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玉 第四十八章 欲速

  「我直到現在也不清楚,當年我把素錦捨身拉上去,到底是救了她,還是害了她。」

  等到殘羹已冷,火堆漸熄,其餘人都進到遮風擋雨的屋中休息,只留下南宮星還在固執等待的時候,玉若嫣才走過來,緩緩坐下。

  她沉默良久,不吃不喝,最後先冒出的,卻是這樣一句。

  南宮星略一思忖,只能柔聲道:「你當然不會害她。」

  「我查案多年,嫌犯無心殺人,也是殺。」她望著暗紅色的木炭,緩緩道,「我當然不會想要害她,我只是不想她死。但最後,我被鎮南王府救起,她卻還是落在了無恥之徒手中,不知禁受過怎樣的折磨蹂躪,成了個官府懸紅緝拿的女魔頭。」

  她並不怎麼期待南宮星的回應,語句之間,幾乎沒有空隙。

  她只是需要把這些話說出來,說給一個活人,而非泥坑來聽。

  「我學藝稍有小成,便拼了命去查素錦的下落,去查當年軟禁我們的人。可最後,我還是遲了一步。從那之後,我便恨上了自己,為何要忌憚那麼多,為何不能不顧一切……去救我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

  南宮星心中一驚,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當年查出來的時候,你本能趕在素錦動手之前過去?」

  玉若嫣黑漆漆的眸子中,那塊炭火漸漸失去了最後一線紅光。

  「我本可以。」朱紅唇線細微起伏,發出一串彷彿來自遠方的聲音,「可我瞻前顧後,投鼠忌器,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雍素錦從未提過自己手刃的仇人姓氏名誰來自何方,只肯說對方來頭不小,是個惹不起的貴胄。

  人既已死,南宮星也就沒多掛懷,到了這時,才好奇道:「那人……難不成真是個皇親國戚?」

  「他姓蘇。」玉若嫣沉默片刻,輕聲道,「他叫蘇竹,字清居。」

  江南地區,姓蘇,來頭又很大的……南宮星神情一凜,「難道是定南公的親眷?」

  定南公姓蘇名檀字廷木,在中南四州,並非皇親國戚,還能讓玉若嫣背靠鎮南王府都顧忌再三的,只怕真得是公爺的兄弟了。

  玉若嫣緩緩點了點頭,道:「那是定南公的三弟。」

  南宮星忍不住詳細詢問一番,這才知道了一些當年舊事。

  新皇登基之際,定南公也接位不久,兵權尚未安穩。他所轄地區拱衛中京,且幾乎沒有外患,說是天子的心腹近衛也不為過。可當時皇上對誰都頗為猜忌,因朝中朋黨而疑神疑鬼。為此,定南公不得不做出許多淫亂荒唐之事,以求避禍。

  定南公順利度過了朝廷最動盪的那幾年。

  但一直仰慕他的三弟,卻因此而性情大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淫邪之徒。

  玉若嫣覺得其中應該有什麼內情,可那是定南公的家事,她無論如何也查不出頭緒。

  後來蘇竹身死,清居山莊幾乎沒留下一個活口,雍素錦也就跟著音訊全無。

  等玉若嫣再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東南官府對她的懸紅,已高達一千五百兩。

  「你既然一直在找她,為何見了面,又不肯相認?」南宮星添了一把木柴,將火光吹亮,柔聲問道。

  「只要雍素玉還是朝廷欽犯,玉若嫣還是鎮南王府的人,我們就不能相認。」她低下頭,目中的悔恨終於不再有任何掩飾,「如今……我們倒是可以坦然姐妹相稱,可惜……她卻不在了。」

  「崖下有水,與你當年情形相若。」南宮星柔聲道,「你能大難不死,素錦自然也能。等我回到樓裡,就安排人手在江岸下游追查打探。她當初既然為了救你的銀芙蓉宣誓歸屬於我,我就會窮盡所能去找她。」

  這話既是安慰她,也是安慰他自己。

  他知道行走江湖,人力有所不能及,隨著身邊人漸漸變多,他總會有照顧不到的情形出現。

  只是沒想到,會出現得這麼快,來得這麼急。

  他才將雍素錦的性子改變了少許,還盤算著設法讓她們姐妹相認,消去心中最大陰霾。可不料一番苦心,最後還是隨著江水付諸東流。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他們遇上了,還可以求一求如意樓。

  如意樓遇上了,又該去求誰呢?

  山風越發森冷,霍瑤瑤開門探了一眼,本想說暖熱了被窩張羅主子進來好好睡一覺,順便也給自己解解乏,可一眼看到兩人在火堆邊神情肅穆哀傷的模樣,吐吐舌頭退回去,又悄悄關上了門。

  玉若嫣將那些剩湯倒進破陶碗裡,在火上略略一烤,抬手一飲而盡,緩緩道:「上次在後山,他們本想逼死的是我。」

  「我知道。」南宮星不願歎息出聲,只輕聲道,「公子們如何想,咱們猜不出。但天道的想法,那一天裘貫可是喊出口了的。他們要逼你加入,你不肯,便只能殺了。」

  玉若嫣眸子微微一沉,道:「幾位公子是王爺親生,罪魁禍首即便於理當誅,也不能由我動手。」

  她將陶碗緩緩放下,語氣驟然冷冽如冰,「可天道,禍害王府在先,逼死素錦在後,加上收買文曲對我施加手段……他們的人,我此生必不放過。」

  南宮星頷首道:「原本我們也想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他們野心大得不著邊際,我恐怕得上報師父,和他們好好較量一番了。若嫣,江湖中你這樣的人才並不多見,你肯過來,和我一起麼?」

  雖說將她救出已經多日,但正式邀請她成為如意樓的一員,他還是初次開口,「我不願等你有事拜託,把自己當作銀芙蓉的代價給我們。我希望你能憑自己的意志,與我一起,在如意樓並肩作戰。我不需要你去處理閒雜委託,你只要盯住天道,專心將他們的狼子野心,扼殺在萌芽就好。」

  玉若嫣輕聲道:「我之前就已說過,你提供容身之處,我十分感激。但心劫不解,我什麼也做不了。」

  此前中斷了的話題,再次接續。

  南宮星長歎一聲,道:「若嫣,以你的身姿容貌,我要是推脫,倒像是佔了便宜賣乖。但此事放在唐青身上,我有膽一試,也有七分把握。放在你身上,我覺得九成九無濟於事。」

  玉若嫣眉峰一聚,不解道:「為何?唐青曾遭文曲多次施術,又是自裁這種違背人心的指令,連她都能有七分把握,到我反而不成?你若擔心我錯手傷你,可以用牛皮索將我牢牢綁住,嘴裡塞上布團,再請你的妾室奴婢過來幫忙,如此可好?」

  能感覺到她心中的焦慮,畢竟帶著這麼一個心劫,天道只要掌握著蝴蝶這個情報在手,就絕不缺乏對付她的法子。

  這麼一個桎梏在身,她要怎麼放開手腳去報仇?

  南宮星略一思忖,緩緩道:「若嫣,你首先得知道,我解掉阿青心劫,靠的其實並非男女交合這麼簡單。」

  玉若嫣面色如常,道:「但說無妨。」

  「你對男女之事,懂得多少?」他斟酌片刻,先問道。

  「男陽女陰,乾坤交泰的道理,我懂。其中大多事宜,我也有所瞭解。我早已過了可婚嫁的年紀,小時候……也看到過不少東西。你不必忌諱那麼多。」

  「真正的男歡女愛,與你小時候看到的並不相同。」南宮星定了定神,正色道,「當情意到了巔峰,歡好的快樂也到了巔峰,女子心中就會被無限愛意佔據,神志不清,頭腦一片空白。我賭的,就是在這個狀態下,唐青的心劫發作會大受影響。」

  「我賭對了。心劫一次次發作,每一次,我都用那種極樂去沖抵想要自盡的絕望,那一夜阿青被我折騰到昏死過去,身下一塌糊塗,蜘蛛那個詞,才總算不會再讓她當場尋短。」

  玉若嫣沉吟道:「這不是很好麼?我也是女人,你對我也有興趣,就按你說的法子,為何解不掉我的?」

  南宮星苦笑道:「阿青自小不受重視,母親教她的都是如何取悅男人一步登天。從失身於我,她不再有別的選擇,一心想的就是如何在我身邊穩固地位。說得明白些,她雖然學過武功,但性子上卻是個門戶內的小家碧玉,有了男人,就以男人為天。我和她此次重逢雖說經歷了一些波折,但感情進展頗為順利,她對我的情意,其實比我對她更甚許多。此為其一。」

  「嗯。」玉若嫣蹙眉垂首,微微抬眸望著他,默默恭聽。

  「她除了氣質嫵媚,身子其實也頗為敏感,比她堂姐阿昕還要貪淫幾分,但胃口不大,我稍加手段,就能讓她欲仙欲死,魂不守舍。此為其二。」他略一停頓,道,「這兩者,正是能讓女子達到我所說境地的條件。所謂身心俱醉,缺一不可。若是兩者之中一項稍弱,還可以靠另一項彌補過來。可若嫣你……只怕哪一樣都不佔吧?」

  玉若嫣一怔,挺直脊背坐在木凳上,頗不忿道:「你試也不曾試,怎麼就知道我一樣都不佔?」

  南宮星直截了當道:「你喜歡我麼?咱們只有數面之緣,即便還算談得來,只怕……你也沒有動過半點情意吧?」

  玉若嫣唇瓣緊抿,盯著他看了片刻,才道:「你樣子挺俊的。」

  「至於另一點……」南宮星歎道,「若嫣,就我觀察你平常的一些肢體動作來看,你心底對男人……其實是感到厭惡的。你不妨閉上眼睛,想像一下如果你我赤裸相對,擁抱交合的情景,誠實面對一下你湧上的想法,告訴我,你會想怎麼樣?」

  玉若嫣緩緩垂下眼簾,靜靜思忖片刻,兩條英氣的眉毛幾乎絞纏到一起,等到睜開,才道:「我……大概會想殺了你。」

  「這便是了。」南宮星無奈道,「你既對我沒有情意,身子又極排斥男人,這種情況下,我若想要你頭腦發白昏厥過去,只能衝你頭上打一棍子。」

  玉若嫣霍然站起,抬腿邁過火堆,立定在南宮星面前,低頭望著他,緩緩道:「咱們一樣一樣解決。情意的事……所謂日久生情,我跟著你,總會慢慢有些改善。眼下,咱們可以先從身子開始。」

  南宮星苦笑道:「這……這要如何開始呢?」

  玉若嫣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鎮定道:「你是尋芳老手,如何開始,我可教不了你。須得你教我才行。你說吧,應當如何開始。」

  南宮星抬眼一看,不覺心神一蕩。

  玉若嫣一直都是那種認真起來便會格外耀眼奪目的氣質,此時雖說認真的方向有些不太對勁,但那股攝人的吸引力,著實已經散發出來。

  他緩緩站起,看向她的眸子。

  玉若嫣身段高挑,兩人相對而望,幾乎持平。

  南宮星努力按捺住心底激動,輕聲道:「這般生硬的方式,我此前也不曾用過。不如……就先從最簡單的觸碰開始,來。」

  他說著屈肘抬起雙手,掌心向著她的方向,張開十指,柔聲道:「交握牽手,你可做得到?」

  「這有何難。」玉若嫣眸中閃過一絲不屑,淡淡道,「我好歹也是與人訂過親事,差一點便不再有處子之身的。」

  說著,她雙手抬起,利利索索與他交握一處。

  可她面上神情,依然如同辦差一般。

  南宮星不語,只是和她雙手緊握,舉在胸前兩側,靜靜不動。

  她掌中的粗糙堅硬,與溫潤細膩一般清晰,握劍勤練的緣故,指節上的繭子格外突出,沒有半點纖纖玉手的味道,瘦削,但筋骨中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還……不成麼?」握了片刻,玉若嫣終於還是沒忍住,先一步開口。

  南宮星搖了搖頭,淡淡道:「真兩情相悅,那牽手多久,也不會嫌長。」

  玉若嫣皺眉道:「可這有何意義?已經證明我不排斥和你接觸,難道不夠?」

  「不夠。」他微微一笑,道,「做事情要循序漸進,若嫣,這不是你查案,講究雷厲風行。若是牽手你都不耐煩,擁抱呢?親吻呢?我要撫摸你身軀更加私密的部位時候呢?」

  玉若嫣深吸口氣,道:「我能忍。」

  「但你只要有了自己在忍耐的心思,便不可能放開自我,迎來真正的情慾巔峰。單純從肉體上給予你刺激,達不到你想要的那個效果。」

  「好吧。」她點了點頭,耐著性子,依舊站著不動,與他十指交握。

  吱呀一聲,門板打開,唐昕打著呵欠披著衣服出來起夜,走出幾步,拐過屋角,正要掀起襯裙蹲下,忽而一怔,扭頭看了過來。

  南宮星急忙衝她使個眼色。

  玉若嫣反而無動於衷,仍靜靜站著,好似個絕美雕塑。

  唐昕不知道兩人在搞什麼玄虛,雖說心中微酸,但一想跟著南宮星這種人,鶯鶯燕燕與日俱增總是免不了的,便點點頭,自顧自解完,回屋睡下。

  想來是她多了句嘴,不一會兒,小木窗戶裡就探出了霍瑤瑤的頭,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這邊,那一臉驚訝,跟看見南宮星就在火堆邊被玉若嫣反過來日了一樣。

  南宮星暗歎口氣,不得不瞪她一眼,將她瞪去睡覺。

  「若嫣,你……還是心如止水麼?」

  玉若嫣點點頭,認真問道:「我應當有何反應?」

  「不覺得羞澀?」

  她蹙眉道:「不過是握手而已,有何可羞?」

  「那,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她斟酌片刻,道:「你的手比我預想的大,繭皮還很均勻,除了苦練掌法,一定也是擒拿高手,指縫中一樣很硬,暗器手法也不會弱。」

  「呃……倒是沒錯。」南宮星垂臂放手,頗有幾分無奈,道,「如此看來,你即便對我到了不排斥的地步,也只不過比尋常男人好些,在無感的程度而已。」

  「我應當有什麼感覺?」玉若嫣不解。

  南宮星苦笑道:「雖說感覺人人不同,但你這個,絕不是能幫你解心劫的類型。」

  此時,唐醉晚披衣開門,探頭怯生生問道:「星哥哥,你們還不休息麼?明日還要早起繼續找姑姑呢。」

  玉若嫣扭頭看她一眼,忽然一個箭步竄了過去,將她一拉,湊到耳邊低聲問了些什麼。

  唐醉晚一怔,跟著苦思冥想,小聲回答幾句,說著,臉上就浮現出一抹淡淡紅暈。

  玉若嫣似有所感,緩緩踱回原處。

  南宮星過去柔聲安撫一番。他本就是一夜無眠也能運功補充精力的高手,加上又是正事,唐醉晚一聽,便乖乖縮了回去,但關門前,壓低聲音指著玉若嫣道:「星哥哥,我聽瑤瑤說,她給玉捕頭易容的時候,見過她臉紅來著,她不是無感,你耐心些,咱們定能找到法子的。」

  南宮星記在心裡,彎腰吻她一下,看她關門,才折回玉若嫣這邊。

  她明顯有些焦躁,盯著自己雙手,似乎在苦苦思索,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若嫣,你不要急。欲速則不達。」南宮星加了些柴,柔聲道,「此前在素錦身上,我就看到過當年發生的事情對她的影響。那時你比她大,記事更多,影響也必定更深。咱們還是慢慢來,好麼?」

  玉若嫣搖了搖頭,「有些事,是刻在骨子裡的。慢慢來,我一樣忘不掉,一樣只要想起就會噁心。小星,你方才讓我想像,我想像了。與你赤裸交歡的場景,讓我恐懼,憤怒,甚至心生殺意,但至少……我沒有想吐。此前能讓我想像親暱場景而不反胃的男人,不過兩個而已。」

  其中一個自然是與她訂親的世子武承,可另一個呢?南宮星好奇道:「竟有兩個?我還以為只有世子呢。」

  「另一個是王爺。」玉若嫣坦然道,「不過王爺將我視如己出,我也將他看作父親,那種想像到的親暱,與你們兩個不同。」

  「我很榮幸。」南宮星苦笑道,「可即便如此,那一樣遠遠不夠。不讓你想吐,和讓你掙脫心劫,還差了起碼十萬八千里。你還是不要著急,先去休息,之後咱們在山裡還不知要徘徊多久才能順利找到我娘一起離開,這期間,我全力幫你,咱們一步步來。」

  玉若嫣橫臂一攔,將他擋下,道:「牽手這一步已經過了,來下一步吧。」

  南宮星無奈,只得又丟幾根木柴進火堆裡,站到旁邊,張開雙臂亮出胸膛,柔聲道:「那便試試下一步,你我穿戴整齊,先對面相擁,感受一下。」

  「好。」玉若嫣大步走來,毫不猶豫將他抱住,圓潤優美的下頜,輕輕搭在他肩頭。

  隔著衣衫,南宮星的手掌仍不敢用力,只是將將好貼在後背,即便如此,那緊湊結實的身軀依然傳遞來美妙的觸感。

  他的心跳變得有些急促,氣息也漸漸不穩。

  玉若嫣那彈性無處不在,每一寸肌膚都透著誘人健美的身軀,僅僅是這般擁抱便能撩起他胸腹間流淌的火。

  這副身子,果然比那英氣十足的絕色面容還要魅惑。

  若說她的臉會讓男人情不自禁想要征服,那她的身軀就會讓男人情不自禁想要犯罪。

  著實拿出了壓箱底的定力,南宮星才強行克制住,沒讓雙手順著慾念操控,下滑到近在咫尺的臀峰之上。

  而玉若嫣依舊冷靜淡定,波瀾不驚。

  就像是她此刻擁抱的不過是段木頭。

  但她察覺到了南宮星與木頭的不同。

  木頭的中段不會有這種變化。

  她略微一挪,躲開被他頂住的地方,疑惑道:「僅僅如此就會讓你情慾勃發?」

  南宮星微感赧然,道:「是你生得太美,僅僅看著都會心神蕩漾,這麼緊密相擁,若我毫無反應,那才叫大事去矣。」

  玉若嫣蹙眉沉吟,又將身軀緩緩挪回原處,不再躲避,那平坦緊繃,充滿肌肉彈性的下腹,便如方才一樣壓上他鼓起的胯下。

  看來以她的想法,覺得這既然正常,就沒什麼可迴避的。

  越抱越覺得慾火中燒,南宮星發現要這麼繼續下去,等回屋他還得弄醒個誰起來幫他瀉火,純為肉體歡愉就去擾她們清夢,可不是什麼好事。

  「若嫣,你還是沒什麼感覺麼?」

  玉若嫣平靜道:「你那裡比先前更硬了。」

  「呃……我是問你的感覺。」

  「有點硌。」

  南宮星放開手,輕輕拍了一下腦門,頗有點狗咬刺蝟無從下嘴的無奈。

  「很難辦麼?」玉若嫣頗為苦惱地看著他,「可當初拓疆並未覺得我哪裡不對啊。他一直都很喜歡我。」

  南宮星歎道:「那你喜歡他麼?」

  「如何才叫喜歡?」玉若嫣困惑地問,「我願意做他的妻子,在他面前寬衣解帶,難道不算麼?」

  「你的願意,指的應該是如果他要求,你會答應,對吧?」南宮星緩緩道,「你可曾主動想要為他做什麼?」

  「我……」玉若嫣微微蹙眉,思索良久,才續道,「我為他追查軍餉下落,不辭勞苦,這個能算麼?」

  南宮星揉了揉額角,「這個……恐怕你還是報恩的想法更重吧。男女之間的吸引力並非多麼玄妙的東西,你不懂,興許……就是因為那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玉若嫣的目光頓時凌厲起來,「此話怎講?」

  「就像我之前說的,當年出事的時候,素錦還小,她的性情都因此而變得極不正常,更何況是你呢?」南宮星柔聲道,「武承身為世子,對你不顧門第之見,甚至求旨賜婚壓下王府的反對聲音,對你可說是一往情深。若你從他身上都感覺不到心上人的魅力,憑我,更是難以做到。」

  玉若嫣咬了咬牙,道:「無妨,你方才不是也說了,兩者得其一,一樣可以。心緒的事……我可以慢慢努力,身子這邊該怎麼一步步進行,咱們這就繼續。擁抱之後,該什麼了?」

  南宮星搖頭道:「這不是該什麼的問題。若嫣,牽手你毫無感覺,擁抱你也無動於衷,如此看來,就算繼續下去,結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我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我不要什麼從長計議!」

  顫抖的朱唇忽然爆發出努力克制依然頗為響亮的聲音。

  玉若嫣面色微赤,胸膛起伏,雙拳緊握,迷人美目中滿是血絲,剎那間,就變做了一隻怒氣勃發的兇猛雌獸。

  她長吸口氣,強行定了定神,顫聲道:「我等不了那麼久,小星,我等不了。只要帶著這個心劫,我就整夜整夜睡不著覺,閉上眼,全是素錦掉下山崖的樣子。滿天全是那種我在夢中都喊不出名字的飛蟲。它們五顏六色,繞著我不停地轉,提醒我,我只要因為別人一句話,就會變成一個沒有意識的殺人狂魔,甚至會害死自己的親妹妹。」

  她走近一步,忽然抓起南宮星的手,放在在自己挺拔飽滿的胸膛上,「我已經忍了太久,我不願再忍了。不解決掉心劫,我就不離開這片山。我不允許自己帶著那樣的隱患,去到鬧市人群之中。一想到萬一有個小姑娘纏著爹爹要買小販的玩物,恰好就是那蟲的模樣,我從那裡路過,會一劍將她殺死,我就恨不得自裁於此。你明白我的心情麼?」

  南宮星強迫自己的意識不要全被掌心傳來的滋味吸去,艱澀道:「那……我便再試試看。」

  他自開葷以來所遇女子,即便是露水姻緣,也都是情意在先,單單只是撩撥肉體慾念,並非他樂意之道。

  但玉若嫣的身子,著實不愧位列江湖四絕色之名。

  隔著幾層布料,那墳起芳丘緊實飽滿,觸手柔軟,略一用力,卻又無法陷入,那股彈性,彷彿隨時可能從指間逃走跳開,真如一隻活兔似的。

  他嚥下一口唾沫,後退半步,稍稍拉開距離,免得獸慾上湧,仗著玉若嫣有求於他,做出什麼悔之晚矣的事情。畢竟文曲對他下的手段,還不知道清除乾淨與否,一定得加倍小心。

  運起內功略一試探,南宮星發現,她體內氣血陰性不過略勝陽性一籌而已,在女子高手之中並不多見。他細心調整一下掌中陰陽真氣,做成相性最合的比例,掌心一緊,輕輕捏住了她挺拔乳尖。

  如此一來,即便掌紋無法穿透衣衫阻隔,內力仍可代勞,製造出在那細嫩肌膚上直接撫弄的效果。

  大概是為了行動方便,她用的並非肚兜,而是橫扎的抹胸,乳肉困在其中,貼於掌下,緊繃繃呼之欲出。

  他五指一攏,輕輕捻住頂端,分辨出嬌小乳蒂藏匿之處,溫柔搓弄。

  果然如他所料,玉若嫣的身子並不敏感,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心中牴觸,足足用了一炷香功夫,那軟軟花蕾才略略發硬,頂起一個小小凸痕。

  不等他問,玉若嫣便道:「略有些癢,微漲。」

  只是這等程度麼?南宮星眉心皺起,他在這邊乳上下了如此功夫,換成他家天生媚骨的嬌妻,恐怕都能小小洩上一遭。到她這裡,卻不過是略癢、微漲而已。

  他心中不服,抬起另一隻手,雙管齊下,一手捏尖,另一手便旋轉揉搓,時而推起,時而捻拉,即便這雙乳緊實而非豐腴,依然被他玩弄得形狀變幻。

  如此一盞茶功夫,她那玉白細嫩的面龐上,總算浮現出宛如朝霞的淡淡紅暈。

  可也僅限於此。

  玉若嫣輕輕歎了口氣,抬手為他擦了擦額上微汗,道:「仍是癢,比方纔還要漲些。」

  南宮星放開雙手,掌心那股柔韌仍揮之不去,比起一般的綿軟乳房,更多幾分後勁。他沉吟片刻,道:「到了如此地步,你才略有些興頭而已。我看,指望男女之事讓你神魂俱醉,破解心劫,應該是做不到的。咱們還是另求它法吧。」

  他擔心玉若嫣仍糾纏不休,伸手扶住她肩頭,柔聲道:「若嫣,我相信世上的事,不會只有一種法子。咱們在諾大的山區找人不是易事,即使找到,之後也還要尋路出去,四大劍奴光乾糧就背了咱們一個月的份,這段時間,就是為了能讓你放心跟我去如意樓,我也得保證幫你把心劫的事解決。」

  「我根本想不出法子。」玉若嫣忽然抬手,緩緩解開領口,輕輕一拉,露出了裡面簡單粗陋的白布抹胸。

  她探入腋下,扯開繩結,將抹胸抽出,搭在肩上,神情堅決,「既然方纔已經見了效,興許不隔著衣服,會更好些。」

  半敞領口之中,那亮出的溫玉色澤比頸上更加細膩,火光在翻翹衣料下打出一片陰影,恰好藏住了本該暴露的酥胸上沿。

  隱藏在其中的溝谷,正對南宮星散發出足以讓神智失控的誘惑。

  偏偏玉若嫣並不自知,彎腰塞了兩根柴進火堆,起身淡然道:「快些試試吧,這種事……我實在不願再去請另一個男人幫忙。」

  「好吧。」

  南宮星無法拒絕。

  這世上只怕也沒有男人能夠拒絕。

  他盡力維持著氣息的穩定,緩緩抬起手,鑽進了她敞開的衣領,自側面向中央微微一探,就鑽入到兩團彈滑柔韌的玉峰中央。

  兩丘羊脂玉,一片溫柔鄉。

  這等堅挺、柔彈、細膩、滑嫩……若是再能大上幾分,便是天公造物,地上仙子。

  但如今這一掌可握,倒也另有一番美妙。

  他深吸口氣,五指張開,攏向峰頂。

  就在他準備擒住櫻珠,輕柔搓弄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嗆的一聲。

  那是拔劍的聲音。

  剎那間,南宮星背後徹骨生寒,心知此時絕對不能後退,急忙腳下蹬地,手臂一扯,身軀前貼,將玉若嫣緊緊抱住,跟著抽手閃身,側步一滑,轉到她身後。

  空中飄落幾縷斷髮。

  若他慢上一個眨眼的功夫,此刻多半就已身首異處。

  一腔蠢蠢欲動的熱精,當即化作冷汗流了滿背。

  玉若嫣一劍斬完,變得呆若木雞,須臾之後,漸漸顫抖起來,跟著猛然將南宮星掙開,甩手一丟,將長劍狠狠扔進山谷之中,低頭喘息不語。

  南宮星死裡逃生,喘息道:「原來,你方才說自己一想像與我交歡的情景,便會想殺了我,並不是說笑的啊。」

  「我……我方才真的是想殺了你。」玉若嫣轉過身,眼中顯露出難掩的絕望,「那股殺意……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南宮星長歎一聲,恍然大悟,「沒想到,文曲留下的心劫,竟然不止一處……我本還在納悶,腰後刺青並不是什麼極其保險的手段,真要遇上急色鬼,放倒你躺下便提槍上馬,哪裡還有機會發作,或是好奇心不那麼盛的,只當情趣撫摸過去不說什麼,也一樣發動不了。到頭來,竟是在這兒還留著一關。」

  玉若嫣閉上雙目,淒然一笑,「拓疆就算不說出那話……一樣難免一死。我好端端一個人,竟徹底成了個殺人的凶器。」

  語畢,她緩緩睜眼,眸中光華不再,黯淡如灰。

  「等等,你先別急。」南宮星看她打量旁邊山谷,趕忙過去講她拉住,沉聲道,「咱們還遠不到絕路盡頭。」

  「這還不到麼……」玉若嫣神情有些恍惚,緩緩道,「之前我以為的解法,是要靠你幫唐青那樣幫我,可如今……你只要碰到私密之處,我便會殺意難忍。還能有什麼辦法?興許……我這樣的拖累,本就該去與妹妹團聚才是……」

  南宮星察覺到異樣之處,急忙從旁拿過水囊,往手心倒了一捧,抬臂灑在她面上。

  她一個激靈,目光漸漸清明許多,但方纔的事情她並沒忘,頃刻臉色鐵青,道:「這……也是文曲的手段?」

  南宮星點頭道:「依我看,你腰後刺青,恐怕本是文曲應急的後備。你此刻發作的心劫,才是她設下的真正殺招。原本在她的計劃中,你應當是和世子情愛纏綿之際,被他撫摸私密處,和剛才一樣殺意難耐,暴起殺人,此後尋短之念出現,畏罪自裁。可能這心劫設置得過於複雜,方纔你發作的時候並沒失去神智,效力也極其短暫。」

  「拓疆平時並不沉湎色慾,與我婚期也不久遠,他找我過去,忽然求歡,肯定也是文曲的手段。如此毒辣的連環……」玉若嫣緩緩坐下,神情疲倦之際,連開敞的領口也沒去系,「這下……還能有什麼法子可想?」

  南宮星過去為她把衣衫拉緊,扣上,柔聲道:「明日起來,咱們集思廣益,一起商量商量。時候不早,趕緊休息吧。」

  玉若嫣終於沒再強求,木然點了點頭。

  翌晨,眾人簡單洗漱收拾一番,準備循著唐月依可能留下的蹤跡繼續尋找。

  南宮星仍安排四大劍奴帶著崔碧春和唐醉晚先一步探路,自己則落在後面,跟唐昕、霍瑤瑤仔細說了一遍昨晚的情形。

  唐昕頗覺棘手,走著走著,便陷入到沉思之中。

  而霍瑤瑤嘴快,嘰嘰喳喳圍著玉若嫣東問西問,問到最後,忽然道:「主子、主子,你來按住她,別讓她動,我來試個事兒。」

  南宮星見玉若嫣沒有介意,便過去將她雙肩按住,氣貫經脈壓制住武功發揮,道:「瑤瑤,你有什麼點子了?」

  霍瑤瑤笑呵呵解開玉若嫣兩顆扣子,小手一鑽,就捏住了她的乳頭,左搓搓,右搓搓,道:「想殺我麼?」

  玉若嫣臉上通紅,神情略赧,扭開頭道:「不會。」

  「這不就簡單了。」霍瑤瑤抽手出來,把扣子一系,一臉得意。

  南宮星也明白過來,臉上一喜,道:「對,如此一來,問題倒是能先解決一個。」

  唐昕久經磨練,撩撥女子情慾已頗為拿手,雖不如雍素錦那麼老辣嫻熟,只要他詳加指點,至少可以避過這個僅對男人發作的心劫。

  但他話還沒出口,就聽霍瑤瑤滿臉期待拉起他手道:「主子,我把你易容成個大姑娘,你不就可以盡情滿足色慾,還不怕被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