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到底昏厥了多久,但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望見的是母親呆滯的面龐……
淚水沾濕了她的臉頰,沿著兩側天妙隨心紋的紋路緩緩的流淌到下顎,再從下顎墜落到我的胸前。
我從未見到過這樣的母親,無論她是以奶奶的形象伴隨在我身邊,還是以周靜宜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又或者她最終暴露了她是我媽媽這一現實之後……
此刻的她面無血色,模樣蒼白的就如同一尊石膏雕塑一般。只有從眼眶中湧出的淚水才能證明她還活著。看著她此刻的樣子,我心中感覺到了極度的難過和憂傷。我緩緩的抬起了右手,伸到了她的臉畔,擦拭起了她臉上的淚水。
「……儀式,好像、好像失敗了。」
此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知道單純的陳述著這一現實。
雖然我並不知道母親的那個儀式在成功後具體會是怎樣一種情況,但我本能的感覺我的身體似乎同以往並未發生任何實質性的變化,而昏厥前母親當時的那種反應也從另一方面證實了這一點。
面對我的語言和動作,母親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只是維持著固定的姿勢,呆呆凝視我的臉龐,而淚水也依舊不斷的湧出。這令我幾近心碎,我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母親。母親彷彿木頭般僵在哪裡,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行為上的回應。
「應該是紅蓮之炎吧……」
我撫摸著母親的後背,以自己的方式竭力的試圖撫慰母親,同時回憶著儀式時的情況。儀式中具體發生了什麼,我其實到現在也沒真正弄清楚。迄今為止,我對紅蓮這一能力依舊瞭解的非常有限,但紅蓮之火將滲入我體內的玄女血以及母親的血液還有那個針管中藍色液體的融合體燒燬和蒸發我卻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看來,我體內的紅蓮之火天然的能夠排斥妖魔之類的力量,這樣一來的話,老娘估計會徹底死心了吧。將來也不會再想著搞什麼儀式,想著讓我長生不老了!」此刻的我在心疼母親的同時卻又感覺到了一種輕鬆的釋然感。我也說不清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長生不死?看上去似乎非常誘人。但我還真對這玩意兒沒有絲毫的興趣!我從未覺得活的時間長是什麼值得慶幸或者值得追求的目標。因為在我看來,生命的價值與存活的時間長短沒有絲毫的關係,而只在於生命的過程本身!
當然,此刻我不能把這種想法告訴母親。這種想法固然灑脫,可一旦說出口,必然會對母親造成加倍的心理傷害。因為這是對母親這一系列辛苦計劃的徹底否定。雖然我從來都未掩飾過對母親行為的反對……但在此刻確認她已經失敗了的情況下,再說的話,那就等同於嘲笑和譏諷了。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情況下,我也只能用肢體動作來向母親表明著我此刻的心疼。而偏偏母親的身體如今僵硬的就跟一塊石頭一般,我拚命用力想要將母親的上身攏進懷中,但卻發現,無論我用多大的力量,都無法令她如今的姿勢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嚴平?你怎麼先到了?」
就在我驚駭於母親此刻的狀態時,春日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扭頭一看,見到春日正從頂端平台與外圍坡道的連接處朝小祭壇這裡奔跑而來。而陳小薇則提著手槍,跟在了她的身後。
兩個女人尚未抵達祭壇,陳小薇便首先發出了驚呼。「九鼎……是九鼎!」
而春日則對漂浮在空中的九鼎視若無睹,逕直衝到了我的身邊,在看到我和母親此刻的狀態後,春日一臉的疑惑。
「……她、她想施展秘術儀式,讓我獲得長生不死的能力。不過,好像是失敗了……」我並沒打算讓春日去猜測什麼,逕直以最簡單的語言向其說明了這裡的情況。
春日聽後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半跪在我和母親身邊,伸手輕輕接觸了母親一下。母親自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春日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然後陪在了我和母親身邊,也沒說話。而陳小薇則完全被空中飛舞的九鼎虛影所吸引,站在一旁觀察了片刻後,便試圖伸手去抓。抓了兩下,都抓空後,陳小薇意識到了眼前的九鼎僅僅只是空虛的影像而已後隨即走到了我的身邊,她對於我此刻渾身赤裸的形象並沒有什麼過渡的反應,而是在看了看其他三個人此刻的狀態後,開口詢問了起來。
「你們現在打算做些什麼?難道就在這裡乾坐著麼?還有……你們兩個不是跟其他人在後面的麼?怎麼跑到我和她的前面來了?」
聽見她的詢問,我隨即淡淡的對陳小薇說明了她和春日先行離開探路後,後方隊伍的具體情況。柳惠茹當時的行為應該是其個人的臨時起意,陳小薇並不知情,而且從她跟春日一道出現的情況看,她應該是認真履行了母親給她的探路工作,所以我倒也並不介意把這些告訴她了。
當得知了柳惠茹的舉動後,陳小薇以抱歉的語氣替柳惠茹辯解了兩句。「惠茹姐因為那個嚴子路背叛她的原因,做出這種事情也不奇怪了。現在她對誰都不信任,只信任自己。你們沒事就好……估計她過陣子也會趕到這裡,看到她了,我看能不能勸勸她。畢竟這種時候,還有這種地方,她一個人根本就沒辦法活下去的,更別說從這裡逃出去了。」說完,陳小薇頓了頓,瞟了一眼母親此時的狀況後,開口說道:「……我倒覺得,咱們現在應該想想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事情。達耶還有嚴子路她們的隊伍也在攀登螺旋城,走到這裡是遲早的事情。她們人多勢眾,一旦趕到,我們這些人都會被她們抓住的。這九鼎居然就只是九個影子而已,她們來到這裡要發現了這個事實,別人我不知道,但達耶上師會是什麼反應我是能猜到的。肯定有人會因為她的憤怒而喪命的。而我們這些人十有八九會成為她洩憤的對象。」
聽到陳小薇的話,春日沉默不語,只是將目光投向了我。
我不瞭解陳小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甚至於很長時間裡,她對於我而言,僅僅是個客觀存在而已。但我卻不得不承認,陳小薇此刻說的話,還有擔心的事情都是必要的。母親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過來。我在思考了一下後,鬆開了母親,朝春日遞了一個眼色,春日會意,挪動身體來到母親身邊,承擔起了看護的工作。而我則站直了身子,開始了思考。
母親一切圖謀和計劃的最終目的應該就是為我準備的那個長生儀式了。而她之前提到的修復什麼九鼎封印之類的說法現在看來僅僅都只是為了說服我聽話、跟從而杜撰的借口而已。如此一來,儀式已經失敗了的情況下,對於我以及春日這些人而言,設法逃離這裡也就成了我們此刻唯一需要去考慮的問題了。
至於九鼎……眼下我們能看見的僅僅只是沒有實體的鼎靈而已。從母親在儀式前提到的關於九鼎的情況來看,當初周穆王和他的部下設置的九鼎封印是非常精巧、周全的。鼎靈和本體分離的情況下,除非能夠找到分散在崑崙核心天知道什麼地方的九鼎本體,在將本體帶到平台這裡同鼎靈完成融合,否則沒有人能真正把九鼎從崑崙核心當中帶走。這樣一來,王烈擔心的九鼎會被達耶以及其他別有用心者獲得和利用的事情也基本可以不用擔心了。不過出於安全考慮,我還是轉身向春日詢問了起來。
「春日,封印,結界這些我不是太懂了!你在這個行當的資歷比我深的多,你能看出現在這個九鼎封印具體是個什麼情況麼?是不是需要修補之類的?」
對於我此刻的問題,春日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將視線投向了旋轉舞動的九鼎虛影之上。看了幾眼後,春日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這裡漂浮的是鼎靈,雖然只是虛影,但虛影中展現的形象應該就是九鼎實體此刻真實的外觀形象了!而現在這些虛影看上去外表斑駁。這說明九鼎的實體本身也已經非常殘破了!我雖然對封印、結界這些方面的瞭解也非常粗淺。但從影像上分析,這九鼎結界確實已經非常虛弱,需要再次完善和修補了!」
聽到春日這話,我有些意外……我沒想到,母親之前的說法並非單純只是對我的忽悠了。這九鼎封印居然真的需要修補。春日是個極為獨立且有主見的人,雖然她受到了母親的壓制而為其效力,但我相信,她此刻說的,應該是她通過觀察而得出的自主結論。
「那具體應該怎麼修復?」
對於我的這個問題,春日輕輕搖頭。「具體應該如何修復,我不知道了!我們姐妹當中,對於結界、封印、陣法這一方面最為精通的是蘭澗。想知道具體修補方法的話,恐怕得問她才清楚了。不過我也不確定她就一定會知道修補方法了。」春日說著,扭頭看了一眼依舊處於呆滯狀態的母親。
春日的意思我明白,此刻只有母親才是唯一真正知道修補封印方法的人。看看母親現在的樣子,我歎了一口氣。很明顯,因為儀式失敗的原因,母親遭受到了沉重的心理打擊……現在的她完全就處於一種自我封閉的精神狀態當中。在她恢復正常之前,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蘭澗她們此刻應該正在朝這裡趕!看來只能等她們幾個到了再做打算了!」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出了我的此刻的打算。而陳小薇則對我此刻的說法提出了質疑。
「修補封印?我們為什麼要修補封印?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找到逃出這地方的方法難道不是第一位的麼?祭壇這裡不是有個入口麼?孫聰說的離開這裡的通道想必就在這入口裡面。我覺得等其他人到了,我們直接就進去尋找逃生通道才是對的。」
站在陳小薇的角度來講,她的這一想法是很自然的。同時也證明了她對於崑崙核心還有這螺旋城的具體情況瞭解的確實有限。想著此刻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耐著性子向她解釋道:「螺旋城的出逃通道具體在哪裡,我們其實也不清楚的。這入口,最好還是不要輕易進入的好,這入口應該是通往螺旋城內部坡道的路徑。而螺旋城內部可是這裡那些髒東西的巢穴。在有些情況尚未明瞭的情況下,貿然進入沒準就是找死。修補封印,如果有條件和時間的話,還是需要去做的。畢竟我聽說這封印直接關係到華夏民族的氣運乃至與人類整體的安危。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算是我們這些炎黃子孫還有身為人類的義務和責任了。」
可能是覺得自己此刻說這些東西口氣太大也太空虛了一點的原因,我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當然,要是沒有條件或者情況不允許的情況下,放棄修補而先設法逃離這裡也是沒錯的了!」
陳小薇以一種看著怪物般的表情看了我半天,接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義務?責任?……你是傻瓜麼?這年頭,誰還在乎這些?你難不成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白癡?天啊……現在這個時代,居然還有你這樣的人?你是在耍我麼?」
此刻的陳小薇很顯然正處於一種心情焦慮的狀態當中,我能夠理解她此刻的這種揶揄口吻。自然也不會同她較真,僅僅只是勉強的笑了一下,算是對她話語的回應。也就在這時,又一道身影匆匆的從外部坡道的連接處出現在了平台之上,人影在接近祭壇並看清祭壇上此刻的情況後,立刻對著我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小薇……你沒事?太好了……」
此刻現身的是柳惠茹,我個人沒有同這個女人發生衝突的任何想法,在其用槍指向我後,一邊後退到了春日和母親身側,一邊舉起雙手表明了自己此刻對其的友善態度。
柳惠茹對於我此刻的反應似乎並不意外,也因此她並未在第一時間開槍射擊。而是迅速的跑到了陳小薇身邊,隱約中與我和春日兩人形成了對持的局面。
柳惠茹站定之後,並未立刻同陳小薇交談,而是以一種奇特的眼光打量起了我和呆滯的母親。看的出,她對於我和母親居然先她一步出現在這祭壇上感到了某種意外。接著,她帶著幾分疑惑開了口。
「……你、居然沒摔死?」
「啊……命大而已了。」面對柳惠茹手中的自動步槍,我其實並沒有任何實質的畏懼。這來源於我自認比她強悍的絕對自信。另一方面也因為春日就在旁邊,柳、陳二人只要流露出絲毫想要對我們下手的念頭,春日必然有能力在瞬間將她們的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因此,我在回應的態度上顯得有些隨意和坦然。
柳惠茹對於我此刻的態度並不在乎,她詢問的目的僅僅只是出於一種心理上的習慣。在從我和春日此刻的反應確認我們都沒有對她報復或者動手的意思後,她沒有再理會我倆,而是伸手拉住了陳小薇,一邊說「小薇,別在這裡耽誤時間了。這個通道一定就是孫聰說的那個逃生之路。我們倆趕緊走了。」一邊拽著她就想趕去祭壇下方的內部坡道入口。
陳小薇並未配合柳惠茹此刻的舉動,反而用力將柳惠茹拖在了原地。
「等等,慧茹姐……我覺得我們兩個還是不要擅自行動跑進去的好。」
聽到陳小薇的勸誡話語,我知道,我之前告之對方的信息起到了作用。而陳小薇則在柳惠茹一臉錯愕的情況下,把頭湊到了柳惠茹耳邊,同其小聲交流了起來。漸漸的柳惠茹的表情從錯愕轉變成了疑惑,接著又變成了驚訝。在陳小薇說明完畢後,柳惠茹扭頭朝我看了過來。
「……你說這洞口裡面就是哪些髒東西的巢穴?不是騙人的嗎?」
「你要不信,一定要進去試試的話,請隨意了。你們有槍,難不成我還能攔住你們了?」我對於柳惠茹雖然談不上仇恨,可她畢竟之前害過我。我雖然理解她當時行為的目地和原因,但我又不是聖人。因此此刻我表露出了信不信由你的態度。
因為我的這一態度,柳惠茹當即猶豫不決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新的身影出現在了平台上,袁芳芳、觀雪等幾個人也終於登上了這最高的平台。當看見我和春日後,觀雪發出了欣喜的歡呼聲,一馬當先的趕了過來。而柳惠茹同陳小薇則選擇了退後。陳小薇的態度還算坦然,而柳惠茹則緊張的端著步槍,注視著我們這邊的一舉一動……
或者因為我和母親看上去安然無恙的原因,抵達的觀雪等人並未立刻去找柳惠茹算賬,而是先都聚集到了我和春日身邊詢問情況。待我簡單說明完畢後,袁芳芳和觀雪方才一臉氣憤的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柳惠茹一邊。而我在沒有興趣同對方衝突的情況下制止了袁芳芳和觀雪兩人試圖的挑釁行為,轉而向蘭澗請教起了修補封印的問題。
「……血祭!」面對我的詢問,蘭澗在觀察了漂浮鼎靈的狀態之後說出了令人恐怖的名詞!
「血祭?」我揚了楊眉毛,示意蘭澗解釋的清楚些。
「雖然我也不知道周穆王這一封印設置的具體方式和方法,不過我想我大致明白了這封印運作的具體原理!我估計九鼎的真正力量來源是整個華夏民族的精神和意志!九鼎力量衰弱時,華夏民族會陷入低潮,而低潮結果就是華夏民族會遭遇可怕的民族劫難。在劫難中會有大量的華夏子民死亡,反過來,死亡華夏族人的靈魂和意志會被九鼎收攏吸納,並用以強化九鼎自身的力量……我們中華民族不是有句話麼:一寸山河一寸血,我以我血薦軒轅!炎黃子孫的血不是白流的。每死一個人,他的精神力量最終都會被九鼎所吸收。而九鼎就靠著中華民族的流血犧牲延續和維持著自身的運作,鎮壓這裡的妖魔以保護全人類的安全。當九鼎吸納的力量足以維持自身運作時,對華夏族族人靈魂意志的吸收會自然停止,同時給予整個華夏民族以強烈的民族自信和進取精神,華夏族也因此會進入新一輪的復興和發展。這應該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歷史始終是在一種曲折的狀態下發展前進的具體原因了!」
「從鼎靈此刻外表斑駁的狀態來看,現在的九鼎狀態有些詭異!九鼎如今雖然依舊有效鎮壓著這螺旋塔裡的東西。但很明顯,這種鎮壓顯得有些勉強……怎麼說呢,就像是一把刀子缺少了銳利的鋒刃一樣。作為武器,它依舊具有一定的傷害和打擊能力,但效果卻打了折扣……」
蘭澗說著,皺起了眉頭,看上去她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具體形容這種情況了。
反倒是一旁的袁芳芳似乎受到了某種啟發般忽然在一旁發表起了「高論」。
「……現在的中國不跟你說的正好一樣麼!表面看上去很像那麼回事!政府富裕,經濟繁榮!可實際上呢……上面的人一切只為了維護自身的統治利益。除了做夢,就是朝外撒錢買平安、買面子,實際干的其實都是出賣國家和民族利益的勾當;中間的人除了試圖保住自己那點切身利益之外就是削尖了腦袋試圖望上爬,從來也沒想過去真正從根本上去改變什麼;下面的人則為了溫飽而向螞蟻一樣的辛苦勞作,麻醉在上層階級給他們描繪的空白承諾之中的同時沉醉在這個國家的繁榮假象當中!整個民族從上到下沒有了血性,沒有了開拓進取的奮鬥精神。可不就是一把外表光鮮,其實卻根本沒有開鋒的刀劍麼!我明白了……這九鼎就是整個國家和民族現實狀況的具體……」
「得、得、得……芳芳,打住、打住!我現在想知道的只是應該如何修補這九鼎封印,你能不能別朝其他無關的方面胡亂延伸?」想著時間緊迫,要知道睿宗嚴子路還有達耶她們的武裝團伙也正在攀登外部坡道,我只能打斷了袁芳芳的「發散性思維」,將視線投向了蘭澗。卻不曾想,蘭澗對於袁芳芳此刻的這種說法卻極為贊同般的連連點頭。在注意到我看她後,蘭澗連忙解釋了起來。
「……九鼎現在的具體情況並非是沒有力量,而是嚴重缺乏生氣!而想要激發和喚醒九鼎的生氣,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施展生命血祭之法。以死亡和鮮血刺激其對自身危機的領悟和覺醒!」
「是這樣麼?那具體應該怎麼操作……難不成是要需要有人奉獻自己的生命?」我皺著眉頭,同時想起了當年自行血祭的父親……
「這……」面對我的詢問,蘭澗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再遲疑過後,蘭澗搖了搖頭。
「就算我們這裡這幾個人全部犧牲,恐怕都無法達成血祭需要的程度了!除非是一場戰爭,一場能夠讓國家和民族從安逸的狀態中猛然覺醒的戰爭!通過戰爭的洗禮以完成血祭的過程……這個過程恐怕需要成千上萬人的死亡付出才能夠完成了!」
聽到蘭澗這話,我禁不住張大了嘴巴……
「你、你在開玩笑麼?以戰爭的方式來完成血祭?你這簡直就是胡鬧!我就問你一句,將心比心的說,現在真要打仗了,你願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上戰場去送死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你該懂得!而且你這法子根本就沒有可行性……難不成我們能現在讓國家莫名其妙的去發動一場戰爭?你再想想……除了這個狗屁血祭方法外,還有什麼現在真正可行的方法能夠對這封印實施修補了!」
面對我的問題,蘭澗顯出了幾分委屈的神情,她咬著嘴唇想了半天,最終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沒了,我真不知道其他還有什麼方法能夠激發九鼎的生氣了!要怪,就怪我才疏學淺好了。」
看到蘭澗此刻的樣子,我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話說重了。帶著幾分歉意,我連忙向她詢問起了新的問題。
「抱歉啊……蘭澗,我剛才有些口不擇言了。是我不對,希望你別放在心上……哪個、哪個,如果我們現在不修補封印,你覺得這封印還能支持多久?」
在五聖女中,蘭澗是頗為理性的一個。她也知道我此刻心情的急迫,所以在我明確對她道歉後,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情。
「……不好說了!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具體時間,我也無法確定。我只能肯定照九鼎現在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整個封印破棄是遲早的!九鼎現在這種情況並非是實體本身遭受到了直接的破壞,而應該是遭到了某些東西的無形腐蝕!這種腐蝕的具體來歷和原因,我也無從查起……而且這種腐蝕性傷害從某種意義上講,比九鼎實體本身遭到攻擊和破壞更為危險。實體被破壞,找到實體重鑄修補依舊能夠恢復封印的完整。可要是鼎靈被腐蝕變質,即便實體完整,九鼎封印也將被徹底扭曲變質無法補救了。」
聽到蘭澗的回答,我當即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
從蘭澗的說法中我意識到修復封印迫在眉睫,可現在的情況是,我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能力完成修補封印的過程。
就在此時,跑去平台邊緣負責望風的泛舟快步趕到了眾人身邊。
「達耶她們那些人距離這裡只有兩三層坡道了……我估計最多半個小時,她們就能上到平台這裡了!」
聽到這個消息,不僅僅是我們這邊,同我們保持了一定距離的柳惠茹和陳小薇也露出震驚和慌張的表情。
面對一干女人此刻期待的目光,我才意識到此刻的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取代母親成為了她們的主心骨。我因此而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
坡道和平台的聯接處有一定的地勢可供依仗。但很顯然,即便柳惠茹和陳小薇願意合作,憑藉著我們擁有的兩把手槍以及一把半自動步槍也根本阻擋不住對方大隊人馬的前進步伐。彈藥不足姑且不說,對方隊伍裡可還有一幫擁有實戰經驗的僱傭兵存在。就算柳惠茹願意把步槍給我,我自認也絕對沒能力擋住對方的攻擊步伐。依靠著紅蓮的那種「引導」能力,我能做到一槍一個,可步槍裡子彈一打光,我們面臨的就將是單方面的屠殺。
接著我把視線轉移到了祭壇下方通往內部坡道的入口……
冒險進入內部坡道?母親之前判斷,夏姜此刻正帶著陰兵沿著內部坡道向上推進。或許她和陰兵已經吸引了螺旋城內部那些東西全部的注意力,這樣的話,這裡的人進去了也不一定就會遭到內部那些東西的立刻攻擊!但當想起那恐怖的類似於心跳的聲響,我躊躇了。
現在為止,我也不知道那東西具體是個什麼玩意……但它給我帶來的恐懼感和壓迫感之強烈,讓我現在想起都有一種後怕的感覺!我雖然沒有黃炎棟那種預卜吉凶的特殊能力,但本能告訴我,那發出聲音的東西,對我而言,絕對是致命的存在。我要對付不了的情況下,這些女人跟著我一塊進去,那和送死也沒任何區別。
怎麼辦?這和走投無路有什麼區別?
我竟然也陷入了呆滯的狀態當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跟他們拼了!既然進來的是崑崙仙境,我原本也沒想過真能活著出去了!」春日從母親身邊直起了身子,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冷兵器,帶頭向坡道和平台的聯接處走去。很顯然,她很清楚,即便要打,也需要盡可能的把地形上的優勢給利用起來。
當看到詠蕙也拿出了自己習慣使用的搏擊武器跟在春日身後向聯接處走去的身影時,我忽然間靈機一動。
「等等……都給我回來!」
聽到我的招呼,包括柳惠茹和陳小薇在內的一干女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詠蕙……你能製造出平台上空無一人的幻象麼?」我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到我這話,詠蕙雙眼一亮。
「好主意!之前怎麼沒想到?」不過她剛說完,接著又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製造幻象是沒有問題的……可他們隊伍裡可有睿宗、思宗兩個存在啊,我這幻象騙騙普通人沒問題,他們兩個的道行,怕是很難瞞過去了。除非……」
「除非什麼……」我追問道。
詠蕙將視線投向了此刻依舊如同塑像般端坐在祭壇上流淚的母親。「除非命主大人能夠向之前在那個窯洞裡一樣,配合我隔絕這裡人員的氣息。真正製造出空無一人的假象,否則被那兩位看破的可能性很大。」
我看了看母親此刻的狀態,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但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要真被看破了,到時候再跟她們拚命就是了!反正我們如今已經打算跟她們魚死網破了,不過在那之前,能拖多久拖多久吧!」
說完,我走上了祭壇,用力將身體僵硬的母親抱了起來。走到了遠離坡道連接位置的一處平台角落坐了下來。幾個女人面面相覷後,很快聚攏到了我的身邊。詠蕙盤膝坐在了眾人的最前方,開始施展幻術。
「需要我把幻術範圍擴大遮蔽祭壇上面的九鼎鼎靈麼?」
詠蕙一邊施法,一邊向我詢問著。
「不遮蔽……只把我們現在這個藏身角落籠罩就好。留著九鼎鼎靈,沒準能吸引她們那些人的注意力。反正沒有九鼎實體的情況下,她們也拿不到九鼎。希望她們被九鼎現在的情況所吸引,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然後失望離開。」
詠蕙點了點頭,開始執行起了我的命令。一層若隱若現的光幕將包括柳惠茹、陳小薇在內的所有人員籠罩在了其中。
在眾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中,達耶武裝團伙的人員身影終於冒了出來。幾名身穿迷彩戰鬥服的武裝人員小心謹慎的從坡道和平台的連接處進入了平台區域,他們很快就看見了位於平台中心位置的祭壇以及祭壇上漂浮著的九鼎虛影。
帶頭的武裝分子極為慎重,在看到祭壇和九鼎的同時,立刻招呼同伴降低身形對整個平台進行了仔細的觀察。觀察結束後,幾名武裝分子也並未輕易接近祭壇,而是就近在坡道連接處安排了警戒隊形,控制了平台上這一重要的地形位置。
當然,他也很明顯受到了詠蕙幻象的欺騙。儘管他的視線數次從我們此刻端坐的邊角位置掃過。但卻絲毫沒有覺察到我們這些人的存在。
十多分鐘後,坡道處傳來了略顯嘈雜的人聲。從聲音上分析,似乎是武裝分子正在驅趕和押解百惠集團此刻其他的被俘人員所發出的。
想到這裡,我側過身,壓低聲音向抱著步槍緊張的坐在我側後方的柳惠茹詢問了起來。
「他們手上還有多少你們百惠集團的被俘人員?」
對於我此刻突然的詢問,柳惠茹有些詫異,但終於還是配合回答了我的問題。「估計還有三、四十個,包括孫聰在內了,其他的……都,都……」
雖然柳惠茹沒有把話說完,但我也明白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並接著問了第二個問題。「他們現在有多少人?我指的的是他們現在的武裝戰鬥人員?」
「不到兩百人……包括達耶手下的那些喇嘛還有瑜伽教練什麼的。」
「不到兩百人?你確定?」我感覺數量上似乎有些對不上,比我預期的少了許多。
「確定……現在他們的武裝人員絕對不到兩百人了。我帶人逃跑的時候,還有其他一些人也趁機跑路了。隊伍裡不滿的人不僅僅是我了,其他還有不少人也都意識到跟著她們繼續走下去很可能是死路一條。可惜我在組織逃跑前沒意識到這個情況,沒能及時私下聯絡那些人。結果跑路的時候好幾批人都是各跑各的。否則要能把當時逃跑的全部人員都組織集中起來的話,憑人數和武器,應該能跟他們對抗的。」
柳惠茹顯得頗為後悔,不過在她說完這話的同時,我注意到了她眼神中的複雜情緒。當我再次扭頭朝坡道入口處觀望時,數量眾多的人員出現在了平台的連接處。
在那些人員當中,嚴子路、達耶仁波切還有被推搡著走著搖搖晃晃的孫聰赫然出現在了我的視野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