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都市 第04章

  「老大,這樣做不合適吧?」蔡雞說。

  曲鳴把空掉的酒瓶投進遠處的垃圾桶,「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巴山哼了一聲,「是大嫂的媽,又不是大嫂。你不幹我干!」

  三個人從小玩到大,彼此知根知底。曲鳴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巴山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什麼,相比之下,蔡雞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理性的人。從理性的角度考慮,蘇毓琳他們可以搞定,景儷他們可以擺平,楊芸和南月他們也有辦法控制,可莊碧雯作為濱大的校董,想搞定她,完全超過了他們這個年紀所具有的能力。

  蔡雞知道老大從來不計後果,雖然他心裡一直大叫著:危險!危險!但現在大家已經騎到了老虎身上,不是想下來就能下來的。他只能硬著頭皮,相信老大的辦法真的能搞定了……

  大門打開,一個盛裝貴婦帶著迷人的笑容,優雅地走進酒吧。她長髮挽成圓髻,剛剛修飾過的面孔精緻無比,一雙標緻的美目,顧盼間艷光照人。她穿著黑色的曳地長裙,裸露的玉頸像天鵝一樣優雅,頸中帶著一副昂貴的鑽石項鏈,手中握著一隻皮夾。裙裝後面是鏤空的,露出雪白而光潔的背脊。真絲織成的長裙充滿質感,卻像水一樣柔滑。她腳下穿著一雙纖細的銀色高跟鞋,纖足上的絲襪薄得幾乎透明。

  莊碧雯充滿信心地走到曲鳴面前,像一個貴婦那樣矜持而典雅地微微一笑,「你好,曲鳴同學。」

  曲鳴坐在沙發上,臉上冷冷的,沒有什麼表情。後面的蔡雞和巴山卻像傻掉一樣,望著這個華妝濃彩的美艷貴婦。

  無論蘇毓琳、楊芸,還是南月,都是出色的美女。再過十年十幾年,也許會有她這樣成熟而穠艷的風姿,但和現在的莊碧雯一比,她們還只是遠遠未曾成熟的女孩。

  曲鳴重新拿出一瓶紅酒,用起子旋了幾下,然後「啵」的一聲拔出木塞,將紅色的酒液倒在玻璃杯中,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蔡雞悄悄擦了擦手上的汗水,試圖作出最後的挽救。他努力露出笑容,然後客氣地說:「莊董事你好,我是蔡繼永。今天我們老大請你來,是想談談他和你們家陸婷的事,不知道莊阿姨有沒有改變主意?」

  「屁!」曲鳴口氣像冰塊一樣冷硬地說:「她是來挨肏的!」

  莊碧雯像春風一樣笑起來,「是啊。我就是來挨肏的。」

  淅淅瀝瀝的雨聲飄在窗上,夜色一點一點覆蓋天地。

  房間內,每一盞燈都精心設計在暗處,從任何位置都看不到光源,卻有明亮的燈光映著潔白的四壁。門緊緊關著,將黑暗的夜色和濕漉漉的風雨阻在室外,室內溫暖、潔淨而安祥。

  角落裡小巧的銅香爐內,只有一支黑色的檀香在靜靜燃燒,如絲般散逸出靜靜的香氣。

  一隻玉一樣柔潤的纖手拿起紫砂壺柄。接著,悅耳的水聲響起。

  陸婷拿起茶盞,放在鼻下嗅著茶香,沒有作聲。

  南月放下紫砂壺,拇指和食指扶著茶杯,修長的中指托著杯底,輕輕喝了幾口,然後閉上眼,感受著茶水的香味。

  陸婷一邊轉著茶杯,一邊看著自己的朋友。

  良久,南月微微一笑,睜開眼睛,目光如水般清澈。

  「阿月。」陸婷放下茶杯,開誠公佈地說:「我一直想問你,你那天為什麼要騙我?」

  「我說我在國外玩得很好嗎?」

  「不。是你說的另外一些事,關於他的。」陸婷說:「坦白地說,我今天並不想來這裡。」

  南月輕笑著說:「因為你喜歡喝咖啡嗎?」

  「不是。是因為我不能容忍我的朋友欺騙我。」陸婷深深吸了口氣,「你說他折磨你,對你做下許多令人髮指的行為——」

  南月打斷她,「是的,我說過。而且你也看到了。」

  「你可以證明那些傷痕是他留下的嗎?」

  南月搖了搖頭,「婷婷,你是個傻瓜。」

  「我換一種方式——你確認是他做的嗎?」

  南月安靜地沏著茶,沒有回答。

  「那麼,請你告訴我。」陸婷嚴肅地說:「你為什麼不起訴他?如果你說的一切屬實,他至少犯下三項罪行:非法囚禁、強姦、人身傷害。每一項指控都可以把他送進監獄。」

  南月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煙,「嗒」的點燃,吐出一個煙卷。她的動作如此優美而雅致,以至於與她精美的古裝毫無衝突。

  「我的保鏢就在外面。」陸婷說:「如果你受到挾持,我可以向你提供必須的保護,陪你一起去起訴兇手,並且為你找最好的律師。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無論兇手是誰,都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尊敬的法律女神,」南月充滿諷刺地說:「如果我起訴的是他呢?」

  「如果法律判定他有罪,我會把他送進監獄——我是說如果。但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陸婷認真問:「你為什麼不起訴他?」

  「你說呢?」

  陸婷輕聲說:「因為兇手不是他,而是你自己。因為你在欺騙我。」

  南月輕輕笑了起來,「你叫我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嗎?」

  陸婷努力像一個合格的律師那樣冷靜,但沒能做到。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問媽媽,那個女孩子為什麼那麼美?像天使一樣純淨、晶瑩、美麗、並且聰明。你似乎什麼都懂,什麼都會。你自己做衣服,編絲帶,你會畫畫,會彈琴……而且還是醫生世家。」

  陸婷嘴唇微微抖動起來,「我初潮時候,先問的是你,而不是我媽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可是,阿月,你墮落了。」陸婷低聲說:「我看到你換下精美的古裝,在背巷穿著廉價的短裙,我看到你……你為什麼要欺騙我?」

  南月用沸水洗淨茶杯,「我已經告訴過你,難道你不相信嗎?」

  陸婷搖了搖頭,「理智告訴我,你所說的藥物是不存在的。第一,我沒有服用過。你猜測錯誤。第二,如果你曾經服用過,現在已經遠遠超出期限,但你並沒有採取任何法律措施。第三……」

  陸婷咬了咬下唇,「他和你說的色魔完全不一樣。因為,我已經願意把一切都交給她,但我還是處女。」

  南月微微低著頭,坐在陸婷的角度,無法看到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潔白的玉頸,還有頸下微露的紋身。

  忽然,一陣鈴聲響起。南月拿出手機,接通電話,靜靜聽了一會兒,「我知道了。」

  南月收起手機,室內又重新沉默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陸婷已經絕望的時候,南月忽然起身,然後在她腳邊跪下,握住她的手,用她從未聽過的溫柔聲音說:「對不起,是我騙了你。請你原諒我好嗎?」

  陸婷懸著的心終於終於放下,卻沒有半點輕鬆,她痛心地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嫉妒了。」南月說:「他本來是我的,卻被你奪走了。然後我就自暴自棄……婷婷,求你不要把那些事告訴別人,好嗎?」

  陸婷幾乎要開口答應,卻聽見南月用令人臉紅的語氣說:「如果你能替我保密,我答應你,你可以像那些男人一樣使用我的身體,好不好?」

  陸婷霍然起身,「走出這扇門,我們就不再是朋友。」

  南月像雕塑一樣跪在空著的座椅前,不知過了多久,鈴聲再一次響起。

  南月聽了一會兒,「她已經走了。」她輕聲笑了起來,「我們的女主人一定恨死我了。」

  「不要再心軟了。你上次告訴她那些,已經非常危險。」手機裡說:「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經過她的口,被他聽到。」

  「我知道。」南月說:「我曾經以為她會像法律一樣冷靜和理智,結果她像律師一樣無知和自以為是。」

  「你會原諒她嗎?」

  南月笑了起來,「永遠不。」

  室外暴雨滂沱,位於地下的車庫內,幾個小混混正叼著煙,圍著一張折迭桌打牌,昏黃的燈光映著他們年輕而蒼白的面孔,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煙味。

  酒吧裡強勁的節奏隔著牆壁不斷傳來,震動著污濁的空氣,一個小混混忍不住問:「黃哥,老大做什麼呢?」

  「誰知道呢。」阿黃心不在焉地甩了張撲克。

  「我剛才看到了,」一個戴著耳釘的混混神秘兮兮地說:「大美女啊!」

  「真的?真的?」幾個人都興奮起來。

  「那身段!那氣質!就跟大明星一樣!」

  「和南妞那樣的?嫩不嫩?」

  「哪兒是妞啊,都是妞他媽了。」

  「熟女啊!」幾個混混更加興奮。

  「老大從哪兒弄來那麼多大美女?一個比一個漂亮。」

  「還聽話,想想都心癢。」

  「黃哥,反正晚上也沒什麼事,要不要咱們找個妞吃宵夜去?」

  阿黃也有點心動,「找哪個?」

  「芸芸!」

  「南南!」

  「儷儷!」

  小混混們嘲笑說:「你這個戀母癖!」

  「儷儷又不老。聽說還是老師呢。」

  「讓我說,不如找琳琳。這個咱們還沒吃過呢,是不是黃哥?」

  一陣鈴聲響起,阿黃掏出手機,一看號碼立刻站了起來,「蘇姊!你說。沒事!沒事!我們正準備出去吃宵夜呢!……好!好!好!我們這就去!」

  阿黃掛了電話。

  「黃哥,怎麼了?」

  阿黃一臉笑容,「蘇姊請大家吃宵夜。」

  「太好了!我還沒上過蘇姊呢!」

  「想什麼呢!」阿黃朝他頭上拍了一記,「那是老大的妞!你不想混了!」

  「大屌哥和雞哥不是……」

  「別廢話!」

  一群人跳上汽車,發動機轟鳴著馳入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