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人打交道多了,男人找借口撒謊的本領就會不自覺地直線上升。趙濤扶住牆,帶著有點寂寞的表情說:「我……同屋的男生寧願去別的房間跟人擠,我一個人待著很無聊。我想上樓找你和於老師說說話,可出了電梯考慮了一下,覺得這麼晚了不好,就準備回去。結果……沒想到你竟然出來了。是和我心有靈犀嗎?」
孟曉涵明顯並沒相信他,皺著眉問:「為什麼不提前發條短信?」
「我在下面無聊晃蕩了一圈,上來的時候興之所至才換到五樓下的啊。誰知道你們睡了沒,哪敢發短信。」趙濤面不改色地說,「你呢?這麼晚了穿戴這麼整齊,出門有事?」
孟曉涵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歎了口氣,重新摁下按鈕等待錯過的電梯回來,「於老師好像……被這裡的人灌酒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欺負,回屋之後就說頭暈,澡也不洗衣服都沒換就上了床,我聽她好像隱隱約約蒙著被子在哭。我問她是不是難受得厲害,她說是,我就想下去給她買點醒酒的東西,看看能不能讓她舒服點。」
「在哭?」趙濤皺了皺眉,小聲咕噥了一句。
「嗯,」孟曉涵盯著他的表情,緩緩說道,「哭得不厲害,但也不停,到我出來還蒙著被子,也不讓我看,我問就只說自己不舒服。從她回來到我出門,這七八分鐘就沒停。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身上難受得厲害,還是……心裡難受得厲害。」
廢話,當然是心裡難受得厲害,三十多歲有家有小的女人,喝了點酒一不留神被暗戀的學生開苞了菊花,進屋的時候屁眼裡還剩著精液沒流光呢,高潮完了人清醒了準是想起家裡沒卵用的老公了,心裡愧疚唄。
但這話當然不能告訴孟曉涵,趙濤微微一笑,說:「這下面可不安生,我陪你去買吧,買好送你上來我才安心。」
孟曉涵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複雜,她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打開的電梯,先跟他一起走了進去,接著才說:「我……覺得對我來說你更危險。」
趙濤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沒好氣地說:「我捨得打你嗎?我捨得把你拖進小巷子揍一頓然後扒掉褲子強姦嗎?這地方對面就是賣逼一條街,一溜髮廊就找不出個會剪頭的,你一個漂亮女生這個點自己去外面晃蕩,我好心陪你,你還覺得我危險?那你自己去吧,回頭出了事,倒是能保研省得你自己考了。」
「趙濤,你……你能不能不要說話這麼粗俗?」孟曉涵脹紅了臉,「你以前明明……明明不是這樣的。」
「這不較粗俗,叫直白。」趙濤哼了一聲,「著急時候誰他媽還管文雅不文雅。我就不信你爸氣急了教訓你打屁股的時候還能念叨四書五經樂府詩歌。」
「我爸才不會打我屁股!」孟曉涵也有點生氣的樣子,「你也不是我爸,我爸才沒你這麼……這麼不要臉!」
趙濤撇了撇嘴,不再多說,出了電梯後,直接坐到了一樓大堂沙發上,對著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孟曉涵賭氣一樣邁步走了過去,看來這種象牙塔裡關久了的腦袋裡就是對危險沒個明確的概念。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都他媽學狗肚子裡去了。
趙濤抱著手肘,盤算著隔多遠悄悄跟住她。再怎麼說,這也是他鎖了的女人,而且曾經真真切切地喜歡過,說什麼也不能讓這邊的地痞流氓佔了大便宜走。
孟曉涵氣沖沖扶住了門把,結果卻站在了那兒,瞪著眼睛看向對面,從左看到右,從右看到左。
不用走過去,趙濤都知道她看見了什麼。
波浪捲黑絲襪高開叉,天寒地凍依然恨不得露出胯,冷颼颼色迷迷笑嘻嘻,嘴裡哈著白氣依然來吃雞,這兩種人構成的小型經濟圈附近,怎麼可能少得了滿眼凶光四處遊走晃蕩的小混混,那大羽絨服倆口袋都鼓鼓囊囊,指不定就能從裡面掏出個什麼來。
孟曉涵猶豫了一下,折返回來走到前台,問了服務員幾句什麼。
服務員微笑著指向門口,說了一串,應該是在給她指路。
可她就是不敢出去才回來問的,這下沒了招,扭頭看了看趙濤這邊,磨磨蹭蹭走了過來,小聲說:「對不起,還是……請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於老師就是喝醉了身上不舒服,不行你買點飲料給她喝也一樣。非要跑出去幹什麼?」趙濤站起來,看著她問。
「她哭得太難受了,我……聽得心疼。」孟曉涵抿了抿嘴,「我知道藥房有種什麼根解酒丸挺管用,我叔叔老喝醉,嬸嬸家裡就一直備著。出門左拐走到路口就有藥店,我……自己不敢去。」
「看來還不傻。」趙濤笑了笑,「走吧。」
這地方燈紅酒綠,又在小縣城裡,要說危險的確是比他們平常待的地方危險,但這麼短的距離真出什麼事,趙濤也是不信的。
亮堂堂的街,只要他倆不惹事,孟曉涵的姿色可還不至於到了讓人不在對面花錢打炮寧願犯法強姦的地步。
他先前也就是想嚇唬嚇唬她,跟著女孩子出去,讓她害怕點,自然就跟得近點緊點,可不是壞事。
把她護在內側,趙濤也不知道該聊什麼,就這麼默不作聲跟著走了出去。
孟曉涵走了幾步,手機嗡嗡一震,她就從兜裡掏出來,低頭去看。
趙濤停下無聊,扭頭四下看看,結果就看到一輛摩托車從不遠處突然加速,衝著孟曉涵的方向就衝了過來。
搶東西的!
他連忙一把攥住孟曉涵握著手機的胳膊,雙臂把她往懷裡一摟,扭身就護到了自己懷裡。
那飛車黨伸手抓了個空,罵罵咧咧開遠走了,沒再回頭。
孟曉涵捧著手機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瞪著眼睛呆立了十幾秒,才猛地哆嗦了一下,飛快地把手機裝進了口袋。
臉色蒼白的她,直到進藥店前,除了一聲謝謝,沒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