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雷的胸膛已經陷了下去,對於煉氣之士來說,那是臨死時散氣的症狀。
邢飛揚托起聞雷的身子,輕聲喊道:「二哥,二哥!二哥!二哥……」
聽到邢飛揚淒厲的聲音,水仙子的身體不由顫抖起來。
邢飛揚一言不發的在洞外掘了一個大坑,把聞雷的屍體輕輕放了進去。
他在坑邊坐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二哥,老五對不起你。」
說完,他伸手一捧一捧把土填上。
雪下的土地凍得甚硬,邢飛揚又沒有合適的工具,只是用刀劍掘坑,待填完土,天色早己大亮。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洞中,也不看面色惶然的水仙子一眼,只木然往火堆中添了些木柴,便躺在火堆旁倒頭大睡。在他緊閉著的眼角,無意識地滑下一滴眼淚。
摩天崖崛起江湖不過四十餘年,師祖李重翔本是朝中重將,暮年退居摩天崖,收了兩個弟子:柳玄荒與顧開山。顧開山藝成下山,從了軍職,三十年來累功至鎮西大將軍,守衛西部邊陲。
柳玄荒則沒從政,只是周遊天下,暗中為朝廷出力。十七年前與何蓮心成婚後便定居摩天崖,並開門收了五個徒弟:朱天笑、聞雷、於括海、符雲、邢飛揚,還有一個女兒柳霜懷。柳霜懷只比邢飛揚小了三歲,平時與他最為親近。邢飛揚雖然武功並不出色,但一向機靈,而且從小就跟著師父長大,師父師娘也都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但邢飛揚少年心性,下山之後遇到梅四娘收為己用,已是難了之局。如今又因為貪戀水仙子的美色,養虎為患,結果因此害死了自己的二師哥,他心下愧疚無已。
一直到下午申時,邢飛揚茫然睜開雙眼,洞外的白雪刺得他眼睛生痛。等看清外面那個覆滿積雪的土堆,邢飛揚終於明白過來,自己不是作夢,二師哥聞雷已經死了。
邢飛揚坐起身來又愣了半晌,從地上拿過乾糧慢慢嚥了下去,吃著又給已經快熄滅的火堆加了些柴。
吃完後他站起身子,一把將水仙子拖到火堆旁,自己抽出師兄的驚雷刀,光亮如水的刀身上還隱隱帶著一絲血跡,這把主人的血跡。邢飛揚把刀伸到水仙子嘴邊,啞聲說:「舔乾淨。」
水仙子不敢說話,忙伸出香舌將刀身細細舔了一遍。
邢飛揚待她舔淨,刀鋒向上,將刀尖抵在水仙子的花瓣上。
水仙子身上立時被冰涼的刀身激起一層肉粒,她知道邢飛揚是要拿她來祭祀師兄,忙痛哭道:「邢爺邢爺……奴兒還有一身功力……」
邢飛揚手略略一停,鼻中長哼一聲,刀尖已伸入花瓣之中。
「邢爺,趙無極所有消息奴兒都知道啊……」
見邢飛揚不在乎自己的功力,水仙子忙又說道:「邢爺,聞二爺已經……但還有朱大爺的家人……」
邢飛揚抬頭冷冷看著她。
「邢爺,您要救人奴兒能幫您……」
邢飛揚低聲問道:「賤人,趙老狗有幾處狗窩?」
「嘉興的歸元莊、春香樓,長白的盤龍寨、雁門的鐵虎堂、陝南漢川的玄武觀、梅龍鎮的史家大院,還有七八個小寨子……」
邢飛揚默算一下,自己只去過春香樓、史家大院與鐵虎堂,想到趙無極曾說要去金陵與誠親王見面,便問道:「趙老狗在金陵有什麼窩?」
「金陵有個粉雀院,是沙萬城打理。」
「沙萬城?不是在歸元莊嗎?」
「上個月讓沙萬城去了粉雀院,歸元莊現在是沈錦管著。」
邢飛揚死死盯著水仙子,水仙子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的血絲都在一點點膨脹。
漫長的沉默之後,刀尖終於一分一分離開了水仙子的花瓣。水仙子暗暗鬆了口氣,卻見邢飛揚把驚雷刀掉轉過來,同時將她捆在一起的雙腿折在胸口。
邢飛揚將師兄的刀柄抵在水仙子花瓣處,心裡說道:「二哥,我騙了你,大哥比你早走了一步。現在我要用這個賤人去救大哥的家人,晚些再讓她到地府裡陪你。是了,二哥,她叫水仙子。」
刀柄末端的銅環已經沒入水仙子體內,銅環上那塊鮮艷的紅布血一般從花瓣間垂下。邢飛揚低聲說:「賤人,這是我二師哥的驚雷刀,現在它就是二哥,你好好伺候它。」
水仙子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感覺六寸長的刀柄一點點進入自己的花房,直到花瓣觸到冰涼的護手。
邢飛揚把水仙子翻轉過來,擺成跪姿。二尺七寸的刀鋒斜指向天,刀柄卻消失在銀團般的圓臀間。
「敢讓它掉下來,爺就把你這身賤肉一刀一刀切碎。」
邢飛揚說著鬆開了手。
沉重的刀身向下一沉,水仙子連忙收緊花瓣夾住刀柄。知道邢飛揚一時半會兒不會殺她,心裡的恐懼減了幾分。
邢飛揚坐在洞中沉默良久,起身把二哥的東西翻揀一遍,找出那幾封書信納入懷中。然後拖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到洞外。
他在聞雷的墓前磕了三個頭,起身上了師兄的青花馬,一抖韁繩,向著溪水奔去。
半個時辰之後,邢飛揚縱馬回來,臉色好了許多。看到驚雷刀仍穩穩夾在水仙子體內,他冷笑一聲,伸手拔出長刀。沉重的鋼刀離開身體,水仙子喘了口氣,花瓣怒放般綻開。
邢飛揚還刀入鞘,拎起水仙子扔在馬背上,然後牽著「小牛」沿著山溪向下游一路而行。
此時已經又是一個黃昏,雪雖已停住,但呼嘯的寒風使吸取了聞雷真元,內功更深一層層水仙子也不由打了個寒顫。邢飛揚一路默不作聲,除了看路,就是盯著水仙子高聳的乳房。
一刻之後,兩人兩騎來到一個陡峭的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