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韶蘭開始求職。
一多半的公司告訴她,「我們只招三十歲以下的人員。」
「我們招收的職位可以是三十歲以上,但要求有五年的工作經驗。」
「三年。但必須是銷售經驗。」
「家政專業啊。或者你可以向提供家政服務的公司咨詢,看他們是否需要人手。」
「是的,只是接線員。但不懂電腦操作那就沒辦法了。」
「文秘類也需要熟練操作電腦。」
「對不起,我們招收的插花師,需要專業資格認證。」
宮韶蘭放下電話,取出那個只剩下一半的塑料小包。
所有的煩惱都在安琪兒純白的翅膀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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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一家新開的珠寶店吸引了宮韶蘭的目光。門前擺滿形形色色的花籃,幾名電視中見過的明星一臉笑容站在台上,同時剪斷綵帶。掌聲隨之響起。
宮韶蘭隨人流一同進入店內,一名銷售小姐迎上來,熱情地說:「太太想要什麼首飾?我們今天開業,全場七折,非常實惠呢。」
宮韶蘭歉然一笑,「我是想問一下,你們這裡還需要銷售員嗎?」
銷售小姐驚訝地看了這個穿著昂貴時裝的美貌少婦一眼,「這個需要問我們的老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宮韶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身體明顯發福的劉太太也同時朝這邊看來,與宮韶蘭的目光撞在一起。
「哎呀,您也來了,徐先生。店裡貨色不全,您隨便挑,看中哪一樣,我讓人給您送到府上。」
劉太太好像不認識她似的移開目光,熱情地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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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來,還不是這個價錢。」
飛哥一副愛買不買的表情,「趙太太,現在物價漲得厲害,生意不好做,我這已經算便宜的了。」
宮韶蘭咬了咬牙,把錢放在桌上。
飛哥叼著煙把錢收起來,看著她的背影說:「太太慢走。」
宮韶蘭用了與往常同樣的劑量,預期的快感卻遲遲未至。她忍不住又用了一次,藥效只持續了三十分鐘就消失了。
宮韶蘭顫抖著拿出那包藥品,才發現那些白色的粉末有些混濁,似乎摻進了雜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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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口望風的男子攔住她。
「我找飛哥。」
「飛哥不在。」宋狗嘻皮笑臉地說:「你有什麼事,找我就行。」
宮韶蘭拿出那包安琪兒,氣憤地說:「你們賣我的是假貨!」
宋狗臉一翻,「說什麼呢!什麼假貨!」
「我以前買的不是這樣。」
宋狗看也不看,一臉凶相地說:「誰知道你在裡面摻了什麼東西!怎麼?還想敲詐我們老大?」
在宮韶蘭生命的前三十年裡,從來沒有和這種街頭混混接觸過,她又是生氣又是害怕,拿著那包藥品渾身發抖。
宋狗推搡著說:「還不快走?別耽誤我們做生意。」說著他有意無意地在宮韶蘭高聳的乳峰上捏了一把。
宮韶蘭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反手一個耳光揮在宋狗臉上。
「他媽的!你這個死粉妹,還敢打我!」
宋狗抓住宮韶蘭,把她往黑巷裡拖。宮韶蘭拚命掙扎,她身材比宋狗還高一些,宋狗一時也拉不動她,兩人就在巷口拉扯起來。
忽然一個男子衝過來,把宋狗推到一邊,狠狠打了幾拳。宋狗掙出來,摀住臉說:「好小子!有種你別跑!」
宋狗跑到巷子裡去叫人,那男子拉起宮韶蘭,「快走。」
他似乎也很害怕,手心裡濕濕的都是汗水。宮韶蘭一顆心緊張得似乎要跳出來,跟著那個陌生人東繞西拐,不知跑了多久,忽然腳下一崴,一隻高跟鞋掉了下來。
陌生人連忙扶住她,「傷到沒有?」
宮韶蘭搖了搖頭。陌生人扶著她,在路邊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先把上衣鋪在地上,然後才扶她坐下。這片準備拆遷的暗巷沒有路燈,陌生人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只掉落的高跟鞋。他蹲下來小心地活動活動宮韶蘭的腳踝,然後才幫她穿上鞋子。
這樣體貼仔細的服務,宮韶蘭在白鷺灣俱樂部接受過許多次,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然而這一會兒,宮韶蘭心裡滿滿的都是感激。
「謝謝。」宮韶蘭低聲說。
陌生人抬起臉,露出一個誠摯的笑容,「不客氣,趙太太。」
宮韶蘭驚訝地看著他,「你是……」
「我是方季峰,在白鷺灣做侍應生。第一天上工,我被經理罵,還是趙太太替我說話呢。」
宮韶蘭幾乎已經忘了那樁事,當時她甚至沒有去看挨罵的是誰。這會兒她才發現,這個侍應生很年輕,還是高中生的模樣。
「太謝謝你了。」
「沒關係的。趙太太好久沒有來俱樂部了。」
宮韶蘭忽然想起那些無聊而且漫長,卻衣食無憂的日子,她不願再想下去,起身說:「謝謝你,我要回去了。」
方季峰連忙說:「趙太太,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宮韶蘭匆匆離開,她忽然想起什麼,連忙打開手袋,摸到那隻小小的塑料包,才鬆了口氣。宮韶蘭回過頭,只見那個年輕的侍應生還站在原地,手裡拿著上衣,似乎不捨得穿到身上。宮韶蘭意識到那件上衣是她剛坐過的,頓時臉上一紅,匆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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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窗簾遮斷了光線,宮韶蘭躺在床上,被褥都被汗水濕透。原本夠用七天的藥物,無論她怎麼省,僅僅三天就已告罄。兩天來,她就像在煉獄裡掙扎,承受著毒癮的不停折磨。
也許是趙晉安故意撒謊,也許是他也不知道。安琪兒並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安全。作為最新型的化學藥品,安琪兒融合了冰毒的興奮功能與氯胺胴的致幻功能,在產生強烈興奮的同時,導致幻聽與幻視。這種新型毒品可以吸食、注射,甚至通過黏膜和皮膚吸收,比一般毒品生效更快,效力更強,而且持續時間更長。
安琪兒的興奮期往往超過十個小時,在使用合理的情況下,甚至能持續三十個小時的興奮,給人帶來肉體和精神的極大滿足。
與此相應,安琪兒的戒斷反應也更強烈。宮韶蘭使用毒品的時間並不長,毒癮發作也沒有長期使用的癮君子那麼劇烈。但反胃、冷汗、肌肉痙攣、幻聽、幻視這些症狀都已經出現。僅僅兩天,這個美艷的少婦就像被剪斷的花枝般迅速枯萎。
身體的反應再一次來臨,宮韶蘭手腳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寒冷和恐懼彷彿穿透了她的胃部,深入骨骼每一個細小的縫隙。肉體在抽搐,血液彷彿停止,冰塊一樣凝結在血管中。
她聽到野獸奔跑的聲音,那些喘息和嚎叫就在耳邊響起。她躲在枕頭下瑟瑟發抖。一頭瞪著血紅眼睛的灰狼在她耳邊呼吸著,伸出冰涼的舌頭,舔在她臉上。
「呀!」宮韶蘭尖聲驚叫,卻只發出小貓似的微弱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