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書說到陶秀英被那些被炸老臣眷屬抓住,綁在王柯鄉下的宅中,要用滾油灌她私處。
那陶秀英嚇得連聲怪叫,玉體狂扭,彷彿殺豬的一般。王家寶手裡端了那一勺滾油,便要向漏斗中灌入,耳聽有人說道:「且慢。」
王家寶停了手,回頭看時,乃是一位老者,仙風道骨。
別人不認得,劉氏卻認得,急忙起身離坐道:「啊呀,不知是老軍師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原來來的是王稟正當年的謀士王若望。
眾人一聽是王若望,急忙起身離坐,讓老隱士坐在上面問道:「不知是什麼風把老軍師吹來了?」
「老朽此來,是為了救幾位故人。」
「哪幾位故人?」大家一見王若望阻刑,就知道是救陶秀英。如果老頭子直說要救陶秀英,恐怕大家也不肯,聽說是救幾位故人,反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就是各位。」
「老軍師說笑了,我們又無災禍,說什麼要救。」
「各位果無災禍,不過冤殺無辜之人,怕就禍患不遠了。」
「不知哪個是無辜之人?」
「自然是這位陶丞相。」
「老軍師年紀大了,這是老糊塗了,怎麼說出這樣話來?」
「老朽雖然年邁,卻不糊塗。」
「既不糊塗,怎說這陶秀英無辜?」
「我來問各位,被炸老臣在朝中地位如何?」
「地位顯赫。」
「平素與陶秀英關係如何?」
「也都過得去。」
「我再問各位,在陶秀英與祁後之間,眾老臣願助哪一個?」
「自然是陶秀英。」
「著哇!陶秀英與那祁後相爭,必要依靠眾們老臣,她為何要殺幫自己的人?」
「這個……,我等不知。」
「陶秀英與各位老臣本無利害之爭,又是要依賴之人,決不會自殘手足。」
「但那鑒台卻是她監造。」
「鑒台是她監造不假,但炸藥卻不是她放的。她雖然久在軍中,也只是作謀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把上千斤火藥搬入樓中而不被發現麼?」
「那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逃出鑒台?至少她也是與祁後狼狽為奸。」
「我出鑒台,是因為祁後派人去台上喚我。」秀英道。
「為何單單喚你?」
「正是為了嫁禍於她!」王若望接道:「若她也死了,眾臣必要懷疑祁皇后,若她活著,便是替罪之人,這些兒道理,連小孩子都瞞不過,各位好歹也跟著各位老臣習學兵法,難道無人猜透麼?」
「如老軍師說,她只是替罪羊了?」其實這眾臣家眷,也都不是傻瓜,似這等簡單道理,哪個不懂。只是他們沒有膽量去向祁後討說法,便只得在陶秀英身上撒氣而已。
「你們說呢?」
「那她為何要招認是她所為?」
「若把你們放交在馮小玉手下,只怕也會招供。自古屈打成招者多,何況是在天牢之中,她怎成不招?各位,如今老朽已把話講明,願殺願放,盡由你們。自古以來,公道自在人心,你們若殺了陶秀英,必為天下人恥笑。你們都是堂堂英雄豪傑之後,莫叫故去的人蒙羞?」
王若望把話個說明,眾人雖然心中仍不甘心,卻無法再裝著不知道而殺人。
劉氏道:「老軍師所說或有道理,不知各位以為如何?」其實,她是從心裡希望有人站出來說:「我才不會去猜什麼冤枉不冤枉,我只認招供。」但環顧一圈,沒人願出頭作這個壞人,可又都不甘心,所以都在那裡沉默不語。
王若望於是一個一個問:「王夫人,你是要殺要放?」
「我是願放人,只是一個人說了不算哪。」
「如此,是史夫人要殺陶秀英了?」
「不不不,我無殺人之意,只是要看各位怎樣打算。」
王若望問了一圈兒,見沒有人公然跳出來說要殺陶秀英,便問道:「既然沒有人還想殺她,為何還把人綁在這裡?」
王家寶無奈,只得去把陶秀英從門板上解下來。
陶秀英去拿了衣服穿在身上。
王若望道:「各位如不反對,老朽就請陶丞相走了?」
這時,有一個少年終於不甘心,出來問道:「王老前輩,你說陶秀英冤枉,也只是猜測,何不拿了證據出來?」
「老朽說過,陶秀英若放炸藥,侍衛們必然看見,為何無人出來作證。年輕人,你若定要說陶秀英殺人,何不去向皇上請求,把那些侍衛們傳來問上一問?老朽方纔已經說過,你要殺人,我便把人留下,你父親地下有知,必為有你這麼個兒子而臉上有光!」
那少年被搶白了一通,不再說話,其實如果他們真要耍賴,陶秀英的口供就是鐵證,只不過他們的身份不同,如果耍賴,他們完全可以殺了陶秀英,王若望也沒有辦法,但此事傳揚出去,他們的家族真丟不起這個人。
正在這裡,那劉氏忽然起了個惡念道:「若是殺了這王若望滅口,還有哪個知道我們是明知冤枉,還要故意殺陶秀英洩憤?」想到此,她開口道:「且慢。王老軍師,你真不該在此多事。我等各家主人無故被害,必要有人替他們賞命。老軍師方纔所說句句真言,只是如今我們要那陶秀英報仇,說不得只要留下老軍師的性命了。」
「你想要把老朽也殺了滅口。」
「對不起,我們只好得罪了。」
眾人一聽,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王若望聽了,哈哈大笑道:「各位老夫人,少夫人,各位公子、小姐。老朽把你們看作明理之人,這才出面替陶秀英說句話,不想你們竟想殺我滅口。我王若望何許人也,若無十二分把握,怎敢一人獨闖這王家莊?」
王家寶道:「王家嬸母,他想用疑兵計脫身,休被他嚇住。」
說完,便要動手。
忽然聽道屋頂上有人發話道:「可惜呀!各位老臣都是何等英雄,不想他們妻兒竟是如此不屑!老臣們如果泉下有知,定會感到羞恥?」
王家寶聽見,從家丁手裡拔了口刀在手,向屋頂道:「哪個在這裡多管閒事,想是活得不耐煩了?」話音未落,那人已自屋頂跳在院中道:「年輕人,休出此狂言,莫說是你,就算你等的前輩在此,現在也不是我逍遙俠的對手。」
說著,把手一指,那王家寶手中鋼刀的刀尖「梆」的一聲,斷了指甲大小一塊,把眾人嚇了一跳。
那人一身黑衣,中等年紀,劉氏一見,認得是徐有亮,知道今日有些不妙:「徐千歲,你是要來擋橫的麼?」
「非也,你們明知冤枉,卻硬要說那陶秀英炸死了你們的親人,這個我也無可奈何,她自受不住酷刑要招供,別人哪個救得了她,但你們若是要殺王老先生滅口,我徐逍遙便要管上一管了。王老先生只管出去,哪個敢攔,自有徐某在此。」
王若望聽了,也不說話,轉身便走。
門邊兩個年輕的武生公子想攔,卻懾於徐有亮的威嚴,沒敢動手。
「王家少夫人,這陶秀英麼,要殺要剮盡由你們,只是你們明知冤情,故意殺人,這樣的秘密怕是守不住了。」說完,也轉身走了。
陶秀英站在當院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劉氏見狀,不敢再鬧,只得垂頭喪氣道:「陶姑娘,得罪了,冤有頭,債有主,你走吧。」
陶秀英聽了此言,這才轉身離了院子。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