此奔波──聖上明鑒,臣聽聞朝中有人與陳國勾結……」

  「嗯?說!」

  成懷恩深恨葉書剛提議北伐,眼都不眨地說:「臣聽聞:葉書剛多與求和的南朝使節相互往來。」

  葉書剛身為禮部尚書,與來使交往本屬平常。他秉性剛直,屢次慷慨陳辭,面折君是。齊帝對他早已梗梗於懷,礙著葉書剛是前朝舊臣,隱忍多時。此刻成懷恩無中生有的一說,頓時激起怒火,當即下旨將其收監嚴審。

  成懷恩只一句無中生有的話便葬送了葉書剛性命,面上卻平靜如常。告退之後他來到齊成玉的住處。

  經過昨夜之事,齊成玉發現這個小太監並不是很容易對付的角色,就像今天這樣,他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無論自己有意說得怎樣高深艱澀,成懷恩都像早己知曉一般,什麼都不問。

  一個時辰的時間對齊成玉這樣的說客來說本來是很短暫的時間,可面對牆壁說話的感覺,使他顧不上故弄玄虛,匆匆講完。成懷恩仍是沉默不語,齊成玉滿心想找話題,往日的滔滔言辭,此刻卻飛到了九霄雲上。

  成懷恩靜等了一柱香工夫,將所聽所聞默記於心,然後起身,命人奉上一盤銀子,這才慢慢開腔,「請先生在此安心煉製丹藥,所需物品盡可吩咐鄭全置備。這裡是百兩紋銀,求先生賜丹藥一顆。」

  齊成玉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此時已經淪為成懷恩的煉僮,不由心下苦笑。有心擺起架子,卻又暗自忐忑,只好裝出大度的樣子,「成公公這是何必?小人能為公公效力,正是求之不得。所謂佛渡有心人,若非成公公如此才質,縱然黃金萬兩……」

  成懷恩等他吹噓完,微微一笑,躬身下拜,說道:「齊先生不必多慮,這些銀兩乃是奉送先生每日開銷。弟子明日此時再來求教。」

  齊成玉又是一愣,沒想到成懷恩這會兒突然會自稱弟子,忽驚忽喜,心裡亂糟糟品不出是什麼滋味。

  ***    ***    ***    ***

  王鎮現在是尚方院副卿,自有官邸。成懷恩一走進院子,就聽到尖細的叫罵夾著物品破碎的聲音。

  王鎮雙目血紅,拎著腰刀衝出房門,梁永神色倉皇地跟在後面。他剛剛接到阮瀅的消息,不由急怒攻心,當下就要找洪渙報仇。成懷恩眼光冷冷一掃,王鎮手裡的腰刀「嗆啷」一聲掉在地上。

  「你們都退下去吧。梁永,你也出去。」

  梁永不知道王鎮怎麼會為洪府的一個賤奴發這麼大的火,聞言連忙退出。

  王鎮心頭一酸,眼淚撲撲簌簌落了下來。

  「還有兩天時間。」

  成懷恩淡淡說,「小心些,別露了馬腳,讓人疑心到我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