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大俠 第五十八章 機鋒

  林紅嬌與袁忠義私下獨處時可以盡顯女兒家的羞態,恣意放縱,一旦到了人前,就能迅速撐起之前招兵買馬所需的菩薩氣場。

  她淡定微笑,柔聲道:「不敢當,不過是個流落他鄉的可憐寡婦。不知墨先生費了這麼大的功夫約見,有何貴幹?」

  墨十一手捏斗笠,擋在胸前,緩緩道:「來與仙姑共商蜀州大計。」

  林紅嬌這種場面應付得慣了,微笑毫無變化,道:「我如今寄人籬下,蜀州大計,墨先生怕是找錯人了。」

  墨十一搖頭道:「沒有錯。能救蜀州於水火的,唯有仙姑你一人而已。蘆郡百姓逃難北方,依舊念著仙姑的好處,三江一帶誰不知道,刀兵征伐,戰火連天,唯有仙姑庇佑的地界,還能有一方平靜安寧。」

  林紅嬌輕輕歎了口氣,「皆是往事,不必再提了。那些安寧,在精兵良將之前,不過是層一捅就破的窗戶紙。」

  「那是因為仙姑座下沒有善戰猛將。人各有長,理應揚長避短,仙姑以女流之姿,能叫萬戶歸心,漁獵農商,百廢俱興。蜀州如今根基仍在,最需要的,便是仙姑這樣的人才。」

  林紅嬌失身袁忠義後,雄心壯志被下面那張淫口洩了個十之八九,只想藉著霍四方器重,積蓄些錢財寶物,謀個避世隱居之所。

  「墨先生謬讚了。實不相瞞,我曾聽仙家使者說過一個道理,世間萬民,猶如天地萬物,我也沒什麼特別手段,不過是盡量少去橫加干涉,定下法令規章懲惡揚善,剩下,由著他們自行決定。人,會設法讓自己過得更好。」她半垂眼簾,輕聲道,「可惜戰端一起,徵糧征物,那豐收喜悅,也沒能享受多久。」

  墨十一乾枯的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道法自然,無為而治,本就是順應天理。仙姑有此認識,可見,正當是救蜀州於水火之人。」

  林紅嬌微微低頭不語,袁忠義卻忍不住道:「救蜀州於何方水火?」

  「霍瘋子,和朝廷。」墨十一昂首挺胸,凜然道,「朝廷樑柱腐朽,蠹蟲橫行,惹出遍地狼煙,烽火四起。霍四方興兵起事,假借大義,行的卻是私慾為先,荒淫無道之舉,他以潑天大水滅了朝廷的火,卻又要將蜀州萬民,淹死在此地。此即是蜀州水火,更是天下水火。我青城墨家避世十代,傳承百年,為的並非開枝散葉,而是在此水火之際,以身救民。」

  「然我墨家與研學先祖並非一脈。」他長吸口氣,冷冷道,「我等不懂如何重整大地山河,只懂殺人。」

  林紅嬌後背一緊,不過有袁忠義在旁,還不至於面現慌張,「墨先生……是要殺誰?」

  「霍四方。」墨十一分毫不怕隔牆有耳,朗聲道,「此人暴虐成性,濫殺無辜,屠妾婢成膾炙,豢婦孺為軍糧,誅滅忠良,如狼噬羊。此賊不除,蜀州定將千里無煙,血流漂杵。」

  他踏上一步,緊握竹杖,枯瘦手背一條條筋絡突起,掌肉捏到發白,「仙姑,群龍不能無首,蜀州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乃是據守以求天下的絕佳之選,絕不能叫霍四方這樣的瘋子,憑白糟蹋。」

  袁忠義這才明白,原來青城墨家要做的事,是刺殺霍四方,扶持三江仙姑。

  林紅嬌疲倦道:「我一介女流之輩……」

  「仙姑!」墨十一搶白道,「當下西南之地,無人比你更加合適。一旦事成,你暫且將蜀州接過,安頓民心,休養生息,來日你若覺得有什麼英雄人物,能令天下太平,率眾投誠,又有何不可?」

  林紅嬌沉吟道:「我流落至此,憑借霍老大照應,才有一處容身之所。論人情,我不能恩將仇報。論道理,霍四方身邊有唐門高手護衛,據說還有雁山派的豪俠暗中隨行,殺不殺他,你來與我商討,無異於緣木求魚。墨先生,還是請回吧。」

  墨十一默默凝視她片刻,道:「我與仙姑商討的,並非誅殺霍四方之事。而是想聽仙姑承諾一句,只要霍四方身亡,仙姑便肯登高一呼,竭力重整蜀州河山,抵禦朝廷強敵。」

  言下之意,只要林紅嬌應下,他們便能將霍四方順利刺殺似的。

  林紅嬌緩緩道:「我在霍家軍中毫無威望,霍四方身死,這一彪人馬,應會落入霍勇、霍鷹之手。墨先生未免太天真了。我登高一呼,只怕當即就被霍家兵馬一擁而上,剁成肉泥。而且霍四方為人謹慎,我投奔過來至今,都還不曾見過其人真身。這樣神神秘秘的一個頭領,只要令符還在,那麼……倒下一個,便還會有下一個。」

  墨十一卻好像早就在等她這話,雙眼精光閃動,微笑道:「我有一計,可將這兩件難題,一併解決,一箭雙鵰。」

  「哦?」

  「仙姑丰姿端麗,法相雍容,在下聽聞,霍四方不久前還曾向仙姑處派遣使者,欲結仙緣,可有此事?」

  「嗯。」林紅嬌眉心微動,隱隱顯出一股不悅。

  袁忠義也猜到這墨十一打算用的是什麼計策,暗忖,這倒真是個一舉兩得的法子。只是一旦實施,林紅嬌無疑便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不成功,便再無退路。

  「仙姑不妨假意應諾,與霍四方公告天下,結緣成親。不論霍四方如何小心謹慎,大婚之時,總不至於還藏頭縮尾不肯露面,我等在婚期之前布下天羅地網,定能將此人誅殺。」

  「霍四方一死,仙姑身為遺孀,又有西南名望,萬千信民敬仰,只要及時拿到令符,霍家軍盡在掌控,霍勇、霍鷹,掀不起什麼風浪。若妄圖肘腋生變,將其一併除去就是。」

  「如今中京禁軍四方平叛,捉襟見肘,尉遲猙兵馬疲乏,又有張道安、蠻族各部威脅,大軍入蜀至少也要一兩年後,仙姑安民整頓,選拔賢才,未必不能守住。」

  「此地根基打下,那便如禪僧所題,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前途不可限量,還望仙姑三思。」

  這話說得誘人至極,但林紅嬌最後也沒有直接應允,只說會深思熟慮,便將墨十一送出了門外。

  院門口人影重重,袁忠義凝神一聽,外面少說守著近二十人,大都功夫不錯,氣息綿長。

  墨十一一出去,也不聽他發號施令,那些人便紛紛隱去氣息,恍若鬼魅,消失在濃稠夜色之中。

  林紅嬌發了會兒怔,起身道:「咱們也回驛館去吧,久久不歸,我擔心霍鷹生疑。」

  他們是打著私下遊走散心的旗號出來,耽擱太久,恐怕張紅菱也會不安。

  但袁忠義一瞄,就發現開口的她,那雙蓮足並未動彈半點。

  天下大事他不懂,女人心事,卻是他專精專長。如那墨十一所說,人應當揚長避短。

  他微微一笑,抬手關上屋門,回到林紅嬌身邊,抬臂搭肩,柔情款款道:「紅嬌,其實咱們出來也沒多久,你若倦了,就在此多歇片刻吧。」

  林紅嬌畢竟不是羞澀少女,咬唇一頓,抓起了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高聳的柔軟胸膛,「智信,我……心裡好亂。」

  於是,他摸了摸她的心口,解去衣衫,聽了聽,親了親,將她抱起坐在竹椅上,溫柔抽送,拿出大半個時辰,叫她鬢髮散亂,香汗津津,心跳如鼓,精神上,卻總算安定下來。

  她一邊抬手梳理鬢髮,一邊用還略顯低啞的嗓音問道:「智信,墨十一的事,你覺得我該如何選擇?」

  袁忠義在後面攬著她酥軟腰肢,懶洋洋道:「你想如何選擇?」

  女子心思不好揣摩的時候,叫她做主,才是最穩妥的法子。

  「我自然是不想摻和,我只想找個僻靜地方躲起來。」她幽幽一歎,道,「可人避禍,總有一天避不過。我只是擔心,這墨十一是霍四方派來試探我的細作,我若應了,便要惹來大麻煩。」

  「若他不是呢?」

  林紅嬌杏目微瞇,一股凌厲若隱若現,「那他的主意,便未嘗不可……」

  墨十一想必也知道,自己這大膽的計劃想要說動林紅嬌,空口白話毫無意義。

  十月十六,依舊秋雨如絲。

  連著數日天氣不佳,山路泥濘難行,不僅林紅嬌一行耽擱在唐家堡動彈不得,霍四方與手下兵將,也紮營在東川郡暫停行軍。

  當晚,一個紮著朝天辮的小童,又將林紅嬌約去了郊外小院。

  這兩天袁忠義曲意奉迎,有心討張紅菱歡心,將那本就身心臣服的姑娘逗弄得越發芳心沉淪,還順勢為她運功補了補腎經虧損,免得過早衰弱,影響他母女同床的大計。

  張紅菱沒有賀仙澄那樣銳利的眼色,對母親和情郎之間的事情毫無察覺,叫他護著娘過去,還一路送到了巷口,幾次叮囑,才依依不捨轉身。

  上一次袁忠義就頗為擔心會有唐家的人來盯梢,但最後並未發現。這次他依舊留心周圍,卻仍一無所獲。

  也不知是唐家對林紅嬌過於輕視,還是根本不把霍家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過不論哪種,結果都對他們極為有利。

  至少此刻明面上唐家還是霍四方的親信,而他們腳下一步步踏過的土地,屬於唐家堡。

  沒想到,他們身後沒有唐門的人跟著,到了目的地,卻見到了一個姓唐的。

  墨十一仍舊是上次的打扮,長槍般直挺挺站定。

  旁邊那張竹椅上,則坐著神情悠閒,正用指尖把玩一根細長毒針的唐飛鳳。

  袁忠義神情一凜,立刻橫攔在林紅嬌身前,沉聲道:「墨先生,你這是何意?」

  墨十一低沉一笑,啞聲道:「在下知道,仙姑對我多有顧慮,才會畏首畏尾,不願應承除此惡賊,此次,我便是來展現,我墨家死士肯為天下萬民犧牲的誠意。」

  「哦?」袁忠義瞄向神情分毫不變的唐飛鳳,皺眉道,「唐姑娘,難道就是墨先生的誠意?」

  「那是墨家的幫手,這才是墨家的誠意。」墨十一從肩後解下一個西瓜大的布包,展臂遞來。

  袁忠義疑心有詐,伸手接過,讓林紅嬌退後數尺,才凝神運功,層層解開。

  三層包袱皮裡,最後滾落出來的,竟是血淋林一顆人頭。

  袁忠義吃了一驚,林紅嬌臉上也褪了三分血色。

  他定了定神,留心戒備著唐飛鳳手上毒針,垂手將那人頭上被血粘連的亂髮撥開。

  露出的臉,已經因為詫異和驚恐而扭曲,但不難認出身份。

  林紅嬌面上變色,道:「你們殺了霍勇?」

  墨十一緩緩道:「我已說過,我們墨家死士,只懂得殺人。為了取信於仙姑,自然只有殺一個足以表明誠意的人,給仙姑看。」

  唐飛鳳在後面淡淡道:「十三條命,換了對面四條。在我看來,並不算懂殺人。」

  「唐姑娘驚才絕艷,和你比起來,我們的確不懂殺人。」墨十一毫無爭鋒之意,只淡淡道,「但霍勇身邊有三個那樣的高手,唐姑娘怕是不肯去殺的。」

  唐飛鳳也不否認,道:「不假,不暴露身份殺掉霍勇,我做不到。」

  林紅嬌原本平息下去的壯志,終於被霍勇的這顆人頭引燃。

  袁忠義卻在盯著唐飛鳳。他隱隱明白過來,這女人一直格外留意霍鷹,看來並不是對那俊俏男裝女郎起了什麼綺念。

  林紅嬌靜靜聽了片刻,也望向唐飛鳳,道:「唐姑娘,我很好奇,你在這裡,是因為你是唐飛鳳,還是因為你是唐門弟子。」

  「唐飛鳳。」

  「那唐門弟子,會作何選擇?」

  「安排的保鏢,大概會出出手意思意思,畢竟保住了唐家堡一帶的安寧,毫無表示,面子上過意不去,失了信譽,在武林也不好交代。」唐飛鳳微笑道,「不過唐天童兄妹兩個,加起來也不會是你那小情郎的對手,不會有什麼阻礙。」

  林紅嬌目光一變,想不出自己究竟哪裡露了破綻,一時間竟有些心慌。

  唐飛鳳眸光流轉,淺笑嫣然,輕描淡寫道:「我們練擒拿暗器的,最重要便是眼力,這點小事,不足掛齒。仙姑也不必驚慌,真有本事的男人,姐妹共侍,母女同寢,不值得大驚小怪。你女兒若還不知道,咱們有這層合作關係,我當然也不會贅言。」

  袁忠義禁不住冷笑道:「唐姑娘,這算是威脅麼?」

  唐飛鳳唇角一勾,若有所指道:「憑這,怕是威脅不了你吧?你有天下至陰的內功傍身,什麼女子能抵得住你的本事。」

  袁忠義心中一驚,暗想此人母親據說是魔教中人,此前交手之後,目光就頗為奇異,難不成……已被她認出了《不仁經》麼?

  她眉梢微挑,斜瞥著他,那雙黑眸中透著一股隱隱的藍,頗有股妖異之氣,「袁少俠,我素來是不信鬼神之說的,肯與三江仙姑合作,正是看中了你的身手,今後若有機會,咱們還要多聊聊才好。」

  林紅嬌知道袁忠義不是唐飛鳳的對手,墨十一武功雖然還不知道深淺,但死士在任何地方都很令人頭疼。

  更重要的是,她極不喜歡霍四方。

  閉目靜靜思索片刻,她睜開眼,露出了三江仙姑籠絡信徒,令人心甘情願供奉香火的和藹微笑,柔聲道:「私事不必再談,既然咱們志同道合,都是為了蜀州萬千民眾的安寧康泰,接下來,就告訴我,咱們該如何去做吧。」

  袁忠義退後兩步,默默旁聽。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便已過去。

  林紅嬌喝了口水,最後問道:「墨先生,這計劃……你們墨家當真並無異議?」

  墨十一緩緩頷首,神情平靜:「霍四方不是霍勇。一擊不中,不知要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我們沒有時間……去從長計議了。」

  林紅嬌鄭重其事矮身行禮,道:「願墨家諸人,能早日歸隱青城,福壽安康。」

  「承仙姑吉言,墨十一,就此別過。」

  袁忠義靜靜矗立在旁。

  他心裡明白,比起那些終日不離山門依靠田產收租家財萬貫的宗師、只知道滿世界賺通緝賞銀以此謀生的遊俠、一門心思就是報效朝廷官吏給百姓吃屎也要在旁鼓勵大家趁熱比較好味道的名士……墨十一更像是大俠應有的樣子。

  然而墨十一永遠也不會成為大俠。

  他很快就會死,未來不會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

  可他不會恐懼,也不會猶豫。

  一種叫做信念的東西,就在他的身上。

  袁忠義默默望著那枯瘦的背影與隨行的同族一道走遠,暗暗告誡自己,絕不能成為那樣的人。

  「覺得他很蠢,對麼?」唐飛鳳忽然在旁笑道。

  袁忠義略一猶豫,點了點頭,「不錯。」

  「但江湖中偏偏就有不少這種蠢人。」

  林紅嬌原本已經披好蓑衣,見他倆在院內開始交談,略一沉吟,退回去將房門掩上,放下了斗笠。

  袁忠義一時不知唐飛鳳意欲何為,只能隨口應付道:「幸好我不是蠢人。」

  「幸好你不是蠢人,否則,我就該將你殺了,帶走賀仙澄。」

  「可說不定將來,我會把你殺了,免得你帶走仙澄。」

  唐飛鳳忽然昂首,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是麼,我怎麼覺得,我若是願意,隨時都能讓你為了帶走我,殺掉賀仙澄呢。」

  袁忠義面色一沉,冷冷道:「太過自信的女子,可不討人喜歡。」

  「我唐飛鳳從不討人喜歡。」她緩緩扭頭,雙目冷電般一掃,淡淡道,「我也談不上太過自信,我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你心甘情願為我殺了賀仙澄。」

  他微瞇雙目,謹慎道:「哦?這倒有趣得很。」

  他心底惴惴不安,只能盡量掩飾,猜測這女人到底是看穿了賀仙澄並不是他心頭摯愛,還是認為自己那句話有叫他痛下決心的魔力。

  唐飛鳳的聲音輕了幾分,道:「你若不信,可將耳朵湊過來,我輕輕說給你聽。」

  他望著她,沒動。

  「怎麼,怕我暗算你?正面交手你都勝不過我,擔心這個,不覺得多餘麼?」

  他暗暗咬牙,心想遲早有一天要將她扒光捆在床上,肏她娘的一個三眼開花。不過他面上還是帶著微笑,緩緩側頭,將耳朵乖乖豎了過去。

  給一個殘廢魔頭當狗的日子他都熬過來了,一個樣貌不錯的女人,他忍忍又能如何。

  唐飛鳳朱唇輕啟,說了句話,跟著哈哈一笑,邁開步子拂袖而去,皓腕一揚,已將斗笠戴上,轉眼踏進雨裡。

  袁忠義面色變了幾變,對著她的背影高聲道:「你當真要我殺了賀仙澄麼?」

  唐飛鳳在雨中轉身,微微一笑,「怎麼,你服了麼?」

  袁忠義堆起滿面笑容,道:「唐姑娘有什麼需求,只管開口,袁某願效犬馬之勞。」

  「我若要你舔本姑娘的腳呢?」

  「姑娘玉足芬芳,乃是袁某的福氣。」

  「那我若要你將賀仙澄讓給我呢?」

  「不知是如何讓法?」

  「你放了她,將她交給我。」她眸子一轉,又道,「你們私下情意,我不干涉,但今後我要她一心助我做事,不能再那麼向著你。」

  「仙澄並不是我個人的器物,說讓就讓。你這要求,倒比殺了她還要讓我為難。可有什麼折中的辦法?」

  「有。」唐飛鳳卻好像早就在等這句,雙目如刀,牢牢盯在他的臉上,「只怕你不肯答應。」

  袁忠義緩緩道:「竟是比殺她還為難的事麼?」

  「不錯。」她哈哈一笑,道,「她不過是個好看的女人,有些頭腦,你捨得殺她,並不奇怪。等我說的事情為你辦了,你捨得殺我,怕是也不奇怪。」

  「那你是要我發誓聽你的話麼?」

  「算了吧,誓言那種蠢話,騙騙屋裡那個長不大的老仙姑還行。」唐飛鳳淡淡道,「按我從賀仙澄那裡摸到的底,你行走江湖這些時日,也沒什麼計劃打算,對麼?」

  「倒也不是,」袁忠義朗聲道,「我說過多次,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個人人稱頌的大俠,在武林中揚名立萬,交口稱讚。」

  唐飛鳳一怔,似乎有些詫異,「你……要做個大俠?」

  袁忠義微微一笑,反問道:「你不覺得,大俠才是最好的麼?」

  她眉心微蹙,纖長玉指扶著斗笠向上掀高,彷彿打算把他看得更清楚些。

  「這是我真心實意之言,不是為了說給誰聽。出自肺腑,唐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懷疑。你不如仔細想想,這與你對我所說的話,當真矛盾麼?」

  唐飛鳳笑了,緩緩搖了搖頭,斗笠邊緣水花灑落,恍如碎珠,「不錯,的確不錯,唐門要做武林世家,你袁忠義,自然也可以做一代大俠。好,好,好得很。」

  她忽然面色一寒,冷冷道:「可你做得到麼?」

  袁忠義氣定神閒,淡淡道:「為何做不到,除了如你一樣的人之外,旁人只會認為我是機緣巧合得了一身內力,之後又苦修了九霄心法。」

  「你當我這樣的人,在江湖絕無僅有麼?」

  「有,未必便是我的敵人。孤雁飛不遠,獨木不成林。大俠,也要有許多朋友的。」

  唐飛鳳笑道:「有理,你說的有理,簡直……他娘的有理極了。」

  袁忠義後背一涼,急忙凝神運功,提防對方暴起出手。

  她笑吟吟道:「不必那麼緊張,我沒動怒,我覺得有趣,才會如此說話。你這人,確實也有趣極了。你可知道我方才對你說的話還意味著什麼?」

  「願聞其詳。」

  「你有可能坐上一個很高的位子,拿到極大的權勢,你一句話,便能在武林攪動風雲。」

  「這聽起來,似乎更適合你。」

  「我是女人。那個位子,從沒女人坐過。」

  「霍鷹也是女人,女人,不一定非要承認自己是女人。而且,別人不曾做過的事,難道就做不得麼?」

  「別人不曾做,說明做起來難。」

  「難就不做,不像你會說的話。」

  唐飛鳳眸子一轉,笑道:「倒是有幾分道理,如此說來,我是不是連留著你的必要也沒了?」

  袁忠義已徹底放鬆下來,淡淡道:「你難道不想看看,我被武林稱頌,俠名遠揚麼?」

  「做大俠,很多事便做不得。」

  「做不得,很多時候的意思,只是不能叫人知道而已。」他微笑道,「肏岳母這事兒,本也是做不得的吧。」

  唐飛鳳沉默下來,周圍一時間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

  袁忠義也不再開口。

  他已有了信心。

  「這次行動,我會好好看著你的,等我看完,自會告訴你答案。」唐飛鳳最後留下這樣一句,微微一笑,眉目間竟顯出幾分嫵媚,跟著緩緩後退數步,纖腰一擰,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袁忠義這才將一直強行舒展的雙手緊緊攥住,一把冷汗,就這樣被他捏在了掌心。

  推開屋門,叫出林紅嬌,他們這才折返。

  林紅嬌頗知分寸,全程沒有問起一句,他們兩個在外面具體談了什麼,只是對自己將要承擔的角色惴惴不安,連趁機偷歡一場,都沒了心情。

  事不宜遲,回到驛館,她就請人找來筆墨,修書一封,連夜交給霍鷹,請她轉送於霍四方。

  霍鷹斜靠床頭,大大咧咧展開先看了一遍,她身邊那個衣不蔽體的丫鬟羞答答鑽進被窩,背過面龐不敢見人。她匆匆讀完,側目道:「張夫人,怎的如此突兀……便改了主意啊?莫不是……當我的副手,叫你覺得委屈?」

  林紅嬌對著床內背對這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能當著外人明講。

  霍鷹倒是利落,一掌切下,打在那丫鬟後頸,將她劈暈過去,道:「說吧,沒外人了。」

  「霍勇死了。」

  「什麼?」霍鷹果然還沒得到消息,一扭身坐直在床邊,「我堂兄死了?你聽什麼人說的?」

  「我那些江湖朋友。聽聞,他得罪了來路不明的死士,那些人豁出命,將他連著護衛高手一起,拚死在巡視糧草的路上。」

  霍鷹面色變得難看至極,跟著雙眼一翻,不解道:「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林紅嬌不遮不掩,平靜道:「我原本拖延,是因為知道即便改嫁,也得不到霍老大的真正信任,怕是要等到與他有個一兒半女,他才肯將我當作自己人。」

  「可如今不同了。霍勇都有人敢冒險刺殺,說明民心不穩,急需安定。我在此時出手幫忙,為霍老大送上仙侶的帽子,便是雪中送炭。對我而言,自然是更大的好處。」

  她展顏一笑,緩緩道:「亂世如爐,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敢錯過太多機會。我女兒女婿,林林總總一大家子人,都還指望著我呢。」

  霍鷹臉上陰晴不定,抬手將束胸布纏好,起身道:「好,仙姑請回,這封信,我一定令人快馬加鞭,送去爹爹那邊。」

  林紅嬌悄悄瞄了一眼霍鷹胸前束布死死紮著的那兩團豐肉,微笑道:「那就謝過霍小姐了。」

  她懶洋洋擺了擺手,似乎對這話題失去了興趣,略帶譏誚道:「真要事成,我還得喊你一句母親,都是自家人,犯不著這麼虛頭八腦客套。」

  林紅嬌出去不久,霍鷹便穿戴整齊,變回男裝,匆匆出去找來一個粗通文墨的隨行伴當,口述一封書信寫好,喚來通傳兵官,命他連夜送往霍四方那邊,不得延誤。

  望著雨幕中驛館門外踩著水花匆忙離去的信使,袁忠義暗暗點頭,回去將情況告訴林紅嬌,這才返屋,與張紅菱溫存片刻,交頸而眠。

  一行人停留在唐家堡,除了天氣不宜趕路之外,還有到了唐家,唐門願盡地主之誼的緣由。

  頭一日匆匆拜山,並未久留,十月十七,雨勢漸弱,唐天童與唐甜兒兄妹兩個下山邀請,說山上設宴,請霍鷹一行大駕光臨。

  霍鷹一早就在打唐甜兒的主意,那雙眸子貼著唐甜兒緊繃繃纏著大腿的褲子上下一掃,便笑呵呵應下,帶了四個親兵,與林紅嬌母女一起上山。

  袁忠義本想跟上山去看看武林新生豪強的氣派,可臨出門前,被賀仙澄攔下,只讓張紅菱跟著母親赴宴,把他留在驛館。

  這幾日賀仙澄晚上一直在唐飛鳳房中住著,他心底不免有些芥蒂,探望過鹿靈寶後回到房中,就將她攔腰一摟,抱起壓在床上,不悅道:「你老實告訴我,那唐飛鳳到底是不是和霍鷹一樣,也是個喜歡吃對食的?這夜夜留著你不放,就只是說話麼?」

  賀仙澄面色微紅,知道他這不悅其實是為何,便先鬆開裙帶,褪下布褲,露出雪膩膩粉嫩嫩的芳丘,引他手指貼著蜜縫一滑,輕喘道:「說是在談天,其實儘是試探。那一晚交手之後,她不知為何對你興趣頗大,卻不願明面流露出來,來來回迴繞著彎子打聽,要不是我留心觀察,都要以為她也看上你這個風流少俠了呢。」

  他撫弄幾下,指肚剛蹭上幾分黏滑,便將她下裳一剝,拍開那雙雪股,撐在床邊挺身投入蜜戶,抽送不休,「那你覺得,她是為了什麼?」

  賀仙澄瞇眼抿唇,迎湊片刻,等花徑一擰,絞緊棒兒洩了一個哆嗦,才道:「我哪裡知道。我就覺得奇怪,怎麼她這個才見了你一面的,好像比我知道的還多。然而……她又覺得我應該知道得比她多,我沒什麼話可被她套的,裝腔作勢,反而從她那兒套了不少。」

  她抬起嫩滑掌心,在他臉頰上輕柔摩挲,嫵媚一笑,「智信,我思來想去,她好像沒什麼瞭解你的路子才對,那……她會不會和你有什麼神秘的聯繫呢?比如……」

  「她娘。」袁忠義冷笑一聲,雞巴往深處一挑,在她嫩軟軟的窩兒裡重重一撞,「你是想說這個,對麼?」

  賀仙澄輕輕嬌喘,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嫩白中透著緋紅的小腹往他身子上一下一下地挺,湊在耳邊道:「這……會不會……是個收服她的好機會?」

  是,但,跟賀仙澄沒多大關係。

  既然沒多大關係,也就沒必要叫她知道。

  袁忠義將她往床上一壓,把她雙臂按在兩側,俯身一頓猛頂,肏得她蹙眉昂首,連洩兩次,順勢抽了幾絲陰元出來,將陽精一噴,喘息站起,用她裙擺內側將雞巴一擦,低頭道:「澄兒,那女人不好惹,一個不慎,咱們兩個都要栽進去。不管是為她來刺探我,還是為我去刺探她,勸你今後都少做為妙。這些天咱們要幹一樁大事,你收收心,回來幫忙,免得我漸漸弄不清,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她屈起雙腿揩抹陰戶,頗為幽怨道:「智信,我隨你這麼久了,你就算不肯全心信我,那即便念在上次我出言救你的份上,也不該如此說我吧。我……難道還有別的邊可選麼?」

  袁忠義彎腰看著她的眼睛,捧住她仍在發燙的面頰,微笑道:「這話,只能說明唐飛鳳你不滿意罷了。澄兒,你我對彼此已經足夠瞭解,今後,還是少來幾句言不由衷的話吧。」

  賀仙澄略顯黯然,偏開頭道:「難道……有心計的女子,便不能動情麼?既便不說我身子已是你的,就是單講性情,天下能有幾個如你這般與我心思合襯的。智信,我願隨你一生一世,難道今後……你要永遠防著我麼?」

  這幾句語氣悲苦,如泣如訴,聽著倒是很有幾分真心。

  可惜《不仁經》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袁忠義的過往,更是最好永遠不要有其他人知道。

  他抱住她溫柔一吻,輕聲道:「我任何時候,也不曾只防著你一人。任何人,也不能叫我毫不設防。當下這些女子之中,你對我最為重要,這便是我能說的,真心實意的話。」

  賀仙澄在他懷裡將裙褲整好,指梳鬢髮,道:「唐飛鳳……似乎有開宗立派的打算。她在唐門,被兄長處處壓制一頭,心中極為不忿。她打算在將來的宗派中為我留一個位子,我說只有你肯去,我才肯去。她這些天,可有來拉攏你?」

  何止是有,還差點讓我殺了你呢。袁忠義心中暗暗計量,只道:「她還不曾提起,大概……還在觀察吧。先不說這些,澄兒,方纔我說的大事,不能少了你的一臂之力,你先靜靜心,咱們坐下,我細細告訴你。」

  賀仙澄面色稍霽,點頭坐下,靜靜聽著。

  也不知道是唐飛鳳給了她其他選擇的機會,還是她真的漸漸動了真情,舉手投足,言語之間,袁忠義清楚感受到她有了幾分年輕女子本應有的小性子,很有幾分新鮮。連提起林紅嬌這次的安排時,她都要繞著彎子問一問,他心裡是否介懷。

  袁忠義當然不在乎。

  莫說霍四方根本沒機會沾到林紅嬌的身子,就是得在林紅嬌屄裡下毒讓他肏了才死,又有什麼不捨得?

  女人豈能有大事重要。

  霍四方如今在蜀州惹得百姓怨聲載道,早不再是起兵時那個屠殺暴戾官吏的義軍首領。

  殺霍四方,擁立新主,既能救民於水火,又不會被當作朝廷走狗,何樂不為。

  等到說完,賀仙澄眉心微聚,略略隆起,不解道:「青城墨家根基就在蜀州,為了家業安寧,出山刺殺霍四方,情有可原。唐飛鳳……究竟是在圖謀什麼?你們先前那場對談,並未涉及事情關鍵,唐門對這刺殺,到底是什麼態度?」

  「若是支持,難道唐門高手在近處下手,不比安排一場假婚禮冒險出手可靠?若是反對……咱們在唐家地界出手,豈不是危機四伏?」

  她神色微變,沉聲道:「更糟的是,萬一唐家想要兔死狗烹,漁翁得利,霍家軍這一方勢力,豈不是拱手送給了唐天擎?智信,你準備的退路是什麼?」

  袁忠義隱瞞了計劃中的一處關鍵未講,看賀仙澄目光焦灼確實是在擔憂,心中暗暗得意幾分,柔聲道:「我想不到有什麼退路。我打不過唐飛鳳,她要我干,我也沒得選擇。澄兒,你智計過人,不妨想想主意,幫我找條以防萬一的退路,如何?」

  賀仙澄雙手交握,蹙眉苦思。這裡不比滇州,人生地不熟,她想從外界安排援助,已絕無可能,手邊唯一可用的好手,還是那個半瘋半傻的鹿靈寶。可她劍法天賦雖高,積累卻差,在唐門高手眼前,怕是走不過三招。

  萬一……萬一……以防萬一……

  她眼前忽然一亮,道:「婚期就算匆匆定下,擇個吉日,定下地方,怎麼也要半月有餘,咱們還有機會。這退路,可以落在兩個人身上。」

  「哦?哪兩個人?」

  「霍鷹,唐飛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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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F-1030】

  「我需要對所有人保密嗎?」他皺著眉,口吻顯得有些退卻。

  「如果你承諾過對誰永遠誠實,那麼你可以承認和我的關係變化。但我依舊希望和你的每一次約會,都只被旁人認為是一次心理咨詢。」俞靜思輕聲說道,臉上已經浮現了幾分醉意,「我很介意自己親密關係的私密性,浦傑,我不希望自己成為你女人們的話題。我三十歲了,讓自己的秘密出現在二十歲小姑娘的口中,我會難過。你懂嗎?」

  「二十歲有二十歲的美麗,三十歲有三十歲的魅力,我不太明白你的糾結。」他站起來,柔聲說,「但我尊重我喜歡的女人的想法。」

  俞靜思也站了起來,她赤著足,當然會比他低些,但她帶著很微妙的表情踮起了腳尖,與他平視,顯得有些緊張地輕咬了一下唇瓣,呢喃般道:「那麼,溝通的結果,算是達成了一致嗎?」

  「算,」奔流的熱血已經湧動著呼嘯而下,浦傑吞了口唾沫,點了點頭,「如果還有什麼細節,我想以後咱們可以慢慢修正,互相妥協。」

  她嗯了一聲,轉過身面對著床,雙手抬起握住垂下的烏絲,越肩撥到前方,柔聲說:「那麼,這次我應該不必自己費勁去拉開這拉鏈了吧?」

  他走近半步,輕輕嗯了一聲,抬起手抓住領子後面小小的拉鎖,緩緩往下拉開。

  細小的聲音中,裙子的上半部向兩旁裂開。

  被胸罩背帶分割成幾塊的雪白脊背,透著一股淡淡的紅暈,佈滿細小的絨毛,近距離呈現在他眼前。

  她的氣息急促了幾分,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低聲說:「我戀愛談過很久,但……經驗其實不是很多,而且分手這麼長時間,希望你能稍微溫柔一些。」

  「放心,我保證會給你最美妙的體驗。」

  他呢喃著抬手按住她的肩頭,輕輕用力一壓,那裙子就掉了下去,堆疊在床邊的地上。

  被柔潤的曲線所囊括的一片完整霜白雪嫩,就這樣盈滿了他的視線。

  恰到好處的豐腴讓修長的輪廓填充著迷人的飽滿彈力,有些地方的確已經不如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那麼緊湊,但彷彿能夠水一樣蕩漾的柔軟,亦是視覺上極能刺激情慾的誘惑。

  「雖然我懂得不是太多,但我希望你能稍微教一教我,讓我不必一直被你引導掌控。」當火熱的手掌劃過薄汗微涼的脊柱時,雙手抱在胸前的俞靜思又一次輕顫了一下,往後靠在浦傑身上,小聲說道。

  乳罩的鉤子被輕鬆劃開,只要她的手臂垂下,她的身上就會只剩下一件撩人的黑色蕾絲內褲。

  「我很想仔仔細細教會你所有男女之間的快樂,但是……」浦傑的手把礙事的乳罩剝離,掌心盡情享受著臂彎內乳房綿軟光滑的觸感,細微的眩暈升上頭頂,彷彿血液正在因為某處的過量需求而對大腦供應不足,「就像你之前說的,我最近……有點煩躁,我希望我這點殘存的定力,都用來對你保持適度的溫柔。」

  「唔……」感覺到突起物頂在自己的腰下,俞靜思的喉中浮現出細小氣流劃過的聲音,「那麼……如果我先任你擺弄,你能讓我覺得那非常值得嗎?」

  「我一定能。」他自信十足地吻上她的脖頸,橫轉頭顱,緩緩上下移動,呢喃道,「我不知道你和你男朋友過去是怎麼樣的,我也不關心那些,我相信我會比他更好,好得多,好到……你永遠也忘不掉。」

  「我不會去比較什麼。」她緩緩放下手,把最後的防區也暴露在他繞過腋下的手掌襲擊範圍之中,「但如果你能讓我忘記不愉快的曾經,我會非常感激。」

  「我很樂意,靜思。」他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腹,那裡稍微有些豐腴,軟軟的像包了酪。

  「能不要……一直在那兒嗎?我工作時候一直坐著……稍微有些贅肉。」她抓住他的胳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再怎麼淡定的女人,總會在意即將發生親密關係的男人對自己的看法。

  「挺好的啊,不知道最理想的身材就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麼。」他笑吟吟攻向她的耳垂,試探著尋找她比較要害的部位。

  儘管大部分地方通用,但不同的女人,每個區域對應的感度並不一樣。

  這一點浦傑深有體會。

  方彤彤的要害是耳根到頸窩那天鵝般優美的一線,不管事前事後,她最享受的都是背靠在他懷中讓他上下輕吻的時刻。

  而孟沁瑤就更喜歡把筆直的長腿架在他的肩上,讓他來反覆憐愛大腿內側到膝窩之間的緊繃滑膩。

  鄭馨和薛安相似,女人的尋常區域都能十分享受,不過鄭馨是全都平平常常,所以最激動的時候還是願意把臉埋進他結實的胸肌裡左右摩擦。薛安則是全都非常敏銳脆弱,除了喝醉之後稍微能打一些,平常簡直是不堪一擊,隨便選個合適的地方重點進攻一會兒就會讓她一塌糊塗。

  尺寸最小的沐華,在胸部的位置卻最為敏感,有時候擁抱得緊了壓住蹭幾下,都會叫她嚶嚶哼上兩聲。

  浦傑既然誇下海口,要讓俞靜思忘不掉今晚的體驗,那麼,找到一個這樣的要害部位還是比較重要的。

  因為他已經發現,俞靜思的經驗的確稱不上豐富,她身體與氣質上的成熟,跟神情和動作上的青澀奇妙地混合在一起,撩人無比。這樣的女人勢必不會太大膽,他必須發揮出足夠的耐心,不能讓她過於緊張,慢慢融化在他的雙手和唇舌之間。

  因此他不敢長驅直入,直奔所有女人共同的真正要害而去,只能慢慢地,耐心地探索。

  乳房在靈活的指掌中變形,他輕輕捻住頗為飽滿的乳蒂,把那花苞一樣軟嫩的突起,一點點搓成膨脹起來的葡萄,硬硬的翹著。

  她的耳根不算敏感,後頸也反饋平平,不過舉起她的雙臂,站在身後輕柔舔過拉直的腋下,在光潔的柔嫩肌膚中品嚐酸澀微鹹的迷人味道時,俞靜思的呻吟,出現了明顯的變調。

  很好,他輕輕咬住那裡,舌頭撥弄,抵住,旋轉,橫撩,與此同時,兩邊的手指更加靈巧地玩弄顫動的乳頭,彷彿恨不得將花苞直接玩弄到綻放,崩裂出蜜一樣的乳汁。

  接著,在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椎的地方,沿著緊繃的肌肉遊走的舌尖,找到了更加敏感的區域。

  他撫摸,親吻,來回刺激了沒幾下,就聽到了她張開的紅唇中,不自覺流瀉出的甜美呻吟。

  俞靜思的確不太喜歡一直被動,很快,她就趁著被轉過來面對他的機會,幫他去除了遮蔽,瞇起眼睛望著他健碩,比西方古典雕塑還要充滿張力的身軀,手掌情不自禁就攀附上去,仔細地描繪,彷彿要用指尖把他雕刻在心田之中。

  輕柔的撫摸在經過肋側的時候,又一次察覺到她微妙的戰慄。

  於是,比較方便同時下手的背後和肋側兩處,就此被他鎖定。

  他馬上同時展開進攻,先將她溫柔翻轉,口唇軍團直線出擊,沿著她霜華般白皙的脊背殺上殺下,循環往復,而雙手齊頭並進左右夾擊,把情火頃刻燒遍了即將被他征服的溫玉之地。

  都還沒有讓侵略的印記越過下腹部邁向更加私密的花園,她那僅剩的內褲,就已能摸到底部微涼微膩的小小一塊。

  把雙手插進褲腰,他往下蹲低,拉下那片小小的布料,親吻著她鼓脹綿軟的臀丘,抬起妖嬈的高跟鞋,拿掉,丟到一邊。

  「頭一次,可以讓我在上面嗎?」凌亂的氣息倒是並沒有干擾到俞靜思的話語,她轉過身扶住他的雙肩,阻止了他準備親吻胯下蜜源的動作,低頭輕聲說道。

  「你試過嗎?」浦傑向後坐下,把她拉向自己,然後抱著她一起躺倒,於是,她就到了他的上面。

  屋裡的光不算太過昏暗,白皙晶瑩的女體換到上方後,恰好矗立在燈下,好似被鍍了一層耀眼的邊。光與影的分界勾勒出凹凸不平的曲線,恰是最適合這樣豐美柔軟肉體的視界。

  他貪婪地注視著,雙手攀附上去,手掌品嚐那略有吸力的柔軟,眼睛品嚐那一有壓力就變幻的線條。

  「沒有,所以才想。」度過最初的緊張後,她眨了眨眼,滿面期待,這一霎那間的神情,彷彿突然小了十歲。

  「不嫌累的話,當然可以。」雖然已經習慣了開始之前交給伴侶先吹奏一曲,不過這是一段剛剛開始的關係,不急著保持這種無聊的慣例,他笑著往後躺倒,但沒有躺平,而是繃緊肌肉做了個類似卷腹的動作,雙手扶著她,小聲指點。

  「這樣嗎?」她按住他的腹部,忍不住又用手摸了摸他那盤結的筋肉,然後按他的指點擺出姿勢,皺了皺眉,自嘲地說,「難怪……健身房裡的女人那麼多。腿上沒有力氣,光是這個姿勢就感覺好難堅持。」

  經驗不夠豐富的女性,的確很難擺出穩定又省力的那個女上體位,再加上,浦傑又有點壯得過頭,不夠結實的大腿分開超過一定距離後,支撐身體的能力也會隨之下降。

  重心不穩,那飽滿的、肉桃子一樣的美妙陰阜,也撩人地貼著肉棒輕輕搖晃。

  「適當健身對各種事情都有利。」他笑著扶穩她微微晃動的身軀,「你那麼懂心理學,幫自己培養毅力應該也不難吧?」

  「醫者不自醫。」她噙著笑重複了一遍說過的話,咬了下唇瓣,輕聲說,「那……我來了。」

  「這本該是我的台詞。」他笑著說道,乖乖地沒有任何動作,等著她來把握自己。

  可能是擔心他會有所誤會,俞靜思探頭輕輕吻了他一下,柔聲說:「浦傑,我不是那種重視形式上平等的女人,我只是在摸索,想要找出一個讓你我都不必改變自己的相處方式。我需要這種獨立不被佔有的感覺。」

  隨著她的話,她的手指幫助昂揚的巨柱調整好位置。那長度她的確不太適應,不得不把一邊的腿換成蹲姿,身子斜著抬高,弓腰調整臀部的位置,才勉強對準了碩大的龜頭。

  柔軟的陰唇中央覆蓋著薄薄一層溫熱的粘液,她試探著動了動,鼓脹的恥丘,開始因吞入了粗硬的肉棒而更加膨大。

  「沒關係,我不介意變成被佔有的那個。只要你別宣佈獨享主權就好。」他粗喘著開了句玩笑,腰部情不自禁地往上挺了一下。

  鑽探的龜頭,立刻進入到更加柔軟緊湊的通道中。

  天哪……他都能感受到一片溫熱的油蜜,讓他真是想拽一把她的腳踝幫她失去平衡。

  「別急……」她低下頭,小心翼翼地開始嘗試,「我還在學,拜託,千萬不要急,我會緊張。」

  「嗯……」他暢快地哼了一聲。

  她有多緊張他不太清楚,但他在這一刻清楚分明的感覺到,去掉那個張字來形容明顯更佳貼切。

  美妙的抓握感足以說明她之前的空窗期有多長。

  她嬌喘著將大半根巨物吞入,將那條顫抖的腿放回跪姿,試探著起身,放下,忽然發現,她如果不往前撲,在跪姿的垂直方向下,這根尺寸超標的傢伙,她怎麼亂動,也脫不出去。大腿向上發力把臀部托到最高,那肉蘑菇一樣的頭兒,依舊埋在膣口內部,拖出一股想要把自宮吸出來似的真空。

  但滋味很好。

  儘管稍微有點漲痛,坐下不夠緩慢的話子宮口也會被撞得不太舒服,需要提防宮頸炎症之類的婦科問題……但她承認,這樣坐在上面,吞沒著一根滿含雄風的堅硬男根,感覺好極了。

  她勾起唇角,紅酒帶來的燥熱在週身愉悅的奔流。她有點後悔自己鍛煉不足,大腿不夠有力,但她還是咬唇上下動作起來,享受著放縱的快感。

  女人,也是有征服欲的……

  眼看最艱難的一步完成,浦傑愉快地躺好,養精蓄銳等待俞靜思體力不支後再大發神威。

  看那兩團白白的滿月晃動的幅度,他知道,自己一定不用等待太久。

  因為真正省力的女上位,不是這樣做的。

  即使是耐力優秀的姑娘,像她這樣大腿發力抬屁股,抬到最高再放下來,幾乎直線上下起伏,一樣堅持不了十分鐘就要肌肉酸痛。

  不過他沒接著指點她,就這麼抬高脖子看著,偶爾迎合著她往上頂一下。

  一來這樣她很快就會體力耗盡,方便他反客為主。二來……這種直率的女上位,各種效果都很好。

  每次都起伏到最大幅度,那豐滿渾圓的乳房也自然會搖擺出最大的波動,嫣紅的乳頭在空中幾乎留下迷人的湖光,嫩白肉丘的運動軌跡,足以吸住任何男人的眼睛。

  而且,大腿根全力繃緊向上提起的時候,那條濕潤的蜜徑也會自然而然鎖死,而處於被吐出狀態的肉棒,就會像被數道肉箍緊緊勒過一樣舒服,如果不是她起身的高度不足對龜頭的刺激差點,堅持個十幾分鐘,他說不定都會爽到射出來。

  可惜,幾分鐘後,俞靜思的動作就慢了下來。

  每天工作只需要坐著,手上也沒個健身卡的女人,能堅持動到這個時候,已經足夠說明她有多舒服。

  「累了嗎?累就還我,你來休息一會兒。」浦傑屈膝踩住床墊,在下面往上聳動。

  俞靜思趕忙把臀部往上抬高一點,保持結合的深度在婦科安全距離。她抹了把額頭的汗,被他從下面聳得呻吟了兩聲,「嗯……確實……有點缺乏鍛煉了。」

  不過這樣軟綿綿的也挺有味道。他坐起來,抱住她,以這個姿勢律動片刻,親吻著她的在快感中仰頭後暴露出的柔嫩喉嚨。舌尖劃過脖子上那一層汗津津的地方,鮮鹹可口。

  也許是許久沒有這樣和男性親暱過,俞靜思的快感上升得並不劇烈,像是一條沒多少起伏的線,緩慢但穩定地拔高。

  但只要在拔高,對浦傑這樣的耐力怪物來說,就能輕易滿足。

  「嗯……唔……」她緩緩舒展分在兩邊的腳,足尖繃直,勾著已經皺起的床單,渾圓的大腿輕輕震動著,用攥緊的雙拳,表達了初次來到高潮的喜悅。

  他乘勝追擊,在她需要休息的當口抽身而處,親吻著將她放倒,唇舌與手指靈活的玩弄著飽滿的乳桃,在她稍稍從快感之峰上回落後,從背後側躺著抱住她,架起她顫抖的大腿,繞過手臂一邊玩弄著充血的陰蒂,一邊重新貫穿那一腔濕潤滑嫩的黏膜。

  床墊發出吱吱的輕響,白裡透紅的胴體在激烈的衝擊中搖晃,一道晶亮的粘液從翻出的肉瓣上掉落,劃過肌肉繃緊依然在不斷蕩漾的豐臀,牽拉出一條好似蝸牛爬過的線。

  來得慢的高潮,大都來得強。

  當臀肉上那道細線越來越粗,漸漸擴張到馬克筆的程度時,俞靜思反手抓住了浦傑的腰,一邊推他,一邊悶哼著搖頭。

  飛快蜷縮起來的雙腿中央,成熟的果肉迅速吸緊成生澀的直徑,激烈的蠕動。

  看她的樣子,也知道這次高潮之後她怎麼也要休息一個長的,浦傑捧住她顫抖的屁股,發力猛頂了幾十下,將她用力一摟,緊貼著肉鼓鼓的子宮口,噴出了濃稠的精漿。

  初次得到的新鮮感驅使下,一次射精當然不能讓浦傑滿足。

  他體貼地為癱軟開來的俞靜思擦拭、按摩,然後,就讓親吻雨點一樣落在她還未冷卻的肉體上,迅速而熟練地喚起。

  當他覺得準備完畢,翻身上去分開俞靜思的雙腳,身軀把她徹底覆蓋在下方時,她呻吟一樣輕輕歎了口氣,閉上了眼。

  房間中,又只剩下了快感在迴盪的聲音……

  「怎麼樣,還滿意嗎?」單手托在頭下,浦傑忍下了休息一會兒繼續再來的衝動,免得一會兒耐不住性子急著回來看電視劇的裴樂直接把俞靜思撞進地縫裡躲著。

  托此前在窺探能力中學習了一大堆技巧的福,他對於成熟漿果的八百種吃法都胸有成竹,一個只談過一次戀愛就空窗好幾年到現在的俞靜思,他要是拿出一半功力就能讓她虛脫。

  所以為了自身的排遣效率考量,他選擇適當地收手,不過儘管如此,他的兩次下來,她也已經軟軟攤開早數不清數了。

  「我先前設想過很多種……她們圍繞著你互相卻不鬧大矛盾的理由。」喘了好一會兒,俞靜思才拉過被子蓋住自己,有氣無力地說,「我可沒想到……這事兒可能也是原因之一。我的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