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如鵝毛般的大雪隨風飄舞,樓上、樹上、房頂和地面上,早已堆起厚厚的積雪,整個世界一下子變成白色。
因為下雪,所有的房子都緊閉著,別說是門,就是連窗戶都不敢露出一絲縫隙,唯恐寒風會鑽進來。
很多房子的煙囪都冒著輕煙,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如果不用壁爐,日子絕對會非常難過。
但是這樣的冰天雪地下,居然有很多人露宿街頭。他們蓬頭垢面,身上裹著用碎布拼起來的毯子。那些毯子全都髒的厲害,黑漆漆的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靠近一點,還可以聞到一股臭味。
每到冬天,就會有大量的流浪者會聚集在教堂或者修道院的四周。原因很簡單,教會每天施捨兩次食物,有時候是麵糊,有時候也會給黑麵包。靠著這兩類食物,他們勉強可以熬過這個冬天。
突然,前面一陣騷動,那些流浪者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
「怎麼了?不是已經施捨過一次了?難道今天是什麼節日?」
「管他的!快過去搶位置,要是晚了,說不定就沒有了。」
原本一片寂靜的教堂門口頓時變得喧鬧起來。
街口果然有十幾輛大車一字排開,不過大部分的車都空著,只有第一輛裝滿了黑麵包。車上的人正將黑麵包扔進鍋裡,兌上水,攪成稀糊。
梅特洛站在大車上,他扯著嗓子喊道:「我們這裡要招人。優先招募會手藝的人,不管你是木匠、鐵匠、皮匠,只要會一門手藝,就站到這裡來。」
他指了指身邊。
話音剛落,底下立刻有一個人舉起手高聲叫道:「我會趕車,算手藝嗎?」
梅特洛一笑,朝著發問的那個人招了招手:「過來吧,會趕車也算是一項本事。」
「我會耕田。」
又有人舉起手來。
梅特洛這一次搖了搖頭:「我們不要耕田的人。」
底下頓時一片哀歎之聲,這些流浪者之中大部分是失去土地的農民,會手藝的人通常不會混得太慘。
「我是花匠,算嗎?」
又有人舉手發問。
「算,你也過來吧。」
梅特洛又招了招手。
有了兩個開頭,接下來就容易多了。站到馬車後面的人很快就越來越多。這些人之中並沒有真正的手藝人,大部分都是農夫。只是在農閒的時候做點東西出來賣錢。
看到人群之中再也沒有其他人出來,梅特洛又高聲喊道:「會織布、會裁剪、會縫紉、會編織的,也可以過來。」
這一下,稀里嘩啦又跑出來一大堆人,這一次出來的全都是女人。
「我會編織筐,算不算?」
一個小孩跳著腳問道。
「你編一個給我看看。」
梅特洛並不是寬大的人,而是卡奧尼缺人,編織筐確實也是一門手藝。這門手藝到了伊斯特那裡,早已變得出神入化。
重建卡奧尼的時候,一大半的房子都是用柳條編成的。不但好用,也很好看。絕對是那裡的一大特色,會編織筐的人對於他們來說,有幾個都不會嫌多。
那個小孩子轉身就跑,他急著去鎮外找可以用來編織的東西。
其他人也猛然醒悟,一下子又有二三十個人朝著鎮外跑去,會編織的人實在太多了,上了年紀的人大部分都會兩手。
梅特洛並沒有等那些人回來,而是繼續喊道:「我們還要勞力」只要十七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
話音落下,有事一大群人跑到他的面前。
「現在,帶上你們的家人過來吃飯,吃飽之後,跟我走。」
梅特洛說完這些,從車上跳下來。
一大群衣衫襤褸的人坐在大車上,還有更多的人跟隨著大車而行,坐在車上的人,要不是有手藝,要不就是身體狀況不好。
進入阿德蒙特的時候,這些人原本以為到了目的地,沒有想到車並沒有停下,而是沿著一條很破爛的道路繼續往前。
又走了大概十幾公里,就看到前面一片忙碌的景象。
很多穿著厚實棉布衣的人,抬著一把把長長的梯子往這邊而來,他們把梯子鋪在地上,然後在上面堆石子和沙土。
這路本來就很狹窄,現在更顯得擁擠不堪。
「下車,全部下車。」
梅特洛大聲命令道。
那些衣衫襤褸的人紛紛從車上下來,並跟著梅特洛往前走,正在幹活的人早已見怪不怪,之前已經有好幾批人被送到卡奧尼。
這些天,大部分地方都不招人,很多人無家可歸,只能靠教會的接濟度日,所以只要去有大教堂和修道院的地方轉一圈,肯定可以拉回一大批人,此時正在抬梯子的人之中,有不少就是這樣招來的。
那群流浪者穿過正在修路的地段,往前走了大概一公里,就看到長長的一串車停在軌道上,這些車用鐵鏈纏住,最前面是四匹馬。
「快上車,全都上去。」
梅特洛大聲命令道。他本人不會再跟過去了,他要去下一個鎮拉幾批人過來。
負責接人的是伍德。
當初的六個混血兒隨從,現在已經分出高低。那兩個女的就不說了,四個男的之中,辛多憑著靈活的頭腦,混得最舒服,現在的身份的身份是管事,不過他這個管事和馬克西姆他們那些管事不一樣,權利要大得多。伍德憑著之前的表現,同樣也得到賞識,不過他沒選擇成為管事或執事,而是成為正式的侍從,下一個目標就是成為扈從。
被拉來的那些流浪者紛紛上了車,這些車高不過五尺,寬度相當於兩個人並肩而立,長度卻有十幾公尺,底下全都是碗口大小的輪子。
這些輪子是用兩塊圓形的木板拼成的,外面那塊稍微小一些,拼起來之後,邊緣呈L形,正好可以卡在軌道上。
長鞭揮舞,隨著「啪」的一聲辮響,四匹馬走動起來,那長長的一串車輛也跟著動了起來,一開始的速度很慢,就像是爬行,漸漸地變成小跑。
這樣的速度不算快,但是對坐慣大車,只適應那種慢騰騰速度的人來說,這樣的速度已經太快了,迎面而來的風吹得他們瑟瑟發抖。
好在這一趟路程的時間很短,三個小時之後,卡奧尼已經近在眼前。
車上的人全都驚詫的看著前方,那是一處異常繁忙的工地。
最顯眼的是一座木料場,裡面全都是堆積如山的方木和木板,數量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儘管如此,仍舊有一輛輛的爬犁馱著新鋸出來的木料進入木料場。
山谷間還有成群的作坊,因為這些作坊是臨時搭建的,沒有經過仔細規劃,所以顯得有些凌亂。
這些臨時作坊非常簡單,只有一面傾斜的牆壁,同時也充當屋頂,另外一面完全敞開,只用幾根傾斜的木頭柱子支撐著,幹活的人必須穿著厚厚的衣服抵擋呼嘯的寒風。
讓這些衣衫襤褸的人感到震驚的是,這裡居然有一座非常氣派的教堂。
那絕對是一座宏偉的教堂,有著醒目的大圓頂,上面鋪著鮮紅的瓦片,在一片白色之中十分顯眼。此刻,教堂的主體結構已經完成,可以看到一根根筆直而又粗大的柱子,勾勒出教堂的框架。
這些柱子,有三分之一是用原本山崖的一部分雕刻而成,另外三分之二是由大塊的石頭砌成,這些石頭也都是從那座山崖上開採的。
可以說,山崖仍舊是山崖,只不過樣子改變了,變成教堂的模樣,直立的結構大部分是石頭,橫向的結構大部分是由木頭搭成。
這座教堂的結構很複雜,所有的橫樑都是弧形的,門和窗的頂部也是弧形,屋頂,廊簷也都是弧形,連樓板和隔牆都像是蜂窩一樣的形狀,是由許多長木條和無數巴掌大的半尺長圓木拼搭而成。
從來沒人看過這樣的教堂,雖然還沒有完工,但是這些新來的人已經從心底感覺到一絲敬畏。
他們沒見過卡奧尼原來的樣子,但是在他們的心目中,教堂的大小就決定這塊領地的繁榮程度。眼前這座教堂的規模,已經超出阿德蒙特鎮上的那座教堂,比起那些大城市裡的教堂也不遑多讓。
在山裡,尼斯感覺到他的聖力似乎一下子變得活潑起來。
這種狀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知道,路克他們肯定又拉了一批流浪者過來。本來以為增加人口是一件很難的事,沒有想到居然如此輕鬆,多天的嚴寒確實幫了他們大忙。
不過,這也和當初的約定有關。他勸路克他們答應給予卡奧尼所有的人自由,這件事現在看來是做對了。
那些流浪者如果願意成為別人的奴僕,根本就用不著流浪,沒有哪個領主會覺得奴僕太多,有人投靠,他們肯定會接受。
就因為來去自由,所以招人的工作才會那麼順利,只要梅特洛在任何一座教堂面前一站,然後喊一聲「我們要招人」大批的流浪者就會跑到他的面前,如果梅特洛喊的是「我們要收奴僕」恐怕就沒有那樣的效果了。
往自己的身上施加「戰鬥號角」尼斯感受著突然間增加的力量和速度。
「戰鬥號角」是低級偏上的神術,一個月之前他還無法施展,現在已經可以了。
這一個月的進步,抵得上之前大半年的總和,教堂還沒有建成就已經如此,等到建成之後,十有八九可以將他推到中階境界。
突然,一陣「吱吱」的叫聲打斷他的思緒,那聲音由遠而近,眨眼間一隻銀灰色的小老鼠躥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腳邊滴溜溜的亂轉。
遠處,一大群老鼠緊跟在小東西的身後,朝著這邊而來,和以前鋪天蓋地一般的場面比起來,現在老鼠的數量明顯減少許多,更不像以前那樣整齊。
尼斯連忙飛身跳上樹,他在樹枝之間跳來跳去,雙手連續揮舞著,他現在出刀根本不是一把,兩把的地射出去,飛刀在他的手裡如同孔雀開屏一般,一隻手至少能夠夾十二,三把,一出手就是星星點點的一大片。
飛刀的寒芒如同星光閃耀,每一把飛刀都釘死一隻老鼠,其他的老鼠卻仍舊發瘋似的朝著他撲來。
危險的並不是老鼠,而是那些同樣在樹上竄來竄去的松鼠,幸好他們的數量少得多。松鼠的繁殖能力遠遠比不上老鼠,而且他們又只吃堅果,但是這裡的樹木大多被毀,所以大部分松鼠都住在外圍區域。
尼斯的飛刀就像是射不完似的。這些飛刀並不是來自尼斯腰間的刀盒,而是取自背後的披風,那是一條看上去像鱗甲一樣的披風,其實上面每一片鱗片都是一把飛刀。這些飛刀也不是以前的那種,而是重新打造的便宜貨,材料甚至連銅都算不上,只是稍微有點韌性的鐵,厚度上也有些偷工減料,真正稱得上是「薄如蟬翼」後面也不是繫著綢帶,而是薄布條。唯一值錢的就是飛刀尾部的小環,這些小環被無形的力場絲線繫著。
隨著尼斯不停地射出飛刀,那條披風變得越來越小。
突然,他雙臂展開,朝著四面八方一招,嘴裡吟誦著咒語,只見無數飛刀朝著他飛來,在他的面前停下,並自動連接在一起,頭朝外,尾部向著他,重新變回如同鱗甲一般的披風形狀。
以前他是用一條力場絲線繫住一把飛刀,現在他是用一條力場絲線將幾千把飛刀全都連在一起,讓他們首尾相接串成一串,然後再組合出眼前這幅樣子。
使用同樣的魔法,消耗同樣的魔力,效率卻比以前高了幾千倍。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再也無法靠著控制力場絲線,改變飛刀射出之後的軌跡。
重新把這東西披在背後,他感覺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現在這件披風看起來有些噁心,上面滿是鮮血,後面的布條上更是混雜血漬和塵土,甚至還有一些老鼠的腳印,幸好回去之後,用不著他親手將這東西洗乾淨。
飛刀變得越來越髒,身上凝聚的煞氣也變得越來越重,那些老鼠終於開始害怕了,它們開始四散逸去。
尼斯連忙抽出哨子,為了防止沾染髒東西,哨子上用一個布套套著,他用嘴叼住哨子,猛地一吹,一陣刺耳的尖嘯聲朝著四面八方盪開,那些逃散開來的老鼠被逼著調轉過頭。
鼠王雖死,餘威仍在。
他的手一直都沒有停下,仍舊連續不斷的朝著外面發出飛刀,還不時的替自己施加神術。
當哨子停下來的時候,地上滿是老鼠的屍體。
那隻小東西四處溜躂著,眨著那骨碌亂轉的小眼珠,它的鼻子也在不停地抽動著,突然,它快速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從一堆死老鼠裡面拖出一隻個頭很大的,並一口咬下去。
它不是要吃同類,而是用那兩根還沒長大的門牙,撕開死老鼠的胸膛,從裡面拉出一個東西,那東西血肉模糊,像是一堆血塊,又像是一個變異的肉瘤。
尼斯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他只知道這種東西數量不少,幾十隻老鼠裡面就會有一隻長著這樣的玩意兒,而小東西顯然對這玩意兒特別感興趣。
他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第一次帶著小東西進山屠殺它的同類時,小東西還沒有睜開眼睛,卻憑著本能從他的袋子裡掙扎出來,小鼻子一嗅一嗅的往前爬,那樣子實在是詭異極了。
也正因為那些血塊的存在,小東西才這麼快就長大了。
瑪格麗特當初說魔獸的幼崽全都長得很慢,他卻不怎麼在意,就是因為這個,只要那些長著血塊的老鼠能夠一直繁衍下去,小東西就可以迅速的長大。
和往常一樣,小東西捧著這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一口塞進嘴裡,然後「嗖」的一下竄到另外一隻死老鼠旁邊,一隻接著一隻,小東西似乎是靠著嗅覺找出那些血塊。
這種氣味對它來說可能非常強烈,要不然小東西也不會找得那麼快,每一次都是筆直朝著目標跑去,哪怕當初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時也是如此。
尼斯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他很清楚,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在這裡殺了好幾個小時,死在他手裡的老鼠不計其數,幾十隻裡面就有一隻老鼠長有這樣的血塊,按照他的經驗,少說也能夠挖出幾千塊來。
他一直覺得奇怪,小東西的胃口並不是很大,平時喂幾粒松子就吃不下了,而這些血塊看上去不小,小東西卻可以一口一個。
他曾經懷疑過,小東西看上去是在吃,其實並非如此,可能血塊一進小東西的嘴裡,就立刻和它融合,根本不經過「消化」這個步驟,可惜這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他總不可能為了證實猜測,把小東西的肚子剖開來看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尼斯感覺到他的掌心有東西在跳躍,他睜開眼睛,才發現剛才睡著了。
小東西在他的手心裡爬來爬去,他隱約感覺到這傢伙似乎又長大了一些。
這些怪異的血塊,十有八九是受到那塊怪異石頭影響而引發的一種異變,當初他就疑惑異變的老鼠怎麼這麼少,銀色的老鼠竟然不到三十隻?
鼠災鬧到現在已經快七年了,七年裡那隻大老鼠生下的小老鼠應該成千上萬,更別說小老鼠還會生下小小老鼠。現在看來,那只鼠王的子孫確實數量眾多,只不過大部分並沒有變異。
「吃飽了?」
尼斯問道。
小東西點了點頭,它能夠聽懂簡單的人話,這似乎用不著教,完全是一種本能。
「吃飽了就幫忙幹活吧!」
尼斯把小東西往樹上一拋,小東西迅速的從一棵半倒的樹跳到另外一顆傾斜的樹上,眨眼間就從眼前消失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大批的老鼠又如同潮水一般朝著這裡狂奔而來。
傍晚時分,一群穿著自製木片甲的村民戰戰兢兢的來到這裡,他們看著滿地的老鼠,只覺得一陣陣噁心,儘管每天都要過來一趟,早已見識過這種場面,他們仍舊無法習慣。
「你們手腳快一點,看天色,頂多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黑了。」
尼斯半蹲在一顆斜倒的樹上,向村民們催促著。
此刻,村民們看向尼斯的眼光充滿震驚和敬畏,對於尼斯的命令,更是不敢有絲毫違背。他們拿著笤帚,一部分的人將死老鼠全都集中起來,另一部分的人砍伐旁邊的乾枯木頭,這個工作他們已經非常熟練了。
尼斯從樹上跳下來,他吟誦著祈禱文,不時將聖光灑在這些村民們的身上。
村民們也是一邊做事一邊虔誠的禱告著,這是尼斯告訴他們的,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們可能會沾染上老鼠身上的疾病,然後整個村子都會染上瘟疫。
對於尼斯的話,村裡的人全都是「寧可信其有」事關自己的生死和整個村子的安危,他們絕對要多虔誠就有多虔誠。
那些村民當然不可能知道,他們虔誠的禱告,正在讓牧師老爺乾涸的聖力重新充盈起來,這速度比起當初帶領全村的人集體禱告要慢得多,但是和抄經比起來,卻又快了許多。
不只是聖力,他體內的聖性也一點一點的提升,只是提升的幅度很小,很難覺察,不過積少成多,一個月下來也是很可觀的,這也是他如此積極的進山獵殺老鼠的原因。
滿地的死老鼠迅速的被歸攏在一起,堆得像一座小山,最底下還鋪上一層厚厚的枯枝落葉,而四周早已被清空,誰都不想引發一場大火。
等到村民們退開,尼斯手指輕彈,一小團火飛到死老鼠堆裡。
轉眼間,火蔓延開來,那堆積起來的老鼠屍體在熊熊火焰中焚燒,升起一陣煙塵。
「呱呱!」
一陣刺耳的烏鴉叫聲,引得尼斯抬起頭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來一群烏鴉,此外,還有幾隻老鷹。
隨著鼠災陸續被撲滅,這片區域漸漸有了鳥兒的蹤影,特別是這幾種鳥,只要火一點燃,它們就會立刻趕來。
一旦火焰熄滅,這些傢伙就會撲下來,在灰燼之中挑揀出沒有被燒掉的老鼠屍體,對於它們來說,這些是最好的食物。
尼斯沒有興趣管那些鳥兒,他轉頭朝著村民們命令道:「你們都別閒著,把種子都播下去,這樣的話,明年春天就可以恢復生機了。再過幾年,等到那些老鼠徹底消失,其它動物逐漸多起來之後,這裡就再也不是災難之地。」
村民們非常聽話的朝著四面八方散開,以前他們可沒有這樣的膽子,全都害怕會碰上大群的老鼠。後來,他們發現牧師老爺清理過的地方,方圓幾公里之內絕對沒有老鼠的影子,他們的膽子才漸漸大了起來。
種子並不是很多,每人只有一小袋,他們的手裡全都拎著一根如食指般粗細的木棍,頂端包裹著鐵皮,往地上一戳,就是一個窟窿,把一粒種子塞進去,然後踩上兩下,讓四周的泥土把窟窿填沒。
這些人做得很仔細,他們的神情十分虔誠,身為生於此長於此的本地人,他們最希望卡奧尼恢復以前的摸樣。
回莊園的路上,尼斯一直都在觀察著四周。大自然擁有自我調節的機制,能夠恢復損傷,一路上他都能感覺到雪地下面孕育的生機,前幾天種下去的種子,很多都已經發芽。
現在是冬季,萬物應該停止生長才對,但眼前卻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他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樹木全都沒了,所有的養分和光照都供給這些種子,所以它們得以瘋狂生長。
一回到莊園,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水早已燒好,卡奧尼有的是木炭,旁邊又有一條河,想洗澡實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冬天,舒舒服服的泡在熱水裡面,那隻小老鼠同樣舒服地在水裡游著泳,詭異的是,他的皮毛上居然不會沾上一點水,彷彿有著一層看不見的隔膜,把水隔絕在那層暗銀色的皮毛下面。
莎爾拉在一旁非常輕柔的幫他塗抹著肥皂,一邊塗抹,一邊用尖銳的指尖搔弄著,一開始還只是塗抹胸前和後背,漸漸的,那隻手一點一點地往下探去,最後停留在尼斯的性器上。
自從蒂娜出現之後,這兩個混血兒侍女最擔心的就是失去現在的地位。
莎爾拉一隻手握住那膨脹起來的莖部,另一隻手在那碩大的頂端打著轉,她的手上滿是肥皂,十分滑溜。
這種感覺很刺激,迅速的勾起了尼斯的慾火。
說實話,尼斯很想把這個小妖精拉過來就地正法,可惜,每當他想這樣的時候,總會看到旁邊站著的高個子美女。伊蓮娜的臉上始終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對莎爾拉的那些挑逗視而不見,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
不過尼斯絕對不敢對莎爾拉有進一步的舉動,因為他很清楚,一旦超過界限,這個高個子美女肯定會阻止,伊蓮娜名義上是他的扈從,實際上卻是瑪格麗特派在他身邊的監視者,防止他找其他的情人。
這個女人很忠實的執行者原主人的命令,自從她跟著之後,尼斯一直都沒有機會對莎爾拉和莉莉絲做些什麼。
莎爾拉的輕輕搔弄,從莖部漸漸轉移到更下面,先是在根部和卵囊間遊走,後來又挪到會陰部位。這些都是最為敏感的部位,被刺激的時候感覺非常奇妙,並不是純粹的快感,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但是不管怎麼說,體內的慾火隨著那一陣陣的撩撥,漸漸的往上升。
尼斯其實並不怎麼喜歡莎爾拉。對於女人,他更在意的是氣質,然後才是美貌,莎爾拉給他的感覺,僅僅比家裡以前的那些女僕好一些。
不過,他畢竟是一個男人,而且他非常瞭解女人的美妙。那方面的能力又特別強,對他來說,這種輕撓絕對比什麼都還要致命。
尼斯快要忍不住了,他心頭有一股很強烈的衝動,想要把莎爾拉推到在浴桶邊,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伊蓮娜走了過來,叉開雙腿,用手指了指她兩腿之間的部位。
「想要嗎?我可以給你,這是小姐允許的。」
這個高個子美女輕笑了起來,笑的腰枝亂顫,那樣子十分勾人。
不過,尼斯頂多只是盯著那個部位嚥了兩下口水,對於這個女人,他打從心底感到抗拒。這個女人的個頭實在太高了,他在這個女人面前,就像是女孩抱著她的洋娃娃。
莎爾拉則在一邊怒目而視,她並不清楚這個女巨人和牧師老爺是什麼關係,但是她知道,她的好事泡湯了。
就在三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緊接著響起路克的聲音:「你現在方便嗎?」
路克會這樣問,是因為他們洗澡的時候,也是那兩個混血兒侍女服侍,那兩個女人的手法他們都領教過,每一次他們都會做點什麼。
「很方便。」
尼斯讓莎爾拉幫他拿了一件罩袍過來,披在身上。
門開了,路克走進來,這個傢伙的眼睛掃過莎爾拉和莉莉絲的身上,他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似乎在尋找歡愛的痕跡,但是很快他就失望了。
「你果然沒做任何事。」
路克歎息一聲。
「看來招募傭兵的事已經搞定了。」
尼斯看到這個傢伙有心情開玩笑,立刻知道他那邊進展順利。
當初大家各自分工,尼斯的責任是進山消滅老鼠,讓伐木隊可以進入更深的山區;梅特洛負責招募流浪者,用這種辦法迅速增加卡奧尼的人口;伊斯特負責卡奧尼的建設和教堂的施工,還有這裡的整體規劃;帕爾姆負責伐木隊,現在整個卡奧尼全靠那些木頭支撐,他的工作看似簡單,卻最為重要;路克負責的則是招募傭兵,組建船隊。
路克的長處是看人很準,伊斯特、帕爾姆和梅特洛全都是他找到的,這份能力別人全都比不上,而且他待人處事平順溫和,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傭兵可不同於卡奧尼的村民,更不同於那些沒飯吃的流浪者,他們之中成員複雜,實力最差的人至少也是老兵的等級,實力更強的就難以確定了,很多大騎士、大魔法師都會因為某種理由,而臨時加入一支傭兵隊。
「全都搞定了,招了兩百多人,裡面有幾個實力不錯的。商行也組建起來了,我買了兩艘六百噸的大船,還租了六艘小一些的船。一開始需要磨合,我讓辛多負責,帶著船隊在近海先跑一段時間……」
路克大致說了一下情況。
這些全都是當初計劃好的,五個人之中,誰都不指望這支船隊能夠賺錢,只要能夠勉強維持下去就足夠了,甚至稍微貼一些錢進去都沒有關係。
他們在意的只是船隊的存在,和依附於船隊的護衛隊,這支護衛隊的規模在兩百人左右,也是當初反覆商議的結果。
阿薩克斯的軍隊和治安隊的規模都是三百人左右,他們的護衛隊規模在兩百人上下,並不會刺激這兩股勢力,而這樣的實力又可以令其他人沒辦法無視。
「馬文好像很不願意看到我們組建護衛隊,我在阿薩克斯港招募人手的時候,他就來勸過。」
說到這裡,路克顯得有些不高興。
這位貿易行會的主席曾經和他們非常親密,但是在之前那件事過後,就已經產生隔閡。
尼斯現在已經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麼事。
當初梅特洛帶出去的應該是十一個人,那位子爵收買過這十一個人,其他十個人全部忍住了誘惑,只有一個叫奎爾的傢伙沒能夠忍住,成了子爵的探子。
這本來就是一個陷阱,他們只等著有人往裡面跳,而那個叫奎爾的傢伙又心急了一些,想要早點完成任務,拿到貝爾蘭多斯許諾的好處,所以很快就露出馬腳。
接下來簡單多了,梅特洛把那個傢伙往教堂一送,一番詢問下,他把被貝爾蘭多斯收買的事全都抖了出來。
梅特洛按照事先的計劃,裝作好人,把那個傢伙放了,並且告訴他,既然他選擇了貝爾蘭多斯子爵,就去為子爵幹活吧!
這是非常高明的心理暗示,奎爾本來就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農夫,立刻中計。真得去了子爵府,子爵府的人當然不會認賬,結果奎爾在子爵府的門口大鬧一場。
第二天早上,這個倒霉的傢伙就被發現死在碼頭上。
到了這一步,計劃已經成功了。誰都能猜到,人肯定是子爵殺的,剩下的那十個人看到這個榜樣,心裡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念頭。
但是也從這一步開始,計劃也出了意外,貝爾蘭多斯居然倒打一耙,堅決認為人是梅特洛殺的,他手裡掌握著治安隊,一切都是由他說了算。
還好教會站出來作證。當天晚上,梅特洛押著另外十個人,在教堂裡面接受檢查,以便確認還有沒有第二個背叛者,根本沒有殺人的時間。
與此同時,教會也提出質疑,因為貝爾蘭多斯本人也有疑惑,按照慣例,在這種情況下,案件要不交給更高一級的領主裁決,要不由教會負責調查。
阿薩克斯是獨立城邦,不存在更高一級的領主,而教會一旦介入,對貝爾蘭多斯肯定不利。
讓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那位子爵竟然無賴到極點,三天後他抓了一個人。那個人自稱是兇手,而且是受了梅特洛的指使殺人。但是當教會來提取犯人,打算對犯人進行詢問的時候,那個人卻莫名其妙地死了。
這起案件就此不了了之,而在這件事裡,馬文從頭到尾沒有幫過一點忙。
「兩邊的蜜月期早就結束了,只有你們還對那個傢伙懷有一絲幻想。」
尼斯說得很不客氣。
事實上,當初為了拿下卡奧尼,路克他們四處借錢的時候,他就曾經提出直接放高利貸者借錢,別和馬文扯上關係。但是路克和伊斯特都反對,為了拉攏那個傢伙,他們甚至還在利息上做了很大讓步,最後借錢的利息比高利貸還高。
「我本來以為我們和貿易行會的利益是相同的。」
路克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他如果能夠拿到我們手裡的配方,那才是最大的利益。」
尼斯一針見血地指出關鍵所在。
路克的臉頓時垮下來,他其實也想到了,只不過故意不朝這個方向繼續想。
「要不然……我們乾脆離開阿薩克斯?」
路克越說越後悔,當初選擇那裡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尼斯開始沉思,離開阿薩克斯確實是一個選擇。不過,就是這麼離開讓他很不甘心,他們在這座港口已經投了不少錢。
「就算走,我們也要算計他一把。」
他猛地捶了一下浴桶。
「你說,這一次我絕對聽你的。」
路克想離開阿薩克斯的念頭遠比尼斯要堅決得多。
尼斯的眼珠不停地轉著,一個計劃在他的腦子裡面漸漸成型。
「等到船隊回來之後,我們再設一個圈套,讓貝爾蘭多斯過來搗亂。到時候,你乾脆給他來個狠的。」
尼斯握緊拳頭,此刻的他充滿殺氣。
「這樣做的話,恐怕軍隊會介入。」
路克不是像帕爾姆那樣的衝動傢伙。雖然感覺這個辦法很解氣,但是他有太多的顧慮。
「就是要讓軍隊介入,最好讓他們也攪和進去。」
尼斯冷冷地說道。
路克瞪大了眼睛,他絕對想不到尼斯會想出這樣一個偏激的主意。
尼斯知道路克擔心什麼,他連忙加了一句:「這樣做有一個前提,我們必須站在理上。」
他不打算說具體應該怎麼做,路克是個聰明人,肯定能夠想出辦法。
「你這不是把岡波斯往貝爾蘭多斯那邊推嗎?這個人現在是中立的,而且和我們沒有仇怨。」
路克並不喜歡牽連沒關係的人。
「你說錯了,這位岡波斯騎士在貝爾蘭多斯和馬文之間,或許是中立者,但是對我們並不是,一旦我們和貝爾蘭多斯打起來,你就會看到這一點。」
尼斯說道。
路克沉默了,他承認這種猜測的正確性很高,馬文雖然代表外來者的利益,但是他畢竟是本地人,而且自己這邊是不折不扣的外來者。
「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
路克問道,他覺得尼斯現在的想法和當初的帕爾姆一樣,完全是為了發洩。
「你說過全聽我的。」
尼斯說道。
路克哽住了,好半天後他才非常艱難的說道「只要你說出一個理由。」
「好吧,給你一個理由。」
尼斯笑了起來「我打算把岡波斯擠到貝爾蘭多斯的那邊去。」
「這有什麼意義。」
路克疑惑不解,不過轉瞬間他就愣住了,一個想法從他的腦子裡跳出來。
阿薩克斯是五巨頭執政,岡波斯騎士一向都是中立者,如果他被擠到貝爾蘭多斯那邊去,五巨頭之間就失去了平衡,這對已經考慮離開的他們並沒有任何影響,痛苦的只可能是馬文和安德魯。
看到路克這番模樣,尼斯知道路克已經明白了,不過他相信路克肯定還沒完全看透他的計劃。
「馬文還有兩個選擇,要不放棄我們,和岡波斯、貝爾蘭多斯,站在一起,這就變成阿薩克斯人和我們這些外來者之間的紛爭,反正我們要離開,有那件事,再加上這次的局如果布的巧妙一些,我們完全有理……」
尼斯還沒說完,路克已經猜到尼斯接下去的想法,「你打算讓這裡所有的人都知道,阿薩克斯一個對外來者不友好的港口?」
路克會這樣想,是因為有過不少先例。
任何一個港口都會存在外來者和當地人的矛盾,有點小摩擦並不要緊,但是如果有證據說明這個港口的高層聯手起來排斥外來者,甚至有吞外來者的財產的嫌疑,那麼商人們就會避開這個港口,最終的結果就是這座港口迅速蕭條。
當然,如果是大港口,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大港口吞吐量巨大,計劃眾多,本身擁有眾多商行和船隊,不過阿薩克斯沒有達到這樣的規模,一旦傳出糟糕的名聲,這個港口就算是毀了,想要消除影響,至少要七、八年的時間。
「你剛才說還有第二種選擇?」
路克問道。
「很簡單,岡波斯投靠過去,平衡被打破的話,馬文他們只要再拉一個巨頭進來,重新恢復平衡就可以了。」
尼斯悠然的說道。
路克的眼睛瞪得溜圓,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確實沒想到尼斯打的是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