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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到妓院是為了什麼,駱雨湖用屁股想也能知道答案。
跟在葉飄零身後進入那裝飾華麗的門庭,她放眼望去,四下窗畔慵懶歇息的,儘是些眉目間風情萬種的嬌艷女郎。
偶有一個帶著婢子走過,薄紗之下纖腰扭擺,肉感臀峰微微蕩漾,裙擺堪堪過膝,繡鞋內不見襪子,赤裸足踝繞著一條銀鏈,墜了幾枚金鈴,邁著步子叮噹輕響,端的是下流無恥!
尤其那幾個將媚眼拋到葉飄零身上的,駱雨湖看了,恨不得掏出劍來一個個戳瞎。
她可不是嫉妒。
只是這些殘花敗柳,才不配侍奉她的恩公主君。
況且,裡頭有她這麼好看的,屈指可數。
念及此處,她將胸膛高高挺起,緊跟幾步,走到了葉飄零身側。
葉飄零並未理會身邊小女兒家的細膩心思,大步走過中庭,拐進一條鮮花簇擁的長廊,都不需要人來帶路。
駱雨湖這才有些驚訝,小聲問道:「主君來過這兒麼?」
看他這熟稔樣子,怕是……此地的常客。想到他先前翻屍體拿出橫財,笑道有了酒錢,不曾想,原來竟是喝花酒。
四周不時傳來女子嬌笑,嫵媚甜膩,煞是撩人。
駱雨湖目不斜視,可心中仍情不自禁想像著此地這群庸脂俗粉環繞在葉飄零週遭,肉香四溢的情景。
越想,越是心痛。
這裡倒是有床。
可他若是打算在這裡要她,她一定……一定得打來熱水將他身上好好洗過八遍。
「雨兒,你是在此等我,還是與我一道?」
到拐彎處,葉飄零停步一問。
駱雨湖看都不看庭院中涼亭池塘一眼,「自然是與主君一道。」
他不再多問,繼續往深處走去。
她左顧右盼,看一個個房門上的花牌做工精緻,邊框好似分了三六九等,越往深處,越是鑲金綴玉,極顯尊貴。
莫非他在這裡的老相好,還是個頭牌花魁麼?
這下她心裡反而釋然幾分。
如此大的青樓娼館,熬到頭牌位置的,必定有其過人之處,而且到了那個層次,反而不需要千人枕,萬人嘗,夜夜換新郎。
有的甚至賣藝不賣身,只等遇到合眼恩客,贖身從良。
難道葉飄零屍體身上的錢財都不放過,就是為了給此間的相好贖身?
人為側室,我為侍婢,豈不是又矮了一頭?
駱雨湖登時又焦急起來,如今大仇尚沒著落,僅有的仰仗若再被狐媚子纏住,夜夜笙歌,她可要欲哭無淚。
正想著,兩人已一前一後穿過了曲折花廊,走入一座拱門後的幽靜院落。
一個頭挽雙鬟,模樣稚嫩的少女迎來行禮,道:「公子怎的才到,可叫宋媽媽等急了。」
駱雨湖心頭一顫,額上都出了幾點冷汗。怎麼主君的相好,竟是個青樓鴇母?
葉飄零點頭示意,逕自走過,道:「出了些意外,這是我收的伴,今後要跟我一陣,你叫人做幾身方便行動的衣裳,回頭給她包好。」
那秀麗少女應聲而去,頗為乖巧依順。
「她都不必丈量一下我麼?」駱雨湖微感驚訝。
「她八歲就在此地管花娘們的衣裳,打眼一望就知道該給你收幾尺的腰,放幾尺的胸,不必多慮。」他隨口答道,邁上石階,也不敲門,推開便走了進去。
她忙抬腳跟上,見此地裝飾樸素,院落清雅,反而更加心慌。
繞過影屏,葉飄零脫靴入內,踏著腳下毛毯,走到掛畫前觀望,道:「我來了。」
內室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面帶三分殘留酒意的窈窕女子款款走出,斜斜在軟榻一靠,媚眼如絲瞄過來,懶懶道:「我還當你這趟不來了呢。」
葉飄零道:「雲繡布莊在這兒。」
那女子咯咯一笑,頗為嘲弄道:「你又不是少樓主那般聽話的性子,遇上有趣的事兒,轉臉跑了,我又能拿你怎樣。」
她這才將視線拋向駱雨湖,精心修剪過的眉毛微微一挑,調侃道:「喲,隔了一年多,又撿了一個?這個模樣似乎比武築那位俊俏。要寄養在我這兒麼?」
駱雨湖一顫,慌忙看向葉飄零,見他搖頭,才將險些衝出喉嚨的心按回胸腔子裡。
「她不是一般姑娘,挺討我喜歡,我先帶一陣,有合適的地方,再做安排。」
那宋媽媽打個呵欠,道:「看著像練過武的,比上一個精悍些。你是該帶個丫頭伺候一下,整日就帶一匹母馬,我都怕你哪天弄出一頭人臉騾子。」
駱雨湖又是一驚,那馬竟然才是最大的情敵麼?
葉飄零轉身盤膝坐在毯子上,道:「你何時開始關心我這些私事了?」
宋媽媽冷哼一聲,「我豈敢不關心。武築郡的劉媽媽上次見面還跟我抱怨,收了你一個寄養的姑娘,賠了一個完璧花魁的清白,你送去的丫頭她又不敢掛牌,裡外裡少說虧了大幾百兩,這錢,夠我把一個小娃娃養到掛花紅嘍。」
葉飄零微笑道:「我只是喝酒叫她唱曲陪著,她非要往我懷裡鑽。」
「喲,誰不知道你葉公子不樂意的時候,霹靂堂澹台二小姐一樣隔著窗戶丟出去,氣得人家差點炸了整個茶園。天女門聽說還有個小妹追了你了大半年,最後睡進你被窩了麼?」
他搖頭道:「沒,那女人腳臭,剛脫靴子就被我扔出去了。」
駱雨湖咽口唾沫,忙暗暗記在心裡,今後定要夜夜洗腳,忙死累死也不能遺漏。
宋媽媽拉長音調又喲了一聲,道:「合著這位姑娘的腳就是香的?」
「肯在我眼前洗,洗淨了,自然沒什麼味道。」
宋媽媽頗為訝異,似乎知道他是什麼習慣,看向駱雨湖,「你才認得他多久?便當著他洗腳?」
駱雨湖面色坦然,道:「不止,還要洗澡。」
宋媽媽長吸口氣,緩緩道:「不錯,不錯,郎才女貌。看來,我是不必給你準備兩間房咯。」
「不必。」葉飄零道,「你這裡的住處太貴,我只要一間。」
宋媽媽笑道:「你本可以不花錢。」
「我有,為何不花。」
「你不花又能怎樣?」
「不花,便要欠。我不願欠。」
宋媽媽頗為惱火,音調都高了幾許,「葉飄零,這是你師父下頭的地界!」
他淡淡道:「我知道自己真正的師父是誰。」
好似滿噹噹的水袋被戳了眼,宋媽媽一下子垮了肩膀,精氣神都被抽走幾分,搖頭歎息一陣,道:「好,好,好。你不是籠中的虎,你是山裡的狼。你只管住吧,你住夠了,走那天找我結帳,我一個銅子兒,也不會少收你的。」
葉飄零一笑,道:「你家的花魁若也投懷送抱,破瓜的錢我可不掏。」
「呸,我今兒就把令傳下去,誰敢給你陪酒,我打平她的奶!」
駱雨湖聽得一頭霧水,但最後這句還能明白,不禁略感安心,面上也有了淺淺笑意。
只是陪酒而已,她來就好。
已是他的人,這本就該她來做。
「灰掌櫃何時到?」葉飄零起身,看來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你心急什麼,就算你進門姑娘就去通傳,過來也要走走吧?霍鋒要面子,白天過來肯定不走正門,你先去住處歇著吧。要閒得慌,把你帶的丫頭開了苞,省得在我這千金樓晃蕩一個不掛牌的漂亮雛兒,白惹麻煩。」
駱雨湖不解道:「這也能看出來?」
她方才都說當著葉飄零面洗澡了,正常不會還當她是處子才對啊。
「蠢話。」宋媽媽翻了個白眼,不屑道,「老娘一眼看過去,除了幾根毛數不出來,什麼我看不穿?你啊,趕緊加把勁兒,過去收拾好床就躺下勾搭他,免得他怪脾氣不知哪天冒了頭,把你丟下騎著馬跑了。」
「別聽她的。」葉飄零微微皺眉,道,「我帶不帶你,與是否交歡無關。宋桃,叫人帶路,我安排好住處,見過灰掌櫃,還有事情要辦。」
「這麼趕?」宋桃坐起,神情看著正經了幾分,「今早才進城啊。雲繡布莊家大業大,還守著郡城,你不用那麼著急。」
「趁活著,先去探探口風。雨兒是他家未過門的媳婦,搭上關係,好說話些。」
宋桃一怔,驚道:「這是藍少掌櫃的未婚妻?胡家二小姐?」
「我如今叫駱雨湖,我只願跟著主君,不會再嫁去藍家了。」駱雨湖心中微微一痛,但還是朗聲說道。
宋桃眉心緊鎖,指尖輕敲桌面,緩緩道:「你們師兄弟啊……真是女人的劫數。」
她一抬眼,「不對啊,我說,葉公子,你都讓她當著你洗澡了,還帶人家上門去找未婚夫?當面退婚麼?」
葉飄零拉住駱雨湖的手往外走去,「與你無關。派人去催催灰掌櫃,我耐性不好。」
宋桃哼了一聲,喚來兩個侍女,一個去催,一個領路。
駱雨湖走回花廊,心情卻已大不一樣。
神秘感一向是魅力的一部分,此刻在她眼裡,葉飄零已不只是根救命稻草。
不過知道很多話都不能問,她只有挑個不甚敏感的,問道:「主君,你等的人明明姓霍,怎麼叫他灰掌櫃啊?」
「所有幹這活兒的,都叫灰衣掌櫃,多個字麻煩,我就只叫灰掌櫃。」
「是因為幹活兒是要穿灰衣麼?」
葉飄零搖了搖頭,道:「不,是因為他們幹的活兒,不黑也不白。」
駱雨湖聽不甚懂,想著一會兒見了興許就知道,便不再多言,到了房間,一眼見到寬大床榻,心下略羞,微紅著臉過去疊被鋪單子,倒也顧不上多想什麼。
葉飄零只要有閒,即便不拿劍在手,也會凌空比劃,似在練習。
受其感召,駱雨湖與帶路丫鬟一起將屋內收拾停當,就照貓畫虎,坐在凳子上,想像著手中有劍,應當如何一擊殺敵。
練了一陣,肩背酸脹,額頭汗珠密佈,她擰了巾子,先去給葉飄零擦拭。
正在這姿態親暱的當口,房門一響,一個體態發福衣著華貴,雙手足足戴了八枚寶石指環的中年男人邁了進來,打眼一望,啊喲一聲,道:「葉兄弟,老哥打擾了。」
駱雨湖大窘,忙收手準備躲開。
不料葉飄零一把將她攬住,摟她在大腿坐定,道:「不打擾,還沒脫衣裳呢。」
她只得鎮定心神,先將自己面龐擦乾,免得形容凌亂,丟人現眼。
依先前宋桃所言,這人應當就是此地的灰衣掌櫃霍鋒。
霍鋒反手關門落閂,就近坐下,道:「那我便長話短說,葉兄弟,事情辦得如何?」
「胡鎮山死了,這是他女兒。眼下改了名字跟著我,叫駱雨湖。」
霍鋒一愣,道:「你……這是什麼神仙手段?」
他轉頭看向駱雨湖,問道:「胡小姐,你為何要跟著殺父仇人一起?若打算伺機報仇,我勸你還是死了心吧,葉兄弟睡覺都睜著第三隻眼,你沒機會下手的。」
駱雨湖低頭道:「我殺父仇人……並非主君。」
「不是?」
等到聽她把家門慘案講完,霍鋒臉上已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
本應是殺父仇人的,去得晚了半日,成了救命恩公。
他轉著左手中指上那枚閃得刺眼的指環,歎道:「你們師兄弟,這一見漂亮姑娘就管不住銀芙蓉的毛病,可得改改才好。」
「我給她不是因為她樣貌好看。」葉飄零微笑道,「而是她在我眼前殺掉一人時的姿態,極美。」
駱雨湖一呆。美麼?沒記錯,當時她被人壓在身下,險遭羞辱,情急出劍,不料一擊得手,翻滾躲避不及,還在額角留了一道淺傷,不得不用劉海蓋住。
明明很狼狽才對。
可看他神情,並非調侃說笑,十分認真。
「那不一樣是見色……咳咳,」霍鋒收住話頭,笑道,「不說這些了,葉兄弟,既然事情有變,之後你打算如何?」
「我懷疑之前那個急病暴斃的目標,其中也有隱情。你差些人手去查,我要盡快知道答案。」葉飄零胸有成竹,流利道,「事急從權,你回給那人一聲,藍家的情形,我需要好好調查,再做決定。此外,藍景麟那邊,你也幫我仔細查查,我不善與人打交道,雨兒又是他未婚妻,多有不便,上門之前,先叫我瞭解一二。」
霍鋒神情有些古怪,道:「你若是要跟藍少掌櫃見面,我倒有個更好的渠道。」
「哦?」
「我手底下開著一堆裁縫店成衣鋪,算是老哥的本行。」他緩緩道,「做買賣,總要有招徠顧客的噱頭。我下了重金,培養了八個義女,在整個延州,也算是小有名氣,人稱三關八繡娘。」
葉飄零靜靜聽著,駱雨湖卻察覺到了要說的事,臉色頓時也變得十分古怪。
因為她未婚夫藍景麟的那位相好,據說就是個很有名氣的繡娘。
她抹胸裡夾著熏身子的香囊,上頭那墨繡摹線仕女圖,便是出自那人之手。
那時她還是被討好的未來主母,可如今……
眼底一黯,她低下頭,輕輕一歎。
「八繡娘互以姐妹相稱,大娘、二娘、五娘都已有了夫家,四娘也已訂親,而三娘楚添香,明明到了年紀,我幾次催促,卻都找借口推拒。」霍鋒在此一頓,道,「你猜是怎麼著?」
「她是藍景麟的相好,倒是方便不少。」葉飄零無心猜謎,道,「那你盡快安排,我要先與藍少掌櫃私下見一面。此外,城外他家莊子附近,多放些暗樁,三人僅剩其一,若真有什麼陰謀,只怕已是山雨欲來。」
霍鋒眼睛眨巴兩下,一個關子賣完,事兒都安排妥了,真如一口老痰卡著嗓子,不上不下。憋得難受,他訕訕道:「我要是說書的,絕不講你的故事。」
「我的事本就沒什麼好講,四下殺人的屠夫罷了。」葉飄零微笑道,「你去忙吧,此事宜早不宜遲,與他見完,才算大局已定。」
霍鋒瞄了駱雨湖一眼,笑道:「見不見,我看都是大局已定。落難千金,可不再門當戶對。何況我看胡小姐,對這婚約也沒什麼留戀的樣子。」
駱雨湖扶穩葉飄零堅硬的臂膀,決然道:「我已將自己換了報仇的銀芙蓉,我是主君的雨兒,此間再沒什麼胡小姐了。」
「瞧瞧,都這樣了,你跟藍少掌櫃還能說開麼?」
「叫上楚添香一起便是。那既然是樓裡培養的人,只當一個換一個。」
霍鋒指著自己鼻子道:「樓裡沒出錢,那是我養的。」
葉飄零一笑,道:「你指個名字,我有空幫你殺了,算是還你。」
「好,這條命我記賬上,請動你葉兄弟大駕可不容易,賠仨繡娘出去,也是賺的。」霍鋒起身一拱手,「我這就安排,你何時有空見他?」
「何時都可以。」
霍鋒促狹道:「萬一少掌櫃來了,未婚妻正光溜溜在你被窩裡,該當如何?」
「不如何。」葉飄零道,「他未婚妻本就已經沒了。若不想連爹也沒了,就應當坐下跟我好好談談。」
霍鋒走向門口,手扶門閂一扭頭,道:「葉兄弟,你說南面給你師弟擦屁股的,和我們北邊等著幫你填窟窿的,哪些更辛苦啊?」
「等他來北邊,你說不定有機會體驗一下。」葉飄零的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他若還是那副心慈手軟的樣子,你那時一定會很想我。」
等灰衣掌櫃開門離去,駱雨湖才輕輕一掙,他果然沒再硬摟著,叫她離懷下地。
「主君,藍家伯父……也是你要殺的目標麼?」
葉飄零點頭道:「不錯。但事情有變,我暫且留著他。」
「哦。」她不敢多言,只能輕輕應聲。
「興許,這次的三人,一個都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他微微瞇起雙目,凌厲的殺氣陡然流瀉出幾分。
駱雨湖還是頭一次正面望見他如此氣勢,不覺雙膝一軟,險些跪倒。
他瞥她一眼,展顏一笑,道:「抱歉,我方才想到了些不愉快的事。你在此等著,練功或是小憩都隨你。」
「你要去哪兒?幾時回來?」她一下子變得緊張無比,身子竟都微微顫抖起來。
她這才驚愕地察覺,原來滅門慘劇之後她所表現出來的鎮定和堅強,至少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他就在身旁。
「去趟鐵匠鋪子,很快就回來。」他站定在門口,盯著她,緩緩道,「不要如此嬌弱,這樣很醜。」
駱雨湖心頭一震,忽然間明白了自己吸引到他的地方是什麼。
她把手放在胸口,深深吸氣,微笑,道:「早去早回,我就在這兒等著主君。」
「記住,除了我,任何人的命令你都不必聽,不要離開房間,這裡是青樓,不長眼的留宿客人並不少。」
「是。」
他轉身離去,看得出,神情比方才多了幾分愉悅。
駱雨湖靜靜坐了一會兒,思慮清晰安寧。她重新梳理了一遍此刻所掌握的信息,暫且什麼線頭也找不出。
於是她起身練劍,練到揮汗如雨,練到衣衫盡濕,練到房內的茶壺和水袋都被她喝空,才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虛脫般癱軟下來。
吱呀一聲,葉飄零回來了。
他拿著幾身衣裳,和一把裝飾頗為惹眼的寶劍,「來,背上試試。」
「這是買給我的?」駱雨湖不解,但還是依言調好束帶,將劍背負在後,「主君,這劍對我來說,有點沉。」
「這並非用來殺人。」他微笑道,「而是用來騙人。」
「騙人?」
「三關郡戒備森嚴,兵器大都需要登記在冊,你背著劍,隨我出門,他們便會以為這劍是我的兵器,你單獨遇到敵人,也會認為這劍是你的兵器。」
他拍了拍腰帶中藏的那把奇型長劍,道:「你我的劍,出手一擊,便有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駱雨湖有些迷茫,訥訥道:「主君……武功這麼高,還要做這種偽裝麼?」
葉飄零正色道:「江湖中藏龍臥虎,我為何叫你每次出劍都要當作最後一劍,便是要你記住,對手的武功高低,並非你交手時該關心的事。殺敵,活下來,才是你唯一要想的。」
駱雨湖心中一凜,道:「是。」
她已明白,這偽裝,只是為她準備的。那雙袖裡短劍有了這層掩護,的確更加陰狠。
「你家的滅門案,有諸多詭異之處。」葉飄零沉聲道,「你此後定要有所準備,接近你的人,你但凡察覺一絲歹心,能殺之時,切莫猶豫。」
駱雨湖回想著爹娘姐姐與一莊男女的死狀,咬牙點了點頭。
「去叫外面的龜公送盆清水,擦洗一下。吃過東西,興許藍景麟就該來了。」
這一次,葉飄零沒有說中。
即便有楚添香從中牽線搭橋,雲繡布莊的少掌櫃,依然沒能如約前來。
因為,藍家的老掌櫃,忽發急病,死在了臥室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