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軍 第八章 群匪來投

  趙無恤無法相信武士的話,如今南部荒林魔獸橫行,居然能有人從北邊過來,難道是傳說的武師或大武師麼!他帶著疑慮急沖沖地隨武士離開釀酒坊。

  「人怎麼過來的?」

  他拋棄先前不太可能的亂想,問道。

  「副團長的第一小隊往北走,碰上的。」

  武士答道。

  說話間,趙無恤抵達正廳。他尚未進去,已聽到裡面傳出很大的說話聲。

  「大嫂,謝謝您,還是您的魔法管用,比傷藥強多了。」

  非常熟悉的聲音,似成相識的稱呼。趙無恤猛然憶起聲音的主人,是岑登,昔日收下的小弟。他快步竄進屋,正看到一個人向克裡斯蒂娜獻慇勤。

  「岑登!」

  他大叫道。滑稽兼聰明的鐵拳團團長給他留下深刻記憶,如今再見,心中不由浮上一絲再見故人的驚喜。

  岑登急切轉身,待看清是趙無恤,忙奔過來激動地道:「老大,可找到你了!」

  趙無恤瞧著岑登身上武服破爛不堪,血土混雜,知其來時路上必受了不少傷。雖然經過克裡斯蒂娜的法術治療,傷口復合,但是精神頭明顯非常差。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鐵拳團呢?」

  他心中萬分疑惑。就岑登的水平,守衛團目前最弱的武士都能對付好幾個。這傢伙逃跑的本事夠好,實際戰力連給武師提鞋都不配。就算加上鐵拳團所有人也沒能力從狩魔森林殺過來。

  岑登講出事情原委。不止他和鐵拳團,而是整個劫掠團集體往這邊來。他們來投奔無影惡魔老大。事情的根源就是魔獸異動!

  狩魔森林能成為狩獵樂園,是因低等魔獸多,極少有大群和高階魔獸。這樣進行捕獵,方能以小損換大利。塞維林周圍數百里經過些年大肆捕殺,已經很少有魔獸活動。獵人如今都深入到更遠的地方。

  在一個月前,情況發生變化。魔獸不知為何。主動往塞維林方向聚集。開始,大家非常高興低階魔獸數量和種類變多,覺得發財的機會來了。可是幸福沒多久,跟著低階魔獸冒出大批強悍的和大群的魔獸。這批魔獸不論數量還是質量都遠遠超出獵人的狩獵能力。當獵人出現大傷亡後,大家怕了。各種魔獸越來越多,獵人最終選擇撤退,逃回塞維林。

  劫掠團面臨同樣處境,而且比獵人更艱難。群匪地生活來源有二,一是打劫其他獵人的勞動成果,二是自行狩獵。販賣戰利品。最初,大家不論打劫還是狩獵都著實發了一筆。等到大群魔獸出現,獵人都跑路,大家犯難了。群匪和獵人不一樣。他們是躲到塞外的逃犯,回塞維林立刻變成獵物。

  自火雨之夜後,塞維林東門的檢查就不再流於形勢,而且大大加強。這雖不能阻礙劫掠團和城內成員聯繫。但無形中增加群匪被識破的危險。

  魔獸來襲的消息隨著獵人蜂擁逃回被迅速傳播。城衛軍變得超級緊張,開始動員,並實施戒嚴。這樣一來,更沒人敢進塞維林。就算進去時不被識破,以後想出來可就難了。

  沒到走投無路,群匪都不願躲進要塞。他們最擔心的不是城衛軍。而是冒險者和傭兵。他們橫行狩魔森林多年,仇家非常可觀。這裡面很大一部分生活在塞維林。劫掠團群賊又都是不得以躲到塞外。很多人保持著通緝令,腦袋仍掛在王國懸賞上,還有不少人名列黑暗工會懸紅榜。這些才是真正的威脅。

  不能進塞維林,狩魔森林也不能繼續待。曾經被獵人佔據的大片土地已經重回魔獸的懷抱。隨著魔獸分佈變密集,大家地活動範圍慢慢變窄。劫掠團一百六十餘人再次完整地湊到一起。

  十一個頭領急不可耐地共商未來。

  「狩魔森林肯定不能繼續待了。」

  金槍團團長查默說出此點,無人反對。魔獸越來越多,無人知道何時退去。

  「眼下唯一的去處只有塞維林要塞。」

  獨眼鷹團團長賓博說出眾人最不願面對的事實。

  大家全部沉默。良久,德懷特淡淡地道:「還有另一個地方可去。」

  這可是爆炸性內容。眾人立時側目。

  「什麼地方?」

  賓博懷疑地瞧著德懷特。

  「老大的基地,我們可以去投奔他。」

  德懷特道。

  老大無影惡魔。群賊信服的對象。上次被擒釋放後,他們和裡布商會守衛見過面,知道在南部荒林有基地。

  「我跟納茲聊過,那個基地是位於巴爾咯山脈的裡布峽谷,易守難攻。除塞維林要塞,那裡是塞外唯一的避風港。大家都知道,老大在魔獸來襲前去了南部荒林。有他在,峽谷肯定很安全。」

  德懷特緩緩地道。

  此新提議一出,立刻引爆會場,大家爭論起來。

  「你知道裡布峽谷地具體位置嗎?」

  賓博率先站出。責問德懷特。

  「具體不清楚,大概能猜出。」

  德懷特實話實說道。

  「連位置都不知道。我們怎麼去!」

  賓博大聲質問。

  「這有何難,」

  德懷特自信地道:「峽谷肯定位於巴爾咯山脈。我們只要沿著山脈往南走肯定能找到。」

  「這。」

  賓博一陣遲疑。德懷特的話雖有理,但變數太多啊。

  「德懷特團長的話有理,我們有一百多人,還發現不了一個峽谷。」

  岑登道。

  賓博見不少人點頭,決定不再繼續追究此點,而是繼續後面的疑問。

  「峽谷的具體位置不去說,肯定在南部荒林。狩魔森林裡魔獸已經這麼猖狂,南部荒林只會更甚。就怕此行還沒找到峽谷,大家就都玩完了。」

  德懷特搖搖頭,道:「魔獸再多也很難聚到一起,少數魔獸的威脅並不大。我們可是有一百六十多中高級武士。再則,我們目地是趕路。打不過可以逃。南部荒林險,不過並非必死。」

  賓博不想被人說膽小,沒爭辯,而是繼續新疑問。

  「老大雖功力蓋世,但這塊大陸最強的生物不是人類。我們不知道老大是否還在。假如他已失敗,我們再去裡布峽谷,豈不是送死!」

  「賓博團長,對於此點,我不敢芶同。」

  岑登又一次站出,「老大什麼水平。大家都親身經歷過。憑他地速度,有多少魔獸能追上。他打不過不會逃嗎。他若逃,又有什麼魔獸能追上。老大既然沒回來,就肯定是守住了峽谷。」

  賓博的懷疑非常有道理。德懷特和岑登地答覆雖不錯,但相當模糊。大家猶豫不定,做不出決定。

  「諸位,我們面前只有兩條路。躲進塞維林或投奔老大。這兩樣都不輕鬆。如果是以前,我會搏一搏,再回塞維林,很多人都嘗試過,並沒有出問題。可是今天不行,我非常不看好此路。」

  「檢查變緊這樣的客觀原因不用說都知道。我要說的是。現在回去太晚了。狩魔森林已經沒有獵人。除我們,其他同行能偷回去的早趁亂走了。現在再入城。百分百會引起所有人注意。」

  群酋紛紛點頭。此話有理。

  「現在對我們來講,去塞維林和去峽谷都極可能發生戰鬥。比較起來,我個人更願意面對智力低下的魔獸,而不是無法猜度的人類。」

  德懷特最後總結道。

  這引起大多數人的共鳴。南部荒林雖然凶險未知,但是和水深地塞維林相比,反而更有活動空間。

  賓博見其餘頭目都附和德懷特,站起身道:「我還是認為去塞維林是最佳選擇,只要我們能避過城門,城裡有自己人掩護。怎麼都能挺過這一關。」

  他的話又引起部分人點頭。

  「還是抽籤表決吧。」

  德懷特不想再爭下去,提出新建議。他這個趙無恤認命的劫掠團團長,並不能完全控制其餘匪幫。大家平等競爭多年,誰都不服誰。他為使劫掠團不成為擺設,特意下放權利給其他十位頭領,以眾人表決議事地方式處理關於劫掠團的事情。

  匪首們都同意此法。

  德懷特從地上截下一根草棒,攤在手掌,「長的,贊成去峽谷,短的贊成去塞維林。」

  其餘人看著德懷特手指草棒的長度。跟著截取選定長度的草棒,放到德懷特手掌上。

  十一根草棒。十長一短。顯然,大部分匪首對通過要塞城門不報信心。

  「你們!」

  賓博正是唯一選擇短草棒的人。他沒想到表決結果居然是十比一。

  「獨眼,去要塞是一錘子買賣,風險太大。走南部荒林雖凶險莫測,但有轉餘地啊。」

  查默解釋道。

  「是啊,我們得為兄弟們著想。去塞維林,肯定有很大危險。去峽谷,運氣好或許不會有事。」

  雷鳴團團長波普道。

  「我也得為自己兄弟考慮。」

  賓博跺跺腳,逕直走了。

  「哎!」

  查默正想叫住。

  「讓他去吧。」

  德懷特道:「去要塞也未嘗不能成功。」

  「只獨眼鷹團十幾個人,目標很小,有機會。」

  岑登點頭道。

  「獨眼選擇了他地路,我們也得為自己的選擇準備。」

  德懷特道。

  群首應是。他們地未來也是凶險莫測。……

  待岑登把事情簡要講完,趙無恤終於明白岑登為何能過來了。劫掠團一百多人全部是高手,確實有能力殺過來。他問道:「賓博去了塞維林?」

  「是的,還有他的所有弟兄。」

  岑登道。

  「來的人情況如何?」

  趙無恤又問。

  「運氣非常好,沒遇上無法抵抗地魔獸,不過還是死了幾個弟兄。」

  岑登道。劫掠團大部隊沿山腳前進,和趙無恤等人來時的路差不多。這附近魔獸密度本來就不多,趙無恤上次又掃蕩了一番,加上劫掠團群匪全部快馬疾馳,遇到地魔獸數量自然大大減少。

  「大部隊走到哪裡了?」

  趙無恤放心地問。

  「快馬還得有三四日路程。」

  岑登道。

  趙無恤訝然:「這麼遠!」

  快馬三四日有千兒八百里呢。他又問道:「你是探路的吧?」

  「是的。」

  岑登道。他功夫不行,逃命本事出色。正好發揮特長。

  「那你這路探的可真夠遠。」

  趙無恤搖頭道。

  「其實是逼不得已。」

  岑登無奈地道:「我在路上遇到了魔獸白尾鴕,沒法往回跑,只能向前逃。沒想到這一跑就是好幾天,一直沒甩脫,要不是碰上納茲,我恐怕會被累死。」

  「你到是走運。」

  趙無恤笑道。白尾鴕,一種不會飛的鳥,身高可達二三米,頭小頸長,腿長善走。岑登能跑過這種魔獸。卻是幸運。

  「是有一點,不過老大,我們還是盡快去接兄弟們吧。他們不清楚地方,也不知道這幾天會否遇上危險。」

  岑登急切地道。鐵拳團地兄弟生死未卜,他不能不憂心。

  「我是老大,當然不願你們受損失。」

  趙無恤道:「今天太晚,來不及了。明天早晨出發。」

  他還有另一個原因沒說。那就是守衛團眾武士都未回來,而且累了一天,很難即刻出發。

  「聽老大的。」

  岑登點頭道。他也明白夜晚不宜趕路。夜晚的荒林,魔獸比白天還活潑。

  第二天,天尚未亮,守衛團眾武士已經集合。

  趙無恤帶著五位夫人加雪莉爾和岑登現身。

  「一二三小隊留守。其他人上馬!」

  他命令道。峽谷不能缺少守衛。他特意留下守衛團裡的最強者納茲和三個小隊地武士。三個大武士加二十四名高級武士,足夠應付可能的情況。

  其餘六個小隊利索上馬。

  納茲明白趙無恤的心意。大聲道:「總教官放心,我們一定谷的安全。」

  有岑登引路,趙無恤帶眾女和五十四名武士開拔。守衛團武士們現在個個是殺神,一路上只見他們不停逞威。隊伍的速度一直未受阻礙。晚上有照明彈之助,大家盡可能地多趕路。

  按趙無恤所言,辛苦這兩天,以後想怎麼休息就怎麼休息。

  眾人連趕兩天路,終於在第三天上午遭遇劫掠團。不得不說連夜趕路的決策無比正確。劫掠團此時正遭遇南行以來最大地困境。若應對不甚,極可能全軍覆滅。他們被大群魔獸包圍。進退不得。麻煩從遇到一群金眼狸獲開始。

  金眼狸是種狡猾的魔獸。不僅速度快,還能釋放法術「木籐」這是類似籐蔓,卻更低級的法術。木籐的糾纏束縛威力不如籐蔓,不過長有含毒小刺。這刺非劇毒,卻讓人精神萎靡,讓動物陷入狂亂。

  劫掠團群匪鬥氣修為不低,鬥氣罩能勉強抵禦木籐地小刺。而且就算被刺到,也不會影響行動。可是他們的坐騎,馬兒不行。大部隊遭遇金眼狸獲偷襲後,大部分馬兒中招。賠了進去。

  群匪沒有坐騎,前進速度立降。麻煩很快接踵而至。金眼狸速度極快,讓人非常頭疼。群匪攻出去,追不上它們。趕路又會遭受它們騷擾攻擊。幸虧它們戰力有限,群匪到不怕。問題在於大部隊沒有速度,沿途遭遇地其他魔獸便很難擺脫。有金眼狸獲制約,大家無法痛快地大殺四方。如此累積下來,魔獸越來越多,隊伍行進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幾乎停止。

  魔獸們知道群匪不好惹,輕易不敢發起攻擊。群匪也明白若落單,就是死。大家抱成團,不敢胡亂殺出去。如果集體往外衝,魔獸們又會知機四散逃離。它們還不跑遠,待群匪放棄,又繞回來。兩方如此僵持,正合魔獸之意。很多魔獸就是這樣覓食。

  本來繼續下去地勝利者會是魔獸一方,可惜趙無恤適時帶人出現。他距離很遠就停住隊伍,憑借超遠的視力掃視劫掠團狀況,當看到過百人的劫掠團只有十幾匹馬時,已經明白問題所在。

  「老大,弟兄就在前面,我們殺過去吧。」

  岑登遠遠地瞧出個大概,進言道。他這一路沒少看守衛團表演。想想當初納茲的第一小隊救自己時滅魔獸如草芥,此次接應就算趙無恤不出手也不用愁。

  「是啊是啊,我來打頭陣!」

  凱瑟琳趁過來,嚷道。

  「我們是打仗,不是單挑,你也動動腦子!」

  趙無恤對凱瑟琳道。

  凱瑟琳嘟嘟嘴,不再言語。

  此時,守衛團六名小隊長已經主動過來,接受命令。

  「從東邊和西邊繞過去,合擊它們。」

  趙無恤簡要介紹過情況,下達戰鬥命令,「盡可能殺傷魔獸,減少未來的麻煩。」

  他看出劫掠團受困的根源,自然想極力避免跟著陷入。己方沒有多餘馬匹。接應劫掠團後,大部隊依舊步行,未來還得面對魔獸騷擾。現在多宰掉一隻,以後就減少一分麻煩。

  眾武士得令,立刻分頭行動。六個小隊一分為二,衝了出去。他們無聲摸向東西方,想盡量晚地驚動魔獸。

  「老公,我們呢?」

  凱瑟琳見沒被分派任務,又湊過來撒嬌。

  「放心,有你們吃地。」

  趙無恤笑著手指正面,「這個方向都歸你們。」

  「好咦,就知道老公疼我們。」

  凱瑟琳乖巧地香了趙無恤一下,跳躍著就想行動。

  「先別急,等東邊和西邊開始後再動手。」

  趙無恤忙道。

  「好吧。」

  凱瑟琳應聲。

  雪莉爾靜看著這一切。妹妹此次上當果然是因禍得福。看其甜蜜的模樣,哪有一點變成女奴地委屈,分明是一個幸福的小新娘。她為妹妹得到快樂感到高興之餘,心中又浮起一絲失落。妹妹在某人的滋潤下,越來越漂亮。她這個生姐姐已經比不上了啊。

  不提神聖法師胡思亂想。前方,魔獸很快覺察到危險。它們警覺地起身,眺望遠方。

  守衛團眾武士見行蹤敗露,不再掩飾。他們齊齊放出鬥氣,開始加速衝擊。

  梅琳、赫莉、伊莎貝拉和凱瑟琳再按耐不住,一起躍下馬衝出。她們四個都擁有大師級實力,施展出身法後,速度極快,竟後發先至,第一個跟魔獸幹上。

  克裡斯蒂娜沒閒著。她邊隨趙無恤縱馬前行,邊施法術。她不緊不慢地放出一個又一個「風刃」隱現金色的風刃利比劍氣,每一道都收割掉一隻魔獸的性命。

  雪莉爾被戰鬥聲驚醒。她第一時間發現妹妹矯健的身影。看著妹妹如魚得水地施展劍法,很多魔獸未及反應已被快劍宰掉,心中不由感歎,妹妹的實力又變強了啊。這一切還是拜欺負妹妹的某人所賜。

  她心情複雜地瞧著前方靜觀戰局的趙無恤。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樣地人啊!神聖法師第二次陷入走神。反正光明魔法不善攻擊,此戰還真不需要她。

  六個小隊的守衛團武士囂張地殺入魔獸群中。他們三人一組,既各自為戰,又互相配合,完全發揮出戰力。

  另外一邊,劫掠團群匪發現援軍趕來,大喜之下,即刻行動。大夥兒早受夠氣了。他們完全有一戰之力。魔獸雖多,但沒有超強的,否則不會搞持久戰。只因魔獸使上「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經典戰法,他們愣是奈何不了這群智力有限的魔獸。現在情況不同,後面有援軍截斷退路,看這些魔獸如何游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