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斧英雄 第1章 公主

  濟洲城外有一座土地廟,因為年久失修,已破爛不堪。如今這座廟被兩個乞丐佔據。

  他們是一老一少,白天到城裡去乞討,得到東西後再回來享用。那小乞丐比較孝順,每回討到好一點的東西,都一點不少地拿回來上交。

  此時他正在回家的路上,濟洲城就在背後。夕陽的餘輝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像一個巨人。他走路不快不慢,一張髒兮兮的臉上充滿了愁容。也難怪他會發愁,要了一天飯,只得到那麼幾塊剩饅頭。乾爹見了,肯定會笑自己沒用的。

  這廟在城東三里之外,在一片荒山腳下。那小乞丐很快來到破廟跟前,當他要進門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有一股大風從裡邊吹來,吹得他的破衣服獵獵而動。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沒聽說從廟裡往外吹風的,雖然這廟破些,也是不透風的。他們爺倆手腳還是較勤快的,為了晚上能休息好,他們將窗子破處封得嚴嚴實實的。

  那小乞丐別看年紀不大,為人倒還機靈。他沒有立刻進門,而是轉身走到旁邊的窗下,捅破窗紙向裡張望,他懷疑有敵人進門。不會是哪來的強人要跟他們搶這座土地廟吧?

  當他往裡一張望時,立刻被看到的情景吸引住了。只見大堂之上,正有二人不知在幹什麼。他們都盤坐在地上,隔著一丈多遠的距離,都雙掌朝前,發出光來。這是一男一女,男的發出的光是紅光,像火一樣;女的發出的光是白光,彷彿水光。

  這四道光匯成兩股,久久不斷。一會兒白光長些,一會兒紅光長些,雙方的臉上都汗水涔涔的。

  往兩張臉上看,男的大約有五十幾歲,留著兩撇鬍子,圓溜溜的鼠目,頭戴道冠,一臉的猙獰之相。

  再看女的,二十左右,秀髮如雲,明眸皓齒,氣度雍榮,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她身穿藍色羽衣,系一條紅色的絲絛。她的胸脯鼓起多高,誘人極了那小乞丐看到這裡,忍不住好奇地想,那邊是什麼樣子呢?

  每回問到乾爹時,乾爹都笑了,說道:「小子,等你有錢了,找個妞扒光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開什麼玩笑,我是什麼來頭?我只是個要飯的,我怎麼能有錢?難道就憑著要飯我會有錢嗎?小乞丐不只一次這麼想過。

  他見姑娘的臉上流出汗,不禁生了憐愛之心。他真想上前給她擦上一擦,又想到自己好髒,反而會使人家的臉更髒的。他想到自己是個小乞丐,人家見了一定討厭自己,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堂上的情景有所變化,只見兩人姿態不變,身子底下卻像安了輪子一樣,不時轉動,雙方的臉色更加凝重,眼睛瞪得更大。

  小乞丐看得出來,他們是在惡鬥,不然的話,臉色不會那麼難看。他見那仙女般美貌的姑娘臉上充滿焦急,擔憂,慌張,不禁生了俠義之心。他不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只憑著外表,他就斷定,那個男的一定不是東西。他就尋思著如何幫幫那位姑娘,他轉過身來,到廟後搬起一塊石頭來,晃晃悠悠地向廟裡走去。

  他來到那男人的身後,想砸他的腦袋,轉念一想,用不著傷他性命吧。於是他咬咬牙,努力將石頭舉高,只聽怦地一聲,砸到那男人的胳膊上。想像中的骨斷筋折,大聲慘叫,並沒有出現。那石頭在男人的胳膊上一彈,便啪的一聲掉地上了。

  那男人看都沒有看他,仍然跟女子鬥法。那女子見來了一個小乞丐,對方還在幫自己,不由精神大振。小乞丐見沒有效果,愣一愣後,又費力地搬起石頭,舉過頭頂。這回他不再客氣了,來到男人身後,照他腦袋使勁一砸,不等石頭砸到,他先退出一步,生怕那腦漿濺到自己身上。

  怪事又出現了,怦地一聲,將男人的道冠砸歪了,同時那石頭四分五裂,紛紛掉落。這是什麼腦袋?竟比石頭還硬。他看一眼對面那姑娘,她的臉色已蒼白了,可見形勢越來越不妙。怎麼辦呢?

  小乞丐跑進自己的臥室,隨手拎起一條棒子來。他知道他的胳膊跟頭都很硬的,不用再打了,還是對別處下手吧。於是他乒乒乓乓在那男人身上亂打一氣,那男人毫無反應,跟一個石人相似……

  小乞丐見此情景,也沒什麼好法子,氣得他在那男人的耳朵上,鼻子上,眼睛上亂捅著,不用說,自然是沒什麼大用。這可怎麼好呢?那小乞丐望著對面的美女,希望她能指條明路。

  那美女的目光對他瞅瞅,向他使個眼色。小乞丐便聽話地到她身邊。到底是美女,身上還飄著香氣呢,讓他全身發癢發軟,想幹點什麼事。

  那小乞丐已經不小了,什麼事都明白的!他的嘴貼近她白嫩的耳朵:「美女姐姐,我該怎麼幫你呢?」

  那美女不敢說話,生怕洩口氣後,自己會受重傷,可是又不能做出什麼動作讓小乞丐明白。

  她想了一想,用眼光瞥瞥牆角的水缸。那邊的男人看了又驚又怕,要知道他練得三昧真火最怕水了。這要是水澆上來,自己的老命都難保了。他想到了這裡趕忙向小乞丐使眼色,可那小乞丐對男人不感興趣。

  他見美女對水缸使眼色,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叫道:「我明白了。」

  他向那缸走去。那邊的男人見了,心裡轟的一下子,差點沒昏過去。這麼一分神,美女立刻佔了上風,但這男人暫時仍不會敗的。

  那乞丐來到缸前,看自己抱不住的大缸,手足無措,轉頭對美女說道:「這缸太大,我抱不動。」他會錯了意,以為美女讓自己舉缸砸人呢。

  美女見他理解錯了,對他搖搖頭。小乞丐摸摸水缸蓋,問道:「難道你是讓我用缸蓋砸他嗎?」

  美女又搖搖頭小乞丐為難起來。他沉默著向那男人看去,那人正怒視著他。他打開缸蓋,見到裡邊的半缸水,眼前靈光一閃,對男人說個字:「水。」

  那男人立刻變得臉色死灰。再看那美女,臉上露出讚許的笑容。

  小乞丐嘻嘻笑著,說道:「那位老兄,你覺得挺熱的吧?來,我給你涼快涼快。」

  說著裝好一瓢水,眉開眼笑地向男人走來。

  那男人無心再戰,還是保命要緊。他忽然跳了起來,猛地一收功,接著慘叫一聲,吐出口鮮血,臉色極為難看。他捂著胸口,指著美女喝道:「龍彩虹,我徒弟會來找你的,你跑不掉的。」

  接著對小乞丐罵道:「還有你這個小兔崽子,道爺下回見到你,非扒你的皮不可。」

  說罷身形閃動,化作一道紅光而去。

  小乞丐向他消失的地方吐吐舌頭,轉身走向那美女。那美女手捂胸口已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絲笑容。

  小乞丐上前問道:「姐姐,你還好吧?」

  美女點頭道:「還好,還好,要不是你來幫忙,我這回就算完了。」

  聽到美女誇獎自己,小乞丐撓撓頭上的亂髮,嘻嘻笑道:「我什麼本事都沒有,不然的話,就幫你把他給抓到。」

  美女連步姍姍地走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家裡還有什麼人?」

  在這麼美貌的姑娘面前,小乞丐變得恭敬起來,說道:「回姐姐,我叫張小驢,就是這濟洲人。我家裡只有一個乾爹,是他把我養大的。」

  美女聽到他叫什麼小驢,不禁嫣然一笑,這一笑真美,能令百花失色,明月黯淡,看得小驢眼睛都直了。

  美女主動說道:「我叫梅彩虹,不是這裡人,離這裡好遠呢。」

  小驢收回好色的眼睛,定定神問道:「梅姐姐,那個跟你作對的牛鼻子老道是誰?他為何要跟你過不去呢?」

  彩虹答道:「他叫積德道人,只因為我不肯嫁給他的徒弟,他就三番五次地跟我作對。我實在不喜歡他的那個徒弟,不只長得醜,為人也壞得很。」

  小驢伸伸胳膊,說道:「什麼積德,我看叫缺德才對。他再來的話,我一定幫你打死他。」

  彩虹笑了笑,說道:「小驢,你心眼真好,姐姐不會虧待你的。你跟我出去玩一趟好不好……」

  小驢瞅瞅門口,說道:「好倒是好,只是我乾爹還沒有回來。他去要飯,這工夫也該回來了吧?也許是跟那些狐朋狗友喝大酒去了。」

  彩虹美目轉動,神光燦燦,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會通知他的。咱們這就走吧。」

  小驢望著她的仙姿靈態,嘴巴都合不上,連聲說:「路遠不遠,若太遠了,得雇輛馬車才好。」

  彩虹伸出纖手,指指遠方,說道:「好遠好遠,馬車太慢,還是坐我的袋子吧。」

  什麼袋子?在小驢不知所措時,彩虹從身上掏出了一個袋子來,只有巴掌大的。她晃晃袋子,說道:「你就坐它吧。」說著隨手一揮,那袋子突然變大並竄了起來,將小驢裝入其中。

  小驢問道:「姐姐,這是做什麼呢?」

  彩虹笑道:「小驢,姐姐帶一個神仙般的地方玩,你一定會不想回來的。」

  說著拎起那個袋子,輕盈地向門外走去來到門外,彩虹跳上一朵白雲,蓮足一踏,那白雲倏地一飄,向遠方而去。

  袋裡的小驢只覺得耳邊生風,身子顫顫悠悠,不知到了何處。因為風大,他的衣衫單薄,不由哆嗦起來……彩虹察覺到了,問道:「小驢,你冷了了嗎?」

  小驢回答道:「是呀,風好大的。」

  說著牙齒相碰出聲彩虹當他是個孩子,沒想別的,隨手將袋子放到胸前,熱量通過幾層布傳到小驢臉上,小驢覺得那裡柔軟而舒服,細細感覺一會兒之後,便伸手去摸。這是什麼地方,又軟又有彈性的,按下又彈起。嗯,摸著真好。

  雖是隔著幾層巾,也摸得彩虹全身發熱,發癢,發軟,長這麼大從沒有嘗過這滋味兒。那真是又好受又難受的。她知道那個小男孩在無禮呢,自尊心不允許自己那麼放縱,於是她將袋子靠在大腿上,奇異的感覺消失,令她有種失落感。

  約有一袋煙的工夫吧,彩虹按落雲頭,站到一個院子裡,剛放下袋子,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欲倒。小驢從袋子裡鑽出,連忙扶住彩虹,大叫道:「姐姐,你怎麼了?」

  只見她臉白如紙,美目閉上,小嘴張合著,卻發不出聲音。小驢哪裡知道她剛才跟積德道人鬥法時受了重傷,直到這裡才發作。

  小驢放大嗓門大叫道:「姐姐,快快醒來。」他摟她在懷裡,越喊聲越大。

  很快從旁邊跑來幾個丫環,亂亂地叫道:「公主,你這是怎麼了?」

  一個身材小巧的丫環白了小驢一眼,從他手裡接過彩虹,橫抱著向屋裡走了去。她吩咐另一個丫環:「小翠,快去叫花管家來。」

  那個一身粉衣的丫環應聲而去,向院門跑去。

  其他幾個丫環也都跟著那丫環進屋去了,臨走前,也不忘了將袋子拾起。她們見小驢衣衫襤褸,逢頭垢面,都正眼也不瞧他。小驢呆呆地站立著,打量著這周圍的華麗的房子,不知幹什麼才好。他心裡很擔心這位彩虹姐姐的安危他慢慢來到那個門口,想進門又不敢進門,只在門口亂轉著。

  一會兒,那個小翠陪著一個美貌少婦來到。那少婦一臉的焦急,只掃了他一眼,就跟小翠進屋去了。

  小驢站得累了,就到那邊的台階上坐著,心中想著彩虹姐姐的美貌跟安危,心裡亂亂的。他暗暗乞求,希望上天賜福給姐姐,使她轉危為安。

  過了好一陣子,屋裡的丫環陸續出來。

  小翠出來時向小驢招手,小驢站了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是在叫我嗎?」

  小翠長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臉蛋白白嫩嫩的,遠比他在濟洲城裡見過的有錢人家的小姐要好看得多。小驢看著心裡溫暖,就走了過去。

  小翠輕聲道:「小驢公子,我們公主有請?彩虹姐姐是皇帝的女兒嗎?」

  小驢想著,他隨口道:「叫我小驢就行了,不用加公子。」

  那小翠聽了撲哧一聲笑了,覺得這名字好有趣……小驢心神不安地進屋來,見屋裡有三個人,除了彩虹姐姐躺在床上外,只有先前那個丫環跟那個少婦了。

  小驢走近床頭,彩虹已經醒來,美目雖不是那麼明亮,比剛才是強多了。小驢問道:「彩虹姐姐,你好了沒有?」

  彩虹一笑,說道:「好多了。這裡就是我的家。以後幾天我不能照顧你,由他們照顧你好了。我得養幾天病。」

  小驢說道:「我能幫你什麼,你只管說好了。凡是我小驢能做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遲。」

  小驢將平時聽到的江湖話搬出來,不過他這番話倒也是真心話。

  彩虹點了點頭,對少婦說道:「花姑子,你跟小翠,小謝好好對他,這次沒有他,你們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那三人齊聲答應。

  彩虹一擺手,小翠過來將小驢領走。小驢向彩虹揮揮手,這才跟她出門。小翠領著小驢出院,拐來拐去,拐到一個水潭旁邊。這水潭兩邊都有出口,也就是活水。水很清澈,上面還飄著數朵小花呢。

  小翠指著小潭說道:「小驢公子,請你下去洗個澡吧。我去給你拿衣服。」說著轉身裊裊婷婷地去了。

  小驢見這水清亮透明,也是高興極了。他三兩把脫個精光,撲通一聲跳了進去。他像魚一樣在水裡游著。他打小就喜歡玩水,水性只是近年來乾爹管得嚴,再三告誡他不許隨便下水,當心把小命丟了。

  小驢一會兒沉下去,一會兒浮上來,有時還抓起魚來。他心裡暗想,要是彩虹姐姐陪我一起玩水,那可太美妙了。剛才在袋中摸到的地方真是美極了,不知道是什麼部位,摸起來真好,什麼時候再有福氣溫習一下,可太棒了。

  正當小驢亂想之際,小翠抱著衣服回來了。小驢害羞,不敢露出身子來,只沖小翠傻笑。小翠見他洗過之後,臉可乾淨多了。別說,這小子長得還行,高鼻方口,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靈活地亂轉,顯示他不是個笨蛋。

  小翠見他長得機靈,心裡亂跳,對小驢說:「小驢公子,我給你搓搓吧。」

  小驢連連擺手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他腳踩著一塊石頭,只留個頭在水面上。這麼一擺手,身子失去平衡,向後一仰,便倒在水裡……

  小翠見了,連忙叫道:「小驢,小驢,你沒有事吧?」

  小驢呼地從水裡冒出頭來,眨巴著眼睛,喘著氣叫道:「差點沒嗆死我,幸好俺水性好。」

  小翠見他沒事,這才放心,說道:「小驢公子,快上來吧,我服侍你。」

  小驢搖頭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小翠嬌聲道:「不行的,公主吩咐過的,不能違抗的,不然的話,我會受罰的。」

  小驢說道:「那好吧,我上來了。」

  他鼓足勇氣向岸上走來。當他的大腿一露出來時,那一拃多長的玩意也跟她照面了。小翠雖沒有見過,但也知道那是男人特有的東西,不禁驚叫一聲,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