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很不高興嗎?表情怎麼這樣可怕?」阿赤看著我,神態悠閒的問道,顯然絲毫沒有把我那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放在眼裡。
這個傢伙還給我裝,越發讓我生氣,同時也更加的擔心不知距離多遠的愛人們。
「你,你知道我是不能離開的嗎?剛才姐姐她們那麼危險,你這傢伙竟然帶我來這裡,如果,如果她們有什麼……」說到這裡,我已經擔憂地說不下去,咬著牙不斷的喘著大氣。
「你以為我會讓她們有事嗎?傷害她們的是你不是我。」阿赤看著我,淡淡地說著,鮮紅的眼瞳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沒來由的渾身陡然一陣發冷,一股寒氣從心裡面冒了出來,阿赤的眼神給予我一種非常可怕的感覺,不能說是害怕,有點傾向於噁心的感覺,又不純粹是。
我幹嘛去研究他的眼神給我的感覺?我有病呀我!
阿赤陡然哈哈大笑起來,那股沉重的壓力和古怪的感覺也頓時消失:「有趣有趣,太有趣了,最不可捉摸的孤獨竟然選擇了最容易捉摸的你,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你要發瘋就自己發,我要走了!」我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正要感應珊兒她們的位置。
「不許再用領域!」阿赤笑聲猛然一頓,臉色大變,厲喝著一個踏步上前,一隻大手瞬間出現在我面前,就往我衣領抓來。
早知道你會這樣,我猛然大喝一聲,狠狠地自下而上的揮出帶著滅雷勁的一拳,擊在阿赤伸來的左手掌心上。
噗一聲悶響,本來按照估計應該互相彈開的兩人卻只有阿赤一個人飛了出去,還有他身體散發出的淡淡銀色光點,自然那些光點又迅速的被我吸進體內。
左手的六芒星圖樣一陣躁熱,以彷彿要燒爛皮膚的溫度鼓動了一會兒才逐漸平息下來。那些光點,應該就是阿赤身上的領域,和我體內一脈相承的力量。
我心中暗自驚訝,奇怪阿赤怎麼突然弱了這麼多,想起那天太行山上阿赤強絕天下,恍若天神般的威勢,實在無法把那個阿赤和今天這個被我一拳就打飛的阿赤聯繫起來。
算了,猛然想起還不知安全如何的姐姐她們,心急如焚的我立刻心中暗自咒罵在這個時候還不分輕重胡思亂想的自己。現在只盼姐姐她們福大命大,安全無恙,不然我百死也難辭其咎了。
「你想你的愛人死無葬身之地,就儘管使用瞬間移動吧!」阿赤冷酷的聲音從那一堆隆起的土堆中傳來,接著一雙健壯的手臂從裡面伸了出來,然後是阿赤的身體。
是我眼花嗎?阿赤的身體好像有點模糊縹緲的感覺?
「死無葬身之地?你威脅我!」我的聲音也不自禁的冷了起來。
阿赤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伸出了左手,手掌一翻,變成掌心向上,接著,一個灰點忽然凌空出現在他的掌心中,不斷旋轉著。
心裡一凜,不知道阿赤又在打什麼主意的我小心的戒備著,雙拳捏的死緊,畢竟阿赤那層出不窮的神奇領域讓我感到頭痛無比。
「空間系的領域都有代價,更何況你所擁有的「孤獨是唯一的永恆」。」阿赤手中的灰點迅速的擴大,不一會兒就變成一個籃球大小的灰色光球,還在不斷變大中。
他的話也讓我驚訝的張大了嘴。代價,領域的代價,我怎麼忘記了叔叔說過的話,等一下,叔叔?叔叔是誰?
在這要命時刻,我發現記憶的破損更加嚴重了,神色也不由不自然起來。
看著臉色蒼白的我,阿赤冷笑著說道:「愚蠢的你過早的瘋狂使用領域,唯一的後果就是和孤獨一樣失去所有、朋友和親人,不過現在的你,應該連記憶也正在消失吧?」
我猛然渾身一震,忍不住瞪大了眼看著阿赤,他知道我的情況。
對,我怎麼沒想到,他不是有能看穿未來的雙眼嗎?他那雙紅瞳既然能看見未來,也就是說他清楚的知道一切,既然孤獨說不要我走他的後路,那麼阿赤分明就是來救我的,應該是吧?
「記憶的問題只是受到潛藏在混亂回歸里面的異種能量的影響而已,你回去把禁鞭封印了,也就能逐漸想起以前的事情。哼,真是不知死活,憑著兩道荒天的功力就敢使用禁鞭,真是找死。」
原來我的失憶竟然是禁鞭造成的,我還真沒想過。
見我不說話,阿赤又繼續說道:「祝纖纖她們不會有事,世界上希望她們安全的不止你一個,你還是想一下怎樣才不會連累她們吧!」
「什麼意思?難道我的領域和荒天八道都不能保護她們嗎?憑著我的能力,天下誰與爭鋒!」察覺阿赤語氣中的蔑視,我立刻忍不住反唇相譏。
此刻的我滿腔自信,領域的擁有,荒天八道的領悟,戰龍族,敗白虎的微觀無限,包括老爸那可怕的日月星空劍法也挫於我手,雖然先前我被阿赤壓制著,不過我並不認為是自己比不上他。一生中從來沒有此刻這樣志得意滿。
沒想到阿赤一臉不屑:「你的領域,你的荒天八道,就是導致你身邊的人不幸的源頭。一邊使用它們,一邊讓他人更加不幸,然後再運用,再不幸,最後你什麼都沒有了。」
惡性循環?
聽阿赤所說,我就是那個最該死的人?笑話!
狠狠的一甩頭,我要把這一切都忘記,我才不會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我是如此的珍惜身邊的人,深愛著他們,我又怎麼會是傷害他們的人。
「你以為我在乎你嗎?笑話,你只是千萬個輪迴中偶然甦醒的部分,孤獨讓我保護的,是那些前世深愛著他的女子,而不是你這個優柔寡斷的懦夫。」
阿赤說著手一揮,身旁的空間頓時成漩渦狀扭曲起來,接著他手中的灰色光球瞬間化成片片光點飄散四周,然後彷彿被什麼吸引一樣吸進那個漩渦,直到最後一個光點都消失了,那片空間才恢復正常。
那是領域的力量,掌握空間,那個漩渦有點像黑洞,但又顯然不是。無可否認,阿赤在領域的運用上比我強多了,最起碼我完全不知道剛才是怎麼一回事。
非友非敵,我只知道我絕對不能對阿赤掉以輕心。
阿赤顯然沒在意我充滿戒備的臉色,雙手互相拍了拍,輕鬆的笑著說道:「我對你沒興趣,我說過了,我只是不想祝纖纖她們受到絲毫傷害,如果你繼續使用領域,這個灰球能量就會不斷增大,等我的領域無法壓制它的那一天,就是代價爆發的時刻。我用孤獨是唯一的永恆來抵消使用孤獨是唯一的永恆而產生的代價,這只是一個治標不治本的方法。」
「對我沒興趣?對我沒興趣又為什麼總是跟著我,還做那麼多事情?」我嗤的一聲冷笑,對阿赤的話頗不以為然。
「因為我不想你再這樣繼續使用領域,否則我絕對無法繼續壓制下去。」阿赤忽然顯得很嚴肅的說道:「你打開了潘朵拉之盒,混亂回歸的力量完全釋放出來,這也導致了那老頭的禁忌啟動,只要你使用荒天八道就會召來天雷,迫不得已,我唯有封印你的荒天八道了。」
什麼?
明瞭阿赤目的的我登時大驚失色。封印我的荒天八道?明天我就要上台比武了,阿赤在這種要命時刻竟然要封印我的荒天八道,那不是要我的命嗎?
我忍不住大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做,難道你不知道如果明天我無法勝利,我就失去小雅了嗎?你不是說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她們嗎?你封印我的力量就是傷害她們!」
阿赤詭異的嘿嘿笑了數聲,黑色的眉毛逐漸延長變白,神情也越發猙獰起來,瞳孔中流露出幾許可怕的殺氣,那淡淡的紅色也轉換成死寂的灰色。
這個還是之前的阿赤?此刻我的感應力非常的強,所以阿赤的變化給予我非常大的衝擊,好像突然間換了一個人。
不對,這個不是阿赤!
我猛然飄身後退,揮拳轟出數道拳勁,期望能拉開和阿赤之間的距離。雖然不知道阿赤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就是知道我面前的人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阿赤了。
「嘿嘿嘿……」阿赤一聲冷笑,身形一閃,消失在我的面前,任憑我的拳勁在地上轟出了數個大洞。
高速移動身法還是瞬間移動?
我立刻身形一頓,原地拔高,迅速的離開剛才所站位置。
「沒用的傢伙!」
頭頂上殺氣逼人的話在一剎那間把我擊入冰窖,阿赤溘然在我上面出現,接著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巨力轟下,狠狠地打在我的背上,我立刻彷彿被千鈞重錘擊中一樣渾身一震,以比我躍起來更高的速度衝向地面。
劇烈的疼痛迅速的蔓延,那曾經領教過的酸麻更從被擊打處穿進體內,順著身上的經脈,轉眼就覆蓋全身。
可惡,你是逼我使用領域嗎?被阿赤如此壓著來打,少年的心性不禁令我惡向膽邊生,決定使用領域來讓他好看。至於先前他說的什麼代價,早已在懷疑和憤怒中被遺忘殆盡。
強忍著身體的痛楚,我一骨碌爬起來,剛要站直身體,一隻冰冷的巨手已經按上了我的脖子,緊緊的卡著我的咽喉。
短兵接觸,那可怕的酸麻立刻如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的侵入我的體內,徹底斷絕了我動用領域的念頭,而那難受的感覺更差點讓我哼出聲來。
彷彿無數幼小的蟲子在體內經脈血管處爬動著,特別是頭部那搔癢的感覺,更讓我有著一拳把自己腦袋轟爛的衝動,如果我有那個力量的話。
這股酸麻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可怕的力量?阿赤為什麼會突然換了一個人?我現在的武功能力自信不比十強差,卻還是被阿赤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阿赤又只不過是孤獨的部分,那麼孤獨到底有多強?既然阿赤這麼厲害,為什麼還需要我的存在?只因為我是孤獨靈魂的百分之五十?
在力量快要被封印的時候,我的思想開始不受控制的胡亂奔走著,許多忽略的,不曾想過的,不在意的事情接踵而來。
「哼,赤真沒用,浪費那麼多力量和口水,和你這白癡說那麼多有的沒的有什麼用?早點把你的力量封住不就好了嗎?」
身前傳來的聲音雖然還能依稀聽出是屬於阿赤的,可是我卻感覺到裡面多了一些殘酷的冰冷,還有阿赤沒有的瘋狂與囂張。
「小子,很好奇我是誰嗎?嘿嘿嘿……」阿赤獰笑道:「若非你這傢伙亂用領域,損耗了赤的大量力量,我灰也不能奪得身體的控制權,不過你已無法瞭解這麼神秘的東西的,不管如何我還要多謝你呀!哈哈哈哈哈!」
灰?什麼跟什麼,難道阿赤和我一樣,在體內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還是說他根本就是人格分裂?記得他說過他體內有無數靈魂,由靈魂指揮家統一控制,所以,灰應該也是其中一個。
切,自以為是的傢伙!
身子稍微掙扎了一下,最後都放棄了,那古怪的酸麻不僅讓我無法集中精神,甚至內勁也像被錯綜複雜的東西包圍起來一樣,也就是說,只要那酸麻不去,我雷正就是一個廢人。
「別掙扎了,封印鎖鐐就是專門用來克制你們這些領域者的,而我的荒天八道與你一脈相承,當然是功深者勝,好了,我沒工夫和你玩耍,接受封印吧!」
灰說著手上用勁,一下子把我按在地上,接著,我感覺到一團高溫正緩緩向我的脊椎骨靠近。
我感覺灰根本不止想封印我的武功這麼簡單,看他的架勢顯然是要把我變成廢人,當下我立刻強忍著不適大叫道:「等,等一下!」
灰一頓,語氣森然道:「怎麼?」
「你,你們不是要保護祝纖纖她們不受傷害嗎?」需要女人來幫忙的確很沒面子,可是現在我勢不如人,好漢自然不吃眼前虧,待我來日必定十倍奉還!
「不錯,那是靈魂深處被烙印下的最高指令。」
「你封印了我的武功,明天我怎麼比武,我得不到第一名,小雅會很傷心的,她……」
話沒說完,耳邊再度傳來灰的冷笑,然後那團高溫溘然加速,狠狠地擊在我的背上,登時,一股可怕的熱力沿著脊椎衝進腦海和下體,令我彷彿置身於高溫熔爐中,前所未有的劇痛在皮膚下竄動著。
我終於開始嚎叫,聲音淒厲如狼嚎。
阿灰的獰笑不斷在我耳邊徘徊:「楊小雅?那個和孤獨無關的婊子關我什麼事?她死了最好呀!」
和孤獨無關嗎?
阿灰語氣中透露的事情,和他對小雅的蔑視都令我神志稍微清醒了一點。
「你這個廢物竟然需要別人看在你的女人的份上饒過你,真是沒用的傢伙!哈哈哈,我才沒空管你有多痛苦,孤獨給我的命令就是找辦法抵消領域的代價,為他的復活作準備,你只不過是一個實驗品而已。」
實驗品?我只是一個實驗品?
實驗品三個字不斷的擊打著我的腦袋,彷彿一把鋒利的寶劍劃開了層層的阻擋,狠狠地劈進了我的腦裡。又彷彿一隻利爪把所有的傷疤都硬生生的撕裂開來,疼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的確,我的一生好像都在孤獨的安排下不由自主地行走著,無論何時、哪裡,身邊都是和孤獨有關的,我的力量、記憶、行為,都受到孤獨的影響,我是實驗品……
怒氣陡然從心底浮現,一把聲音在腦海裡面不斷的嘶叫著、否認著。
「不!我就是我!」唯有把眼前這個一直壓在我頭上的人轟下去,徹底擊倒他,我才能證明我不是實驗品!
我的嘶喊,我的不甘,我的悲憤,喚醒了受到阿灰的荒天八道壓制,屬於我的荒天八道,隨著我狠狠向上揮出的一拳,一聲好像擊中厚輪胎的聲音傳來。
擊中他了!
我心中一喜,立刻不斷的鼓動全身的力量從那突破口灌進去,連脊椎的痛楚也顧不得了。
滅雷、炎獄是我此刻僅能使用的力量,我也不知道我還剩下多少功力,只知道不停的鼓動力量。力量,我的力量,我的所有力量!
「愚蠢的小子,米粒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阿灰狂傲的大聲叫囂著,以十倍、百倍於我的同等力量反向衝擊我。
那是何等強大的力量,那源源不絕,恍如天地的龐大力量不停的灌進我的體內,強行的衝擊著我那無法負荷這股力量的經脈,加上那已經把我後背皮膚燒焦的酷熱,我終於在萬分疼痛中暈了過去。
隱隱的,在昏迷前的一剎那,我聽到了阿灰發出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喝,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已經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