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艷史 第八章 薔薇夫人

  武士們都似受過嚴格訓練,兵分數路,一字排開,搬起石塊之後,就一個傳給一個,一直傳到隊伍最後,競也是另一堆的碎石前,才丟棄在一起。

  所謂「眾志成城」,這數百名武士齊心合力,只花了盞茶時間,就已經把這一堆碎石全部清理乾淨。

  只瞧得柳含笑目瞪口呆!

  這裡已經空無一物,下但末見她牽腸掛肚,打算同生共死的蓋奇,就連那原來壓得腿骨碎裂的董芸娘,亦下見蹤影。

  難道他二人化為空氣消失了?

  還是化為碎石,被武士們一塊塊地傳走了?

  薔薇夫人怒道:「芸娘呢?蓋奇呢?」

  柳含笑傷心絕望悲憤道:「你問我,我問誰?」

  薔薇夫人道:「你說他們被埋在這底下的!」

  柳含笑實在不解:「你自己是不是也聽到芸娘受傷的呻吟聲?」

  薔薇夫人怒極反笑:「好,好極了,原來一直是你在裝神弄鬼,騙得我們在此空忙一場!」

  誰知柳含笑眼珠一轉,疾奔到牆邊,伸手摸摸那些由巨石砌成的高牆石縫,又拾起一塊石頭在牆上敲擊試探,側耳傾聽。

  薔薇夫人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柳含笑道:「你過來聽聽看!」

  薔薇夫人知她是在察看是否有藏身密室,便也過去學她一樣貼耳在石壁上傾聽。

  果然這裡石壁敲擊得堅實無比,而那一處敲擊起來卻有空空之聲。

  薔薇夫人皺眉道:「這後面有密室?」

  柳含笑道:「不錯。」

  「你是說,他們已躲到這後面去了?」

  「不錯!」

  「可是,他們怎麼進去的呢?」

  「當然是有機關門戶,只可惜我一時瞧下出奧妙來。」

  薔薇夫人一向相信用強鬥力,一揮手向眾武士道:「炸開它!」

  柳含笑急阻止:「不行不行,再一炸此處全部崩塌,還沒救人,就真的壓死啦!」

  薔薇夫人怒道:「難道我們就此讓蓋奇那混蛋與我的芸娘獨處密室?」

  與他獨處有什麼不好?柳含笑笑出聲來。她自己就曾與他「獨處」過,那種滋味真是美得無法形容!

  她當然不能多想,她飛快地動著腦筋,沿著石壁踱步丈量,又蹲下來在地上畫著地形,突然雀躍而起,歡呼叫道:「有了,那邊應該也有通往密室的入口!」

  她領先疾奔而去。

  薔薇夫人一揮手,率領全體武士亦跟隨著離去。

  眾人一剎時走得不見人影,只剩下一名傻呼呼的武士,獨自怔怔地望著另外的這一堆碎石發怔。

  剛才他就排在搬石隊伍的最後面,石塊傳到他手上時,他就負責把石塊扔在這兒。

  這兒原來就有一堆石塊,有雕成象、馬、石俑、仲翁等等,都是殘缺失敗之作,廢棄下用的!

  隊伍傳來的石塊也扔到這兒來,他似乎發覺有異,到底有什麼不對他也說不出來:::他正傻傻怔怔地望著,另一名武士伸頭進來,將他一拉就走:「快跟上隊伍,免得被罰 !」

  他已被拉走,連最後一隻火炬也被帶走,這寬敞的石室又變成了漆黑安靜。

  但是並非真的安靜,黑暗中仍有細微的呼吸聲。

  是蓋奇與芸娘的呼吸聲。

  原來他們並未化為空氣消失,也末化為碎石被扔掉,他們仍在原地,根本未曾移動過位置。

  當蓋奇栘開那塊頭型石塊引起一連串崩塌之時,他立刻撲身上去,緊緊擁住芸娘,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不敦她被崩落的石塊砸中。

  那些石塊胡亂堆積,相互倚靠,牽一髮而動全身,本來壓住芸娘的那塊萬斤巨石也因此向一旁歪斜,就恰好鬆開,而下再緊緊壓住她了。

  只是那原來壓住又突然鬆開時,引起一陣椎心澈骨的劇痛,芸娘慘叫一聲,立刻又昏厥過去。

  是柳含笑驚惶退後時,手中火摺恰巧燃盡熄滅。

  是柳含笑在混亂中不辨東西南北,不知道自己在匆忙中竟然改變了一個方向。

  巧合的是她現在面對的方向競也有一堆碎石在那裡。

  塵埃末落盡時,薔薇夫人已聞聲趕到。

  她當然認定現在柳含笑面對的這堆碎石之下,埋有芸娘與蓋奇二人。

  就這樣陰錯陽差之下,全然未想到她們要找的二人正在她們的背後。

  如果這位傻呼呼的武士早一些指出有異狀,或許她們能及時發覺錯誤而救出蓋奇與芸娘。此時就連他也被同伴拉走了。

  此地再度陷入漆黑與寂靜中。

  蓋奇再次給芸娘長長地渡入一口氣。

  芸娘終於從昏厥中悠悠醒轉,雖然伸手下見五指,但她立刻辨出這個緊緊擁住她在親吻的人,正是那個蓋奇。

  不禁又羞又怒,揚手狠狠地一耳光打去:「你這個白癡,放開我!」

  蓋奇果然乖乖地放開了她,身上只有薄薄一些碎石,蓋奇很快掙開這些碎石起身,抖掉身上的一些石粉碎層,也幫芸娘撿開身上的碎石。

  芸娘發覺壓在腿上的巨石已經鬆開,這才想起竟是這個連續兩次被她打耳光的白癡的功勞:心中升起一絲歉意,卻又立刻生起抗拒之心,怒罵道:「站開些!」

  蓋奇果然聽話站開一些。

  芸娘咬緊手指忍著碎骨的疼痛,兩手幫忙自己把左腿從那巨石下抽了出來。

  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花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汗流浹背,全身因疼痛而顫抖,蓋奇忍不住又伸手要扶,卻被她怒罵:「不許碰我!」

  蓋奇一驚縮手,芸娘知道自己已所剩體力不多,一定要在再度昏厥之前爬下這堆碎石,盡可能到空曠之處,才有機會被人發現,救她脫險。

  她怒力地拖著一條左腿爬行著,不料石堆本極鬆動,她又連滾帶跌地摔了下來,慘叫一聲,痛得幾乎又要暈過去。

  這次蓋奇不再退縮,上前一把將她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芸娘驚叫:「放開我,放開我!」

  蓋奇並末放開她,抱著她往外走去。

  芸娘用力捶著他的胸膛,大叫:「放開我,薔薇夫人叫我不要讓你碰我!」

  蓋奇仍舊緊緊抱住她往前走。

  芸娘又急又怒:「你要到那裡去?還下快把我放下來,要是被她看到你這樣抱著我,她一定會殺了你。」

  她的怒罵聲變成哀求:「趕快把我放下,自己逃命去吧。」

  黑暗中也下知蓋奇抱著她往那裡走,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兩手掛住他的脖子,疼痛、疲累、羞愧、懊惱。

  她癡癡迷迷地訴說一大堆埋藏在心裡的委屈與積鬱:「她恨男人,她被男人騙去感情,奪去貞操,她生下了我又不承認我,她養我敦我卻把我當仇人。」

  她終於再也隱藏不住自己的感情,埋首在他胸前痛哭:「那個男人長得像你,但是已經被她親手殺了,那個男人叫楊欣,所以她親手畫了一張圖像榜文,到處捉拿欽犯楊欣。」

  她突然用力掙扎:「快放開我,要是被她看到你這樣抱著我,一定會……」

  那癡呆蓋奇那裡會放開她,仍是緊緊抱住芸娘,在黑暗中往前走去。

  突然前回傳來腳步聲,火炬之光已照亮了那邊的石壁,芸娘一驚:「糟糕,是她們來了……」

  蓋奇卻面露喜色,抱著她大步往前行去。

  芸娘驚道:「不行,你不能去!」

  蓋奇望望她,嘴裡竟能吐出一個字:「腳!」

  芸娘大急道:「你不用擔心我的腳,你把我放下,趕快定!」

  蓋奇道:「腳……腳……」

  人聲越來越近了,他們立刻就會轉過這個彎角,只要讓他們見到,這蓋奇就一定難逃毒手。

  她心中一急,突然瞧見身旁有一道門洞,心神一轉,急向他道:「我們進去!」

  蓋奇這次果然聽話,抱著她一步跨入門洞。

  這裡面竟也有一扇類似門戶的裝置,芸娘急切道:「快把門關上!」 蓋奇用力一推,那扇巨大而厚重的門戶競能輕輕巧巧滑動,然後卡地一聲,將門戶封死室內一片漆黑,芸娘卻似乎放下心中一塊石頭似的,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喜極而泣:「真的好險……」

  像一對患難中的小情侶似的,他二人就在這黑暗中緊緊相擁,享受片刻的寧靜。

  這道門戶果然厚重無比,設計得非常精巧,一經關上,就連外面的半點聲音也傳下進來,所以根本無法知道她們是否仍聚集在門外,或是已經離去。

  幸而蓋奇抱著她,令她覺得溫暖踏實,安全又幸福。

  但突然她的腿又疼痛起來!

  這真是一種椎心刺骨的疼痛,痛得她全身劇烈地顫抖,冷汗直冒,下由自主地呻吟出聲……

  蓋奇驚急地反覆說一個字:「腿……腿!」

  他猛地將她抱倒在地上,奔向前面的一堆雜物去。

  芸娘疼痛中亦好奇望去,她驚奇地發現,這間室內本應是一片完全的漆黑,怎麼此刻竟會有一層淡淡的柔和的銀色光暈,一點也不強烈,卻足以讓她看清室內一切!

  只見蓋奇走近一堆雜物,伸手一撥,赫然是大堆寶物,有珍珠、珊瑚、碧玉、瑪瑙、翡翠、寶石、貓兒眼、祖母綠……

  然而蓋奇對那此一珍奇珠寶不層一顧,略一四顧,又向另一堆雜物走去。

  原來那一堆全都是些瓶瓶罐罐、大壇小甕、瓷質陶制、金盒玉匣……

  蓋奇一翻動,就隨手抓起一隻瓷瓶,回到芸娘身邊,衝著她裂嘴一笑。

  芸娘道:「這是什麼?」

  蓋奇扭開瓶蓋,竟從裡面倒出一把黑豆似的藥丸,強烈的辛腹氣息立刻衝鼻而來!

  芸娘皺眉叫道:「臭死了,快放回去!」

  誰知蓋奇非但沒有放回去,反而一手捏開她的嘴巴,一手將藥丸全部塞在她嘴裡。

  藥丸入口,腥臭欲嘔,蓋奇猛地低頭,吻住了她的嘴唇,一口真氣渡來,將那幾粒藥丸全都送入她的腹中。

  芸娘拚命推開他,氣極敗壞道:「你給我吃的是什麼?有沒有毒?」

  蓋奇兩手一攤,聳聳肩,再將瓶裡剩下的藥丸全部倒入自己口中,卡崩卡崩,似吃蠶豆似的全都吞入肚中。

  他雖是陪著自己吃下藥丸,表示不會有毒,芸娘仍是擔心,就算是補藥,像這種吃法也不行呀!

  突然咕地一聲,蓋奇的肚子裡,打一個大大的隔!

  然後又噗地一聲,放了個很響的屁。

  芸娘一驚,蓋奇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笑笑……

  突然間芸娘自己反倒覺得大為窘困,要是那些藥丸在自己的肚子裡作起怪來,也像他那樣大聲打隔倒也罷了,要是也像他那樣毫無遮攔地放響屁,豈不是羞死人了!

  這樣想著,立刻就覺得那些藥丸果真在肚子裡作起怪來,藥丸化為一股烘熱,在胃裡翻攪不已,一股腥腹怪味,又幾乎要嘔吐出來。

  蓋奇突然伏身而下,又緊緊將她摟住,又緊緊吻住她的嘴唇,又是一口真氣渡來……

  一口真氣恰好止住胃裡的翻滾,融合在那不知名的藥力之中,漸漸順流而下,漸漸蔓延全身,令她四肢百骸無不舒暢……

  而蓋奇的手,也緩綬地從她的腹肚向下撫摸,將她腹肚裡的藥力緩緩向下引導……

  引過丹田……

  引過胯間……

  引向左腿……

  引向她的傷處……

  芸娘就在他的擁抱中、熱吻中、撫摸中,放鬆了、安靜了、睡著了……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芸娘是被腹內一陣飢餓驚醒的,是一陣馥郁芬芳的藥香將她引得飢腸媲輾的。

  睜開眼就見到蓋奇那張稚氣的孩子臉,正在望著她露齒而笑。

  低眼一瞧,她的面前竟排滿了大大小小的瓶罐盒匣,各式各樣的丹九,藥香撲鼻……

  蓋奇伸出姆食一指,撿了一粒純白藥丸放進芸娘口中,芸娘張口含住,竟是香美甘甜,入口既化。

  蓋奇自己也吃一粒,然後又撿了一顆淡紅藥丸餵她吃下。這些丹九每一種都好吃極了,芸娘不等他喂,自己動手,像孩子吃糖果似的,左吃右吃,大吃特吃……

  蓋奇又去抱了一隻罈子來。

  這是一隻陶制的小甕,有浮雕的一個古篆「酒」字,陶質已經黝黑晶亮,必是價值非凡的古物。

  這裡既是黑漢鍾王陵寢,這酒定是黑漢古酒啦!

  蓋奇坐到她面前,拍開陶甕上的封泥,剝開一層臘紙,一陣酒香立刻充滿室內。

  此處沒有酒杯,蓋奇端起酒甕,仰頭就往自己嘴裡倒,卻連一滴也倒不出來。

  他只就著自己嘴巴,用力搖晃酒甕,仍舊半滴也無,他滿險狐疑地向裡面瞄看……

  芸娘接過他的酒甕,伸手指進去一掏,竟被她挖出一些又粕又稠的烏黑膠狀物。

  原來這罈酒竟因年代實在太過久遠,水份全都蒸發,現在已變成「酒膏」啦!

  蓋奇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拉過來放進嘴裡,吸吮舔食,吃得津津有味。

  三下兩下就舔完了,他又捉她手指去掏些出來,又送進自己嘴裡吮食……

  芸娘看得好笑,這孩子也實在太稚氣啦,難道就只有我的指頭才能沾著吃,你自己的就不能?

  她這次捉住他的手,扳出他的食指,送進甕內去沾……

  他果然一學就會,手指沾出一些粕稠酒育來,都送進了芸娘嘴裡。

  雖是會錯了意,卻是親暱又甜蜜。

  芸娘是一輩子未吃過酒,卻也不忍逆他好意,也伸出舌頭,輕輕的嘗了一下!

  竟是如此醇美甘甜,齒頰留香。

  芸娘感到好吃,也學他一樣,將他手指手過來含入嘴裡,吸吮舔食,吃得津津有味。

  就這樣,他二人竟你掏給我吃,我沾給你舔,吃得不亦樂乎,相對哈哈大笑……

  不知何時芸娘的左腿早已不再疼痛。

  雖然行動仍不方便,她卻抱著受傷的左腿,掙扎著爬到那堆珠寶前。

  女人天生是愛珠寶的,芸娘當然也不例外,她伸手捧起滿把寶石翡翠,讓它們從自己手指間落下,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音樂比這種聲音更美的了。

  她翻身滾倒在滿堆的金珠寶玉堆中,享受那種坐擁鉅寶的快感,拿起一串珠花,在鬢角比比,又發覺一串項鏈美得無與倫比,更見到一項珠冠,才是真正高貴大方。

  就這樣東摸摸、西玩玩,滿眼珠光寶氣,耀眼生輝,對每一件珍寶都愛不釋手。

  只不過這種快樂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她腿傷雖已完全痊癒,卻發覺她與蓋奇二人是被困在一間完全沒有出路的密室之中。

  這間石室高廣寬大,是由巨大的整塊花崗石砌成的,雖有數不清的珍珠寶玉,有吃不完的古藥古酒,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出路,她二人是被活活埋在墓穴裡啦!

  忽然聽到「砰」地一聲響,是那頑皮蓋奇,腳上頭下跌倒在牆邊。

  原來在那一面牆上,刻繪著許多人形,奇形怪狀的姿勢,奇形怪狀的表情……蓋奇吃飽睡足,閒極無聊,正在努力模仿那些人形的怪異表情姿勢,有趣極了。

  芸娘見他玩得有趣,亦超前湊趣。

  只見石壁上刻著幾個古體篆字:「許真陽內丹導引」

  原來是練武之人必修的吐納導引。

  芸娘自己功力深厚,對這種古代導家所創的修生養性,吐納導引當然不陌生,只不過這位許真陽所設計的導引之圖,似乎也太怪異了些……

  她走近細看,原來那些人形竟然是有男有女,又個個都赤身裸體,一篇似詩似讚的文字寫著:「丹是色身至寶,煉成變化無窮更能性上究真宗,決了無生妙用!

  不待他生後世,觀前濡佛神通;自從龍女著斯功,雨後誰能繼踵?」

  芸娘看得直皺眉頭,龍女是誰?她煉的是什麼丹?為什麼只有她煉得成別人都不行?

  這些石壁人形,有的各自比劃,有的在合籍雙修,一幅又一幅的圖形,也有文字暗語:「龍虎鉛汞……日魂月魄……金公木母……嬰男妖女……黃芽白雪……三花聚項……女子郎君……」

  有太多的古篆文字她看不懂,就算勉強辨識出來也不懂含意。

  放棄這些艱澀古文,再去看圖形,這些刻繪在堅硬石壁上的人形,筆畫線條雖極簡陋,卻能將男女形態表情意境,表達得十分傳神。

  有些圖形只是人體輪廓,卻有朱紅細線表示出人體七經八脈,又有大大小小的紅點黑點,表示真力走勢!

  實在有些像是連環圖書,不管從那一幅圖開始,都會叫人不由自主地學著運氣,默想圖中的那一紅點。

  再看下一幅,紅點已順著經脈圖形,自己體內真力又往前栓到下一個位置!

  芸娘亦不由自主地一幅接著一幅圖形往下看去,體內真力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圖形的引導而行……

  不知是吞下的那些不知名丹丸藥力發作,還是吃下那些「酒膏」在作怪,芸娘漸漸覺得週身煩燥難當,尤其是丹田之下,一股火熱在澎湃激盪……

  心跳加快。血氣加速,她往下看的速度也跟著加快,圖上的一男一女漸漸融合,漸漸糾纏,芸娘也漸漸覺得血脈賁張!

  驀地想起不久前在那密室洞穴裡看到蓋奇與柳含笑的那一幕。

  回頭更瞧見那蓋奇似乎目中滿是情慾之火,似乎要把她吞噬!

  也想起母親薔薇夫人的一再警告。

  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男人會甜言蜜語,引誘你偷嘗禁果!

  男人會奪去你的貞操,騙去你的感情!

  男人都會始亂終棄,喜新厭舊……

  芸娘突然心驚膽跳,就像遇到鬼魅似的,尖叫一聲逃開,逃到陰暗的角落,蜷縮在那裡發抖。

  蓋奇看得莫名其妙……

  他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他仍舊興高采烈地玩弄著他的模仿遊戲……

  蓋奇玩得不亦樂乎,白癡之人究竟也有幸福之處,那就是完全沒有「煩惱」!

  他玩累了就睡,餓了就吃,然後又去玩……

  芸娘卻病到了。

  原來她因忘情地看著導引圖,不由自主地血脈賁張,情慾高漲;又突然由潛意識裡被灌輸的許多可怕念頭而驀然退縮,自行壓抑!

  這一揚一抑之間,就如同練武之人,在內功吐納運氣之時,突然走火入魔,岔了精氣的道理完全一樣。

  她倒臥蜷縮在陰暗角落裡,原本在丹田內澎湃激盪的情慾之火,竟突然竄入其它經脈之中,淤塞阻滯,寒熱交突,血氣難均……

  她昏厥中蜷縮顫抖,恐懼中掙扎哀叫,卻又如夢靨般根本掙脫不出……

  直到蓋奇發現情形有異,急忙將她由角落裡抱出來,驚急得不知所措!

  他緊緊地抱住她,一面給他親吻渡氣,一面伸手按摩她的週身……

  芸娘實是因為自幼受了太多大多的負面教育,對男人、對性都存有排斥、抗拒,甚至是恐懼,多年來已經成為她潛意識的一部份!

  但是她仍然是「女人」,苣莞年華,青春而成熟,生理上的「性慾」本能,根本不是心理上「抗拒」所能完全抹滅的。

  經過蓋奇這樣一陣熱情的擁抱親吻,一股週身上下的撫摸按摩,再也抗拒不了,「情慾」又被挑逗起來,丹田又開始火熱澎湃……

  任何在病中之人理智都非常薄弱,芸娘此刻也完全被「情慾」俘虜,完全展現成熟女人在「性」上該有的反應。

  曾經強烈抗拒過,一經征服,反應卻特別的強烈。

  芸娘此刻在蓋奇的誘導之下,反應遠比另外幾個女人要強烈得多。

  她有武學基礎,她看過石壁上的導引圖,那此了合籍雙修」的圖形已經印入了她的腦海,此刻她因壓抑後的開放,故意放蕩形骸,在蓋奇身上採取主動而積極的態度。

  她剝光了蓋奇,也剝光了自己,好讓肌膚更多貼切,身體更多活動空間……反正在這密閉的墓室內,也不會有別人看見。

  她讓蓋奇親吻全身,她也吻遍蓋奇的全身。

  她讓蓋奇攻城掠地,她也反過來騎上蓋奇,縱情馳騁!

  密閉的石室內,不慮春光外洩,她可以盡情歡呼、呻吟,甚至直接了當地用言語詞句來讚美。

  而這間密室也並非不慮春光外洩的!

  芸娘這樣縱情享受性的刺激,放蕩形骸地高聲大叫「親親寶貝」之聲,竟也是有人能聽到的。

  聽到這樣肉麻叫聲的人,正是最最痛恨男人,厭惡「性」的女人。

  她正是芸娘的生身母親,薔薇夫人!

  她因找不到女兒芸娘而焦急萬分,她遷怒柳含笑而幾乎殺死了她。

  幸而柳含笑雖然在武功上打不贏她,機智聰明卻能讓她趁機逃脫魔掌……

  薔薇夫人也遷怒在這些控鶴監的武士,舉手投足間就殺了好幾名她看不順眼的傢伙,嚇得剩下的那些武士們都乖乖待在一間石室,不敢任意行動,以免遭到殺身之禍。

  薔薇夫人焦急萬分地四處呼喚尋找,然而這座地下鍾王陵寢,競如一座龐大的迷宮……

  突然,她聽到一些聲音,竟是芸娘……

  終於有了聲息,本應欣喜,再一細聽,又恨又怒!

  她竟然在跟那可惡的蓋奇,幹那不要臉的勾當!

  但是生氣歸生氣,她卻拿芸娘或蓋奇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她聽到的聲音,竟是傳自一道又厚又重的石壁之後。

  薔薇夫人這次沒有怒極攻心,她一面仔細分辨聲音傳來的角度變化,一面細心地辨認方向,循聲而去……

  她越聽越是驚奇,芸娘這麼縱情慾地馳騁,任何男人都支持不住,早巳丟甲棄盔,一敗塗地啦,而這個蓋奇怎麼越戰越勇,快要支持不住的怎麼反而是芸娘呢?

  真是老天有眼,薔薇夫人竟能找到一處機關,伸手一按,就輕輕巧巧地滑開一扇小小的石洞,恰巧就在蓋奇與芸娘二人赤裸肉搏,抵死纏綿之處!

  那芸娘早已狀若瘋狂,跨騎在蓋奇身上,怒力巔播奔駛,而那蓋奇,健狀結實的體格,雄偉昂然的陽根,直令薔薇夫人頭暈目眩,心跳加速!

  尤其再一看他那稚氣卻英挺的面容,就跟她多年來連做夢都會恨之入骨的那個男人實在酷似,不由自主地殺機驟起。

  雙掌一錯,彩蝶掌已隱隱泛出赤霞光暈,這一掌劈下,馬上就會結束蓋奇這條小命,但殺了蓋奇,芸娘又怎麼辦?讓她一輩子恨這個狠心的「娘」?

  心念一轉,歹意立生,以「傳音入密」之術向芸娘指示道:「讓他騎上來!」

  芸娘一怔,但是她一輩子聽慣了這個聲音的命令,此刻亦只有唯命是從。

  芸娘伏身摟住蓋奇,下體並末脫離,只是讓他轉到上面來。

  「雙腿擱在他肩上!」薔薇夫人又以傳音入密吩咐。

  芸娘在情慾的高峰上,迷迷糊糊地聽從吩咐。

  兩條玉腿高高舉起,擱上了蓋奇的肩膀。這麼一來她自己更是暴露在敵人的炮火攻擊之下,毫無閃躲餘地……

  蓋奇更是乘勢追擊,橫衝直闖!

  薔薇夫人卻悄悄盤膝坐下,調息運氣後,伸出雙手,左掌輕輕地貼住蓋奇腰後十七推下「鳩杞穴」,悄悄以「吐」字訣,傳入一股陰柔之力,通入「腰俞」、「長強」,直透「精關」!

  薔薇夫人右掌卻捉住芸娘那高高舉起,擱在蓋奇肩上的左足「足太陰脾經」,足裸部之「三陰脈」穴,一面緩綬施展「吸」字訣,一面以傳音入密之術吩咐芸娘:「提肚,忍尿!

  這其實是最最簡單的生理動作,但是女性在性行為進行到如火如荼之際,卻能突然冷靜下來施行提吐忍尿動作,她的陰道內一定會產生一股極大的「吸吮」之力!

  薔薇夫人左掌加強輸入陰柔內功,催動蓋奇「精關」,右手握住芸娘「足裸三陰脈」,加強吸力,傳音吩咐道:「存念丹田,引入中府,上達解微!」

  芸娘如響斯應,果然在薔薇夫人內力通他精開,芸娘自己提肚忍尿的吸吮下,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蓋奇陽根變得腫漲火燙,一股烘熱內力源源注入她的丹田。

  這股火燙內力純正醇厚,融入自己體內,真是受用無比……

  也果然如薔薇夫人所吩咐,芸娘存念丹田,將這股醇厚內力引入臍上中府,再轉入胯側髁微!

  才入骼微,薔薇夫人立刻再加強芸娘的吸力,同時猛然催動蓋奇精開,逼他釋出更多的「陽元」。

  蓋奇完全不和自己身陷危境,只覺得芸娘輾轉嬌啼中的肉體,變得媚力無限,嬌嫩柔滑的下體蚌肉變得如活物般地蠕動,變得像嬰兒的飢餓小嘴,密密含住他的命根,有節奏又有力量地吸吮……

  那真是一種悸人心弦的吸吮,甚至完全沒有感覺到背脊上有外力的催動,腰際一陣無比的酸麻,迅快地沿著脊椎而下,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陣咚嗦……

  陽精迅快地由他的睪丸向上聚集,瀕臨爆炸邊緣之時,雄性本能令他盲目地瘋狂地向雌性作澈底的攻擊,毫無保留亦絕不憐惜。

  又疾又快,又深又狠,連續不斷地衝刺,每一下都衝到谷底,每一下部刺到花心,芸娘再也無法冷靜自由地「提肚禁尿」,她已變成完全挨打的局面,不斷地扭轉掙扎,不斷地哼啊慘叫哀鳴:「娘,我不行啦!」

  在這緊要開頭,她絕對不能比蓋奇先「洩」,她只要再支持一會兒就行了。

  薔薇夫人放開她的足裸,伸手去捏她的「人中」。

  芸娘一痛而醒,只聽薔薇夫人已顧不得施展傳音入密,伏身湊近她的身朵道:「這蓋奇天賦異稟,千載難逢,你要趁,施展嫵女神功,采陽補陰,吸盡他的陽元……」

  說著原來貼住蓋奇腰後「鳩杞穴」的手掌,更加強催入內力,希望一舉通開他的「精關」!

  芸娘雖暫時清醒,卻仍承受不住那蓋奇強而有力的抽插攻擊,可憐兮兮地呻吟:「什麼是蠔女神功……」

  薔薇夫人凝神念道:「龍虎鉛汞,金公木母……」

  芸娘驚呼一聲:「什麼?」

  原來石壁上的「許真陽內丹導引」圖形,竟然下謀而合,只不過古代道家是要男女二人合籍雙修,不知怎麼搞的,傳到現在卻變成了采陽補陰的「妊女功」啦!

  而且薔薇夫人伸手按住的位置也不對。

  照石壁上的圖形,女在下方,雙手按男之後的腰左右「關元穴」,而非正中的「鳩杞穴」,位置只差一指之寬,失之毫釐,卻謬之千里!

  薔薇夫人亦自驚覺,但已太遲,只覺得自己的內力源源不絕地被吸入汪洋大海,不見蹤影,想要抽手,亦如強力磁鐵一般地被吸住,再也扯下開拔不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