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玉 第八章 明暗

  江湖中人以武會友,南宮星早知會有此一戰,拱手微笑道:「既是切磋,還請點到為止。」

  傅靈舟薄唇半抿,沉吟片刻,頗為誠實道:「實不相瞞,我的刀,還不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很難點到為止。南宮兄若是沒信心,那還是算了吧。」

  看來此人心底很在意唐蕊先前抬高自己的話,南宮星暗歎口氣,調勻氣息,道:「好,生死有命,請。」

  傅靈舟緊緊握住了刀柄,人卻沒有動。

  不只是腳下沒有動,他整個身軀,都彷彿化成了磐石雕琢而成的人像,剎那之間,就已徹徹底底沉靜下來。

  南宮星心中一驚,雙足不自覺便往後錯了半步。

  他沒想到,傅靈舟年紀輕輕,就已將境界提升到了安忍不動如大地的程度。

  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之所以被稱為魔刀,並不僅僅是因為它源出魔教,也因為它的進境必定會帶來心魔。

  從魔者進境神速,卻只有伏魔者,方能一窺此刀法的真容。

  「為何不出手?」南宮星氣沉雙足,狼影幻蹤身法全神戒備,略一勾手,主動挑釁道,「莫非你這有兵器的,反倒怕了我的空手?」

  傅靈舟漆黑的眸子依舊緊緊鎖著南宮星的雙肩,紋絲不動。

  這不見半點浮躁的年輕人,彷彿可以這樣握著刀,等待到天荒地老。

  唐蕊自小在唐門修習暗器,而以她的眼力,卻看不清傅靈舟的刀。

  南宮星想起了唐炫。

  若是唐炫在此,對上這位准妹夫,會如何出手呢?

  沉吟片刻,南宮星微微一笑,突然足尖一掃,將兩顆石子踢向傅靈舟的面門,同時另一腿蹬地施力,將身軀向後送去。

  江湖中但凡有些名聲的刀法,哪怕是彭家五虎斷門刀,也一樣會有勢不可擋的拔刀一招。

  魔刀自然也不會例外。

  一招拔刀,鋒芒畢露。

  傅靈舟抬起手臂之時,南宮星已飛身退到院牆之上。

  不論這拔刀何等神威蓋世,也不可能波及丈餘之外。

  但傅靈舟並未拔刀。

  他橫鞘一擋,封住了兩顆頗不要臉的石子。

  卻也封住了他自己的視線。

  狼影幻蹤全力施展,南宮星的青灰身影恍如電光,瞬間就到了傅靈舟左手一側。

  大搜魂手可破天下暗器,他五指一捏,就拿住了傅靈舟的腕脈。

  傅靈舟左臂忽然向南宮星懷中一送,側挪半步,好似將這條胳膊捨去一般。

  南宮星一股真氣灌入,只要他半身就此酸麻,勝負便已分曉。

  可傅靈舟已拔出了刀。

  一股灰撲撲的死氣劈面而來,沒有刀光閃動,那把刀,彷彿連所有的光芒都已經吸盡。

  南宮星只能撒手。

  他一招孤煙掌橫封胸前,全憑經驗擋開這一刀,旋即猱身而上,切入刀法無法自如施展的距離,展開大搜魂手,疾取對方喉頭。

  一條左臂可以棄之不理,一顆腦袋,總不能也歪頭奉上吧?

  傅靈舟的身法姿態並不優美,而是如他的刀一樣,簡潔,有效。他雙腳向後踏出,每踏一步,胸腹頭頸便堪堪避過一次南宮星的撲擊擒拿。

  南宮星心中清楚,只要讓傅靈舟退出到合適的距離,那把刀就有了再次出手的機會。

  所以他也展開狼影幻蹤,寸步不離。

  轉眼間,傅靈舟退到院角,避無可避,不得不左臂一抬,封擋喉頭。

  但他右手的刀,同時從下方斜刺上來。那並不是魔刀中的招數,而是他自身的臨敵應變。

  多年苦練的積累,這一刀足夠快,卻不夠精妙。

  南宮星心頭一鬆,一掌拍向刀背,另一手凌空變招,轉而去鎖傅靈舟左肘。

  不曾想,傅靈舟的刀出手同時,竟運足真氣向後一撞。

  卡嚓一聲,那單薄院牆已被他靠破。

  而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因此拉開了半尺。

  要命的半尺!

  那灰濛濛的刀影,一晃化為百千,幾乎籠罩住了南宮星週身所有要害。

  之所以是「幾乎」,是因為漫天刀影之中,竟還有一個頗為明顯的破綻。

  南宮星正要對那一處破綻出手反擊,忽然腦後一涼,脊骨間升起一股寒意,直覺正在示警,若是出手,便會萬劫不復!

  他不及細想,只得施展畢生所學,大搜魂手連連擋下刀招,狼影幻蹤急退後撤,騰挪閃躲,頗為狼狽地避回院內。

  躲過那威力無窮的一刀,南宮星驚出一片冷汗,心知過於明顯的破綻就是陷阱,可緊急關頭能像他這樣靠直覺判斷不攻反走的會有幾人?

  傅靈舟似乎沒想到他能躲過這一刀,緩緩收勢,回刀入鞘,皺眉站定,朗聲道:「南宮兄果然技藝不凡,在下這人式兩招,還是頭一次出到一半,便被躲過。」

  天地人魔,原來最詭秘難測的,反而是人。

  南宮星定了定神,笑道:「傅兄還要繼續麼?」

  傅靈舟搖了搖頭,道:「我已施展平生所學,既然傷不到你,繼續糾纏無益。今後,還需更加刻苦磨煉才是。」

  「既然如此,那唐門之事?」

  他抱刀拱手,沉聲道:「願與南宮兄同往,為唐蕊家中助力。」

  唐蕊連頭也尚未梳好,散著黑瀑匆匆跑到傅靈舟身邊,一邊幫他輕輕拍去身上的泥灰土石,一邊蹙眉道:「靈舟,都跟你說了,這小鬼花言巧語,不能信他。你武功這麼厲害……真要幫忙,我帶著你,咱們自己去查。」

  傅靈舟卻並不是真會被女人帶著跑的性子,他伸手拍了拍唐蕊的臀尖,笑道:「南宮兄心思敏捷,機巧過人,不似我只會用刀,唐門的事情這般奇詭怪異,還是他來追查最為合適。」

  那邊唐青也湊到了南宮星身邊,頗為不解道:「最後那一刀明明有個老大的破綻,你沒看出來麼?」

  南宮星壓低聲音,笑道:「連你都能看出來的,會是他的破綻麼?」

  唐青眼珠一轉,頓時瞭然,湊到他耳邊道:「這人如此陰險,不行你還是別帶著他了。」

  「那是刀法,不是他。」南宮星心中另有計較,只是道,「再說,唐掌事要是還有可靠的人能用,恐怕就不會絞盡腦汁把我騙上山了。」

  傅靈舟並未馬上跟著就走,這年輕人看出唐蕊心中不願,應是打算哄勸一下,順便幫房主將院牆重新砌好,承諾明天收拾妥當,便往西堂報道幫忙。

  還記掛著唐青的心劫,南宮星不願在外久留,商定完畢,便往顯眼處留下給他娘的暗號提醒,因為唐門高手多半能夠看懂,不敢說得太明白,只寫上莫再尋找唐歡,就匆匆離去。至於其他,大可深夜見面時候再議。

  與唐青回到西堂,南宮星對唐遠明還是頗不放心,讓唐青領著找了小半個山頭,才在一處僻靜院落找到了他。

  門口弟子通傳之後,又等了約莫一刻有餘,唐遠明才從院內出來,掃他們一眼,微笑道:「看來,你還是放不下你那位姐姐。」

  南宮星淡淡道:「好歹那也是南宮家的人,我總不能聽你一面之詞,就真當她包藏禍心,從此不管不顧。」

  「你比你爹倒是好心得多。」唐遠明轉身走回院內,「既然有心,那就跟我來吧。」

  院子頗為幽靜,地方也不大,一側緊鄰峭壁,屋後有一線小小飛瀑,看著並不像是關押階下囚的地方。

  三間屋子圍出一個天井,擺著認穴用的標記木人,只看陳設,倒更像是個中層弟子閉關修行的地方。

  「唐歡就在這裡。」唐遠明指了指西屋,並未打算再進去,只是負手道,「你願意見她,就去見見,我先去忙,若沒什麼要緊事,就還如約定一樣,明早再談吧。」

  南宮星朗聲道:「傅靈舟明日上山,唐掌事,玉捕頭讓找的人,可有消息了?」

  「做媒介紹的今夜就能帶到。香墜說是被豪商贖身,我已遣人去追,明日之前必定帶回。」唐遠明走到門邊,扭頭道,「事有輕重緩急,你只有一個腦袋兩隻手,最好還是分清主次先後。」

  言下之意,唐歡顯然就是那個「次」。

  南宮星微微一笑,推門走了進去。

  屋門雖未上鎖,屋裡那個女子卻被一條細長鏈子鎖住了足踝,困在屋中。

  她頗為年輕,看上去與唐蕊眉眼間的確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加瘦削,顴骨都略略突出,眼窩微凹,目光陰鬱,的確透著一股隱隱戾氣。

  南宮星用眼神問了一下唐青,唐青低聲道:「嗯,這個就是唐歡。」

  唐歡靠著床頭,冷笑道:「青妹沒把我也忘了,真是三生有幸。」

  唐青哼了一聲,道:「別叫得這麼親熱,誰是你青妹。」

  「那難道還是青姐?可惜你沒生得那麼早。」

  南宮星伸手拽了拽唐青袖管,示意她暫且罷休,女人之間這種口舌之爭,一旦開了頭就沒完沒了,他可不想就這麼一直聽下去。

  唐青抿住小嘴,不甘不願地縮到了南宮星身後。

  他這才開口道:「唐歡,你認得我麼?」

  果然如他所料,若沒有唐遠明引路指示,唐家小輩裡並無旁人識得自己。唐歡皺眉想了半天,端詳著他的容貌,仔細思忖對比,瞄一眼唐青的神情,才將信將疑地說:「你是……南宮星?」

  唐遠明那條老狐狸,也不知道究竟藏了多少實話在心裡不說,南宮星暗暗提醒自己今後一定要加倍注意,問道:「你難道沒有奉我娘的命令下山找我?」

  「有。」唐歡神情一凜,目光轉眼就多了幾分飄忽,「可我……還沒找到你,就被同門師兄捉了,關在這裡。想來,掌事應該是誤會了我什麼吧。」

  這女人也沒說實話。

  南宮星微瞇雙眼,一時間揣測不出唐歡到底隱瞞了什麼,索性詐她道:「如今我已上山,還未見到我娘,她有什麼話托你轉達,你此刻就可以說了。」

  唐歡看向窗外,輕聲道:「掌事多半還在外面吧?」

  「唐掌事已經走了。」南宮星抬手推開窗子,「若不放心,你自己站起來看。」

  唐歡拖著鏈子站起來張望一眼,略鬆口氣,指著唐青道:「你讓她也出去,不能偷聽,否則,會對月依阿姨不利。」

  「我看你才是對她最不利的那個!」唐青不忿道,但被南宮星拍了拍肩,還是扭身出門,狠狠丟了唐歡一個白眼。

  唐歡吁了口氣,急忙低聲道:「你既然到了山上,又特地趕來找我,應該已經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了吧?」

  南宮星觀察著她的急切神情,微笑道:「是,算起來,我還該叫你一聲姐姐。」

  「沒錯,弟弟,你先把我放開,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你護著我逃出這裡,我在路上告訴你,月依阿姨要傳給你的話。」

  南宮星搖了搖頭,淡淡道:「你在唐門長大,咱們可談不上有什麼姐弟親情,要我信你,還是先把該說的話說了才好。」

  唐歡目光閃爍,望著南宮星腰畔垂著的玉符,忽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你當真就是南宮星?」

  南宮星只道:「你若不信,等傳完訊息,帶我去找我娘,你認不出我,她總不會認錯。冒充修羅仙子兒子,幾人有這膽子?」

  「那你走近些……這話,干係到唐門的大秘密,掌事逼問,我都沒有吐露半個字。」

  「哦?」南宮星邁上兩步,但氣息已經運至身周,保證隨時可以出手,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懈怠,「願聞其詳。」

  「她讓我告訴你,唐遠明、唐遠書、唐遠圖和唐遠秋這四人,全都不可相信,不論他們如何花言巧語,你一定不要上當,他們心中想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如何解決唐門的麻煩,二是如何抓到你娘,一洗門派之恥。你既然到了這兒,想必已經中了唐遠明的奸計,你快快把我解開,我這就帶你去找你娘,咱們先逃出唐門,再想其他。」

  南宮星故意做出一副動搖吃驚的模樣,皺眉道:「那……阿青該怎麼處置?」

  「天涯何處無芳草,她這種整日扮柔弱可憐,就學著怎麼勾搭男人的婊子,你堂堂南宮家傳人,如意樓弟子,還差了這一口麼?」唐歡心中焦急,盯著窗外道,「要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捨得,就把她制住,先關到這屋裡。快,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南宮星搖頭道:「不成,她已是我的人,要跟我走。」

  唐歡咬住下唇,盯著足踝上的鏈子,氣哼哼道:「看來,你還是不信我。」

  「你我才初次見面,要我不由分說全聽你的,恕難從命。」南宮星緩緩道,「不如你先告訴我我娘躲在哪兒,我去找到她,她負責把你救走,起碼不妨礙我在這邊繼續尋找唐昕。」

  本以為唐歡會找借口推脫,不料她略一猶豫,開口道:「那好,不過唐家高手都在找她,你可千萬不要被盯了梢。你要是相信唐青,乾脆就讓她寸步不離跟著你,你娘正好也在查她,想看她究竟為何沒了一段記憶,你就帶過去給她看看吧。」

  說罷,她壓低聲音,告訴南宮星一處地方。

  離開房間到了院中,他將心中已拿到的線頭梳理一番。可以確定的是,唐月依此前的確躲在唐歡母女能找到的地方,也確實托唐歡傳了話。

  但唐歡為何要從中篡改,添油加醋呢?那謊甚至撒得不合常情,唐月依急著要兒子走,只要南宮星聽話,根本就見不到這四位舅舅,哪裡還需要擔心上當?

  他一邊思索,一邊把地址說給唐青,讓她領路,先往那邊過去探探虛實。

  敵在暗我在明,每一步都要極為小心才行。

  臨離開前,南宮星仔細叮囑院外看守的兩個弟子,務必小心謹慎。弟子們見他跟掌事關係頗近,又有唐青親親熱熱寸步不離跟著,心照不宣,一齊謹遵囑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說的這地方,不像是能藏人的啊。」唐青帶路走出一段,蹙眉道,「那是個廢棄院子,我爹那一代就荒著,裡面堆的儘是些爛木頭舊傢俱,和不常用的練功雜物,你娘對唐門這麼熟,有的是藏身之處,何必去那裡受罪?我看,唐歡這張嘴巴,不能當真。」

  「我沒當真,我就是要看看,她把咱們兩個支過去,心裡轉的是什麼念頭。」南宮星沉吟道,「如今敵人藏在暗處一個也不肯露頭,與其杯弓蛇影,不如打草驚蛇。」

  「那鬼地方能驚出個什麼,全是蜘……」唐青說到這裡,身子突然一晃,雙眼恍惚一霎,托額道,「南宮,我……我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南宮星將她抱進懷裡,貼著後心送入一股真氣,沉聲道:「沒什麼,你不要亂想,尤其是那各處結網的蟲子,五毒之一,切不可再提起它的名字,否則,有性命之虞,懂麼?」

  他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測,保險起見,將唐青雙肩的經脈下手截得更重。

  她雙肩無法平舉,酸脹難耐,忍不住撒嬌道:「南宮哥哥,至於這樣麼?」

  「等從那邊出來無事,我自然會給你衝開。」南宮星將她手掌拉住,拇指暗暗貼在腕脈旁側,只要有什麼異動,先將她制住。

  仔細想想,唐青失去的記憶中,必定就有為她埋下心劫之人的樣子,對方若是打算利用完她就殺人滅口,這一句命令就能叫她自盡的法子,著實再好不過。

  轉眼到了地方,看沒有唐門弟子在附近,南宮星先是刻意抬高聲音跟唐青聊了幾句閒話,沒有等到回應,便知道唐月依絕對不在此地。

  「阿青,你跟緊我,進去之後,見到什麼也不許開口,懂了麼?」

  「這是為何?這與我……那想要輕生的念頭有關?」

  「我猜應是如此。」南宮星見她慎重點頭,這才將她纖細腰肢攬住,不走正門,飛身越過院牆,輕輕落在地上。

  院裡果然堆滿了雜物,僅剩下通往破落屋子房門的一人側身通道,想唐門家大業大,不料在小處竟如此省儉,放眼望去,許多東西早已朽成垃圾,即便是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的高手,也不會拿起來當暗器用,免得污了自己的手。

  唐青覺得這邊肯定不會有人,可答應了進來就不開口,只得憋著,左顧右盼。

  南宮星平心靜氣,凝神傾聽一圈,這破落院子,不見半點人氣,只有棉紗一樣四處懸掛的蛛網,爬著一隻隻要命的蜘蛛。

  唐歡的禍心,呼之欲出。

  「走,咱們回去找唐歡。她必定和你所受的苦有關,至少,也是個知情人。」

  就在南宮星轉頭拉住唐青要走的時候,房後院外遠處山林間忽然響起一聲尖銳哨響,噓溜溜的聲音遠遠傳來。

  他急忙看向唐青。

  唐青也如臨大敵,緊張兮兮左顧右盼,想抬手摸摸臉,可雙肩使不上力,急得咬了咬牙,還不能說話,只好瞪著南宮星,滿面迷茫。

  南宮星屏息等了片刻,卻不見什麼異樣之處,心底也是疑竇叢生,只好先帶唐青出來。

  哪知道,才一踏出院門,就看到不遠處蹣跚走來一個佝僂老婦,拄著一根枴杖,雙眼發直,盯著他們二人看個不停。

  「哪裡來的老太太?」唐青覺得心中不安,閃身躲到了南宮星背後,探頭問道。

  南宮星還沒答話,那老婦已經走近,就聽她口中喃喃說個不休,一聲聲重複的,竟是接連不斷的「蜘蛛」二字!

  唐青剛一聽到耳中,身子就是一僵,通體顫抖戰慄不休。

  南宮星當機立斷,一掌按在唐青胸前,隔著酥軟乳肉將一股玄陰真氣震入,讓她嚶嚀一聲暈倒在地。

  跟著,他飛身縱上院牆,舉目四望,不見有其他人的影子,這才提氣躍至那老婦身邊。

  老婦仍在喃喃念叨著蜘蛛二字,雙目無神,步態恍如僵直活屍,令人心底湧上陣陣寒意。

  南宮星伸手握住那老婦腕脈,當即又是一驚——脈象虛弱至極,心律若有若無,分明就是一具將死殘軀。

  而且她手都已被握住,仍要邁腿往前走去,枴杖一歪,人便失去平衡。

  南宮星拉著她將她放倒,喚了幾聲,見她毫無反應,倒在地上仍是雙腿擺動,口中一聲接一聲的蜘蛛說個不停,無比詭異可怖。

  那脖頸扭動間,絲絲白髮中忽然閃過一線銀光,南宮星急忙將她按住,撥開髮鬢望去。

  數根細長的針,赫然就刺在這老婦的腦後!

  也不知唐青何時會醒,南宮星咬了咬牙,伸手便將細針全部拔下,丟到一邊,單掌貼住老婦人後心,想看看能不能幫她收攝心神,問出到底是誰對她用了這種手段。

  可下手的人顯然早就想到此處,如此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嫗,竟還受了不輕的內傷。細針才一拔下,那老婦的身體便突然蝦子般蜷成一團,皺巴巴的嘴唇中發出一串垂死野獸般的呻吟,旋即,數股血絲從口鼻間垂流而下,一動不動了。

  「混賬!」一日之內連連遭受暗算,南宮星心頭惱火,一拳打在地上,怒罵一句。

  這種斥罵,對事情並無益處,他深吸口氣,定了定神,過去抱起唐青,在她幾處要穴上推宮活血,先將她喚醒過來。

  聽他說完方纔的事,唐青面如死灰,絕望道:「原來……原來不管什麼人過來,說起那個詞讓我聽到,我……就會瘋了一樣尋死麼?南宮……我……該怎麼辦?」

  南宮星拉起她,沉聲道:「之後的事,慢慢再想,咱們先折回去找唐歡。此事她就算不是主謀,也一定是知情參與的人之一。」

  唐青面帶恨意,咬牙道:「不錯,咱們這就去找她。」

  原路返回,他們用的時間比去時還要短些,南宮星心頭有氣,將令符一晃,就氣勢洶洶殺進了裡間。

  唐歡還在。

  她坐在床頭,輕輕撥弄著腳上的鏈子,一見唐青進屋,冷笑一聲,道:「沒想到,你還能回來。」

  唐青氣極,上去就正反抽了唐歡十幾個嘴巴,怒道:「我平日就算待你不好,也不至於到了,讓你勾結外人要置我於死地的程度吧!你這叛徒!」

  唐歡雙頰紅腫,卻咯咯笑了起來,鬢髮散亂,望著南宮星道:「叛徒?唐月依不就是叛徒,真叛徒能過的那麼滋潤,那我為何不做叛徒?我本來就是南宮家的後代,我幫如意樓有什麼錯?」

  唐青臉上一片煞白,喃喃道:「你說什麼?」

  唐歡怨毒雙眼死死盯著南宮星,一字字道:「唐青,你真以為如意樓的少主會要你這麼個風騷的庶出賤婦麼!他若不是要上唐門辦事,缺個嚮導,會費心思找你?若不是江湖四絕色的玉若嫣出事,他新婚燕爾會有時間巴巴的跑來救你?別做夢了!」

  「別聽他胡言亂語。」南宮星把唐青往身邊一拉,沉聲道,「我的確當時有事沒能及時來找你,但我娘就是為了你和阿昕才冒險重返唐門的。有沒有玉若嫣的事,我都必定要來跑這一趟。」

  他轉向唐歡,冷冷道:「唐歡,我娘找上你,原來竟是看走了眼。」

  唐歡白多黑少的眼睛微微一抬,咧嘴笑了起來,「好弟弟,你這是說的什麼傻話,我就是在按照月依阿姨的指示辦事啊。她說了,這個唐青妒意太重,心機深沉,若是進了你南宮家的門,必定永無寧日,不如啊,趁著唐門混亂,悄悄把她害死算了。月依阿姨仍舊還和從前一樣殺伐果斷,真是令我崇拜得緊,她還答應,辦成這樁,就讓我也入如意樓,和親生父親便有機會相認。我雖然辦事不力,沒害死她,可我盡力了呀。」

  南宮星不願與她胡攪蠻纏,只問道:「你為何要讓我帶唐青去那廢院?與你合謀的是誰?」

  「就是你娘唐月依啊。」唐歡托腮輕描淡寫道,「我幫她在唐門藏身,不就是因為聽她的麼。南宮星,你救了唐青,不怕你娘罰你啊?」

  看唐青已經有些混亂,南宮星搖了搖頭,先把她帶了出去,站到院中柔聲道:「她這是走投無路,隨口攀咬,今晚我就帶你去見我娘,見了面,你就不需要再有什麼疑慮了。」

  唐青低著頭,輕聲道:「我沒懷疑你,你要真想害我,我早已死了。我……只是害怕,唐門中……怎麼就成了這樣。行簡大哥,行濟……連你娘找上的唐歡,都起了異心。我還……能相信誰啊。」

  「相信我。」南宮星摟住她,柔聲道,「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都已是我的人,以夫為綱,聽我的就是。」

  唐青白他一眼,氣哼哼道:「那個唐歡,該怎麼辦?」

  「她怎麼也算是唐門弟子,我不好越界,去找弟子稟明唐掌事,我看……對她上些逼供手段,也不是不行。」

  唐青眼中頓時浮現出一股報復的快意,「好,咱們這就去找掌事。」

  「他忙,托個弟子帶話吧,今日是非太多,你帶我吃點東西,咱們先去住處休息。」南宮星撫過她面頰,「等到深夜,我再帶你去見我娘。」

  唐青眼珠轉動,頗為擔心道:「你娘……之前喜歡我麼?」

  「還好。」

  「那就是不喜歡咯……」

  「你能少些算計心機,她自然會一視同仁。」

  「我哪有。」唐青咕噥一句,扭頭惡狠狠剜了一眼關著唐歡的屋子,緊緊挽住南宮星胳膊,隨他先往唐遠明安排的客居去了。

  雖然嘴上說要把唐歡留給唐遠明處置,但南宮星心裡卻做著另一番打算。

  今晚見到娘親,把唐歡的事情說明,如無意外,他們娘倆就可以聯手走一趟那間院子,等把唐歡神不知鬼不覺劫走,再好好審問便是。到時候有唐青和傳訊弟子作證,一時半刻,唐遠明懷疑不到他身上,如此一來,即便最後情況不妙,唐歡也可以帶回如意樓送去他父親的隱居福地,免得南宮家的後人在唐門直接丟了性命。

  而且,他這姐姐如今性情偏激陰鬱,本就有他爹甩手不管置若罔聞的一份「功勞」。

  唐門弟子辦事效率頗高,一頓晚飯的功夫,就有人來通報,已查出廢院外的老嫗身份。那是山下村中一個癡呆孤寡,家中早已無人,鄰里之間詢問一番,上次有人注意到她,已是七、八天前。

  至於被誰帶走,帶往何處,全無頭緒可查。

  唐家堡這陣子風聲鶴唳,江湖草莽出入來往絡繹不絕,尋常百姓恨不得藏頭縮尾,哪裡還注意得到一個孤寡老婦,若不是唐門抬屍去問,幾戶鄰居怕是還沒發現這人丟了。

  坐在桌邊,看唐青幫著丫鬟收拾碗筷,南宮星心下梳理一番,還是頗為不解。留唐青一命,多半是為了方便做誘餌找到他,把唐昕留在手裡,多半也是為了緊急關頭可以有張牌打,可若只是要對唐青殺人滅口的話,她武功平平,何必要費這麼一番兜轉功夫?有個唐行濟那樣的叛徒,就能用暗器得手。

  到底為何,對手要大費周章給唐青埋下心劫呢?

  「星哥哥,想什麼呢?」一頓飯的功夫,唐青就嬌滴滴換了稱呼,大概是知道自己這條小命現在只能靠南宮星保著,那滿眼的依賴恨不得滿溢出來。

  南宮星見她已經主動將房門閂上,心中瞭然,將她一摟抱坐在腿上,柔聲道:「在想你的事。」

  「騙人,」她一翹唇角,嬌聲道,「我人就在這兒,有什麼可想,你準是在想別的女人。是你那新婚夫人,還是天仙絕色的玉捕頭啊?」

  「我真在想你,想你身後多出的一塊刺青。」

  「刺青?」唐青一愣,「我……我們唐門家規雖說很嚴,可我也沒發什麼大錯啊,為何會有刺青?」

  「這應該就是你被唐行濟捉去後,遭人設計刺上的。」南宮星掀開她後腰小褂,掌心貼住那一隻栩栩如生的蜘蛛,緩緩道,「那圖案,就是不能在你面前提起的毒蟲。」

  唐青倒抽一口涼氣,反手摸了摸那地方,小臉煞白,「這……難不成是……要我自盡在你床上?」

  「可若是那樣,應該選個更加不容易被湊巧喊出的事物才對。」南宮星用指尖摸索著那一片溫軟細膩的肌膚,疑惑道,「這麼設置,就不怕你們下山路上遇到個那種毒蟲,有人喊出要了你的命麼?」

  唐青氣的眼圈都微微發紅,委屈道:「還不是我的賤命不值錢,連對頭都不當回事。」

  南宮星略一思忖,心中一動,問:「阿青,你回來的時候,玉捕頭是不是還沒到?」

  唐青點點頭,「雖說那之後我腦子就一直不清不楚的,可我還記得,我差不多養好,能出屋走動的時候,玉捕頭才來唐家堡,住了幾天,來這兒見世子,結果……把他殺了。我剛聽說的時候,還當自己病沒好,都不敢信呢。」

  南宮星皺眉道:「阿青,你們唐門有沒有什麼用在血脈中的毒藥,人死之後,就對四周起效的?」

  唐青嗤笑道:「那還能沒有,哪家擅用毒的也會煉製這種藥的,不過唐門的屍僵散我們早就很少再用。畢竟……這些年我們也被算成名門正派了嘛。」

  「你身上……會不會就中著這種毒?」

  「怎麼可能,那藥可不比落紅殺,吃下去後,腦子都不清楚,若不解掉,病歪歪跟個活死人也沒什麼區別……」說到這兒,唐青的眼睛陡然瞪圓,扭頭看向南宮星,顫聲道,「莫、莫非……我……我當初……」

  南宮星將她抱緊,點頭道:「如此看來,當初他們可不是只準備了玉捕頭這一把凶器。阿青,你這容貌氣質,本就是容易撩動男人慾念的類型,若是玉捕頭不到,這幫人將渾渾噩噩的你進獻給世子,讓你死在床笫之間,毒殺世子,想必……也有幾分可行吧?」

  「我……我……」唐青不住戰慄,短短一句話,竟夾雜了數下牙關相叩之聲,「我好像……的確聽誰提過,那時我……我不知道自己已經跟你有過、有過肌膚之親,可我……就是不太願意……後來,都說玉捕頭要來,就……沒人再說了。原來……我那時……已經是個毒人了麼?」

  「是唐行濟麼?」

  唐青左右搖了搖頭,「不是,我想不起來……可……可記得應該是個女子,她說話很好聽,很溫柔,我睡不著的時候,只要一聽她說話……就可以睡過去,還不會做夢,不會頭痛……她是誰?我……我怎麼想不起她是誰了?」

  她臉上一片茫然,突然轉頭直勾勾望著南宮星,喃喃道:「星哥哥,你說……我是不是還在做夢啊?其實……我壓根就沒有醒來,我是做了一個好夢,夢到你來找我,來救我了?其實……其實……我是不是還在壞人手裡,我只要醒來的話,是不是……就又要受……折磨了……嗯……嗯啊啊……星哥……哥……我的頭……好痛……」

  南宮星急忙抬手從兩側按住她的太陽穴,順勢衝開她雙肩經脈禁制,「阿青,心神澄明,摒除雜念,不要再想這些了,這不是做夢,我在這兒,在你身邊。不會再有事了。」

  足足一盞茶功夫,唐青才漸漸平靜下來,她軟軟往南宮星身上一靠,半閉水眸,怔怔也不知在想什麼。

  「亥末還要出去,你先躺下歇會兒吧。」左右無事,南宮星將她抱起,繞過屏風,放在榻上,本還想親暱一番,結果多出這麼一場,只好暫且忍耐,「我在旁守著,不必擔心。」

  唐青卻睜大了眼,水汪汪盯著他,身子一挪,讓出了靠外一側,輕聲道:「星哥哥,你也上來休息一下吧。」

  「我若上來,你可就休息不成了。」南宮星奔波一天,又偷窺了唐蕊傅靈舟一場好戲,要說心裡不癢癢,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可看起來,唐青似乎比他還要心癢,小手一伸,輕輕拉住他一根指頭,用指尖緩緩撓著他的掌心,咬了下紅嫩唇瓣,低聲說:「你跟我講了這麼多咱們的事兒,可偏偏……我心裡最在意的,你卻一帶而過。你……不如也躺上來,跟我說說,那些被你跳過的事兒,好麼?」

  ***********************************  【JF-376】

  坐在辦公椅上思考了一會兒,沒留意已經是下班時間,他正要起來問鄭馨打算去哪個酒店來完成造人大計,就見她突然拉上了辦公室的窗簾,接著,把外間的門反鎖上,轉身走了過來。

  「你……打算在這兒?」他有點吃驚地問。

  而她的回答,就是用迫切的唇,緊緊地吻住了他。滑溜溜的舌頭難得積極主動鑽入他的口中,上下左右撥弄。

  他吮著她濕潤柔滑的舌尖,斜眼瞄一下手邊寬大的辦公桌,心想,實現男人夢想的機會,就這麼來了。

  「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先吃飯。」靠在辦公桌邊,浦傑摟住鄭馨柔若無骨的纖腰,看著她水光盈盈的眸子,強壓著心頭的悸動提醒說。

  「我不餓。」她呢喃著回答,手掌意外的大膽,已經嘗試著去抽出他襯衣的下擺,「我一點都不餓……浦哥,你餓嗎?」

  按說所謂食色,吃還是排在前面的,可任何男人懷中摟著這麼一個媚意流轉滿心期盼的妹子,胃部的需求都會被暫時往後押。

  「我倒也不是太餓。」他笑了起來,低下頭一口咬在她昂起的脖子,逐漸壓下的勁道,終於還是讓她半躺在辦公桌上,「那就先吃你好了。」

  因為工作妝的緣故,她的脖頸有淡淡的脂粉香,和洗過澡的素淨香氣略微不同,嗅著這股香氣,他上下輕舔,慾火如一道道溪流,匯聚向漸漸緊繃的小腹。

  她點點頭,曲起的腿擦過他的臀側,用腳跟有些急躁地勾著他的身軀,瞇起了眼睛,略顯不安地扭動一下,輕喘道:「要不要去沙發?這裡……總感覺不合適。」

  「怎麼會,這就是最合適的地方。」他笑著伏低,指尖劃過她梳攏的髮鬢,緩緩繞到後面,一隻隻拔下了她的卡子,「給你挑套裝的時候,我就想來著,不過沒想到,我都還沒開口,你就主動留下了。」

  她抬起頭,輕輕晃開腦後的青絲,烏髮頓時鋪開在桌上,四下流淌,「我……也是不想錯過任何機會。去酒店太費事了。「感覺到他手掌的走向,她連忙提醒說,」浦哥,你……你這次可別給我撕破了,我要是光腿去外面買新的,肯定……會被看出來的。「「好吧好吧,這次就放你一馬。」浦傑收回貼在光滑絲襪上都準備好用力的手指,轉而抱住她的腰,把她往桌邊用力一端,登時便有大半臀部懸在了半空。

  順著勻稱的大腿一路摸進一步裙裡,貪婪品嚐過絲襪柔順魅惑的觸感,他擠開裙腰,摸到了連褲襪的頂端,連著內褲一起,向下扯落。

  好似給什麼細白粉嫩的生物剝下了一層半透明的黑皮,絲襪連著內裡的遮蔽翻捲成繩,順著修長的大腿滑動,離開一隻腳,掛在另一邊的膝彎。

  飽滿的臀肉隨著被抬高的下肢自然分開,豐美的溪谷就此開裂,綻放出鮮紅的細嫩果肉。

  僅僅是深吻加上簡單的愛撫,她的內部,就已濕潤欲滴。

  看著自己高高指向空中的腳,鄭馨有點嬌羞地說:「浦哥,連鞋也不脫了麼……」

  硬要算起來,她身上還一件衣服都沒少,可該解開的已經解開,該推上去的上去,該褪下來的下來,該被他佔據的,已都沒有了任何遮蔽。

  他抬起手,摘下她剩下那只微微晃動的高跟鞋,側過來放到她手旁,旋即,側頭輕吻著她另一邊離開了絲襪的白皙足弓,挺身進入,給予了她此刻最期待的密合。

  「唔唔……」她的眉心蹙起,輕輕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半懸的臀部款款扭動,迎合著他開鑿的動作。

  辦公桌又大又穩,什麼聲音也不會發出,可以讓他們兩個盡情地在上面工作,賣力地工作。

  當然,就像平時的分工一樣,鄭馨終究只是個助理,她可以安排,設計,歸納,整理,為浦傑做好一切準備,連那小小的水杯,也迅速盛好了溫潤晶瑩的瓊漿,但當工作進入正題,一切就都交給了他,她只需要等待,迎合,回應,偶爾主動參與其中,享受協作的加倍快樂。

  浦傑很喜歡這種主導者的感覺,在這張辦公桌上,他擁有一切,掌控一切,他可以在電腦最關鍵的開關上來回撥弄,可以從不同角度把玩光滑的筆筒,堆疊的文件全都是他留下的印記,身下的白紙,也早都已經寫滿了他的色彩。

  很快,鄭馨的嬌喘就到了短促的界限,隨著他突然加快速度的一陣密集衝刺,她昂頭輕叫一聲,歡愉地攀上升起的浪頭,爬向高潮的巔峰。

  把她疲倦的雙腿蜷曲並到一旁,橫看成嶺側成峰,換了一個角度之後的美景,依然能讓他流連忘返,勇猛攀登。

  嬌小的蜜唇快要抱不住粗大的杵柱,一波波湧出的愛液被擠出腔臼,染在他筆挺的長褲上,當動作最激烈的時候,甚至牽拉出了細長的銀絲。

  沒有用太多技巧,浦傑只是變換著節奏,在快於更快之間交替,在深邃與淺探之間搖擺。

  可鄭馨的耐力終究還是差了一大截,即便心病所致比以前鈍感了不少,滿腔柔情還是很快把她拉扯進升騰的雲海,在一片迸射金光中,迎來了腦膜麻痺般的第一次浪潮。

  浪潮未退,海底的震動就變得更加猛烈,忍耐了幾天的定海神針,怎麼可能就此壓下翻攪的衝動。

  他揉搓著她白皙的臀肉,保持著進入的節奏,一下一下輕點著她膨脹的蕊心,讓整個花房在刺激中暢快地戰慄。

  於是,浪來之後是潮,潮起之後,便是海嘯。

  當浦傑氣喘吁吁地放開她,抱著她也半躺在辦公桌上時,她已經綿軟如絲,只用最後的力氣垂手摀住了一直期待的寶物,小心翼翼地拱高下面,期盼大地的引力給她能量,把盡可能多的生命引導到屬於新生命的殿堂。

  「餓嗎?我去買點東西吃吧?」他的體力畢竟好得多,喘過那口氣,就又有了勁頭,一邊輕輕撥拉著在峰頂立正站崗的紅帽哨兵,一邊湊到她香汗猶在的耳邊問道。

  「餓到是不餓……」她有氣無力地說,語調還帶著壓不住的尖細嬌聲,「不過總得吃點的。」

  「那你休息會兒,我去買。」他站到桌邊,伸手就要抱她。

  沒想到她搖了搖頭,說:「別,浦哥,先把我包拿來。」

  他一愣,還是走到外間把她的挎包拎了進來。看著那個像是大雜燴商場裡買的廉價小包,他突然想起孟沁瑤說蘇小婷光包就讓孟慶鐸買了十來萬的,尋思正好鄭馨五月十二號生日要到,乾脆就找人參謀參謀,買個好點的包包給她得了。

  他這兒還正想著,一眼看到鄭馨掏出來的東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問:「這……這是那種玩具吧?」

  鄭馨面紅耳赤地點點頭,把那個梭形帶底座的人工製品垂手放了進去,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我就是買來當個塞子用,不然……真想不出有什麼合適的。」

  「怕漏出來?」他有點無奈地笑了,彎腰抱起她過去放到沙發上躺下。

  「多一點留在裡面……總是好的。」她有點執拗地說,「網上說一滴裡面就幾千萬精子呢。」

  「好好好,真不知道你急什麼。」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說好留給你的存貨,我又不會分給別人。」

  鄭馨似乎有點慌神,趕忙說:「我……我也沒全要,我……我就想好好珍惜你給的那一份。」

  意識到她的情緒其實還是有點不太正常,浦傑沒再多說,彎腰吻了吻她,出門下樓去了。

  公司早已經沒人,不過就算有,他跟鄭馨的關係並不是秘密,辦公室的休息時間老闆和助理女友娛樂一下放飛放飛自我,也沒什麼的嘛。

  隨便買了點吃的回來,反正這個中午也顧不上什麼口味問題,倆人坐在招待客戶的長桌邊簡單吃了一頓,就算是對付了午餐。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鄭馨一直都沒好好整理衣物,只把不提起來走不了路的部分兜了回去,衣襟也就是隨便扣了一下,看起來,明顯還打算再壓搾點機會進去。

  那浦傑當然不會客氣,隨便收拾了一下回來坐到沙發上把她一摟,貼耳道:「別塞著了,我再給你點兒?」

  她抿唇一笑,紅著臉點了點頭。

  他看了看還算厚實的窗簾,指了指沙發靠背後面的窗台,小聲說:「你站到沙發上扶著那兒怎麼樣?」

  「可……可那兒是窗戶吧?萬一簾子……」她說到一半,看見浦傑充滿期待的眼睛,把後面的話吞了進去,咬牙點了點頭,脫掉才剛穿上的高跟鞋,踩著軟軟的墊子,站了上去。

  趁著她沒反悔,浦傑趕忙也跟了上去,從後面雙臂一圈,抱住了她。

  她喜歡從細碎的吻開始。

  而他,也從不讓她失望。

  溫熱柔軟的嘴唇從耳後,一寸寸吻到被握住掀起的髮根,那修長的後頸在舌尖的撫慰下細微的震動,表達著她的欣喜。

  他拉開她的外衣,一粒粒解開襯衫的扣子,衣領向後,向下,隨著他的吻滑落,掉在柔軟的沙發上。

  乳罩早已解開,從前方掉下。

  浦傑輕輕托住一顆粉潤的乳桃,掌心溫柔地收緊,一邊用指肚飛快地磨蹭嫣紅的乳頭。

  蓓蕾緩緩翹起,而他的唇,也沉下到她的雙肩中央。

  「嗯嗯……浦哥……可以……可以進來了。」她向後撅起飽滿的臀部,漲紅著臉,犧牲催促道。

  但他並不著急,而是繼續向下,保持著對她慾火添柴加油的態勢。

  她踮起腳,雙膝微微打顫,柔軟的腰肢,已經忍不住在輕輕搖晃。

  塞子還堵在漲鼓鼓的花房外,只露著一個圓圓的底座,花瓣因此而撐展,連帶著下方羞澀的相思豆也跟著從皮下露出了頭。

  他從兩側吻過,蹲下,昂頭,用舌尖靈巧地碰觸著小豆的頂端。

  她發出哽咽一樣的幸福呻吟,膝蓋一軟,半趴在了窗台上。

  噗,塞子發出令她羞恥到顫抖的聲音,滑出到體外。

  「啊……」她叫了一聲,還沒接著催促,她期待的熾熱硬物就已經取代了塞子的位置,一口氣劃入到泥濘腔道的最深處。

  「浦哥……浦哥……」她抓住窗台的邊緣,一聲聲喚著。

  他喘息著握住她柔軟的雙乳,從輕柔的律動開始,展開了新一輪的衝擊。

  情酣,耳熱,搖晃的身軀漸漸碰到了巨大的布簾,縫隙開合,一束束金芒燦爛無比地灑下,落在被解除了束縛的鄭馨身上,分外白皙。

  低頭品嚐著她戰慄肌膚上淡淡的汗鹹,一句詩突然竄進了他的腦子裡。

  窗含西嶺千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