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沁芳 第五十九章 虺蛟成花泥

  馬丹……好不容易提前寫完一次,忽然有事出門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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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是衛香馨,但龍嘯的視線,一霎也不曾從葉飄零的劍上離開過。

  葉飄零此前一直在磨劍,直到現下才停。

  龍嘯知道眼前這人的劍有多可怕,而且,旁邊還站著個同樣殺氣騰騰的燕逐雪。

  單拿任意一人出來,他都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況清風煙雨樓那位高徒暗中站住了犄角之位,已擺明態度:她並沒有武林高手最大的臭毛病——死要面子——完全不忌憚聯手出擊。

  龍嘯歎了口氣,喃喃道:「眼下這局面,怕是換了我家莊主過來,也難逃一死。」

  衛香馨冷冷道:「我雖對龍潛莊主較為熟悉,但並非不認得年輕有為的祓惡兄。這兩位莊主不論是誰親自出馬,想必也不會落到如此局面。」

  百花閣位於永州,以前後兩朝六方分界的慣例,算是東北邊陲,極近中北。

  隱龍山莊出身皇族,中京之外,也設有六莊,分理各處江湖事。

  龍潛,便是東北五州現任莊主,以百花閣的人脈,與其相識理所當然。

  而祓惡,乃是中北一支當前莊主龍濯的表字,衛香馨如此稱呼,除了龍濯和她同輩外,也有挑明確實相識的意思。

  龍嘯的目光仍落在葉飄零劍鋒,微笑道:「閣主對我家莊主評價甚高,他若是知道,必定高興得很。」

  他的眼中,並沒有半點笑意。

  百花閣眾多弟子早已被交代清楚應當做些什麼,此時紛紛出去,幫著照顧其他場地無辜受到牽連的真正來客。

  同門弟子並非都吃過秘藥,但她們自小在百花閣的護派大陣中長大,只要用藥油在人中一抹,片刻就能無恙,幫著一起收拾殘局。

  剛起了藥效的癱軟客人,若及時多抹一些,也能勉強挪挪身子。

  石碧絲本想過去指揮,但人還沒動,就被衛香馨眼神留下。

  副閣主的稱呼加在頭上,即便還沒聽同門當真喚過一聲,可單是見到旁邊幾位留守前輩的目光,就叫她如芒在背,難以定下心緒。

  衛香馨叮囑場內弟子,先將倒下各人扶好,靠在坐墊旁,免得太過不適,同時有意無意走到了葉飄零另一側,徹底封死了龍嘯的周圍,道:「龍公子這等年紀,能做到副掌事的位子,本該有大好前程。今天龍公子要是能給個明明白白的交代,我對閣下,評價也會極高。」

  龍嘯緩緩向後退開幾步,背心靠住廊柱,苦澀道:「副掌事……你可知道,我的名字本該叫做龍瀟?風雨瀟瀟的瀟。」

  論消息靈通,江湖上的確少有門派可以比得了百花閣。

  旁人不懂龍嘯這話是什麼意思,衛香馨和石碧絲卻略一思索,先後明白過來。

  皇族中人便是妻妾成群拼了命地生,也不可能堪堪大幾十年就子女富裕到能分出人手組建一個武林大派。

  隱龍山莊和朝廷武衛不同,走的是入世之路,守的是武林規矩。所以,一樣有內外弟子,師承傳遞。

  而龍這個被御賜保留的姓氏,在隱龍山莊,象徵的是一種榮耀。

  唯有最出色,最被信任的外人,才可能被賜姓為龍。

  只不過,外人終究是外人。

  隱龍山莊真正的核心,始終是有皇族血脈的龍姓高手。

  這批人,有一個祖上定下來的規矩,那便是名字要與江湖同旁,皆為傍水之字。

  龍嘯稱自己本該叫龍瀟,等同於在公開身份,表明他實際上是隱龍山莊本家之子。

  那略一推測,倒也不難猜出,他必定是上代人在外私生,不知是母家難堪還是另有隱情,不給機會認祖歸宗,只叫他得了一個賞賜,合情合理隨了父姓。

  難怪他一個青年才俊,做到副掌事的地位,語氣仍滿含不平。

  如若自小在莊中受名師指點,與龍濯享受同等環境,他龍嘯難道就沒機會拼出個莊主當當麼?

  衛香馨沉吟至此,輕輕啟唇:「所以你便入了天道?」

  龍嘯緩緩點頭,「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損有餘而補不足,方為天之道。彭異那樣的武夫,做個掌旗,依我看,也太過抬舉了些。」

  衛香馨微微搖頭,道:「如此說來,在谷口你受的傷,也是你自行設計,演給彭異看的?」

  龍嘯淡淡道:「這裡不可能有人認得龍十九,那暗器究竟是不是逆鱗,不還是我一句話的事。我只是沒料到,貴派私藏的絕技,竟如此了得。更想不到,自己會被推出來,成了這個罪魁禍首……」

  駱雨湖克制著怒意,咬了咬牙,悄悄瞄了一眼袁吉,高聲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給誰?誰能嫁禍於你?難不成你要說,是小爵爺捨身救友,偷偷將藥給你吃了?」

  袁吉渾身酥軟不能動彈,但嘴巴仍能說話,忙道:「雨兒姑娘,這話是從何說起。木前輩這顆藥,在誰手上,誰就洗不清干係,我哪裡得罪過姑娘,還請講明。我必定賠禮道歉,可莫要在這時落井下石。這些江湖武夫正在氣頭上,哪個忍不住對我動了手,事情可不好收拾……」

  飛鷹衛頓時紛紛嚷嚷起來,大有將來要把百花閣連根拔去的怒氣。

  衛香馨高聲道:「龍公子,是不是被推出來的,只有你清楚。你既然清楚,為何不肯說個明白?以你的身手心機,難道隨便來個人,便能讓你吃下莫名其妙的丹藥?」

  龍嘯沉默片刻,忽然解下劍鞘,將兵器丟在地上,朗聲道:「衛閣主,我心中確有幾個懷疑的對象,都是我在天道需要仰仗的下屬,但此事不能空口污人清白,能否讓我趁著他們幾個動彈不得,逐個檢查一番?」

  衛香馨略一思忖,道:「請。葉少俠,勞煩你幫忙護住小爵爺,燕女俠,請攔住門口。碧絲,你去外面,莫要進來,龍公子若是挾持我,你今日就是閣主,將我和木師叔,一起葬了便是。」

  龍嘯拱手抱拳,苦笑道:「冒昧問一句,你們百花閣選閣主,首要便得視死如歸麼?」

  衛香馨微笑道:「我們養花的,有人喜歡迎春,有人喜歡臘梅,也有的,喜歡曇花。興許,喜歡曇花的,更適合做閣主吧。」

  龍嘯緩緩走過葉飄零身邊,一步步邁向對面,難得一次完全直視著衛香馨的雙眼,道:「如此說來,我喜歡的應當也是曇花。只不過,與你喜歡的開法不同。」

  衛香馨面帶惋惜,輕聲道:「毒花往往開得更艷,根扎錯了位置,再好看,也不能要。」

  「可惜人畢竟不是花。」他停住腳步,深吸口氣,「人間的對錯,不像好看不好看,那麼容易分得清楚。」

  這時,辛盈蜜和滕青葉已帶著藥油罐子趕到,看來,外間可以確信無辜的賓客,都已處理妥當,事先被隱瞞不知情的年輕弟子,也都已解毒完畢。

  石碧絲在外攔住她們,示意暫時還不能讓裡面的人恢復行動能力,繼續靜靜等待就好。

  滕青葉忍不住道:「擦些藥油,叫他們勉強能動動手腳,這也不行麼?留守弟子人數根本不夠,這一個個照顧過去,待嫁的閨女將來可不好做人。」

  石碧絲淡定道:「此刻不行。」

  「可要是晚了,就只能癱軟數日才能自然消解,這不是給咱們谷裡留下一群大麻煩麼……」滕青葉嘟囔兩句,見眼前師侄不為所動,想到對方已是副閣主,只好向辛盈蜜投去一個求助眼神。

  辛盈蜜搖搖頭,抱著那口罐子,豐滿胸膛壓在頂上,小聲道:「等衛閣主下令吧。這次鬧這麼大,咱們幾個,還是少說話,多做事。」

  外面幾句閒談,龍嘯已蹲在一人身邊,細細檢查起來。

  「龍、龍掌旗,我一個小小令使,咋有本事去弄來百花閣的秘藥。你在我這兒摸不出啥滴呀。」

  他摸摸那人的頭,笑道:「好,我相信你。」

  龍嘯說罷,緩緩起身,挪開幾步,低頭望著另一人。

  那人面色慘白,顫聲道:「這……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我如今都已暴露出來,哪還顧得上幫你們隱瞞身份。你若和此事無關,一切結束之後,還是別再潛伏,早早回血靈島去吧。」

  旁邊兩個同伴頓時瞪眼叫道:「你、你竟是那邊來的殺手?」

  「你還偷偷入了天道?」

  龍嘯伸手摸入懷中,淡淡道:「你們這些陳舊門戶,框架腐朽,積重難返。但凡有個鷹覷鶻望之人,也不會落得如今的境況。」

  被他在身上摸索那人先是眉心深鎖,跟著若有所思,片刻後,忽然如釋重負,好似已經認命般沮喪道:「罷了,我知道你要找什麼……將我翻一下,在我腰帶中壓著。」

  衛香馨立刻看了過去。可打量一番,分明面生得很,應該是今天才來的賓客,並未在聚艷谷中住過。

  電光石火,閃念之間,她高聲提醒道:「小心!」

  龍嘯卻起身更快。

  他猛一抽臂,甩手打出一蓬淡青煙塵,喝道:「看毒!」

  話音中,他反身衝向大門,右手已握著一把薄如蟬翼的纖細長劍。

  燕逐雪神情凝重。她武功雖高,臨敵經驗卻還不多,尤其出門前師父、師伯諄諄教導,有些江湖正道不論如何都該抱持敬意——其中就有隱龍山莊。

  以此前所見,這些加入天道的人,都並未和原本的門戶脫離。說是叛徒算不上,說忠心耿耿又十分彆扭。

  而且,聽石碧絲方才小聲對她解釋的內容,這龍嘯還是隱龍山莊本家的私生血脈。

  她若出手代為清理門戶,將來兩家之間,會不會出現什麼麻煩?

  燕逐雪劍法精純,心中念頭繁雜,出手卻已近乎本能,當即後撤半步,三尺青鋒打橫斜斜一引,頓時便灑下一環環劍意,如拂柳春風過鏡湖,吹出層層漣漪。

  衛香馨自知不是龍嘯對手,提醒眾人之時就已展開輕功,毫不猶豫逃向葉飄零身邊。

  但龍嘯的劍,根本沒有和燕逐雪正面硬碰的打算。

  他一足踏下,青石開裂,身形強行一扭,氣貫劍鋒,狠狠劈向一旁。

  那把軟劍本是戮仙城殺手防身應急所用,並不是什麼上好兵器。龍嘯這一招勢大力沉,劍氣激盪,單聽那破風聲也知道,這一招下去,就算是砍在人身上,只要不正中骨節庖丁解牛般穿過去,便是劍刃壽終正寢之時。

  而龍嘯拼著兵器只能出手一次也要殺掉的人,偏偏不是攔著他脫逃去路的燕逐雪,而是在旁邊地上靠著墊子喘息的彭異。

  燕逐雪布的是連消帶打的謹慎防線,自然不及變招救人。

  龍嘯身後又有「毒煙」瀰漫,只要心中略有忌憚,絕來不及反應。

  可這一劍並沒砍中。

  噹的一聲,能繞腰卷收的柔軟劍鋒被一把急速飛來的短劍分毫不差地撞上,上面蘊含的真氣,將這防身詭劍從中打斷。

  飛射而來的短劍還不止一把,龍嘯不得不拚力回收,後仰躲過。

  這雙劍脫手的拚命一擊,本該是百花閣武功雙花刺中的殺招。

  設宴招待不便攜帶兵器,出手的自然不是衛香馨。

  那兩把劍,是駱雨湖丟出去的。

  她沒有那樣的功力,但心思極快,又跟葉飄零演練過許多應變之法。龍嘯衝向門口,她就已將袖中雙劍甩出到身前半空之中。

  葉飄零飛起一腿,就能將那兩把短劍橫掃踢出,化作遠比雙花刺強橫的長距殺招。

  他本想瞄的是龍嘯的後心。

  龍嘯變招,葉飄零便也跟著變了目標。

  那片淡淡青煙,葉飄零視若無睹,緊隨兩把短劍衝了過去。

  百花閣或清風煙雨樓殺了這人,都可能會惹上麻煩。

  武林是個講義氣,看人脈的地方,很多時候,並不講道理。

  所以這人,該他殺。

  龍嘯雙足一錯,穩住身形。

  他手上握著半截斷劍,面對的,是眼含怒意的燕逐雪,和殺氣騰騰的葉飄零。

  他露出一絲苦笑,轉身,將背後空門,亮給了燕逐雪。

  清風煙雨樓那兩個怪物的高徒,八成會有一股傲氣。他只能賭燕逐雪不會趁機偷襲。

  而葉飄零,絕對會毫不猶豫從背後一劍殺了他。

  所以明明燕逐雪身後才是逃出生天的唯一路途,龍嘯也已經毫無選擇。

  這難道便是衛香馨不將更強之人安排在門口的原因?

  他沒時間去想了。

  龍嘯從腰間摸出一柄貼身匕首,和那把斷劍配合,使出了隱龍山莊的雙龍刺。

  雙龍刺,雙花刺,一字之差,卻當真是龍與花之間的差距。

  但再精妙的招數,也要看遇上的是什麼對手。

  葉飄零劍氣一蕩,破霧而出,那柄長而銳利的劍,直指龍嘯咽喉。

  龍嘯沉肩抬肘,斷劍如盾護住要害,匕首前刺急速反擊。

  他同樣摒棄了所有的變化,虛實,只靠武功招式最本源的積累——重複,一遍遍不斷地重複——所得來的力量、速度與反應,和眼前決不允許他有半點失誤的長劍周旋。

  當!

  他擋下了第一招。

  龍嘯信心倍增。

  他對葉飄零的武功路數並不瞭解。

  但他對血狼冷星寒瞭如指掌。

  被隱龍山莊列為極度危險人物的目標並不多,作為山莊的副掌事,龍嘯很容易就能接觸到那些人的所有情報。

  所以他在等待。

  只要擋下葉飄零殺氣騰騰的連環進擊,就有希望逼出他施展的血狼劍法。

  那劍法至煞至邪,一旦沒在出手剎那找到那轉瞬即逝的破綻,就有極大可能死無全屍,變作一地四分五裂的肉塊。

  但龍嘯知道如何對付那一劍。

  他既能教出劍陣彼此照應以命換命,也能在獨自面對那劍法的時候,找到一個僅有的,能從對方背後出手的機會。

  那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而是隱龍山莊此前無數人辛苦鑽研的成果。

  在龍嘯原本的計劃中,他要找一個機會跟葉飄零冒險切磋一次,證明一旦到了生死關頭,葉飄零不用出血狼那一套不留後手的劍法,就很難迅速取勝。

  這樣到了如此刻般生死相鬥之際,他就有機會不必面對此前的試探招式,才能以體力和精神的巔峰,破解殺招。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用長劍跟葉飄零死鬥。

  運轉如意後可以密不透風滴水難進的雙龍刺,才是他的底牌。

  轉眼間,十餘招過,兩人體力的巔峰都已結束,兵器交錯的間隔,正在漸漸拉長。

  龍嘯耐心等待著。他覺得,應該到時候了。

  以葉飄零的功力,纏鬥的時間再長一些,恐怕就鎮不住血狼劍法中的滔天煞氣。

  一旦以劍入魔,下場就是被整個江湖群起攻之,絕無生路。

  龍嘯拋開了所有雜念,不去想獲勝之後該如何脫身的事,甩手一丟,將斷劍拋出。

  空出的右手馬上就握住了另一側藏著的匕首,而他左手的匕首,短短眨眼間就擋開了葉飄零三招。

  葉飄零後退了一步。

  他的劍緩緩揚了起來,身形微側。

  龍嘯雙目微瞪,氣息都變得急促了幾分。

  他一直在等的那一刻,終於就要來了。

  若是能破解此劍,他就是隱龍山莊做到的第一人。

  若是力有不逮,將來,隱龍山莊也能搜集到更多的情報,進一步改進針對的手段。

  而這,是那個草包莊主,絕對做不到的事。

  龍嘯一眨不眨地盯著葉飄零的右膝。

  血狼那一套殺人劍最大的迷惑性,就在出手前的動作。

  那劍法殺人之前,肩臂的動作,其實比腿腳要慢。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極富欺騙性的延遲。

  自然,若不盯著上身動作,便是發現對方起步那一瞬又能如何?難道不去管出劍的方向和虛實麼?

  龍嘯偏偏真的不用管。

  他就是閉上眼,也知道那些如腥風吹來、血雨飄落般的劍氣,會從什麼地方切過他的肉軀。

  一個人用無數次反覆練習來強化的動作,到了生死交鋒的關頭,絕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為了這一刻,隱龍山莊光是屍塊,就搜集了不知多少。

  他將匕首垂低,貓腰,屈膝,但筋肉並未蓄力成待發的簧,而是繃緊成下垂的秤砣上扯直的線。

  來吧。

  「龍嘯,」旁邊忽然傳來彭異的聲音,「我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了。難怪你寧願受嫁禍而死,也不敢說是誰最有可能坑害了你。」

  他跟著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哈,隱龍山莊,竟然出了你這麼個『忠肝義膽』的好苗子。虧你們還有臉覺得武林中人是動盪的禍根!」

  龍嘯沒有理會。

  他深吸口氣,盡可能快地眨了一下眼,緩解乾澀。

  「小爵爺!」彭異忽然提高聲音,「天道裡誠心想要拉攏你的那批人,就有這個龍嘯吧?」

  袁吉面沉如水,並不否認,「我若說我今天才知道吟宵兄是天道中人,怕是也沒誰會信。」

  「我之前聽他文縐縐念叨一堆,什麼高者,下者,還當他處心積慮利用天道的力量,是為了奪個莊主當當。」彭異冷笑一聲,道,「仔細想想,真要那樣,他何必非要殺我?我難道還能去管,他和龍濯之間的明爭暗鬥不成?」

  袁吉扯了扯唇角,澀聲道:「我也不懂。」

  彭異大笑,道:「我剛才忽然想明白了。我尋思,我猜出的事兒,應該讓飛鷹衛聽聽。」

  龍嘯歎了口氣。

  他忽然抬臂,將左手的匕首丟向葉飄零,轉身向彭異出招。

  他彷彿把全部的力量都運到了僅剩的匕首上,手臂舒展,便會丟出,穿透彭異的喉嚨,封住所有他打算說出來的話。

  當!

  白衣飄過,清風徐來。

  匕首旋轉著飛起,落在地上。

  燕逐雪抬眸,本想說句什麼,但朱唇微啟,旋即閉上。

  她已不必說。

  因為龍嘯,永遠也聽不到了。

  葉飄零的長劍,已刺入他的耳朵,對穿而出。

  劍光又是一閃,葉飄零割掉了龍嘯的頭,展臂拎在手中。

  他走向之前被龍嘯搜身過的兩人,手起劍落,洞穿雙喉。

  葉飄零瞄了一眼袁吉,轉頭看向隱龍山莊跟隨龍嘯而來的門人,將血淋淋的腦袋,丟了過去。

  「記住他今天說的話。也記住殺他的是誰。」

  衛香馨看向燕逐雪,將方纔私心未遂的淺淺失望壓下,道:「大家放心,先前龍嘯丟出的只是掩飾蹤跡的煙霧,並無毒性。」

  她快步走到彭異身邊,屈膝蹲下,面色凝重,緩緩問道:「你是真的有話要對飛鷹衛講麼?」

  彭異沉默片刻,哈哈一笑,道:「閣主怎麼也當真了。我就是怕他還有什麼陰謀詭計,暗算了葉老弟,故意逗他分心。哪知道這人連激將法的道理都不懂。就憑這三腳貓的本事,還能在他們山莊改姓為龍,我尋思,八成真是誰在外邊兒沒管住褲襠吧。」

  衛香馨凝視著他,吁一口氣,挺身站起,高聲道:「都進來收拾吧。」

  她緩緩轉頭,額外叮囑道:「小爵爺千金之軀,飛鷹衛朝廷棟樑,大家一個個都小心些,莫要磕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