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坊之中,董珍珠神色緊張,心下不安,在房中來回踱步,度日如年,只覺得時間流逝無比漫長,一分一秒都那麼難熬,都快兩個時辰了,還沒半點消息。
「怎麼還沒回來?」董珍珠喃喃自語,隨著時間過去,面色越來越白,「該不會死了吧?」
旁邊的翡翠看不過去,勸道:「團長你別擔心。阿白他是有信用的人,一定會準時回來的。」
「這讓我怎麼放心?」董珍珠柳眉蹙起,更為不滿,瞥了翡翠一眼,「你也太袒護他了。這樣下去,他做事越來越無法無天,後頭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你該管管她的。」
翡翠笑笑,沒有接話,董珍珠也無可奈何,只能和翡翠一起坐下來,耐著性子等待,正不知這件事會如何收場,忽然有保安跑過來,興奮稟報,「團長,副團長回來了!」
「啊?回來了!他還真回得來?」董珍珠一下跳起來,蹬蹬蹬往外跑,翡翠也露出喜色,急急跟上去。
兩女趕到樂坊門口,就看見白夜飛與陸雲樵並肩而立,潔芝半躲在白夜飛身後,周圍簇擁著一大群道士,正是太乙道兵的隊伍,護送三人回來,與守巷的官兵對峙。
軍官隊長雙眼青腫,帶著手下攔著太乙群道,對之怒目而視。
宋清廉傷勢未癒,裹著繃帶,模樣比對面狼狽許多,半躺在軟轎上,斜眼看來,嗆聲道:「人是我帶走的,現在我送回來了。爺爺我還有事要忙,你有什麼不爽的,改天來我們道觀單挑啊!」
撂下話,道門流氓無比蠻橫,擺了擺手,抬著他的道士直接轉向離去,剩下的道士也紛紛瞥了眼面前官兵,轉身離去,一副完全不放在眼裡的樣子。
……這個世界道門的治外法權,高漲到這地步了?
眼前的一幕,給白夜飛相當深刻的印象,回頭看軍官隊長氣得手握刀柄,卻沒有妄動,等著太乙真宗一行人揚長而去。
白夜飛上前,朝軍官隊長拱了拱手,尬笑道:「宋大俠他……他歸真派的,狂放不羈慣了,官爺不要介意。」
這邊走開去打圓場,那邊潔芝就露了出來,上身披著白夜飛的衣服還好,但下半身兩條大長腿露出,還帶著血跡,形容狼狽,是個人都能一眼看出有異,翡翠連忙迎上,一把將她摟住,帶著她悄悄離開,先去更衣。
陸雲樵也偷偷離開,只留下白夜飛和官兵交涉。
軍官隊長陡然想起之前是白夜飛先動的手,也是被他引開了注意,才會輕易被宋清廉一擊制伏,目光隱隱含怒,「白小先生,這一趟想必是很得意了……」
聽出話意不妥,白夜飛暗皺眉頭,想說火燒上身,不知該怎麼化解;董珍珠在旁更是心道不好,曉得這一位隊長出身名門,背後的宗族力量盤根錯節,可不是好開罪的,連忙上來要緩頰,巷頭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大票人馬趕來,領頭的正是徐瀚徐總管,身後跟著的全是王府侍衛。
這麼一支隊伍過來,氛圍登時不同,官大一級壓死人,階級壓制下,這邊的官兵慌忙讓道,誰也不敢攔在王府的直屬部隊前面。
徐瀚風風火火地趕來,一眼看清這邊情況,當即就是一聲厲喝。
「退下!」
軍官隊長面色大變,連忙行禮退下,徐瀚匆匆趕到白夜飛面前,瞬間收起威儀,滿臉堆起笑容,饒是白夜飛見多識廣,也不由一愣,恍惚間覺得哪裡不對。
徐總管位高權重,是王爺親信,怎麼對著自己就如此平易近人?自己哪來這種魅力?
「白小先生,真是抱歉。」
徐瀚朝白夜飛擺擺手,歉聲道:「今晚的事情,都是那班奴才剿匪不力,才讓那些邪教徒出來作案,禍害到這邊,幸有太乙高士仗義相助,逢凶化吉,不然要是讓白小先生出了什麼事,咱家罪過就大了。」
「大人客氣了。」白夜飛連忙道:「那些邪教徒都是瘋子,陰險狡詐,擅長邪術,不能以常理計較。一時沒能剿滅,也是正常。」
「終是讓白小先生和團裡的人受驚了,王爺讓咱家帶了東西來。」徐瀚拍拍手,身後的十名王府僕役上前,手裡托著托盤,居然是帶著各式綾羅綢緞,最後一個托盤中滿滿的金銀,閃得可以耀花所有人的眼。
「這些禮物還請白小先生收下,替全團人壓壓驚。」老太監拱手道:「接下來的慶典演出,還請小先生多費心。至於那群邪教徒,咱家保證,絕不會再有機會影響到小先生。」
「這多不好意思。」白夜飛先露出歉色,見徐瀚還要說話,才拱手道:「不過大總管一番心意,我就替大家收下,接下來一定好好準備,慶典之上,絕不讓總管失望。」
徐瀚大笑點頭,吩咐侍從把東西送進去。
董珍珠看得眼睛都直了,想不到有一天女團也能享這種頂級待遇,而匆匆趕來要跟白夜飛賠罪的琥珀,更是滿臉不可思議。
董珍珠正要吩咐團裡的保安和雜役來接受禮物,不敢讓王府僕從送進團裡,白夜飛又道:「總管,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哦?」徐瀚道:「小先生儘管說。」
白夜飛指了指旁邊的守巷官兵,「今晚大家都辛苦一場,這些兄弟護衛樂坊,也是一樣,綾羅綢緞我來分給團裡眾人,金銀可否贈給他們?」
徐瀚一怔,眼中隨即閃過一絲激賞,大笑道:「東西是給樂坊的賠禮,小先生自行處理就是,哪輪到外人置喙?」
老太監這麼表態,托著金銀的王府僕從立刻轉向,走向軍官隊長,旁邊的官兵都露出驚喜之色。
軍官隊長目光在徐瀚和白夜飛之間梭巡一番,拱手謝過,代表手下兄弟收下金銀,分了下去,特意又走到白夜飛身前,眼神跟之前完全不同,客氣說了聲謝,道:「白小先生,在下羅洋,將來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還請儘管招呼。」
「那就多謝了。」白夜飛拱手謝過,「之前的衝突實在是迫於無奈,羅兄別放在心上,大家交給朋友。」
白夜飛稱兄道弟,打蛇隨棍,羅洋受用至極,拱手回禮。
董珍珠看得露出訝色,沒想到白夜飛還有這樣的一面,就連徐瀚都在心中暗自稱讚。
……年輕人,特別是年少成名的,大多都能惹事,不是什麼稀奇事!但能自己把事情擺平,不用別人擦屁股的,那就難得了。
……這位年紀輕輕,能伸能縮,審時度勢,拉著虎皮逞威風,低頭服小的時候也不含糊,又如此才華橫溢,將來肯定不簡單,不愧是那一位和王爺看中的人物。
老太監在旁邊笑了笑,等羅洋主動退下,又叮囑了白夜飛一番,確保他接下來專心準備慶典上的表演,這才帶著人離去。
「白夜飛。」
「副團長。」
董珍珠與琥珀湊了上來,想要說話,白夜飛搶先擺擺手,「我倦了,今天且先不說。我先回去睡了,有什麼明天再說吧。」
兩女無奈,只好退下,白夜飛直接回到住處,還沒走進去,就隱隱聽見破風勁聲,剛剛溜回來的陸雲樵沒有休息,正精神抖擻,在院中練拳。
打的拳沒有什麼花俏,只是來回直拳,每一下都又快又恨,虎虎生風,打得甚至精神。
到了酣處,陸雲樵猛地一下彈指,聚氣成丸,又是祭壇前建功那招,這回威能倍增,氣丸正中院中假山,把堅硬的湖石都打崩一塊,碎石迸炸,聲勢極為驚人。
「好!搭檔你這一下厲害了啊。」白夜飛走出來,忍不住吐槽,「但你練功就練功,別拆家啊?今天打假山,明天是不是就要破牆了?」
「一時沒忍住。」陸雲樵甚是滿意,欣喜道:「想不到因禍得福,我居然就快要四元了。半個月前的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一下就跳到這地步。」
「快四元,厲害啊。」白夜飛一笑,踏著飛雲步,從門口奔向陸雲樵身邊,伸手就抓。
陸雲樵也踩著飛雲步,一下側身,躲開這一抓,反繞到白夜飛身側出手,直取他臂膀。
白夜飛也不躲閃,直接一肘子揮出格擋,兩人氣勁一觸,俱是一晃,各自收手。
平分秋色的結果,陸雲樵立時大驚,脫口道:「你也快四元了?這怎麼可能?」
白夜飛笑道:「總不會只有你一個人是主角光環,奇遇人人有機會啊。」
「那個不同!」陸雲樵搖頭道:「我每次變身後醒來,力量都會有所長進,這次……」
白夜飛搖手打斷,「這次你和我一樣都是被人灌的,你就偷著樂吧。」
「灌?灌什麼?」陸雲樵如夢初醒,問道:「我昏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嗎?是宋……不對……」
「是三爺!」
白夜飛解釋了黃三出手,趕走總壇使者,再救了陸雲樵的事,後者驚異不已,白夜飛從取出炎炎功秘笈遞去。
「你不是說需要主修功法嗎?三爺闊氣,直接給了一份,說是能一路練到地元,省了很多錢呢。你現在也是三爺灌功上來的,這東西肯定合用,大家兩兄弟,一起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