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守則第五十七條:
保鏢在有行動能力的前提下,沒有任何理由會將保護的刺傷交給任何其他組織或個人。因為在接受任務的時候,保鏢就必須為了任務的完成而付出所有,除非保鏢死亡或喪失行動能力,否則保鏢就應當堅持自己的保護原則,完成自己的保護任務,不打任何折扣。
龍盟義大利米蘭分部大本營,同時也是李亞的家,設在米蘭黃金商業區的一棟歷史超過一百五十年的建築物裡,溫暖的客廳將寒風擋在門外,身高只有一米五二的李亞正端著酒杯看著剛剛進門的三個女子,臉上堆滿了笑容。
「婉盈,怎麼有時間到李叔叔這裡來啊?」明明剛剛按照蔣婉盈的要求派出了三個求援小隊的李亞,明知故問地說道:「是不是又想起了叔叔這裡的葡萄酒和肉醬面了?」
「李矮子,飛凌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蔣婉盈沒有絲毫禮貌地衝了過去,在夏依依和方綺瞠目結舌的表情中,抓著李亞胸前的衣服直接把李亞拎得雙腳離地,身高一米七三的蔣婉盈似乎對自己手臂應保持的高度非常有經驗,正好讓李亞可以腳尖點地,可以用力卻又完全用不上。
「放手……」李亞臉色通紅,不過顯然對這個侄女的這種動作沒有任何比較好的處理方法,就這麼腳尖點地地說道:「那個小姑娘沒事了,剛剛收到警局那邊的兄弟傳來的消息,現在已經安全了。因為訂的房間裡死了五個人,那個保鏢陪她在警局裡錄口供……快點放手!」
聽到飛凌安全了,同時間接證明安泉也沒有任何危險,包括蔣婉盈在內,三個剛剛進門的女人放鬆了下來。蔣婉盈把李亞直接丟在了沙發上,招呼夏依依和方綺坐下,像是在自己家裡一般打開酒櫃,找來一瓶紅葡萄酒和幾個酒杯,給兩個剛才激動緊張了多小時的女人一人倒了一杯葡萄酒,說道:「我就說沒事的嘛!」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從餐廳的槍戰開始,蔣婉盈的神經也一直緊繃著,到現在才算鬆弛了下來。
「不用擔心!」被蔣婉盈扔包袱似地扔在沙發上的李亞整理了一下衣服,坐起來說道:「那個保鏢太強了!」
「有什麼強的,還不是自以為是的蠢蛋一個!」蔣婉盈不服氣,不過擔心過後放鬆下來的蔣婉盈說話還是軟了許多,想著不久前甚至連商量都不打的讓自己帶方綺和夏依依離開,有些憤憤地說道:「總有一天,那個蠢蛋會死在他的自以為是上面!」
喝了一口酒的方綺和夏依依,也安靜地坐了下來。飛凌沒有問題,方綺不擔心,而安泉沒有問題,夏依依當然也就不擔心了,於是兩個放鬆下來的人癱倒在沙發上,剛才還很激動用槍指著蔣婉盈的夏依依,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看不見得。那個保鏢的確有些自以為是,但只要是正確的,就肯定不會出問題,而到現在為止,還沒人看到他錯過!」李亞很不客氣地反駁自己的侄女,淡淡道:「況且保鏢執行任務時,本來就是工作第一,下決定有些急促也是很正常的!」
「切。」蔣婉盈很不客氣地說著半粗不粗的言語,道:「沒錯過?工作第一?我看都不對。你沒見到他,剛才在樓梯間裡,居然半摟著飛凌的腰,我看他只不過是是想把我們支開,然後不知道找一個什麼地方,占飛凌的便宜去了!」
「啊,有道理,我剛才怎麼就沒想到呢?肯定是這樣的!安安那個傢伙,本來就是個色狼,難怪他剛才這麼堅持要我們先下樓,估計就是這個原因了,你說對不對啊方姐!」夏依依恢復過來了,說話當然也就不客氣了,完全忘記了剛才是誰拿搶指住別人的頭要回去幫安泉。
「是嗎?我是色狼?」門口響起一個聲音,雖然話語中含有疑問,但語調卻很平淡,似乎說的話當中並沒有什麼含意!
「表姐……」還跟安泉手牽著手明顯有戀愛感覺的飛凌喊道。
「飛凌……」方綺馬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跟到飛凌身邊,一把抱住後眼淚跟著落了下來,看起來似乎是比她小了好多歲的飛凌在安慰自己的表姐。
夏依依跳得遠比方綺要早,因此當方綺抱住飛凌開始哭的時候,夏依依已經摟著安泉開始笑了,偷吻了安泉一口後一邊笑一邊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蔣婉盈和李亞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因為兩人都覺得無話可說。
※※※位於上海的滬東影視娛樂發展有限公司總部,左輝和左躍兩兄弟正在急診,起因當然是因為飛凌在國外巡迴演唱會時遇到的這些意外!
「大哥,我看為了飛凌的安全,我們還是把演唱會暫時停下來吧?在巴黎遇到歌迷騷亂,在法蘭克福車隊又遭到襲擊,現在到了米蘭,居然有殺手直接在客房裡等著,我看乾脆米蘭的演唱會都停下來,反正對外解釋的理由足夠充分了,把演唱會改為在國內舉辦好了,收入還更高一些!」左躍在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面前,毫不遮掩地說著自己的觀點。
左輝看了一眼左躍,說道:「不行!」
「大哥,為什麼?這樣做真的是太危險了,你也知道……」左躍有些激動起來。
「我知道你喜歡飛凌,不過我要告訴你這樣幾句話!第一,不要打飛凌的主意,不是我不同意,也不是飛凌不接受你,而是你還可能有任何機會,也沒人會給你機會;第二,這次巡迴演唱會不可能停止,就算最終飛凌真的遭遇了什麼意外,這次演唱會也還可能停止,至少不能由我們來停止,具體原因你現在沒有權限知道;第三,現在飛凌身邊有三方人馬在保護,她的安全你不用擔心。」左輝沒什麼表情地說著,似乎整個事情並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
「大哥……」左躍神色劇變,似乎想起了什麼,緊張地說道:「難道……」
左輝點了點頭,說道:「是你應該知道的,你就知道,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左躍臉色陰沉地離開了左輝的辦公室,而辦公室裡的左輝同樣臉色陰沉。
「三方人馬保護飛凌嗎?」離開辦公室的左躍喃喃道:「除了那個保鏢和大哥請的龍盟,還會有誰呢?」可惜沒人會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等到客廳裡的幾個人相互認識完畢,再次坐下的時候,氣氛已經沒有二十分鐘前那樣激烈了。方綺早已臉色微紅地不再說話了,夏依依了是黏著安泉,不再當眾上演火熱激情劇目,飛凌臉色恬淡,神情居然並不受不久前殺手襲擊的影響。
李亞作為主人,當然要說些客套話,於是適時地打破了客廳裡有些凝滯的氣氛,說道:「能夠見到受萬眾歡迎的飛凌小姐,真是李某的榮幸!沒想到米蘭酒店的安全問題居然會這麼糟糕,看樣子住酒店確實不是什麼好主意,如果飛凌小姐不嫌棄,李某的蝸居雖然不夠檔次,倒也還寬敞,婉盈侄女跟飛凌小姐也算是舊識,不如就在我這邊暫住,並非李某誇口,米蘭再沒有第二個地方比這裡更安全了!」
飛凌微微一笑,居然很客氣地說道:「李叔這麼說,讓飛凌很過意不去。再回酒店確實很不方便,因為警方調查取證的原因,我們也不可能回酒店去住,暫時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也只好打攪李叔了,希望李叔不要怪責我們這些晚輩的隨意。」
一句李叔讓李亞老懷大悅,雖然他有個十五歲的女兒正在國內讀書,大人也在國內照顧,但一年難得見上三兩回,而唯一一個算是晚輩的蔣婉盈對他從來沒有這麼客氣過,因此飛凌這句「李叔」的馬屁正好拍在了李亞的心坎上,李亞馬上激動地說道:「飛凌你太客氣了,別的不說,你李叔這又安全交通又方便,以後要是到米蘭來,也不用考慮住什麼酒店了。意大利確實太亂了一些,直接住李叔這裡,保證想吃正宗的川菜隨時能吃到,想吃正宗的意大利炸醬麵也能隨時吃到,想喝北京二鍋頭沒有問題,想喝法國百年歷史的紅葡萄酒也沒有問題!」
聽著李亞打蛇隨棍上的自稱李叔,反應最大的當然是蔣婉盈,蔣婉盈似乎從小就對眼前這個矮小的四川人沒什麼好印象。七歲時跟隨父親來到歐洲,因為同來的幾個人當中,只有蔣光起才被允許把家屬帶到國外,因此小婉盈成了大家唯一的開心寶。在那段眾人在異國打拼的日子裡,休息時逗小婉盈玩也成了包括王雲龍和趙德成在內的幾個人唯一的休閒娛樂項目;那個時候被三個大人捉弄的婉盈,很小就知道了大人世界的陰險,因此篚後,自然不會對李亞等人客氣。而與趙德成嚴謹甚至有些死板的性格相比,李亞顯得隨意得多,加上天生的身材矮小,實際鬥爭中開始隨著蔣婉盈的成長而處於下風,因此這幾年基本上都是處於被蔣婉盈壓制的狀態下,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吹牛不要吹過火了,剛見面認識就自稱李叔,臉紅不紅?要是你這真的條件這麼好,怎麼不見靜兒妹妹跟嬸嬸過來歐洲呢?」蔣婉盈很不客氣地說道,靜兒妹妹指的當然是李亞的女兒李靜。
李亞臉色微變,對於不能把老婆女兒接到身邊這一點,一直都是李亞內心最深處的傷痛,這麼些年來,李亞一共才回了四次中國,而女兒則從來沒有來過歐洲,甚至上次李亞回國時,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女兒,根本從頭到尾就沒有跟他說過半句話,這種精神方面的壓抑讓李亞有些難以承受。
將李亞的表情收入眼底,安泉很快知道了李亞的處境和位置,之前因為安吉雨的關係,安泉曾經以另一個身份,跟李亞和薩爾伯爵打過交道,因此對這位身材雖然矮小了些,但形象卻極其高大的中國人,安泉一直還是很佩服的,考慮了一下,安泉說道:「李先生這裡要是真的有好酒,依依可能會喜歡!」
輕輕一句話勾起了夏依依的食慾,似乎這時大家才想起原來晚飯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被人打斷了,於是轉移大家注意的工作,夏依依很輕鬆地做到了,因為她很激動地說道:「真的有百年陳醋紅酒嗎?真的能喝到北京的二鍋頭嗎?還有川菜和炸醬麵,太好了!李叔,給我一樣來一份吧,好餓!」
李亞微微一笑,剛才的鬱悶心懷一掃而空,先掃了安泉一眼,才說道:「夏小姐有要求,當然沒有任何問題,我這就安排廚房去處理!」
「喂,給我也來一份吧,我也快餓死了,剛才不覺得!反正弄一桌子川菜米飯什麼的,越辣越好,有竹筒飯最好,至於什麼意大利正宗的炸醬麵,我看拉倒吧!有個三、五人份的就足夠了。這東西吃一回覺得不錯,吃第二回第三回就容易讓人發瘋了!」蔣婉盈很不客氣地吩咐道,李亞對這個侄女當然沒有任何辦法,叫來管家吩咐了下去。
不到半小時,一桌口味地道的川菜就擺出來了,什麼夫妻肺片、川味火鍋、麻婆豆腐、水煮牛肉之類的,讓桌上的幾個第一次來這裡的人,一下子懷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意大利的米蘭,因為不論是用還是做工,都是地道的原汁原味。
好歹把李亞一起算上,也有兩男四女六個人,坐在一起吃飯氣氛倒也是足夠了。男人喝二鍋頭,女人們則開了瓶——年的葡萄酒,算下來還真的是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夏依依則非常不客氣地也要了一個白酒杯,說是要在歐洲嘗嘗北京二鍋頭的味道,理由是同一種酒在不同的地方喝,會有完全不同的風味。
三杯酒下肚,李亞的話多了起來,原本就是人在他鄉,難得有說話的人,加上家鄉的土產和清一色的中國人,李亞思鄉的感情馬上隨著酒意湧到了腦袋上,說道:「安兄弟,不瞞你說,我們這些個身在他鄉的人,最想念的就是老家的酒菜,知道為什麼這桌上的菜這麼正宗嗎?這是因為我高價從老家成都的一個街頭菜館裡,把老闆一家給請到了歐洲。不過不管我怎麼說,他都不同意長期呆在國外,只答應給我做三年,三年後一定要回國的,想想我離開家到歐洲來,整整十二年了,真的……」
安泉喝了七、八杯酒了,不過臉色平靜,不但沒紅,反而有點發起白來。二話沒說,直接拿起杯子跟李亞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在訓練時養成的習慣就是,酒到杯乾。
李亞還在藉著酒意喃喃道:「安兄弟,這次飛凌小姐被薩爾那老混蛋襲擊的事情,多虧有你在才有驚無險,我李亞在這酒桌上跟你說句多謝了。不但麻煩你照顧飛凌小姐,還要照顧我家婉盈侄女,我代光起兄一併謝謝你了。以後安兄弟在意大利或者在歐洲,有用著上我李亞和龍盟的,只管吩咐……」
「李叔客氣了,保護飛凌小姐只是我的職責罷了!」安泉仍然沒什麼變化,似乎剛喝的酒全都喝到了馬桶裡,對安泉一點影響也沒有。
「安兄弟你看這話說得,我叫你安兄弟,你卻管我叫李叔,李某年長幾歲,叫我李大哥就行,憑白叫晚了一個輩份怎麼好呢?」李亞似醉非醉地說道。
「傻了吧?不懂了吧?有代溝了吧?」蔣婉盈也喝了幾杯蠻有度數的葡萄酒,說話自然更不客氣起來,大聲道:「我來告訴你吧!因為剛才飛凌叫你李叔,所以這個傢伙才會跟著飛凌叫的,沒見剛才他那神態,跟什麼似的……」
「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李亞吼道:「安兄弟,不要理她們,到了酒桌上,就都是兄弟。難得安兄弟從國內來,有機會陪我喝杯酒,再叫李叔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來,我們再喝一杯,把稱呼給改了!」
安泉把杯子時原酒一口喝乾,說道:「李大哥……」
李亞用力一拍安泉的肩膀,因為外形相差較大,讓這個普通的動作顯得有些滑稽了起來,說道:「安兄弟這麼說話就對了嘛!」然後似乎很隨意地補充道:「我真沒想到飛凌小姐巡迴演唱會這事會遇到薩爾那老混蛋的干擾。要不這樣吧,從今天開始,婉盈就陪在飛凌小姐的身邊,跟安兄弟一起保護飛凌得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嘛!」
安泉仍然是剛才那副神情,淡淡道:「李大哥也知道,保護人這種差事,外因越少越容易,多了反而麻煩。我的意思,蔣小姐還是在外圍吧!主要的事情還是由我處理,今天的結果,相信李大哥也心裡有數……」
「有數,有數,當然有數……」李亞似乎真的喝醉了,說道:「我知道安兄弟是高手,不過再怎麼高手,也怕人多不是?而薩爾那老混蛋除了人多之外,就沒什麼值得我在意的,我並不想安兄弟也遇到這樣的問題!」
安泉神情有點小變化,微微一笑道:「這方面李大哥放心吧,人多代表不了什麼,而且飛凌小姐過兩天就要離開米蘭到倫敦去,到時候應當不會有太大問題了!」
李亞又端過了酒杯,碰杯後一口喝乾,把杯子倒轉過來證實了一下,說道:「安兄弟,你這麼說就讓我這做大哥的為難了,難道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辦法了嗎?」
安泉第二次微笑,直接把四個喝了整瓶紅酒的女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沒辦法,桌上就兩個男人,除了安泉外,也不會有更好的選擇了。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李大哥想不想聽?」安泉微笑著說道。
「安……安兄弟……儘管說……」李亞看起來是真的醉了。
「我看蔣小姐也會龍騰身法,估計是在倫敦學的吧?不如蔣小姐以經紀人助理的身份一起上,不過我有個小的要求,那就是所有行動,要聽我的!」安泉淡淡道。
「我呸,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以為自己是誰,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從小住歐洲長大的蔣婉盈似乎罵人的技術一點也不比國內長大的幾個女人差,很不客氣地說道。
倒是李亞似乎酒醒了,語氣有些嚴肅地說道:「不錯,確實是龍騰身法,既然安兄弟這麼說,那我這做大哥的當然接受了!」
於是酒桌上的談話,輕鬆地被李亞給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