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 第三十五章

  吳仲軍將我和楊孟君送出看守所後,便又立刻返身回去處理剩餘的相關手續了。我則婉言回絕了楊孟君主動送我回家的好意。自己在看守所外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我和強子進入鳳凰山後山古代坑道後嚴光便失去了同我們兩人的聯繫。等到當天深夜,這傢伙終於忍不住開車帶了幾個手下跑到後山來找人。結果人沒找到,卻和出現在後山道路附近警戒巡邏的公安巡警發生了衝突。衝突的結果便是直接被抓,連帶著同行的幾個手下一塊被扔進了看守所,這一住就住了整整一個星期。

  總算路昭惠是明事理的人,從我這裡瞭解了嚴光被捕的前因後果後,暗中出面協調。楊孟君和我方才得以順利的把嚴光等人從看守所裡給弄了出來。此刻,吳仲軍主動出面承擔了替我和楊孟君處理與看守所這邊剩餘的相關手續的工作。我才得以順利脫身並打算同韓哲見面。這次約會是昨天晚上便定好了的。所以出了看守所,我立刻獨自一人趕往長安鎮。

  來到長安鎮時,已經是傍晚了。我顧不得吃晚飯,逕直跑進了天婦宮裡,並在關帝廟大殿後方的四合院內找到了韓哲。韓哲獨自一人坐在桌子上吃飯。飯桌上兩菜一湯,一葷一素,並預留了一副空碗筷。見到我進來,韓哲隨即笑著招呼我坐下一起吃。

  雖然和韓哲之前只接觸過僅有的一次,但我在他面前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拘束,見他招呼我吃飯,我也就不客氣的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上,拿起了碗筷。開口問道。「你不是修禪的麼?怎麼桌子上有肉菜?」

  「估摸著你過來應該正好是飯點,這肉菜是我專門給你叫的外賣了。」韓哲回答道。

  我此時也是真的有些餓了。所以坐下後,便盛了飯,三下五除二的幹掉了一碗。接著舀了菜湯,一邊喝,一邊從外衣內袋當中掏出了那本當初從林美美帳篷內找到的《黎母陣圖》推到了韓哲的面前。

  「王烈之前告訴我,這本書你比較熟悉了!我想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書?別告訴我這就是一本春宮圖啊?你知道麼?這書裡的很多圖樣和我在鳳凰後山古代坑道下面地宮裡看到的壁畫極為相似了。之前在裡面的時候我沒注意到,前天又翻開這本書後我才意識到,除了繪畫技法不太一樣外,裡面人物姿態還有姿勢這些,完全如出一輒……」

  韓哲也不翻書,表情悠閒的依舊伸著筷子夾菜。嘴裡彷彿隨意的回答道。「男女做愛無非就那麼幾種體位。圖畫裡的姿勢一樣不是很正常麼?」

  「我請你別跟我開玩笑成不?我來找你是很認真的。我從路姨哪裡聽說,昨天白天有人到醫院裡去探望了唐輝。從路姨的描述當中,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你了。我和他們下到坑道裡面地宮的事情還有遭遇,想必你已經從唐輝哪裡都瞭解了。我知道你和王烈之前就認識他,你們算一條道上的人了。所以,能不能別在我面前繼續遮遮掩掩的。」我說完,一口氣喝光了碗裡的菜湯,跟著又舀了一碗。

  聽到我這樣說,韓哲方才不緊不慢的開口解釋道:「這本書的名字很多了。《黎母陣圖》只是它眾多名字的其中之一了。此外這圖書還有《母子春戲圖譜》、《宋孝武幸母圖》等等一大堆的名字。當然,這些名字都是現在的人隨意給它取的而已。這圖真正的名字其實我也不知道了。」

  看到我皺起了眉頭,韓哲一邊微笑著夾了一口菜就著米飯吃了一口後方才又開口繼續了下去。

  「這本圖冊究竟是什麼人繪製?什麼時代繪製的?沒人知道。不過現在這裡這本圖冊的原版來歷我卻大概瞭解一些。現在這套圖冊總共是十三張圖,準確出現的時期是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也就是文革時期了。具體哪年不清楚。當時全國各地都在搞破四舊運動,大量的古代建築和遺跡遭到了人為的破壞,也有很多古代墓葬被盜挖和毀損。

  這套圖譜便是在那個時期從某個遺跡也許是某個古代墓葬當中被挖掘出來後流傳的。究竟是那座墓葬和古跡,說法也很多,有人說是從北京定陵裡流傳出來的;也有說是從湖北江陵張居正墓或者安徽和縣的霸王廟、虞姬廟裡頭找到的;還有說是有人從拉薩大昭寺裡偷出來的,甚至還有人認為這圖譜是從建陽的朱熹墓裡頭發現的。總之,說什麼都有,但具體的出處確實已經無法考證了。「

  「圖譜被發現後很快便被復刻,然後開始流傳。這套圖譜原本沒有名字。不過因為這套圖裡面的男女形象和一般的古代春宮圖差異極大。你也看到了,不管原圖究竟真實想要表現的是怎樣的男女性愛關係,但只要看過的人幾乎百分百都會認為這圖繪製的是母子亂倫的場景。所以給這套圖取名的那些人自然都把取的名字朝母子亂倫那方面去靠了。你現在這本圖冊的名字叫《黎母陣圖》,應該是借用了古代黎族一個與母子亂倫有關的民間傳說而取的圖冊名稱了。」

  「那個傳說?我怎麼沒聽過?」我楞了楞。我對很多少數民族的民間傳說都知道一些。不過此刻韓哲提到的黎族關於母子亂倫的傳說我卻是不知道的。所以立刻開口詢問了起來。

  「嗯,傳說也沒什麼了。故事情節很簡單。大概是說古代發生了大災難,最後只剩下了一對母子倖存。上天為了讓人類能夠延續下去,所以命令這對母子結合繁衍後代。不過兒子對於和母親交配生育後代存在心理障礙。所以最後天神想了個辦法,在母親的臉上畫出了美麗的花紋以遮掩母親的本來面目,讓兒子認不出是自己的母親。這才讓這對母子順利交媾,並最終使得人類繁衍至今了。《黎母陣圖》這個名字,我估計就是照著這個傳說來取的。還不錯了,在我看來,這名字至少比之前我提到的什麼《母子春戲圖譜》、《宋孝武幸母圖》之類的名字含蓄的多了……」

  聽完韓哲的說明後,我望著桌子上擺放的這本《黎母陣圖》沉默了良久。「這圖冊難道就單純的只是一本春宮圖麼?」

  「當然不是了……這份圖中的圖繪其實是一套頗為詭異的修煉法門了。當然,圖冊最初出現的那幾年,多數人還真就只把它當做春宮圖來看待。一段時期後,有人破解了圖繪中的部分符號文字。這套圖冊的真實用途才逐漸被人們所知曉。」韓哲吃飯講究細嚼慢咽,所以比我吃的慢了許多。但此時他也吃完了碗裡的米飯,給自己舀了菜湯,一邊喝一邊解釋道。「現在的人也發現了流傳的這套圖並不完整。完整的圖冊是多少張同樣有多種說法。有說十六張的,也有說是二十八張的。但是因為最初的原圖已經找不到了,所以究竟該有多少,誰也不清楚了……」

  喝完了碗裡的菜湯。韓哲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我耐著性子壓制著心中的種種疑惑,幫著韓哲清理。等收拾完畢後,韓哲泡了一壺茶,給我倒了一杯後,方才安心的坐在椅子上向我說明了關於這份圖冊的其餘信息。

  「知道這套圖冊是某種修煉法門後,這圖冊也就惹出了不少麻煩。上世紀八、九年代氣功流行、特異功能之類的說法大行其道,主要原因當然不是因為這套圖冊,不過這套圖冊的流傳也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為圖冊不完整,所以這套圖記錄的修煉法門其實根本就是錯的。加之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人真正完全破解了圖冊當中文字符號的真實含義。

  不少試圖按照這套圖冊修煉的人也因此誤入歧途,走火入魔。當時各地發生的不少所謂靈異事件以及奇聞怪事中很有一些便是因為這個原因而造成的。也就是從哪個時候起,一些像王烈他們這樣的能人異士便自發的組織了起來,專門應對這一類的事件了。當然,像他們這樣的人全國各地都有,彼此之間多少也都有些交流和來往。不過說實話,這其中良莠不齊。

  王烈他們這批人是真的在做事,而有的人麼……呵呵,掛羊頭賣狗肉了!打著傳功、弘法的旗號,騙錢、斂財的居多了。當然了,更多的則是和唐輝他們一樣,喜歡獨來獨往的。畢竟,王烈他們這樣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本事或者道行的人,有本事,自然就比較驕傲。多數人都是不願意受到約束的,所以自然也就沒興趣和別人一同行事了……「

  意識到韓哲老毛病發作,說著說著又開始偏移到其他地方後,我只得連忙開口設法將話題糾正回來。「你說這圖冊流傳很廣,可我之前怎麼從來就沒見到過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呢?」

  韓哲喝了一口茶解釋道。「你沒聽說過一點也不奇怪。首先這套圖冊傳播的範圍並不大,而且時間也很短。圖冊剛剛出現的時候只在很小的一個範圍人群當中流傳。據說原圖本身是一本殘缺不全的古籍絹冊,被人高價售賣到了香港,最後在香港被復刻翻版後又反過來流入內地的。

  內地最初得到這套圖冊的人很多是將該圖冊作為古代繪畫技法或者民間風俗的研究資料而引進的。圖冊內本身附帶的那些符號文字也引起了一些古文字學者和歷史學者的研究興趣。因此國內最初只有極少數專業的學者才接觸過這套圖冊。不過後來隨著改革開放,有人出於牟利的目的,曾經把這本圖冊當做普通的春宮圖一樣盜版刊印了一批。因為這個原因,這套圖冊方才開始在民間有所傳播。

  不過刊印的數量也不是太多,而且那次盜版之後沒多久便碰上了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次著名的『嚴打』運動。這套圖冊理所當然被作為黃色書刊遭到了嚴禁。那次嚴打範圍很廣,打擊力度極大,連朱德的孫子都被槍斃了。流傳出來的圖冊十之八九都被收繳銷毀了。剩下少數幾本沒有被收繳的,也都被擁有者秘密保存和收藏。所以從那之後,在內地範圍內,這套圖冊便難得一見了。別說是你了,我對這套圖冊是久仰大名了,但直到幾年前,才見到這套圖冊的真實圖繪內容。所以你之前沒聽說過這套圖在正常也不過了。「

  「你說這套圖冊的原圖在香港?」

  「在,不過現在也等於沒有了!購得那套絹冊原圖的是香港一位收藏家。不過因為在復刻、翻版過程中工人操作不當,絹冊受損嚴重,沒多久就因為脫色、碳化這些原因徹底毀損了。而首次復刻的冊數據說只有不足百冊,那個版本的圖冊在圖書收藏市場很搶手了,現在價格炒的很高。而現在你手裡這本圖冊,都是不知道經過多少次翻印的版本了。」韓哲說完,喝了一口茶。

  「既然這圖冊是禁書,上次嚴打後被收繳的乾乾淨淨,現在已經非常罕見了,林美美又是怎麼得到呢?」我總算大致瞭解了這本《黎母陣圖》的由來後,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了韓哲。

  「嘿嘿,如果你早些日子向我提出這個問題。我也是不知道的。可你現在問我,我還就真能給你比較明確的回答了!不瞞你說了,我和王烈之前出去的那些天,還就是為了調查你戰友和林美美他們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異常。」韓哲一邊微笑著,一邊起身,從他床頭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提包。跟著坐回了椅子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張類似傳單一樣的東西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份製作有些粗糙的宣傳資料。上面寫著某某教授、某某導師、淨化心靈、生命科學、增強自信之類的文字。我一看內容便清楚,這居然是一份靈修培訓班的宣傳資料。我當記者的時候,靈修這種行當剛剛興起,我對這東西沒太大興趣,不過當時我的同事採訪調查過相關人員和這一新興產業,我曾經也幫著整理過相關的採訪資料。所以此刻見到宣傳單的內容,我便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

  「衣食無憂,生活舒適。可能覺得無聊,林美美兩年前偷偷參加了一個所謂的靈修班。你是記者,現在的那些靈修班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你應該很清楚。多數都是是騙錢騙色的混混了。」韓哲淡淡的說明著。

  「不過林美美參加的這個靈修培訓班的導師李勇卻和那些騙子不太一樣了。這個人我和王烈都認識。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和我們是同一種人了。」

  「同一種人?你的意思是說,他擁有和王烈一樣的特異功能?」我抬頭望著韓哲確認道。

  「差不多了。不過……他和我們卻不是一條道上的!他是另一邊的人,和我們這些人一貫不對付了。我們和他們之間彼此敵視,甚至發生過衝突。」

  韓哲說的含蓄,但我還是明白了韓哲的意思。「你是說,他們是利用自身能力為自己謀取私利的邪道?」

  韓哲嘿嘿的笑了起來。「先聲明,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樣講了!免得將來你說我誘導你了!怎麼說呢……在我看來,所謂的正、邪其實都是相對的。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是壞人,也不會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錯誤的。人總會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自認為合理的理由。就拿王烈來說吧……他自認為嫉惡如仇,喜歡管閒事。知道哪裡出了諸如陰妖、鬼祟之類的,他肯定會第一時間趕過去滅殺的。這樣說的話,他應該算是個好人了吧?可他平時又幹了什麼?

  那傢伙是放貸款的,據我所知,像高利貸這樣的買賣,他私下裡沒少做。因為還不起款,被他逼到傾家蕩產的大有人在了。這樣一來,你能說他是好人麼?還有葉桐那小子,人長的帥。喜歡他的女孩子很多了。不考慮他降妖伏魔的本事,他最擅長的應該就是玩弄女性感情了。這就叫道德敗壞!可你又真的能把壞人的帽子扣到他的腦袋上麼?所以了……在我們看來,李勇那些人的想法和做的事情是不對的!而李勇他們則覺得王烈和我們這些人多管閒事了。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和他們彼此之間都沒資格給對方扣帽子,下定論。是不是邪道,還得你自己去判斷了。「

  聽到韓哲如此說,我頗有些意外。但想到他是一個修禪的居士,卻又覺得釋然了。

  「你給我看這份靈修宣傳資料,想必林美美母子最後變成那個樣子,應該是和你提到的這個李勇有關了。不過,參加那個李勇靈修班的應該不止林美美一個人吧?其他人怎麼就沒有和林美美一樣變成那種怪物呢?」我開口詢問著。要知道這兩年我們這座城市並未發生過太多的人命案。老盧家裡出事,是上了本地新聞頭條的。假如其他人也發生了類似於林美美那樣事情,我肯定會聽到一些傳聞的。

  韓哲喝了一口茶後回答道。「你聽我慢慢說了。你那個叫盧志航的戰友的死,還有他老婆林美美後來變成怪物的事情沒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的。我和王烈這些日子跑了不少地方,好不容易才把這事情裡頭的很多關聯給弄清楚了。你知道當初王烈為什麼跑到醫院裡去找你麼?」

  聽到韓哲說起我第一次見到王烈的情形,我楞了楞,答覆道。「他說是為了我們上期雜誌刊登的照片了。可那些照片都是老盧旅遊時候拍攝的,其實和我沒太大關係了!」

  韓哲用手指頭敲打著茶几的幾面說道。「問題就在這裡了!對你那個戰友而言,拍那些照片不過是旅途之中的隨性之舉。假如那些照片他只是個人收藏的話,我想也不會發生後面的那些事情了。可關鍵是,那些照片最後上了你們的雜誌。被公開了之後,才引來了後面的麻煩!我也不知道你那個戰友是運氣好,還是運氣背了。居然讓他撞進了那座村莊!那幾張照片中的人和地方是很多人試圖隱藏同時也是很多人正在尋找的,這其中也包括我們這些人在內了!」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你想要說明什麼啊!」聽到韓哲此刻在我面前又提起了那幾張照片的問題,我一時之間有些懵了。

  「唉……該怎麼跟你解釋呢?嗯,我簡單點說吧。現在有那麼一夥人總癡心妄想著達成一些異想天開的事情,比如羽化成仙,長生不死之類的。本來麼,他們怎麼想也是他們的自由,但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隨意的傷害他人甚至於殘害無辜者的生命。這樣一來,他們的所作所為自然會引起大多數人的不滿和反對了。這些異想天開的傢伙們秘密建立了一個組織團伙!

  這個團伙組織極為隱秘,許多年來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王烈和我們還有許多和我們一樣的人一直想要摧毀這個組織團伙。但這個團伙組織的核心成員們卻始終飄忽不定,不斷的改變他們的居住場所。我們這些年來明裡暗裡和他們接觸了好多次,但卻始終無法徹底瓦解他們。這其中的關鍵原因就在於我們從來都沒能成功堵住他們的那幾個首腦成員!如果不能除掉那幾個傢伙,他們就能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建立起他們的外圍組織,並不斷的發展壯大。你知道你戰友照片中拍到了什麼?他拍到的那個穿著奇特民族服飾的男人就是這個團伙當中最重要的一個核心成員!「

  「這……有這樣的秘密團伙和組織,政府難道不知道麼?他們難道不管?」聽到這裡,我方才真正明白了王烈那傢伙找上我的真實原因了。那傢伙真正的目的原來是為了打探照片中那個皮膚白皙的青年男子的下落了。

  「要真的瞭解這個組織的情況,政府當然會管!可我也跟你說了,這個組織隱藏很深,政府或許瞭解一點情況,但那些情況顯然還不足以引起官方的重視。最重要的是,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當中有人和政府高層的某些人似乎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因為這個原因,他們總能順利的避開官方的注意和關注。所以迄今為止,我們看不到任何官方打算插手的跡象了。」韓哲一邊搖頭,一邊解釋了我的問題。

  「你、你是說,因為我把有那個男人相貌的照片發到了我們雜誌上,這才導致了老盧那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此刻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差不多吧!因為李勇碰巧就是這個組織的外圍成員。林美美參加了他的靈修班,對於李勇而言,以他的本事用某種方式影響和控制林美美並不是很難的一件事。不過我認為他一開始應該沒有刻意預謀要林美美殺掉你的戰友了。只是你戰友湊巧拍攝下了那個男人的照片,你又在無意當中將照片放到了雜誌上公開了出來。他為了防止那張照片的準確拍攝地點外洩,所以才臨時教唆林美美對你的戰友實施了血祭。」

  見到我此刻悔不當初的表情,韓哲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瞭解這其中的過程後一定很自責了。不過在我看來,從林美美參加了李勇開設的那個靈修班的那一天起,你戰友家庭的悲劇就已經無法避免了。他被林美美血祭只是早晚的事情。而且我計算過,林美美實施血祭的時機並不合適,最合適的時機應該是在她兒子正式滿十六歲後的第一個月圓之夜。

  李勇我太瞭解了,那傢伙不可能會算錯時間的,林美美匆忙血祭了你的戰友,只可能是受到了李勇指使後的滅口行為。所以,你完全沒必要將你戰友慘死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的。而這份圖冊,應該就是李勇刻意交給林美美的了!這樣的事,他做了不止一次了。一旦碰上像林美美這樣條件符合的女性,他從來都不會放過的……「

  我垂頭喪氣的坐在韓哲面前,想了很久,抬頭問道。「這個組織,還有你說的這個李勇,他們究竟想幹什麼?還有,林美美符合他們的什麼條件?怎麼就盯上了她,給了她那本圖冊呢?」

  「還能幹什麼?我之前不都給你說了,他們就是一群瘋子狂人!幻想著羽化成仙、長生不死了!」韓哲一邊搖頭,一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望著我說道。

  「他們有他們的一套法門了。他們的那套東西究竟是如何弄的,我是不知道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到現在為止,他們從來沒有成功過。沒人能長生不死,自然也沒誰能羽化成仙了。反倒是許多像林美美這樣受到他們蠱惑的人一個個的都成了他們那套法門的犧牲品。至於他們盯上林美美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林美美有兒子,而她兒子未滿十六歲!符合他們那套法門的修煉條件了……」

  我擰著眉頭不解的望著韓哲。

  韓哲指了指此刻擺放在茶几上的那本《黎母陣圖》道。「根子還是在這套圖冊上面了。在過去,那個秘密組織是不存在的。後來出現的時間,則是在這套圖譜流傳出來之後的事情了。」說道這裡,韓振頓了頓,開口問了我一個問題。「嚴平,我想知道你對近親亂倫這檔子事究竟是個什麼看法?」

  我哪裡想到韓哲會突然問起我這麼一個問題。所以也沒多想就直接隨意的回答了兩句:「違反社會道德,而且不利於人類的繁衍生息。」

  韓哲揚了揚眉毛。「這是現代人通過科學研究得出的結論了!不過在古代,尤其是上古時期,那個時代的人卻不是這樣一種認識。無論東西方的神話傳說當中,都存在大量關於近親亂倫的記載和描述。黎族的那個傳說我已經給你講過了。希臘神話裡面烏拉諾斯和他的母親大地母神蓋亞母子亂倫生下眾神的傳說你肯定是知道的。聖經當中也有關於羅得和自己兩個女兒父女亂倫的記載。

  至於古代埃及那邊,兄妹亂倫更是理所當然的。即便是我們中國的古代傳說當中近親亂倫的傳說和記載也都多的是了。具體原因,各不相同,但強調所謂血統的純正這一點上,卻都有異曲同工之處。這其中尤其以母子亂倫為最,畢竟兒子就是由母親的身體當中誕生的。沒有什麼人能夠比母子之間的血緣關係更為親密和接近的了。所以有一種看法,母子交媾是神聖的行為,而產生的後代才是血統最為一致而且最為純正的存在。持這種看法的人認為,通過維持純正的血統再加上某種修煉法門作為外來助力,人便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乃至於成為神一般的存在,最終得到永恆的生命。「

  「我明白了……他們盯上林美美的目的是想讓林美美母子修煉他們的那個什麼法門,以實踐他們的那套歪理邪說?」我此刻方才恍然大悟。「但,但這樣真的有效果?」

  韓哲撇著嘴搖了搖頭。「不好說了。林美美和他兒子身體上的變化你也是看到了的!這幾年來,類似於林美美母子這樣的,我們撞上好幾對了。怎麼說呢?我感覺是越來越不好對付了!我們認為她們變成了妖怪,而且一次比一次妖化的更加厲害!但那些傢伙卻認為他們是在造神,而且覺得他們的嘗試越來越接近成功!而他們的那套法門很多東西便來自於這套古代圖譜了。我們這些人在研究各種陣法和道術,並不斷的推陳出新;他們同樣也在推演和完善他們的那些學說和理論。並不斷的創造出更加可怕的存在。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希望能夠盡早找到他們的那些核心成員並阻止他們的這些瘋狂舉動了……」

  「難怪了……最近我總被一些來路不明的人跟蹤,那些人跟蹤我的目的沒準和王烈還有你們的原因是一樣的了。」

  「有可能了,正在尋找這個秘密社團的大有人在了。絕不止有我和王烈我們這些人……不過,目的卻不一定都和我們一樣是為了阻止他們的行動了。據我瞭解,有些是為了復仇,畢竟他們歪門邪道的事情幹了很多,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對他們是恨之入骨的!還有的則是盯上了他們手中掌握的那些邪術法門。嗯……對了,能不能告訴我,除了王烈之外,都還有什麼人跟蹤過你了?我和王烈認識的人不少,或許能幫你解決一些可能的麻煩了。」

  「王烈來找我的第二天,我就在醫院後面的巷子裡碰到了一個年輕女人……」

  不知不覺當中,我和韓哲交談了很長的時間。直到天色發白,清晨的光線照射進房間之後我們兩人才意識到這次交談居然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

  韓哲雖然清楚我還有很多的需要他來解答的疑問,但他還是主動示意終止了我和他的這一次談話。理由是他很疲倦,想要休息了。

  出於基本的禮貌,我當然不可能繼續賴在他這裡追問不休了。所以當韓哲委婉的表示了逐客的態度後,我終究還是壓制住了繼續交談的期望,向韓哲告辭後轉身離開了天婦宮。

  返回住所的路上,我不斷的消化著這個晚上從韓哲這裡得到的各種信息。腦袋幾乎亂成了一鍋粥……

  「類似於邪教團伙的秘密結社……對血脈的原始崇拜……讓人妖化變異的詭異法門……我怎麼就莫名其妙牽扯進了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裡頭了?」

  一路胡思亂想的回到了住所,我強迫自己停止了思考,然後往床上一躺。

  「不管那麼多了,熬了一整夜。現在的我補瞌睡是第一位的。醒了下午抽空還是先去編輯部點個卯。雖然之前主任嘴上說我去不去都無所謂了,但誰知道我曠工的日子久了,編輯部裡面又會出些什麼針對我的蛾子事情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終究沒有飯碗重要了,工作要耍沒了,我難道還真的跑去跟著阿光混黑社會啊?」

  就這樣,我腦子裡計劃著今天之後的日程安排,不知不覺當中便進入了深度睡眠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