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樓 第二十一章 癡情總為無情惱

  (一)

  「師父……什麼時候了,你……你不要開玩笑!」

  小星圓睜雙目,搖晃著頭,喃喃道,「你……你怎麼會打樓主一掌!」

  駱嚴面色慘白,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深深吸了口氣,啞聲道:「我知道對你來說……可能無法接受,但是事實上……除了郭四小姐堅持不與岳玲合作之外,那天晚上的我和孟飛,都是岳玲一方的人。」

  小星胸膛劇烈的起伏起來,冰兒只覺得被他攥住的小手被握的生疼,心中擔憂,忍著手上的疼柔聲勸道:「相公,也許……也許駱總管,他有什麼苦衷的。

  你……你不要這樣。「

  「小星,其實……岳玲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原諒過,她一直……一直都恨著所有和狼魂有關的人。」

  小星忍耐著胸中的憤懣和疑惑,知道駱嚴已經打算從頭說起。

  「我所知有限,大半也是聽聞而已,據說當年南宮熙因為成為了狼魂中的銀狼,而與自己的大哥南宮悠反目,直到很久之後才因為一個對南宮熙來說很重要的女人從中調解,才和好如初。岳玲岳瓏姐妹二人,那時都是南宮悠的仰慕者,他們三人的恩怨糾葛我並不清楚,只知道最後的結果,是岳瓏成為了南宮夫人,而岳玲則遠走他鄉隱姓埋名,再出江湖之時,已經是江湖人聞名喪膽的峨嵋天絕師太。」

  「而後的事情,當年的人大都知道,在與蜀中的狼魂餘黨周旋的時候,岳玲重遇南宮悠,心神不定下,被南宮熙打成重傷。任誰都覺得,岳玲必死無疑,但誰也沒想到,南宮熙出手救了她。當時南宮熙身邊有絕色名醫贖魂玉手華沐貞相伴,大家也便都道是因為兄長的緣故南宮熙才求華沐貞出手救了垂死的岳玲。樓主也一直覺得,岳玲之後對狼魂的親密和還俗後成為如意樓的中堅力量,也是因為這救命之恩。」

  「但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南宮熙是為了報復他的哥哥,而故意用玉陽鎖魂丹救下了岳玲。南宮悠當時並不在川內,我也不知道岳玲最終活下來,是被哪個男人所救,但那個男人,一定不是岳玲需要的南宮悠。那七天裡岳玲所遭遇的事情,她也最終都沒有向我提起,但我看的出來,那些即使是恨的原因,也絕對不是最重要的。」

  小星忍不住問道:「難道……還有什麼更讓她難以釋懷的事情麼?」

  「我思來想去,便也只有最後一個原因,那便是南宮悠夫婦的死……我不知道南宮悠究竟為什麼會突然暴斃,誰也沒尋到南宮夫人殉情時留下的遺書,所以那死因想必,只有岳玲清楚,因為她是第一個發現她妹妹屍體的人。樓主知道岳玲和南宮悠生有一個私生子,也知道她對南宮悠情誼頗深,便承諾了早日查出元兇,為南宮悠報仇。」

  小星顫聲道:「那……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為什麼還要反叛樓主!」

  「岳玲告訴我,南宮悠……是被狼魂的人殺死的,因為他並不是真的要和南宮熙和好,而是要藉機打探出狼魂其它人的情報。狼魂中人最恨叛徒,也有仇必報,所以不知是誰出手殺死了南宮悠。從岳玲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她便開始籌劃報復。而直到她找上我的那一刻,我竟然才察覺,岳玲的勢力,已經龐大的可怕……」

  小星不理解的搖了搖頭,悲哀地說:「於是師父你就與她同流合污麼?」

  駱嚴搖了搖頭,道:「她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們只是在一起喝了一晚的酒,我覺得她有話要說,但她什麼也沒說,只在臨走的時候,突然對我說,『駱嚴,你癡癡得等上一百年,那個女人的心,也不會變化分毫的。』」

  「那個女人?」小星雖然知道是指誰,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自然是指樓主,風絕塵。」

  提到這個名字,駱嚴灰暗的眼中閃現了一絲稍瞬即逝的光彩,「那句話當時我並未在意,一笑了之。但……那就像一顆種子,當我一個人坐在窗邊自斟自飲的時候,那種子便開始發芽。我回想著自己這些年默默為她所做的事情,然後非常不甘的想著,即使是我不求回報,難道她就真的不往心裡去了麼?」

  「我所謂的等待如果只是徒勞,那又有什麼意義?這麼多年難道我騙自己騙的還不夠麼!她……她心中到現在,也只有那個只把她當作妾室的書獃子!我哪點比不上他!為什麼!為什麼她就不肯正眼看我!」駱嚴越說越顯激動,雙頰也有些泛紅,大聲地咳嗽起來。

  小星第一次看到溫文的師父如此失態,驚的呆了。

  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十分清瘦憔悴的青衣婦人走了進來,神色悲哀的走到床邊,輕輕撫著他的胸口,餵他喝下一碗藥湯,柔聲道:「師哥,你傷的厲害,別這麼激動了,好麼?」

  駱嚴面帶歉意的點了點頭,那婦人才轉身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屋子,他繼續道:「岳玲第二次找我喝酒的時候,卻再也不提那天說到的話。但是……我卻被心魔所制,喝得爛醉不說,還反覆的問她我該怎麼辦?我覺得,女人總歸是比較瞭解女人的,但沒想到,她並沒有回答,只是說,『過些日子,去西三堂玩玩,也該由我做東請你一回了。』」

  我並沒想到岳玲能對我怎樣,所以,雖然我覺得她近些日子的表現並不尋常了,但我還是抽空去了。我們在川中一處幽靜的所在喝了半天的酒,岳玲顯得十分興奮,遠不若她平日的陰沉少言。我還道她有了什麼可喜的事情,便也不好再問她。

  到了晚上,我回到了客房,駱嚴的神情突然帶了些許忸怩,在他這個年紀的滄桑面容上顯得甚為滑稽。出乎意料之外的,我的屋中,有一個女人……

  那一晚的屋內,燭火昏黃,染出了一室曖昧。並不舒適的簡單木床邊上,卻坐著一個苗條的少女,看到他進來,她便抬起了頭,美麗清雅的面容上,帶著幾絲病弱,除了一雙眼睛顯得還帶有幾分稚氣之外,眉宇之間依稀竟七分神似風絕塵的青春容顏,就連那左眼角下,也帶著一道淡紅色的傷疤,恍若血淚。

  那少女並沒有說話,但她身上的每一處,都像會說話一般。修長的粉頸下,曲線玲瓏的嬌軀上,除了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再沒有一絲一毫遮蔽。而那層薄紗與其說是遮蔽,不如說是增加了幾分視覺上的刺激。

  他吞了口口水,卻仍覺得喉嚨一陣發乾,他並不是沒有過女人來解決需要,只是很少有女人能勾起他除了發洩以外的更深層的慾望。

  他走到那少女身邊,那少女輕輕勾住了他的脖子,拉著他倒在床上。他只是輕輕一扯,那具裸體便已經纖毫畢現。

  他盯著她的臉,那張嬌顏上沒有任何變化,刻意而為,一樣維持著平靜與冷漠。

  「……那雖然是故意做出的表情,我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但我還是克制不住自己因此而產生的激動,我脫掉了自己的衣裳,我已經忍耐不住想要佔有她,但那女孩子,卻開始掙扎起來。」

  駱嚴看了看冰兒有些不自在的臉,尷尬的咳了咳,繼續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那神似的臉,還是那天我喝的酒所引起的獸性,我就在那簡陋的木床上,把那個女孩子……強暴了……」

  當他從激情中平復,才發現那個縮在床角嚶嚶哭泣的少女已經丟了貞節,正因為他的粗暴而顫抖著,點點血跡沾染在床單上,看著醒目無比……

  「……但那時,我卻沒有一點後悔,僅僅是神似的一個女子,卻讓我得到了莫大的滿足。第二天,岳玲和我在用飯時提起那個少女,問我是否滿意。但我在想要回答的時候,卻覺得說不出的空虛。我知道我自己想要的不是那個少女。這時,岳玲突然說,『我知道。你不會滿意的。其實你也知道,你一天得不到那個女人,你一天都不會真正滿足。』」

  小星驚訝的盯著駱嚴,遲疑著說道:「師父……你……難道……」

  駱嚴稍稍抬起頭,面上充滿痛苦之色,維持著平靜繼續道:「我那時已然入了魔一般,不停的說我想得到,非常的想,我口口聲聲地只要守在她身邊就滿足了,那些全是騙人的。在我的內心深處,沒有一刻不想把樓主摟在懷裡,像我對待那個女孩子一樣真正的去佔有她。」駱嚴的語調突然拔高,「我告訴岳玲,我想要樓主!我想要風絕塵!」

  (二)

  「師父……你瘋了……」

  「也許……我是瘋了,從我決定在明知風絕塵不會回心轉意的情況下為她做這些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駱嚴漸漸平靜下來,「我對岳玲說這些失態的話的時候,她只是很虛偽的安慰了我一下,然後讓我放心,說她絕對不會讓樓主知道的。當時我覺察到岳玲背地裡在做著些什麼,但我沒想到……她的目標會是樓主。」

  「……她表露她的目的的時候,孟飛已經被她收攏,郭四小姐儘管與岳玲話不投機,但北三堂三個堂主兩人投靠了岳玲,我手下的三個堂主,也有一人已經叛變。岳玲手上,不知不覺便已經掌握了半個如意樓。而更可怕的是,她身邊不知怎麼網羅到了很多隱姓埋名已久的高手,有些是和狼魂有仇遷怒如意樓的,而還有一大部分,我到現在也沒有看出他們的來歷。」

  「我聽到她的計劃之後,很是吃驚,我說我要考慮一下。她也並不忌憚,反而很悠閒的說她可以等。臨走時後她告訴我,『打敗風絕塵,是我唯一得到她的機會。』」

  小星有些疲憊的坐到椅子上,冰兒在他身後站定,他把頭枕在冰兒胸腹,閉著雙眼,痛苦道:「就因為這個可笑的理由……你就向一直信任你的樓主出手了麼?」

  駱嚴卻慘然一笑道:「風絕塵從沒信任過我,這個如意樓內,她從沒信任過誰!她是獨狼,她怎麼會相信人!」

  駱嚴又笑了幾聲,淒楚道,「這次調查內奸,我和郭四小姐都在等她下令,但直到最後,我們也沒有等到。反而是岳玲告訴我的,狼魂的那群人,又一個個地出現了。小星……我和郭四小姐都是與何若曦一道,開創如意樓的人啊!到最後……卻還是不如她那些早就歸隱的同伴們麼……」

  小星冷聲道:「師父,你這算是什麼借口……難道樓主相信了你,你就不會打那一掌了麼!你能打那一掌,正是說明樓主那一刻是相信你的!」

  「也許吧……與岳玲去找摟主的時候,我已經決定要出手了,能得償所願,什麼名聲責任,我便全不要了。於是樓主要把受傷的郭四小姐交給我的時候,我得手了。那一掌打得很重,但我感覺得到樓主是有警覺的,儘管那一掌我用了十成力氣,但她仍然有餘力順勢拉開郭四小姐,同時反印向我肩頭一掌……」

  風絕塵應變奇速,或說心頭本就有備,被駱嚴一掌擊中仍能反手還擊一掌,她拉著郭四小姐一起退後,站定原地,一幅並未受傷的樣子。

  駱嚴反而面如金紙,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岳玲與孟飛交換了一個眼色,一左一右搶上,孟飛從背後掏出三截槍身,雙手一抖挺成一桿長槍,槍尖抖處數百點銀花,招招逼向風絕塵與郭四小姐之間。

  岳玲未拿兵刃,使出峨嵋金絲纏綿手,卻一徑往郭四小姐身上攻去。

  風絕塵雖然身中一掌在先,但孟飛仍然沾不到她半片衣角,只是不時要出手救一下郭四小姐,倒也騰不手來還擊。郭四小姐雙眼越睜越圓,最後突然狂吼一聲,飛身撲向孟飛和風絕塵之間。

  孟飛碎魂槍招招凶險卻無法得手,心下焦躁使出絕招鎖夢碎魂,槍身一蕩一甩突然回身反刺,槍尖借這一環身之力閃電般刺出,雙手貫陰勁與槍身,對手不管如何躲避,他的後招都能從容追擊,是為鎖夢,對方一避之力將竭之時,他的最後一擊就將直擊對方要害,是為碎魂。

  這中間連續三段進擊是孟飛畢生功力所凝,但沒想到第一槍刺出,便扎進了郭四小姐的腹中……

  「……我在旁看著郭四小姐雙手緊握住那桿槍,強撐著笑道。」風絕塵,我不需要你救,我說過……我要救你。「這時候,我聽到了樓主的一聲長嘯,那是自從樓主嫁人以後,我很多年都沒有聽到過的聲音……」

  那恍若月夜之狼一般的嘯聲令孟飛和岳玲面色均是一變,孟飛奮力抽槍,卻不知是否被郭四小姐氣勢所迫,一抽竟未抽動,只是拖出了血淋淋的一截槍桿,他還要再抽,就覺勁風撲面,風絕塵竟已經鬼魅般的飄到他身前,一掌毫不留情的拍向孟飛天靈。

  孟飛躲避不及,撒開槍桿雙手向上一托,運力硬接下這一掌,就見他面色通紅,醉酒般退後幾步,口鼻中登時噴出一口血霧。

  岳玲從風絕塵背後攻上,想讓孟飛緩下這一下重擊,哪知道,風絕塵頭也不回,一招幽冥爪反手硬格住岳玲的金絲纏綿手,接著一掌拍向孟飛頭頂。

  孟飛毫無躲避能力,再次舉起雙手一托,又是一口鮮血從他口中狂噴出來。

  岳玲面色大變,從腰間抽出軟劍,使出了她在峨嵋時候從峨嵋劍法脫胎新創出的天絕地滅誅仙劍,這三十六招劍法提煉了數種劍法的攻招精華,卻毫無自救防守招式,若不是武功勝出太多,交手起來就會好像同歸於盡一般。

  岳玲此刻施展出來無非是要逼風絕塵回手,哪知道,風絕塵竟然僅僅是一扭腰,讓劍從她腹側對穿而過,然後被她一掌拍斷,而另一手,再次一掌拍向孟飛頂門。

  「……我看著樓主一掌掌欲取孟飛性命,心中驟然醒覺我已經不能回頭了,便飛身出掌替孟飛格下了這一掌。孟飛得了空隙,吐出喉頭鮮血,我們三人前後夾攻,與樓主鬥在一起。」

  「我們三人都沒有兵器在手,岳玲武功本就高強倒還算好,我和孟飛赤手武功加在一起,卻仍不敵樓主一隻左掌。斗了半個時辰,孟飛又中了一掌在胸口,我也被樓主一招幽冥爪廢掉了左腕,只有岳玲勉強還能招架得住。這時,從堂外飛進了李思奇的屍體……」

  李思奇飛進廳內之時尚未斷氣,他掙扎著想對風絕塵說什麼,但還未開口一把長劍就遠遠飛進來釘在了他的後頸上。跟著縱身進了堂內的,是男男女女將近十五六人,其中有二十餘歲的年輕人,也有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為首是兩個白髮蒼須的老人,一人瘦削高大,手持珠光寶氣的一把華麗長劍,一人矮小精悍,拿著一對玄鐵峨嵋刺。

  風絕塵翻身凌空和岳玲對了一掌,退後幾步坐回椅上,淡漠的掃視著堂下的眾人。岳玲被那一掌打的氣息翻湧,踉蹌著退後幾步險些坐倒,勉強穩住身形,卻也面色慘白……

  「……我並不知道那些年輕人和中年人都是什麼來歷,但那兩個老人一報上名號,我便知道樓主那晚已經在劫難逃了,被心魔所困的我,竟然還感到一絲欣喜。」

  小星皺眉問道:「那兩個老人是什麼人?」

  「算起來他們應該是第一代狼魂中人的同輩,一個是錦繡乾坤劍錢塵安,一個是雙尾蠍莫正。無論如何,這多年前一正一邪的兩個成名人物,是不可能為岳玲所收買的。來的那些人一部分對岳玲甚是恭敬,而剩下的那些,卻絲毫沒把岳玲放在眼裡。我這時候才意識到,岳玲的背後,一定還有一個真正的黑手,而那隻手的力量,已經遠超出了我的想像。」

  小星焦急的問道:「這些我不管,樓主……樓主她怎麼樣了?」

  「錢塵安自持身份,不願與人一擁而上。莫正當年本就是貪花好色之輩,等待不及便獨自出手。他是四十年前便成名的打穴高手,壞在他手上的好女子也不知有多少,我看他出手心中大亂,此時再想幫樓主逃走,卻已經晚了。我抱著一線希望,走過去拔下了李思奇頸後的長劍,萬不得已之時,我自然要保護樓主脫身,樓主若是落到莫正手上,定然生不如死……」

  莫正看到風絕塵清麗脫俗的艷容,一張老臉紅光煥發,雙刺一交縱身而出。

  風絕塵肅容起身,卻並不離開座位之前,一雙妙目走神一樣怔怔地看著地上的李思奇和郭四小姐。

  莫正挺筆攻上,玄鐵刺尖彎成蠍尾一樣的利鉤,只要沾到衣角,便能撕下一大塊衣料。風絕塵回神出手格開,衣袖卻被刺尖勾住,嘶啦一聲被撕下一大塊衣袖,露出一條雪白晶瑩的臂膀。

  莫正眼中放出異樣的光彩,踩在座位前的階上興奮的向著風絕塵身上衣物連連出手。

  風絕塵冷笑一聲,雙目寒光暴射,裸臂疾舒,一掌硬劈進舞成一團黑光的峨嵋刺中。竟毫不在意自己的手臂被那峨嵋刺絞住一般。

  駱嚴驚呼出聲的同時,只聽一聲巨響,竟是莫正一連倒退了十幾步,峨嵋刺仍在手上,但虎口可見血跡,竟被風絕塵一掌震裂。

  (三)

  「……我知道樓主的武功深不可測,但我沒想到會高到這等地步。莫正惱羞成怒,命令眾人一擁而上。只有錢塵安沒有出手,持劍退到了一邊。」

  「樓主等的應該就是這一刻,她衝進人群之中,專尋武功不高的人下手,頃刻間就擊倒了兩人。她把這兩人交替前拋,藉著人群散開的一霎,身形已經到了大門處。我心中知道樓主這一去,自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鬼迷心竅的我仍然想著如何得到樓主,便持劍搶上,使出了我的生平絕學……」

  駱嚴以癡情劍中一式「情斷愁腸」成名江湖,此刻施展出來了直撲風絕塵背後,風絕塵如若硬向外衝,她一躍之勢已衰,駱嚴一劍之威正盛,定然會血濺當場。

  風絕塵不敢怠慢,回身雙手凝力連拍,以孤煙掌變幻莫測的招式邊退邊化去駱嚴這飛身一劍。

  兩人交手分開後,風絕塵的臉色愈發蒼白,唇角也垂下血絲,駱嚴打在她身上的那一掌到了現今,她再也壓抑不住了。

  就在風絕塵噗的一口鮮血噴在地上的同時,錢塵安清嘯一聲,寶劍出鞘。風絕塵強打精神左手幽冥爪右手孤煙掌,與錢塵安斗在一處。風絕塵重傷之下略顯敗象,被錢塵安連連逼退,格擋招架間,突然她背對的門外出現兩人,一人出拳一人出爪,同時擊在無力防備的風絕塵背心上……

  「……那兩人一個是幽冥爪韓絕念,算起來,還是樓主曾經的師弟。另一個叫方默,看武功用的卻是西域異龍道的邪教功夫。樓主吃了一記幽冥爪還中了方默的天魔手,勉強還要再戰,卻突然渾身發抖,面上儘是寒氣。」

  小星驚道:「難道……難道樓主的陰脈反噬了?」

  駱嚴點了點頭,繼續道:「錢塵安和方默並沒有再出手,而韓絕念和莫正則趁這個機會雙雙攻上。樓主勉強閃身躲過兩招,然後在門前胸口中爪,不僅衣衫被撕下一塊,還被莫正一腳踢中小腹,口噴鮮血飛出門外。」

  小星面色慘白,腦海中浮現風絕塵憔悴的容顏,胸中熱血幾乎噴出喉頭,他啞聲追問:「樓主……到底怎麼樣了?」信上說樓主失蹤,應該是並未喪命,但受了如此重傷又在強敵環伺下,要怎樣才能脫身?

  「……我一馬當先衝出門外,抱著搶到樓主逃走的念頭,刻意在門前頓了一頓,後面的人被我一擋,慢了一刻,樓主站起身子退到院牆邊,翻身逃走。眾人追到院中欲追,我正在矛盾的時候,院牆上卻不知何時多了一人,我看過去,那是樓主當年的同伴之一,影狼杜遠冉……」

  眾人看著牆上的杜遠冉,這麼多高手竟沒人注意他何時出現的。一個年輕女子怕風絕塵逃遠,急急躍起一劍去削杜遠冉下盤,杜遠冉面色森寒,出手抓住那女子領口,身子向後一飄,竟然帶著她跌下了牆後。

  眾人還沒來得及過去,就聽見牆那邊發出女子長而淒厲的慘叫,接著那女子的身子飛過院牆摔在地上,長劍反插在自己胯下,劍柄猶握在自己手中,一雙長腿不停的亂蹬著,鮮血混著尿液從她胯下噴湧而出,瞬間就染紅了她雙腿間那一片。

  那女子一時不得斷氣,不停的慘叫著,叫的眾人心中發毛。其餘人再看向院牆上的杜遠冉的時候,年輕些的人都不敢再貿然出手了。莫正和韓絕念互相使了個眼色,一左一右飛身而上,杜遠冉退下院牆,牆那邊傳來陣陣呼喝,可見已經打在一起……

  「……岳玲這時下了命令,除了錢塵安和方默留下對付杜遠冉之外,我和其餘那些人紛紛四散追擊樓主而去。」

  小星面色沉痛,低聲道:「師父……你到底……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駱嚴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眼角卻流下一顆眼淚,說道:「我在她身邊守了二十年……我最有價值的二十年,獻給了她,而她,給了我什麼?現在……我自然明白那不是她的錯,我自己的癡情,怨的了誰。但那時……我心中想的,那各種各樣的方法,全是如何才能得到她。」

  「我追出去的時候,甚至在想,我找到樓主後,便廢掉她的武功,與她一起尋一個無人知道的所在,我用我一輩子去補償她,照顧她。我知道我可以做到,這些人裡我最瞭解她,如果她真的逃不遠,那第一個找到她的,一定是我。」

  小星抿唇不語,冰兒卻擔心的追問道:「駱……駱總管,那你……找到樓主了麼。」

  「不出我所料,那一路滴進林中的血跡是樓主故意所為,她逃向了我們追來的方向,藏身於莊後一處看田地的窩棚之中。那窩棚大開著口,裡面擺著簡單的一張竹床,我走過去,樓主就蜷縮在床下,渾身顫抖著,像昏過去了一樣。我看著此時顯得柔弱無助的她,腦中閃過的儘是那晚那個女孩子在我的身下痛哭求饒的樣子。於是我抱出樓主,一路往僻靜的地方去了……」

  駱嚴把風絕塵放在樹邊,伸手撥開她凌亂的頭髮,露出那沒有一絲血色的容顏。他在那臉上輕輕撫摸著,眼眶漸漸濕潤。他一把把風絕塵冰冷的柔軀摟進懷裡,激動的渾身顫抖,他摸她的頸子,摸她的鎖骨,遲疑著,伸進衣服罩住了她的乳房。

  那乳房柔軟,冰涼,汗濕,充實了他的掌心,讓他的喉頭上下滾動起來。他興奮得幾乎要爆炸,他扯開她的衣襟,一頭紮在那柔軟的胸脯上,張嘴咬住那殷紅的乳頭,像孩子一樣拚命吸吮著。那乳頭在他的舌尖上緩緩變硬,讓他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來便去解自己的腰帶。

  就在他雙手抓著褲子還未褪下的時候,風絕塵突然睜開了雙眼,一直軟垂在一邊的手閃電般拍向駱嚴前胸……

  「……那一掌並不快。我本能輕鬆的躲過。但我雙手扶在褲帶上,滑稽的無法移動分毫。那一掌正中我的心口,數條經脈被震斷,我跪倒在樓主面前,動彈不得。樓主舉起右手,但遲疑了片刻,最終也沒有拍下來。她歎了口氣,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踉蹌著離去了。」

  小星連忙問:「樓主走掉了?她……她沒有怎麼樣吧?」

  駱嚴咳了幾聲,點頭道:「樓主沒有落在岳玲手上。那一晚追出去的人,全都沒有帶回樓主的消息。我努力掩飾著自己重傷的事實,躲回了房裡。第二天,趁岳玲他們還在忙碌的時候,我帶了幾隻信鴿,偷偷摸出莊子,逃離了那裡。」

  「追殺我的人追上我的時候,恰好讓我遇到了回來的徐霜玉和郝一刀夫婦,才僥倖逃脫。之後,徐霜玉帶著我來這裡和你回合,郝一刀夫妻倆則去百花閣那邊找你師兄去了……這……就是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

  小星坐在椅上,心中亂成了一鍋粥,師父所言自然不假,讓他不得不信,師父傷重如此,卻是咎由自取的,樓主生死未卜,現下又處處強敵,白若蘭懷了身孕,英雄大會即將召開,一時間千頭萬緒讓他的頭幾乎要炸開一樣。

  冰兒扶著小星的頭,在他額角輕輕揉著。

  駱嚴看著小星痛苦的神情,自責道:「小星,這次為師犯下滔天大錯,本不該苟活於世,只是為了讓你瞭解事情始末,才拖著殘軀前來見你一面。現在,你如果要替樓主清理門戶,就儘管出手吧。」

  小星驀然起身,雙拳緊握,一步走到床邊,死死盯著駱嚴。駱嚴看著他,卻解脫一樣閉上了雙眼。

  冰兒慌忙拉住小星的手臂,急道:「不可以!樓主也放過了駱總管……說明她知道,駱總管不是壞人……」冰兒知道駱嚴若是死在小星手上,最後小星又怎麼會不傷心。

  小星顫著手臂站在床邊半晌,最後好像渾身失了力氣一般坐回到椅子上,雙手抱頭道:「師父……我不殺你……你是……我的師父,不論如何,我也不能殺你……」

  冰兒退到小星身邊,輕撫著他的後腦,心痛不已。她問駱嚴道:「駱總管,咱們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

  駱嚴痛苦的睜開雙目,顫抖著雙唇緩緩道:「我已經是廢人一個,你們不用管我了。我在這裡等著樓主,來收我欠她的債。我師妹會照顧我,你們……該做什麼,就儘管去吧。」

  駱嚴沉默片刻,繼續道:「小星,師父直到最後也沒有真正做到一個師父的樣子。很是對不起你。我那包袱中的劍,跟了我三十多年,你走的時候,便把它帶上吧。」

  小星抬起頭,決定了什麼一樣沉聲道:「總有一天,我會給你機會,讓你在屬於樓主的如意樓中,親自向她道歉。」

  駱嚴苦澀的微笑道:「小星……樓主給你消息之前,你切莫回去。那些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不是你能解決的了的。我的錯,不用你來還。」

  小星起身道:「別搞錯了,我不是為了你。我是如意樓的少主。這是我的身份,也是我的責任!」

  駱嚴閉上眼,苦笑道:「我沒猜錯的話,岳玲下一個目標恐怕就是這次的英雄大會。你若是想要行動,就在哪裡以逸待勞吧。你師兄應該也在準備過去那邊了……也許,你是對的,江湖,應該是屬於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

  (四)

  離開駱嚴的房間,廳內徐霜玉和駱嚴的師妹正坐在那邊。見他們出來,駱嚴的師妹便起身走了進去,她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但小星一看見她,就忍不住生出一股由衷的同情。

  看她雖然年紀不小,卻仍然是閨中打扮,猜測到她與駱嚴可能的關係,冰兒不禁為之歎息。

  癡情,有時候反而是一種罪。

  三人簡單商議了一下,徐霜玉也隨他們一起去了那家分舵。告訴那掌櫃不要走漏消息的同時,也叮囑他盡可能的收集總堂現今的情報。

  到了小星屋中,徐霜玉緩緩講述了她所經歷的部分。

  相對駱嚴徐霜玉並未遇上什麼波折。在送白若蘭回去後的歸途上,她瞭解倒了岳玲有很大可能是背叛者。因為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她的同黨,徐霜玉並沒有直接通知樓主,而是拚命向回趕去。但行到半路,就遇上了重傷的駱嚴,這才知道事態已經不可收拾。

  一路上徐霜玉用各種方法通知盡可能多的分舵總堂生變,但人微言輕,想必成效不大。若不是駱嚴的師妹住在這奇峰鎮上,徐霜玉都不知道什麼地方可以安頓。

  提到駱嚴的出手,徐霜玉卻意外地並沒有生氣,反而很理解的說道:「你師父這麼多年下來心裡並不好過,鬧成這個樣子,樓主不能說沒有責任。」

  小星無心討論這個,低聲道:「沒想到,如意樓竟然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

  究竟是什麼人,要幫助岳玲這樣做?「

  徐霜玉托著額頭蹙眉道:「如果知道就好了,我本來以為岳玲就是這次事件的元兇了,但按你師父的說法,她沒那麼大的本事籠絡這麼多人才對。」

  小星哼了一聲道:「既然已經這樣了,相信馬上那個躲在後面的勢力,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了。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樓主會特地交待我沒有她的命令不許我回去。」

  徐霜玉驚訝道:「難道樓主感覺到事情不妙了麼?聽你師父說,大半年輕弟子和內三堂的那群人都在出事的前些天,不知道領了什麼任務離開了。若不是那樣,岳玲估計還不敢貿然出手。」

  小星神情一振,猜測道:「可能樓主是為了引出暗處的敵人,故意這樣做的麼?」

  徐霜玉點頭道:「很可能,只是樓主可能也沒有估計到敵人的勢力超出了她的想像,才導致身陷險境。」

  小星沉吟道:「看來這裡也不能再待下去了,岳玲既然控制了各堂,不多久就會查找到咱們所在。」

  徐霜玉冷笑道:「她來多少,咱們殺多少便是。」

  小星搖頭道:「七星門也被他們收買,追殺咱們的力量不會太小。何莊主那天和寧無行一戰也傷到了元氣,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現下保證了咱們自身的安全,就是對樓主最大的幫助了。」

  徐霜玉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對。那咱們往湖陽城去吧,早日和你師兄匯合也是好的。至少他在咱們中武功最高的,有他在會安全許多。」小星嗯了一聲,對冰兒道:「你去通知素心姑娘,收拾東西,咱們盡快動身。」

  冰兒應聲而去,小星歎了口氣,開始收拾起凌亂的心緒。

  小星他們一行喬裝打扮披星戴月趕路離開奇峰鎮的時候,葉飄零正躺在柔軟的床上,閉目養神。

  這裡離他的目的地江幽城已經不過半天行程,明日正午,便可以把楊心梅和陳悅蓉送到百花閣中。雖然嘴上一直當兩女是個麻煩,但真要離開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不捨。尤其是柔順乖巧的陳悅蓉,這一路過來女兒家的活計學的到比雨兒還要快上幾分,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她與人打鬥,怕是會把她錯當成江南水鄉的賢妻良母了。

  玉陽鎖魂丹的藥性去了之後,陳悅蓉面嫩,不好意思再和葉飄零同房,最後這幾日便又恢復了葉飄零獨處一室三女在另一間屋子擠成一團的住法。陳悅蓉下面的小嘴連日吃得飽飽的,自然不會半夜溜來,雨兒卻也不知怎的也像是忽略了他一樣,楊心梅就更不用指望了,葉飄零摸了摸鼻子,突然開始有些懷念前些日子夜夜溫香軟玉在懷的生活了。

  他起身喝了口涼茶,平復一下心中的煩躁,也不知是白若蘭和小星的事情他還沒放下還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近日總是莫名的心神不寧。

  替雨兒報了仇,自己還是盡快回樓主那邊一趟吧。

  至於燕逐雪……應該是放棄了自己這邊了吧,這幾日都沒有出現。雖說感覺上少了個麻煩,但他心裡還是有些遺憾。

  最讓他不安的,還是那些冒充如意樓名號的人,最近竟然一直沒有出現。如果柳長歌那種程度的高手也只是馬前卒的話,他們理應會有更大的動作才對。

  他盤膝坐回床上開始每日的吐納,心下暗自決定從百花閣出來後,定要從雨兒身上好好洩掉這一身的煩悶。

  雖然他和師弟同是駱嚴指導的弟子,但實際上兩人均未從駱嚴那裡繼承多少武功,師弟大半武功師承自樓主本人,而他的看家功夫,基本全部得自血狼冷星寒。

  雖然冷星寒從沒直接提過要自己繼承血狼名號的事情,但他內心深處一直是以血狼弟子自居的。

  而對於那個有時看起來癡癡呆呆的師父,他反倒不那麼在意。

  運了一遍功,趁著這股淡淡的疲倦,他打算就此睡下。這時卻聽見窗子啪的一聲像是被什麼東西砸到。

  葉飄零馬上起身,伸手握住劍柄,一個翻身貼在窗邊,緩緩將窗戶拉開一條縫隙,向外看去。

  他們借宿在一處告老還鄉的京官府邸,地處郊外十分幽靜,院中佈置也十分清雅,主人是和楊心梅認識,倒也爽快地讓他們住下。按說不應該會被人追蹤至此。

  打量了片刻,仍然什麼人也沒有看到。正要把窗戶放下關好,就見到遠處的花壇後,一個婀娜的身影拎著一個小包,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後向葉飄零這邊望了一眼,接著悄沒聲息的溜出了院門。

  藉著月光,那個女人的臉看的一清二楚。那看起來頗為美艷,又帶著幾分俏辣的容顏,赫然竟是楊心梅。

  這麼晚了,她這是要去哪裡?葉飄零不免起了疑心,尋思一下,抓起長劍佩在腰間,翻窗而出,輕手輕腳跟了上去。

  楊心梅一路走得也不著急,悠悠閒閒也不像有什麼事情一樣。渾圓的屁股在緊薄的衫裙之下隨著步子輕輕搖晃著,彈動著誘人的弧度。

  一路走到了林間的一塊草坡,她順著草坡小跑了下去,草坡上沒有什麼可供藏身,只有坡邊一株還算高大的樹木勉強可以讓他看清坡下的情景。

  葉飄零左右環顧了一下,提氣縱身隱入那並不算茂密的枝葉間。撥開樹枝向坡下望去,水光粼粼竟然是一泓碧潭。水面映著月色星光到確是美景天成,可楊心梅在這將近子時的深夜到這潭邊來做什麼?

  沐浴?可是寄宿的人家有水的阿。正自疑惑的時候,卻見坡下楊心梅把包袱攤開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包裡裝著一小罈酒和幾個油紙包。她端詳了一遍,笑瞇瞇的甚是滿意,然後回過身子,對著葉飄零藏身的樹嬌聲喚道:「葉公子,你可千萬別是藏在那棵樹上啊,這附近的女孩子們可都知道,那是偷看大姑娘洗澡的樹。」

  葉飄零臉上一陣發熱,的確若是在這裡洗澡,這棵樹上可謂纖毫盡收眼底。

  他隨即坦然一笑,躍下樹來,走向楊心梅道:「楊姑娘這麼好興致,大半夜出來喝酒麼?」

  楊心梅微微一笑,道:「我可不行,我酒量不成,被你灌幾杯下肚。」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粉頰微側媚眼斜斜一瞥,才繼續道,「那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就算被你強姦了……」

  葉飄零聽她故意不說下去,不免笑道:「那便怎樣?」

  她悠然道:「就算被你強姦了,也享受不到,那便太遺憾了。」

  葉飄零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問道:「那你拿這些酒來……是要做什麼的?」

  楊心梅並不直接回答,微笑道:「這潭在附近還頗有且名氣,人們都叫它送子潭。想旺夫家的姑娘來這裡洗澡,潭裡的婆婆就會保佑她們早生貴子。」

  葉飄零哦了一聲,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也是大姑娘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她媚眼如絲瞥了他一下,說道,「我想來這裡洗個身子,可又怕荒郊野嶺的,遇上猛獸歹人,你說,那可如何是好?」

  葉飄零笑道:「難不成你還要找個保鏢啊?」

  楊心梅笑吟吟的拿出一個酒杯放在葉飄零面前,舉起罈子到滿了酒,然後打開油紙包,露出裡面包著的下酒菜,膩聲道:「保鏢大人慢用,小女子下去沐浴了。」

  (五)

  他端起酒杯,卻無法放到嘴邊。只因那楊心梅已經逕自走到潭邊,寬衣解帶起來。絲帶一拉,大紅的羅裙便堆棧在她的腳下,她蹲下身子把拔下來的釵簪首飾細心收攏,才不緊不慢的從肩頭褪下羅衫。衣邊捲動,粉嫩的肩窩一點點暴露出來,驀得一扯,突的露出半邊潔白肩頭,在月光下真如美玉雕成一般。

  楊心梅把外衣抱在胸前,卻突然回過頭來,咯咯笑道:「葉公子,你專心吃喝便是,你這樣盯著我,我都不好意思脫衣服了。」

  葉飄零尷尬的笑笑,應了句是,便舉杯仰頭一飲而盡。酒的滋味好壞,倒也嘗不出來了。

  努力不去看她,可她彎下身子去脫那纖巧繡鞋放在一邊的時候,他的目光還是又轉向了這邊。這樣賞心悅目的光景,他沒有不看的道理。他笑了笑,索性放下酒杯,撐住下巴坐在草坡上專心觀看了起來。

  楊心梅回眸一笑,也不再說他,把繡鞋擺放端正,雙手向後脫下中衣,露出骨肉均勻的背脊,她半側著身子看著葉飄零,腋下隱約可以看到緊繃的肚兜包裹不住的乳側美肌。她故意緩緩地伸出手在肚兜繩結上勾了一勾,然後並不解開,反而沿著自己的腰側撫摸一樣的下滑,順勢把最後的襯裙脫下,讓修長白嫩的雙腿也裸露了出來。

  葉飄零笑著端起酒杯,淺淺一抿,酒香滿口,目光在她身上游弋,等待最後那一塊綢布離體。

  楊心梅勾著肚兜的結一步步後退,一直退到潭邊,她媚笑著把那細繩拉開,卻緊接著一個縱身向後躍起,白生生的嬌軀在空中一翻,肚兜落在岸邊的時候,她的身子也扎進了潭裡。

  葉飄零笑著搖了搖頭,夜還很長,他並不是心急的男人。

  嘩啦一陣水響,楊心梅的頭已經從潭心冒了出來,看她輕鬆自如的樣子,水性應該不錯。這一點葉飄零倒是自愧不如,若是讓他進了比身子高的水裡,他就真要人如其名,如葉飄零了。

  楊心梅魚兒一般在潭心游了個來回,才回到岸邊水淺處,站定了身子,輕輕撩著水擦洗起來。睡眠剛好遮過她胸前最高聳的那一點嫣紅,讓柔軟的粉嫩乳尖僅在水波蕩漾的時候才驚鴻一現。

  幾杯酒下肚,那邊楊心梅雙手已經隱到水面之下,只能看到水面一動一動,卻不知她在洗何處。但她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奇怪,雙頰紅潤許多,微蹙秀眉看起來十分苦悶一樣。

  洗澡也會洗的春情勃發麼?葉飄零不免懷疑的看向水面,下面那雙纖纖玉手此刻莫非……

  楊心梅在水裡笑道:「你……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難道你要看我的手在洗什麼地方麼?」

  葉飄零也笑著說道:「是,我還真是想看看你在洗什麼。不知道洗得是否乾淨?」

  楊心梅膩聲道:「這裡的水要洗到關鍵處才能起到作用,這裡叫送子潭,那你說……我在洗哪裡?」

  葉飄零一滯,眼前彷彿出現一幅畫面,水光中那兩根玉指正用力撐開緊閉的肥美陰阜,被分開的粉嫩裂隙中,一根修長的指頭正貼著佈滿嫩褶的陰門進出擦洗著,不時還忍不住去逗弄一下已經興奮挺立的陰核。

  楊心梅嬌喘道:「至於洗得乾淨不乾淨,不如一會兒便由葉公子親自檢查如何?」

  葉飄零道:「好,等你上來我便一寸寸的仔細檢查。」

  楊心梅在水裡又洗了一陣,然後雙臂舒展撥開水面,向潭心游去。遠遠的只見水面下修長潔白的身子推開層層輕波,雖然赤裸卻絲毫不顯淫猥。游到潭心,一雙赤裸的長腿在水面上突的一擺,撲通一個水花濺起,她的人卻已經不見了。

  知道楊心梅又潛下了潭中,葉飄零自然不以為意,但時間過去良久,仍不見她冒出水面,他這才有些緊張起來。他走到潭邊喚了兩聲,水面依然平靜。潭的另一邊通向一個巖洞中,難道她游去那邊了?

  葉飄零也只好脫去靴子外衣外褲,僅穿著貼身衣物挽起褲腳趟著水走進了潭中。但沒走多遠,水面就淹過了他的腰,他皺起眉頭,怎麼也不願再往裡行一步半步,但又怕楊心梅真的淹死在裡面,只好向著那巖洞中又喚了幾聲。

  這時突然聽見背後水花作響,水中的雙腳也感到一股暗流,他心道一聲不好了,被這妮子耍了。果不其然,背後一股大力撲來,咯咯嬌笑聲中,葉飄零已經被撲進了更靠裡的深處。

  他不識水性,在水中一下子慌了神,屏住一口氣雙手急向四處摸索,猛地抓到一團柔軟的凸起,雖然滑不溜手,卻也顧不得這許多,用力抓住把身子拉起。

  雙足踏到潭底,這才發現此處潭水不過齊頸,他這才定下心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喘了幾口,才聽到身邊楊心梅似嗔似笑的聲音:「葉公子,你沒能把我這奶兒揪下來,好像挺不甘心呢。」

  他這才發現緊緊攥著的那團柔軟事物,最頂端還有一個硬硬的顆粒磨蹭著自己的掌心,竟是楊心梅的一邊乳房。看她臉色都有些發白,可見剛才拽的這一下著實不輕。葉飄零並不放開,只是稍稍鬆開力道,托著那沉甸甸的濕滑乳房,按摩一樣輕輕揉了起來,「我錯手拉痛了你,現下給你揉揉,會不會好些?」

  「你拉得那般重手,怎麼現在揉得這麼無力?」

  聽她似笑非笑的這麼說,葉飄零立刻加重了力道,楊心梅身材雖然在女子中較為修長,但也不過到了葉飄零下巴,此刻站在葉飄零身邊他可以站著而她是浮在水中,水面下那大手一陣揉弄,讓她整個人都在水裡一陣亂晃,粉桃兒一般的乳房更是在水面下若隱若現的晃來蕩去。

  她瞇著眼睛享受了一陣,然後雙腿一劃繞到了葉飄零身後,從後邊抱著他嬌聲道:「葉公子,可不能再揉了,我……我被你揉的水兒都出來了,到時候雙腿無力,做了水鬼豈不冤枉。不如……讓我來服侍你吧。」

  嘴上說著,一雙纖纖玉手卻毫不客氣的已經伸進他的衣服之中,在他的胸膛上撫摸著。

  感受到頸後她熾熱的吐息,知道她已經動情,心下卻也對她今晚的行為感到奇怪,不免問道:「楊姑娘,你今晚是怎麼了麼?」

  楊心梅伸出舌尖在他頸子後面貓兒般一舔,笑道:「楊姑娘楊姑娘的,明日我便要回閣裡了,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麼?」

  葉飄零反手到背後摟住她的腰,柔聲道:「心梅,你心中有事麼?」

  楊心梅撥了撥貼在額前的濕發,把臉貼在了他後頸,低聲吟道:「來日逢君時,已為他人婦,唏噓不能語,唯有情如故……這是我們以前的一個師姐省親時候寫下的,我們不知道她是寫給誰的,但一定不是她嫁的那個人……飄零,我回去後,多半便要嫁人了。琅玡閣那名弟子人很老實,也很體貼,這些日子,想必閣主應該已經接受了他的提親了。」

  葉飄零張口想說什麼,卻被她扳過臉去,用柔軟的嘴唇封住。兩人吻了一會兒,楊心梅面色酡紅的鬆開小嘴,嬌喘噓噓的笑道:「飄零,今夜我在這送子潭中,可是在打你的孩兒的主意。」

  葉飄零一怔間,水中一隻柔軟的小手已經拉著他的手向後摸去,正貼在那光潔無毛,軟嫩銷魂的陰戶之外,耳邊聽她吐氣如蘭道:「生孩子,光靠送子娘娘保佑,可是生不出來的……還要……靠你幫忙才行。」

  潭水雖涼,但兩人的身子俱已火熱。

  葉飄零剛剛轉過身子,就聽楊心梅哎呀一聲,笑道:「看來,想要個孩兒的可不止我呢。」

  他疑惑的轉頭,就看見陳悅蓉正蹲在岸邊,雙手托腮,似笑非笑地望著水裡的兩人。

  花絮:真如意樓·第二十一章

  (一)

  「師父……什麼時候了,你……你不要開玩笑!」小星圓睜了雙目,搖晃著頭,喃喃道,「你……你怎麼會打樓主一掌!」

  「因為……有一隻好大的蚊子……」

  「相公,他腦子壞掉了。」

  (二)

  岳玲與孟飛交換了一個眼色,一左一右搶上,孟飛從背後掏出三截槍身,然後坐在地上拿出幾根鐵鏈忙活起來。

  岳玲和風絕塵都不禁呆了。

  他把三節槍身穿在一起後,一邊舞動一邊唱起來:「哼哼哈兮!快使用雙節棍……」

  「怎麼這種關鍵時刻……他穿越了……」

  (三)

  小星皺眉問道:「那兩個老人是什麼人?」

  「那兩人,一人叫翻天覆地大滅世手李阿輝,一人叫貪天吞地大嗜魂手陳阿扁。」

  小星沮喪道:「難怪樓主會敗……」

  (四)

  杜遠冉面色森寒,出手抓住那女子領口,身子向後一飄,竟然帶著她跌下了牆後。

  只見衣衫的碎片四散飛起,接著傳來那女子半是難受半是愉悅的呻吟。

  接著就見遠遠的杜遠冉落荒而逃:「他娘的,被劍插進去都會爽到,太獵奇了!」

  (五)

  駱嚴沉默片刻,繼續道:「小星,師父直到最後也沒有真正做到一個師父的樣子。很是對不起你。我那包袱中的劍,跟了我三十多年,你走的時候,便把它帶上吧。」

  「師父,五文錢三把的劍還已經用了三十多年了,你送得出手麼。」

  (六)

  徐霜玉冷笑道:「她來多少,咱們上多少便是。」

  「啊?上?男的歸你女的歸我?」

  徐霜玉臉紅道:「我官話說得不好,不要笑我。」

  (七)

  她端詳了一遍,笑瞇瞇的甚是滿意,然後回過身子,對著葉飄零藏身的樹嬌聲喚道:「葉公子,你可千萬別是藏在那棵樹上啊,這附近的女孩子們可都知道了,那是附近龍陽之癖的男人幽會的樹。」

  「……我說怎麼一股臭味……滾!誰摸我屁股!」

  (八)

  關於送子潭的秘密報告:「唯一的利於偷窺的樹已經太過明顯,還因為偷看的人過多倒了一次,因此不少水性好的男人便潛到了潭邊的巖洞中,在那裡看著女人們沐浴。但相信大家都知道男人看女人洗澡的時候一般還會進行一些什麼事情。天長日久,潭水的成分便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變化。在這裡洗澡的姑娘經常會有剛嫁人便宣告有喜的吉利徵兆,這便是送子潭的由來。」

  尾註:據悉也存在未婚女子洗浴後珠胎暗結的事情。但除了一個叫馬麗雅的姑娘把孩子生了下來之外,其餘大多被隱瞞了下來。

  尾注二:馬麗雅生子的時候身在馬廄之中,嬰兒的擦拭全是靠草葉完成,便給孩子起名叫葉素。取意純潔的葉子之意。關於這個孩子的傳奇經歷,請參見某西域傳奇江湖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