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女將 第五十八回——胡太師鳳城盡節,真文帝太廟歸天

  再說王稟正,一面犒賞三軍,休整待戰,一面叫人把所斬敵兵敵將號令全營,一面給胡達侯修書一封,勸其歸降。

  一時之間,繞鳳城關四周旗竿林立,二十幾萬顆人頭象串珠一樣掛樣竿頭。

  李月季和趙水仙雖然自盡,仍不免被剝了衣甲,旗竿穿了陰戶挑在半空示眾,百十名女親兵的屍體也依樣跣剝乾淨,分掛在不同的營盤中。王銀屏姐妹雖然心中不願,但天下本就是男人的天地,她們終將有一天也會成為男人的玩物,只不過就在於是幾個男人的玩物而已,有誰會去關心她們的感受呢?

  歇兵數日,王稟正列全隊至關下,叫胡達出來答話。

  胡達知道,鳳城關只不過是一座平原關,七星盤龍陣一破,其實對方完全可心繞城而過,自己守在關中毫無意義。他同樣知道段琪在京城越鬧越不像話,就算此次自己得勝,大真的江山終究不保,所以完全喪失了勝利的信心。

  此時,戰則徒傷軍卒性命,又不願投降,聽得外面叫戰,又有小校來報,說徐有亮把幾十座鐵浮屠架在城下,聲言若不出戰,便要開炮。

  胡達無奈,便把眾將聚在一處道:「如今大勢已定,大真朝氣數已盡,再戰也徒勞無功。但老夫世受皇恩,決不能作有負先皇重托之事,我今只有一死以報先主。我死之後,你等願戰則戰,願降則降,老夫也管不了了。」

  眾將聽了,一齊大哭,吩吩解勸,胡達死意已決,命眾兵將不准出關,自己單人獨騎闖出關來,直奔王稟正殺來。

  王稟正一見,知道老頭子是來拚命的,不敢獨自應戰,於是與徐有亮和馮慶三騎齊出,來戰胡達。

  這是一場頂尖高手之間的較量,自是大不相同。胡達果然不愧天下第一條好漢的名望,以一敵三,猶佔上風。

  王柯,王俊一看,也各舞兵刃,衝上前去,然後鳳翎、趙鳳竹、王家姐妹、曹化、史文龍、岳靈、鄭小玉也都輪流上前,展開了車輪大戰。

  胡達奮起神威,把看家的本領都使出來,只求死前能拉上一個墊背的。

  不過,敵手太多了,就算胡達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啊?!

  雙方戰了有百十合,胡達終於敵不過多人圍攻,肩上、背上都受了傷,血流如注,又戰數合,流血過多,已然沒了力氣。

  胡達不願被俘受辱,所以又一回合之後,並沒有圈馬回來,而是跳下戰馬,面朝北方跪倒,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橫劍自刎。

  王稟正等人一齊搖頭,心中讚歎。

  王稟正命人將胡達屍身收殮厚葬。

  胡達一死,張海濤和劉子魚從關上下來,大開關門,然後兩人並馬出城,來到王稟正面前。

  王稟正問道:「兩位是戰是降?」

  「王元帥,我等是大真之臣,決不能投降。」

  「那麼是戰了?」

  「如今大真朝氣數已盡,回天乏術,戰則徒傷軍卒。」

  「這我倒不明白了。戰又不戰,降又不降,汝二人欲圖何為?」

  「我兩個想求王元帥放我等解甲歸田,永不出世,以免多傷人命,如果王元帥應了我們,我們即刻棄兵歸隱,如若強逼投降,有死而已。」

  王稟正還沒答話,身後女將王銀屏和王小姣不幹了:「說的好聽,你兩個姦殺我女將齊巧雲和華明玉,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

  「將在戰場,傷亡難免,彼時互為敵我,你死我活,生死不由自主。兩位姑娘若是記恨前仇,盡可出馬來戰,我兩個接著便是。」

  王稟正道:「你們不必再逞口舌之利,自古兵家凶事,生死有命。我等興兵原是為了止殺,不是為了殺人,此前一切全都不計,既然兩位將軍不願歸降,只要不與我軍為敵,盡可自便。傳令下去,放兩位將軍離營,不得留難。」

  「如此多謝了。」兩人把手中兵刃丟在地上,轉身縱馬遠去。王稟正見兩人穿過了自己的大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才引兵入關,關中士卒全體投降。

  此戰得勝,大事已定,三家大軍合兵一處,一齊向京城進發,一路之上,所過州縣望風而投,百姓夾道歡迎,兵不血刃到了京城城下。

  胡達兵敗身亡的消息,早已傳到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只有段琪一人蒙在鼓裡。眼看王稟正大兵壓境,京城之中已經無可用之將,趙薦與王飛廉便開始替自己尋找退身之路。

  這一日,王稟正兵至城下。兩個奸賊便拿了傳國玉璽,來到王稟正的中軍營外求見。

  王稟正一聽傳國御璽到了,喜不自勝,忙把兩個人接進帳來,好言相慰,眾將看見,心中十分不平,那王柯忍不住道:「元帥,昏君無道,懼是這兩個奸賊所為,此事舉國盡知,若饒恕他們,誰還願作忠臣?」

  王稟正道:「你懂什麼。昏君無道,自是昏君之事,與趙薦、王飛廉何干?他兩個獻御璽有功,理當受賞,休得多言,下去!」

  王柯被叱,憤憤而去。

  連趙薦、王飛廉都跑了,朝中又儘是他的奸黨,誰還保護京城,加上百姓們都盼著王稟正大軍早日到來,所以第二天一早,業城四門大開,百姓自城中擁出,來到王稟正大營前,請大軍入城。

  王稟正得意洋洋,率本部人馬大搖大擺進了京城,徐有亮和馮慶卻聽了張圭和陶秀英之言,把人馬紮在城外,只各帶了幾位隨員進京。

  王稟正手下將士,都是從西邊小地方來的,哪裡見過京城的奢華,在街上大肆劫掠,弄得京城雞犬不寧。這一來,本來從心底裡把王稟正當成救星一樣的京城百姓,卻開始後悔,這真是前門驅狼,後門入虎哇。

  再說趙薦與王飛廉投了王稟正,城中大小官員紛紛效仿,跑的跑,降的降。

  禁宮侍衛一見,知道大真朝已經完了,闖入宮中,連偷帶搶,有的把宮女和段琪的后妃們抓住,就地輪姦,宮中赤裸的女屍不計其數,其餘的宮女害怕受害,有逃出宮去的,有懸樑投水自盡的,往日熱熱鬧鬧的皇宮,一時變得蕭條冷落。

  此時段琪才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事,大罵趙薦、王飛廉,轉頭再看時,連趙蟬也不見了,方知這婦人心不可測,此時大勢已去,自己孤家寡人,悔恨交加,一個人跑到太廟,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大哭,然後一條白綾,上吊自殺,畢竟也算未失皇帝威儀。

  王稟正同徐有亮、馮慶等人到得禁宮,此地早已曲終人散,只留下遍地艷屍,除了少數太監外,唯一的男性便是段琪,也早已涼了。

  三人不禁唏噓,命人把屍體收殮,將段琪以帝王禮停靈太廟。

  宮中財物早已搶掠一空,王稟正看了,十分心疼,正在歎息間,忽見一個婦人,裊裊婷婷來到面前,款款一福道:「賤妾趙氏參見王元帥。」

  王稟正一見那婦人,頓時兩眼發直,兩腿便邁不動地方,忙問道:「你是何人?」

  「賤妾乃是真文帝之後趙蟬,特在此迎接王元帥。常聽人說,王元帥乃世之英雄,今日一見,果然無人可比。」

  王稟正聽她一誇,立刻三魂六魄都飛出七竅,早忘了她是那誤國的妖妃,好言問道:「你今見我,有何話說?」

  「人說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王元帥世之英雄,妾身願常隨身邊,替元帥端茶遞水。」

  身邊徐有亮一聽,只不住罵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誤國奸妃,你先媚段喬,復媚段琪,如今又來媚惑王元帥,哪裡容得?」說完,拔出腰間寶劍,便要殺趙蟬,趙蟬急忙向王稟正身後亂躲,口中叫道:「元帥救我。」

  王稟正忙攔住有亮道:「徐副帥不可。她不過一個孺弱女子,昏君要他侍奉,難道她一個小小女子敢說不從?再說,誤了大真朝的是昏君段琪,與她何干?殺她作什麼?」

  「元帥,昏君所有惡行,哪一個不是她的主意?怎說與她無干?」

  「哪個主意是她所出?這都是那些無聊之徒,為了替昏君開脫,便都賴在女人頭上,當不得真。」

  趙蟬聽到此處,撲通跪倒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元帥也。趙蟬得識元帥,此生無悔,便死也甘心,請元帥賜我一死,免受閒人之口。」

  王稟正忙抓住趙蟬的手,把她拉起來,趙蟬的玉手柔若無骨,十分美妙,王稟正立刻便感到渾身的毛孔無一處不舒泰。

  徐有亮見他眼中放出光來,知道被那狐媚子迷了,才要再說,張圭在後面拉了他一把,忙斂口不言,藉故而退。

  馮慶要勸,也被背後陶秀英扯了一把,照樣告退走了。

  兩個副帥一走,王稟正便拉著趙蟬徑向她原來所住的後宮而來,韓素梅一見此狀,忙道:「元帥,自古亂天下者,婦人也。徐副帥之言不無道理,元帥就算饒過這妖妃不殺,她畢竟是昏君的皇后,大帥身為大真之臣,哪有收納皇后之理,請元帥三思。」

  王稟正心都在那婦人身上,那裡聽得進,只替那妖後說話,韓素梅跟在後面,又多說了兩句,那王稟正便惱了,怒道:「你若有事,只管自去,休在此囉囉嗦嗦,好不耐煩人也。」

  韓素梅無奈,一腔熱淚流在臉上,轉身去找王若望和王柯、王俊兄弟,希望他們能勸阻王稟正。

  不知王稟正能否聽眾人良言相勸,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