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留下金幣後,匆匆說了一句「這是訂金,你若完成,我還有後謝,定不會讓你失望」,跟著就匆匆離去,看那倉皇的模樣,說是落荒而逃其實更貼切。
白夜飛如果會相信她是因為看不順眼張揚,才來仗義資助,那就真是傻了,這完全就是買兇殺人的架勢,而且,還把自己當成地痞流氓一樣的貨色,白夜飛著實感受到燕兒不經意間流露的那股鄙夷。
能夠回答自己這疑問的,無疑就只有一個,白夜飛目光望向面前的潔芝,她慢慢從錯愕中恢復,目帶歉然,「我……不知道她會這樣的,對不起,你別生氣啊!」
白夜飛笑道:「怎麼會?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這幾天,都在拿你的樂稿給人看,坊裡的樂師們都看過了,他們都說這曲子不行的……」
潔芝說得委婉,白夜飛卻能想見她這幾日不斷碰壁,到處受挫的情況,說到底,這又不關她什麼事,自己與她也談不上什麼深交情,她就為了自己這麼一個普通朋友,拿著樂稿,到處去挨人白眼,這已經很讓自己過意不去了。
「燕兒,她是琥珀姐的使女,也是練習生,琥珀姐說過將來要捧她出道的,今天練習的時候,她問我是不是與你相熟,我就說是了。」
潔芝道:「她說有個忙想請你幫,只要我能幫忙引見,她就負責幫我拿樂稿給琥珀姐看,我聽她這麼說就答應了,沒想到她……唉,都是我考慮不周,阿白,你別見怪。」
「不會。你為了我的事這麼辛苦,我感激都還來不及。」白夜飛笑道:「但看來……張揚惹了很多人啊。」
「咦?」
「如果不是,這個燕兒怎麼會慌不擇人,聽說有人與張揚過不去,就急急過來買兇?她這還是沒有門路,如果有,十倍的錢都花出去了。」
白夜飛淡淡說著,看潔芝驚訝得目瞪口呆的模樣,他心中另有別的計較。
兩枚金龍幣,價值不少,更別說還有後謝,普通一個練習生或婢女,能隨便掏出這一筆巨款嗎?她的主子琥珀,是女團六名成員之一,恐怕……真正想買兇的另有其人,只是不方便露面而已。
不過,這當中有些奇怪,相比起一個安保小主管,女團成員無疑是樂坊最頂層的主子,張揚如果得罪了琥珀,她只要找金大執事一說,張揚立刻就得走路,又怎麼會搞到被逼得胡亂買兇的程度?
白夜飛腦中閃過琥珀的身影,那是個二十出頭,作風強悍,大波浪長髮,身材惹火,愛穿橙色系的艷麗美女,平常表演的時候,連胸口的扣子都刻意少扣兩顆,也確實很多人因此為她傾倒。
看來,這位性感美人是有把柄落在張揚手上,而且還不小,被逼得很急……自己想要尋找的線索,會不會就落在這上頭?
白夜飛靜靜想得出神,看潔芝一臉擔憂的表情,微微一笑,拿起一枚金龍幣,直接塞到她手裡。
「收著。」白夜飛笑道:「你幫我辛苦了那麼多天,我沒什麼東西可以謝你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手裡握著金幣,潔芝像是一下被嚇到了,鼓脹脹的飽滿胸口,隨著急促呼吸一起一伏,意外成了一幕具有壓迫感的畫面,讓白夜飛陡然有些燥熱,自己或許太久沒碰女人了……
看潔芝不知所措的表情,白夜飛有些納悶,以她練習生的薪水,辛苦工作一整年,不知能不能掙到這麼一枚金龍幣?這對她絕對是筆大錢,就不知她會怎麼使用?
「我不要!」潔芝回過神來,立刻把金幣放回桌上,像錢會燙手一樣,跟著便使勁搖頭,「這錢我不能要,我不該要。」
白夜飛訝道:「為什麼不要?這錢不少了……」
「我不要,最好你也別要。」潔芝認真道:「我知道你想報復張揚,他這人是可惡,那天又差點把你打死了,你想復仇是正常的,可人人都說他很厲害,一個人打兩三個大漢不是問題,我不想你遇到危險,你要是缺錢,我這邊……」
「一個人打兩三個?這麼厲害啊……」
白夜飛摸摸下巴,很想說看不出那地痞這麼能打,但這確實是有關敵人戰力的重要情報,起碼點醒自己,正面對上那個黃毛的時候,要有相應防備。
「你放心,我不會莽撞的,就算我缺錢,也不至於拿自己的命去冒險,我還等著你幫我把那幾首曲子找到知音人呢。」
白夜飛安撫著少女的不安,但一直到最後,潔芝也不願意收下金幣,這讓他再次感到驚奇,哪怕生著一模一樣的面孔,這少女與榮如嫣還是不同的,換了是後者,肯定不會把錢往外推。
不過……誰說得準呢?畢竟自己也不是真的瞭解榮如嫣,或許她在如潔芝這般歲數的時候,也是這麼潔身自好……
「對了,你有沒有什麼很想去的地方?」白夜飛道:「就是那種很嚮往,卻還沒有去過的地方?不要太遠喔,最好就是在郢都的。」
郢都,就是樂坊當下所在的城市,據說是個鮮花與音樂的浪漫之都,很多著名藝人都來這裡辦演唱會,希望女子樂坊也是因此才特別到來。
「有、有啊!」潔芝流露出期盼的眼神,「郢都的黃金大劇院,那裡我想去很久了,不曉得有沒有機會在那裡聽一次演唱會。」
白夜飛點點頭,暗自記下。先前也聽陸雲樵提過,郢都的黃金大劇院,是這裡最神聖的音樂殿堂,平時不對外開放,只有每年音樂祭時,才會接受各個樂坊的預定,進行審核,讓夠資格的團隊入劇院演出,每場演出都是一票難求。
潔芝的心願如果是這個,倒不是太難完成,可以給她安排一場驚喜,白夜飛估摸著大劇院的門票再貴,一枚金龍幣也綽綽有餘,就是怕不好買,得加價找黃牛,那就比較麻煩了。
送走了潔芝,白夜飛獨坐桌前,微微歎氣。自己的穿越者生涯,實在很不順利,整個月的時間過去,無論在哪個方面,都沒有明顯的進展,現在一檢討,感覺整個繞回原點。
「怎麼和我聽過的穿越故事不太一樣啊?身為主角,不是該有點特權開掛的嗎?我好像……呃!其實我也有。」
白夜飛從懷內取出自己的「三神器」,光劍、吐息果凍、神之手機,這是自己名符其實的大外掛,但不是使用次數有限,未可輕動,就是壓根沒法使用。
如果是兩手空空到新世界來,那也還罷了,但滿身外掛,卻陷入這麼一個進退不得的窘境,白夜飛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對喔,差點忘了,還有一件廢外掛。」
從懷中取出那本漆黑的電話簿,白夜飛放在桌上,逐一看去,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如果挑些其他東西會不會更好?
「不如,乾脆拿光劍把黃毛捅了吧?起碼有點進展……」白夜飛看看光劍,看看手機,再看看電話簿,「完成支線任務,就能收到金葉,有了金葉就可以充話費,失去的一環就可以補上……應該是這樣吧?靠,我甚至不知道充了話費能幹啥?打給虛聊天嗎?」
雖然全無用處,但這本電話簿,搞不好是幾件神器中最有用的一樣,直到現在,將之放在懷裡,仍有那種奇異的暖流,輕微卻持續地發散,滲入血肉,溫暖身心。
單就目前,還看不出這股暖流有什麼具體的作用,但白夜飛確實抱持期待,希望假以時日,它能生出神奇的效果,反正……自己也沒啥別的可以期待了。
「咦?」
驀地,一個念頭從白夜飛腦裡閃過,他看了看手機,再看看電話簿,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最與手機相關,那毫無疑問就是這本電話簿了,「難、難道,最後缺的那條繩子,不是話費,是……」
白夜飛急著翻開電話簿,裡頭的扭曲神文還是一字不識,他想了想,打開手機,就著螢幕的光,照向電話簿上的曲繞文字,赫然發現文字開始震動,漸漸變得模糊,似乎要有所變化……
「咳!」
一聲輕咳,來自忽然打開的門口,陸雲樵在這時踏門而入,白夜飛吃了一驚,慌忙把桌上東西收起,還不及再多問一句,陸雲樵已經搶著開口,「張揚行動了,就是今晚,我看到他溜出來,和小魏在後園見面。」
白夜飛一怔,「你怎麼跟到的?我跟就被發現,你為啥就跟到?你特別擅長跟蹤和偷窺?呃,不對啊,張揚不是勒索錢嗎?為啥要和小魏半夜在後園見面?這不合理。」
陸雲樵搖頭道:「應該和錢沒有關係,我看小魏和張揚一起搬了個布袋,上了早就停在外頭的馬車,布袋很沉,看那樣子……應該有人在裡面。」
「人?」白夜飛這一驚非同小可,「從勒索錢變成人口買賣?這案件性質升級了啊!布袋裡頭是男是女?」
「不好說,但我猜是女子。」陸雲樵急道:「馬車還停在門外,張揚和小魏不知在爭執什麼,我先回來把事情說一聲,你覺得該怎麼辦?」
白夜飛長身而起,「在這裡什麼都沒法判斷,你帶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