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本寫著炎炎功的秘笈,陸雲樵心下激動,自己散修出身,各種修練資源得來不易,遠比白夜飛更清楚這本秘笈的價值。
黃三這種大人物,本身修為起碼地元,甚至可能是宗師級高手,哪怕只是隨手送出來的功法,都是那種有錢也買不到的貨色,更何況是一路能直直練上地元的保證,放到浮萍居,成交價不會少於五百金。
「這麼貴重的東西……」陸雲樵緊張得連手也打顫,「你就這麼分給我?」
白夜飛哂道:「我喊你跳海,你也跟著我一起去了,現在有了好東西,你跟我說這些?是兄弟就別廢話了。」
陸雲樵笑了笑,接過秘笈,甚至等不及進屋,就著月色看起來,先草草翻了兩頁,眼神隨即一變,直接席地而坐,慢慢閱讀,臉上漸漸露出狂喜與激動。
白夜飛看在眼裡,無聲吹起了口哨,心道這秘笈看來確實不簡單,而自家搭檔也是貨真價實的武癡,拿了秘笈就看到出神,連進屋都忘記,這種事情真不是普通人幹得出來,估計他這輩子很難泡到妞了……
不想打擾陸雲樵,也不急著開門進屋,白夜飛也在一旁坐下。
夜色漸去,晨光熹微,白日漸漸到來,回想今晚一切,最震驚的還是潔芝身上的異常,不管是傾瀉出來的強大力量,還是那道詭異的精神波,都不像是普通人。
潔芝真是那幫邪教徒的聖女?但所謂的聖女,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真是那麼尊貴,那麼神聖不可侵,他們迎回聖女後的第一件事,怎會是急著送她歸天?
在宗教裡面,聖豬、聖餐、聖什麼碗糕之類的,雖然帶個聖字,卻未必都是尊貴,有時候被高高供起,只是為了祭壇上的當頭一刀……
潔芝的身份已經暴露,膻根道宗很可能會繼續針對她,後頭的危險將一波連著一波,雖然徐瀚承諾接下來保證這邊的安全,但自己可不能大意。
白夜飛仔細回憶相關的一切,卻有些無力,膻根道宗與自己的牽扯委實太多,理論上現在自己還該努力加入他們,混個幹部職位,偏偏全無線索,還又扯上了潔芝,偏偏沒有他們的任何訊息。
這要如何是好?
……或許,潔芝會知道點什麼?
白夜飛冒出這個念頭,不由一愣,仔細回想,兩人相識交往以來,潔芝似乎從來沒有講過以前的事情,自己對她的出身近乎一無所知。
對於一個靠女人吃飯的男蟲,相處那麼久,卻沒把身邊女人的底細摸清楚,簡直是不可饒恕的疏失,只是……
白夜飛抬頭看天,暗自感歎。
或許,在自己心裡,一直都當潔芝是半個榮如嫣,所以才刻意不問,這無疑就是一種逃避……等慶典之事落幕,自己該去問問了。
◇ ◇ ◇
日昇日落,兩日易過,北靜王的生辰慶典即將開始。
夕陽沉下,月上梢頭,濃濃夜色之中,黃金大劇院上空光焰噴吐,鎏金閃耀,照亮夜空,將方圓數里映得有如白日。
七彩虹光不時升起,在半空幻動無常,時而絢爛瑰麗如同虹霞極光,時而璀璨繁複,勝過一切煙火禮炮,更化作文字圖形,慶祝北靜王的生辰,更宣告天子的到來。
虹光之下,車水馬龍,郢都的達官貴人匯聚一堂,以參與如此盛典為榮。
悍勇的武官,多騎著高頭大馬,匹匹彪悍俊逸,在他們胯下卻甚是柔順;威儀堂堂的文官則坐轎乘車,品低坐藍,品高的坐綠,各有不同。
喜好新奇的年輕勳貴,則大多騎著自己的新寵,三足的鳥駝獸,六爪的赤鱗蜥,背上架著小亭的北地象,以術法馴服的斑點虎,各種能騎的珍奇異獸,盡在此處。
倒是往日最奢華誇炫的本地巨富,相形低調,或是乘著抬竿,或是坐著牛車,甚至還有人步行而來。
各方權貴、富豪,在黃金大劇院前的長檯階上老老實實排隊,接受王府侍衛的安檢,看著在後頭站著,身著黃馬褂的御前侍衛,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隊伍較長,這些貴人乾脆在門前閒聊。
「慶典之後,王爺就要北上了。年紀輕輕便入閣,將是王朝史上僅見,真是了不得。」
一名五品文官長聲感慨,旁邊的參將則道:「雖然年輕,但王爺文武全才,就算遍覽史書,也沒幾個這般人物,單看他把郢都整治得井井有條,就肯定沒問題的。」
「其實王爺不光只是治理郢都。那只是明面上的東西。」一名子爵忽然插嘴,話到一半,以手半遮著嘴,悄聲道:「我聽說,王爺之前就接手了皇家密偵,很多地下情搜工作都是他在為陛下打理,而且功績斐然。」
「原來如此。」
「竟有此事?」
眾人驚歎,既為北靜王如此得天子信重,也稱讚子爵的消息靈通。
談話間,一群道門弟子的隊伍到來,正是太乙真宗一行人,面上傷疤未癒的宋清廉走在前頭,劉辯機則依舊乘著軟塌,由四名小道士抬著。
看見這只隊伍,排隊中的達官顯貴頓時竊竊私語。
「劉教御居然真的來參加慶典了?」武官驚詫,文官摸著鬍鬚道:「看來太乙真宗的確改了方向,打算跟朝廷親近了,這是朝廷之幸,天洲之福啊。」
方纔的子爵卻面色古怪,喃喃道:「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支持新黨還是舊黨?又或者,打算分開下注?」
提到新黨舊黨之爭,方才其樂融融的氣氛頓時沒了,各個權貴、富豪,一個個表情精彩,左右看了眼,默默邁動腳步,下意識地分陣營站隊靠攏,原本的隊列瞬間從一支變成兩支。
沒理睬那些世俗紛擾,宋清廉一馬當先,領著群道往裡走。
負責安保的王府侍衛似乎得了吩咐,沒有上來檢查,一人進去通報,一人主動上前,引他們去走特殊通道。
在場的權貴無聲看著這一切,果然不過片刻,徐瀚就親自迎了出來,代表北靜王,出來歡迎太乙群道,將他們領了進去。
音樂廳中,北靜王頭戴珠冠,劍眉星目,俊朗之中又透著威儀,極是不凡,身著大紅禮服,又帶著幾分喜氣。
生辰慶典,明明該是喜慶的時候,偏偏顏龍滄瀾表情陰騖,讓整間房裡的氣氛倍顯緊繃。
前方立著一眾武官,都是些年輕人,一個個氣度不凡,雖然穿著統一的制服,但或是腰懸寶刀名劍,或者身佩散發著術力波動的飾品,足見家境不俗,都有著身份地位。
作為郢都武官的菁英,他們此刻神色緊張而不安,身形都有些佝僂,承受著巨大壓力。
顏龍滄瀾眼神凌厲,沉吟道:「連那幫傢伙跑去哪裡,都不得而知?」
武官們面面相覷,誰也不吭聲。
在場武官之首,王府的侍衛長寶日高雲一臉惶恐,解釋道:「確實不知。已經在加緊調查了,現在還有一部分人在城中搜查。但慶典期間,不能封城,也不好挨家挨戶搜索,那些邪教徒又極為狡猾,還擅長秘術,不忌犧牲,不時拋出誘餌,急切之間要搜出來……確實有難度。」
「有難度?」顏龍滄瀾冷笑道:「孤當初破格拔擢你們上來時,你們一個個自誇不凡,可不是這麼說的?」
眾人頓時面紅耳赤,連聲道歉。
「屬下愧對王爺。」
「屬下無能。」
眾武官連聲表示,定會加緊查緝,不讓那些犯上作亂的邪教徒跑掉,只是,一群人說來說去,除了拚死用命,加緊努力之類的空話,什麼靠譜的方案也拿不出。
見到手下人的反應,顏龍滄瀾眼中閃過怒意。
「孤……」
開口到一半,顏龍滄瀾頸後忽然一痛,連忙將話頓住,收起情緒,恢復成了平和的面孔,寬慰道:「孤知道你們也有難處,多用心,加緊去查吧。」
「謝王爺。」
「王爺英明。」
「臣等遵命!」
寶日高雲等人如釋重負,紛紛應命,拍胸脯保證一定不放過那些該死的邪教徒。
顏龍滄瀾點點頭,叮囑道:「今晚先不急。慶典的安全,是重中之重,萬萬不可有失。萬一驚擾了天子,莫說你們,就算孤也承受不起。」
「王爺放心!」諸人更是激動,一個個慷慨激昂。
「黃金大劇院已經重重戒備,我們的人明面上有三層防備,暗中還有三層,若真有膽敢犯上作亂的奸賊,保準沒摸到劇院的門,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若然有失,定提頭來見!」
「這便好。」顏龍滄瀾輕輕拍手,以示嘉許,正要說話,徐瀚進來,行禮稟告:「王爺,鳳家主和劉教御都已經到了。」
「甚好。」顏龍滄瀾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又揮揮手對眾武官道:「你們都下去吧。孤要稍作準備。」
「是!」
眾人應命而出,顏龍滄瀾轉頭看向身後。
一重明黃色的紗帳,隔出了一片獨立空間,裡頭有一張座椅,上頭似乎有人,偏偏方纔那些武官精英,誰也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