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們沒死?」
葛蕾絲皺眉啐道:「那只龍也不怎麼樣嘛!」
葛蕾絲不悅的往大殿走去。一進入大殿,在兩列整齊的衛兵之間,恩戴爾和那藍色的鎧甲便映入眼簾。
恩戴爾膝蓋著地,半跪著向王位上老邁的國王請安。
「起來吧!恩戴爾卿。」
國王道:「我數日前看到了威蘭山頂那股恐怖的火焰,本以為你已下了龍的肚子了!」
老國王笑道:「沒想到你還能夠回來,你可是回來帶兵要去討伐火龍的?」
「不,陛下。」
恩戴爾道,黑髮下的兩眼炯炯有神:「火龍已經睡了,再度騷擾它將是極度愚蠢的行為。」
「我也這麼想,」
國王歎道:「上一次征龍的悲慘情況我還歷歷在目……」
「哎呀,國王陛下,」
葛蕾絲插嘴道,一邊走近國王身邊,一邊躬身行禮:「你怎麼不問問恩戴爾團長是怎麼逃過火龍的獠牙的?」
恩戴爾感到葛蕾絲的惡意。
「是呀!」
國王驚道,「這是重要的大事,我竟忘了,恩戴爾卿,」
國王笑道:「你可是從龍牙下回來的第一人,快說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恩戴爾思忖著應否告訴國王,自己乃是因為體內的龍血才能在龍的面前全身而退,最後決定還是不說。
「是皇后陛下的朋友,瑪莉小姐她努力地說服了火龍,我們這才能活著回來的。」
恩戴爾道,並緩緩地訴說起瑪莉為了醫治愛麗的疾病才出發去取龍血的經過。
「他在隱瞞什麼東西?」葛蕾絲心想,心知肚明瑪莉不是那種可以說服他人或者是龍的材料。
「皇后看出來我在說謊。」恩戴爾心想,但葛蕾絲也沒有看到當時經過,自然無法質疑恩戴爾的說詞。
恩戴爾稍後懇求國王讓他回去自己的宿舍裡休息。
「這幾天和夢一樣……」
瑪莉疲累的躺在床上,盯著工房髒髒的天花板,琪麗慇勤地給她揉著手腳。
「哈囉!」
一個人影迅速地飛進來,「我的小瑪莉,你平安無事的活著回來啦?」
鳩悅笑盈盈的道。
「啊!」
琪麗驚道:「你是上次那個……」
鳩悅對琪麗一笑:「嗨!琪麗。」
走到桌旁,瑪莉那裝滿了各式道具的包包邊,取出了那裝了龍血的玻璃瓶。龍血既使離開了龍的身體,依舊像是活的一般滾滾流動著,那顏色有如火焰琥珀。龍血的光芒照亮了鳩悅的臉龐,在她臉上蕩然波動。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琪麗驚訝道。「我還知道你那六個月大的肚子裡面是瑪莉的孩子呢!」
鳩悅笑道,仔細端詳著手中龍血。
琪麗的手不自覺地抱住那沉重的腹部,奇道:「你是誰啊?」
「叫我鳩悅就好。」
鳩悅把龍血瓶放回桌上,「龍的血不管怎麼看都是那麼漂亮。」
她出神地望著瓶中滾動的紅色液體。
「還說咧……」
瑪莉道,從床上坐起身子:「我差點被你害死!」
鳩悅笑道:「我怎麼害你?」
「我跟龍說要借點血,它生氣地朝我怒罵:你是不是認識那該死的魔族?」
瑪莉模仿龍的聲音,可惜不像。「你到底做了什麼讓龍這麼生氣?」
鳩悅聳聳肩:「那個……我們就別提了吧!我今天是來和你說,我打算在這裡待個個把月,我還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找了間房子……」
鳩悅笑道:「晚上可以來找你囉!」
瑪莉嗔道:「哼,你可要自備水桶和抹布啊!免得清理起來又要花上大把力氣。」
琪麗迷惑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完全不能理解。
「就這樣啦,我先走了。」
鳩悅竟往門的方向走去。
「啊咧!你這樣就走啦?」
瑪莉奇道:「你的時間寶貴啊……」
鳩悅看看琪麗,笑道:「凡事都有先來後到,你就先陪陪她吧!」
鳩悅呵呵笑著走了出去。
「啊……我還沒和她說恩戴爾的事……」瑪莉心想:「算了,還有機會。「可惜瑪莉沒料到的是,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琪麗緩緩地靠近瑪莉,臉上殷紅無比:「瑪莉,為了慶祝你平安歸來……」
琪麗那桃花般的臉頰嬌嫩欲滴:「來嘗嘗我的小穴吧……」
琪麗褪去了寬鬆的衣物,乳房因為懷孕而漲大,乳頭也發黑,身體散發出一種香甜的氣味。
瑪莉伸手握住琪麗的雙乳,隆起的肚子頂著瑪莉,「都這麼大了……就快生了吧……」
瑪莉笑道。琪麗趴在床上,屁股高高隆起,瑪莉取出粉紅藥粉,迅速地吞下。
「這是什麼?老闆?」
鳩悅指著攤上一種鵝卵形的水果,有著紅黑的表皮,摸起來粘粘的。
「這叫芒果。」
老闆說。
「給我幾斤。」
鳩悅付完錢,帶著裝滿了各式水果的袋子,輕快地往家中走去,「這裡好多以前沒吃過的東西,真好。」
鳩悅笑道。
恩戴爾走出皇宮,緩緩的往軍官宿舍的方向走去。
突然,恩戴爾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覺,有如在威蘭山頂那一夜,這種奇妙的熟悉令他感到無比訝異,他順著那感覺往市集方向移去。人聲嘈雜的市場塞滿各式各樣的人,有婦女,有小孩,還有乞丐。
恩戴爾感到那感覺越來越強烈,似乎引起這感觸的人或物已近在咫尺。
「是劍聖!」
、「是恩戴爾大人!」
民眾中有不少人認出了恩戴爾,興奮地圍在他身邊,恩戴爾敷衍的揮揮手示意,兩眼專注地在人群中搜尋。
從路的另一邊,鳩悅晃呀晃的往恩戴爾身邊那一群人的方向走去,「這些人幹嘛呀?」
鳩悅心想,自然的往黑壓壓的人頭中窺探。
恩戴爾的眼神和鳩悅相觸,「就是她。」恩戴爾心想,手握上劍柄。鳩悅看了看恩戴爾一眼,便自顧自的往前走去,「不知道是什麼大官……」鳩悅心想。
「不相關的人退下!」
恩戴爾大叫,人群驚訝地看著恩戴爾推開人牆,往鳩悅的方向奔了出去。
「什麼聲音?」
鳩悅聽到了恩戴爾湍急的腳步,回頭一看,只見一道白光迎面劈來,已是退無可退。
「噹!」
恩戴爾劈了個空,只見滿地香蕉、芒果,鳩悅買的東西散落一地。
紫色的髮束在空中飄揚,鳩悅驚懼地看著恩戴爾那冰涼的眼神,背後的黑色翅膀「啪啪啪」的拍動。
「……她是魔族!」
人群中立刻有人叫了出來:「恩戴爾大人是來剷除魔族的!」
、「恩戴爾大人加油!」
「你……你是誰?你是魔王派來殺我的嗎?」
鳩悅問道。她身在空中,居高臨下,不用擔心恩戴爾的長劍。
恩戴爾不答,雙腳一蹬,倏地飛躍起來,去勢奇快,鳩悅才一眨眼,恩戴爾的劍尖已然再度劈至眼前。鳩悅狼狽閃過,心想:「他一定是魔王派來的殺手!
人是跳不了這麼高的!「既然鳩悅認定恩戴爾是追殺她的殺手,心中也不顧慮會傷了他,幾條烏黑的觸手迅速穿破衣服,鋼硬化的尖端朝他身上刺去,圍觀的人群嚇得叫了出來。
「去死吧!」
鳩悅罵道,恩戴爾雙腳甫落地,觸手便往他腳上胸前和腦門刺去,恩戴爾右腳退了一步,劍身輪轉,輕易將觸手截斷。
「這……怎麼可能?」
鳩悅大驚,但轉念一想:「不,是我太輕敵了!「調頭便往城牆飛去,似欲奔逃出城。
「讓開!」
恩戴爾劍指城牆,劍尖前的人群紛紛退避。恩戴爾拔足便奔,體內一股熱氣沸騰,心中卻平靜異常。
鳩悅飛著,離城牆越來越近,只見一道藍影從身下迅捷無倫直奔而上,那竟是恩戴爾。「不可能的!」
鳩悅大駭:「跑的比我飛的還快!」
鏗鏘一聲,恩戴爾腳下鐵靴猛地一踹,身形拔地而起,一團藍雲狂風般欺上了鳩悅身後,長劍指天,瞬即劈下。
鳩悅腰一扭,再次避過,恩戴爾長劍擊中城牆上的垛口,烏黑的磚塊紛紛碎裂。恩戴爾隨即兩腳著地,昂然立於城牆之上,兩眼盯著空中飛舞的鳩悅。
「沒有讓我逃出去的意思嗎?」
鳩悅恨道:「好,我就不信我打不贏你!」
鳩悅釋放出許多小小的球體,在空中飄蕩,鳩悅手一揮,它們紛紛亂頭齊奔,擊向恩戴爾。「這下你總躲不掉了吧!」
鳩悅笑道。
恩戴爾將劍身壓低,劍稜上的青白文字發出異光,迅疾地分散到整把劍上。
眼見那雪白的球體迫近,從那毛茸茸的表面中竟伸出無數利齒,並快速地滾動起來,有如一顆顆球形的鋸子。
恩戴爾不慌不忙地將劍平舉,身形一轉,水平橫劈,一道青藍光牆隨著劍尖從無間中生出,霸道的呈波紋狀擴散,耀眼的光芒轟碎了那許多的利刃白球,並往鳩悅的方向飛去。
「琪麗,外面怎麼那麼吵?」
瑪莉喘息著問道。琪麗扭動著身軀,欣喜地承受瑪莉深深的抽送,「我不知道!別管那個了……」
琪麗把瑪莉的手壓回胸前:「再多弄人家啊……」
「欸,你還不去看啊?」
外頭一個男孩的聲音道。「看啥?」
另一個男孩的聲音,「劍聖和一個魔族在打架耶!超精采的,快去看!」
「真的?假的?劍聖耶?那個劍聖恩戴爾?」
瑪莉大驚:「恩戴爾和魔族……是鳩悅?」
她迅速起身穿衣。「瑪莉你要去哪裡?」
琪麗洩氣的問道。「琪麗,現在不是安逸地做床上運動的時候!」
瑪莉驚惶地把腰環套上:「我不快去,恩戴爾說不定就要把他的救命恩人殺掉了!」
瑪莉急忙地奔出工房,順著人潮方向奔去,琪麗則一個人坐在床上生悶氣。
「你……」
鳩悅大怒,指著恩戴爾鼻子便罵,右手方才被光牆擊中,灼熱生痛,「你作弊!」
鳩悅的身上又長出無數觸手。「居然使用魔法武器,也不先說一下!」
恩戴爾默默地看著鳩悅,一言不發。
「說話啊!你啞巴啊?」
鳩悅想要衝上前,卻又害怕近距離挨上剛才那種光牆,只好緩緩的靠近。
恩戴爾似乎是在等待什麼,靜靜地任鳩悅接近身邊,也不作攻擊。
「笨蛋,居然讓我離你這麼近,去死吧!」
鳩悅大笑,觸手群波瀾湧上,幾乎要把恩戴爾淹沒。
恩戴爾手一揚,長劍脫手飛出,直射鳩悅顏面。鳩悅沒料到他竟把武器就這樣地扔了出來,一時躲避不及,劍身刺穿了右邊的翅膀,劍柄卻沒有跟著穿透。
鳩悅感到劍上一股刁鑽的巧力,帶著她往地下飛去,鳩悅急忙把觸手都收回來,掙扎想要重新飛起。
突然脖子一緊,恩戴爾居然跳到她身旁,強力地用左手拑住鳩悅的脖子,鳩悅無法呼吸,便被恩戴爾的重量帶著掉落到了地上,落地的衝擊讓她感到五臟六腑都搬了家。
鳩悅難過地咳嗽著,眼中只見到恩戴爾無情的臉龐,他的手鬆了點,鳩悅趕忙趁機大口呼吸。背上猛的一陣劇痛,鳩悅看到恩戴爾把插在她翅膀上的劍拔了出來,左手把鳩悅按在地上,右手反握劍柄,眼見便要刺下。
「恩戴爾大人加油!」
、「殺死這妖怪!」
人們見勝利在望,高興地歡呼起來。
「可惡……我要死在這了嗎?」鳩悅心想。
恩戴爾正欲將劍尖往鳩悅心口刺下,「恩戴爾!住手!」
瑪莉的聲音卻在腦海中響起,瑪莉被人群擋在後面,根本無法靠近,只好利用恩戴爾能夠聽見別人心聲的能力,遠遠地對他呼喚。
「鳩悅不是你的仇人啊!」
瑪莉的聲音在心中不斷響起:「是她為了救你,去偷了龍血,注入你的身體裡的。」
、「她用自己的血讓你和龍血同化,你才能活下去呀!」
、「她是你的恩人,你千萬不能殺她!」
恩戴爾看看鳩悅,她惡狠狠地盯著恩戴爾,恩戴爾這才想起,自己也不知為何,竟看到她便拔劍相向。
瑪莉此時好不容易才擠到了恩戴爾身邊,喘息道:「恩戴爾……你……你不能殺她……」
恩戴爾看看瑪莉,再看看鳩悅,正不知該做何處置時,瑪莉卻聽到了鳩悅的聲音在心中迴響:「瑪莉,你幫我分開他的注意力!」
、「我快好了,馬上就讓他好看!」
瑪莉大驚道:「鳩悅,不行啊!恩戴爾他是……」
話未完,只見恩戴爾身後不遠處的石板翻起,一條烏黑的尖刺迅速往恩戴爾背後飛快擊去。那是鳩悅的尾巴,鳩悅趁著恩戴爾傾聽瑪莉聲音的時候,悄悄地在地上用尾巴挖了條地道,想要從背後偷襲。
瑪莉大叫,恩戴爾的左手還捏著鳩悅的喉嚨,無論如何是躲不過了。
鳩悅滿心歡喜的以為這次終要得手了,但事與願違,鳩悅不敢相信地看著恩戴爾側著身子,用劍柄和右手的前臂、上臂,構成一個巧妙的三角形,竟將去勢急迅的黑刺給卡在手上,那尖刺顫顫抖動,既無法前進,更不能抽回。(為了證明我不是亂掰的,這個動作乃是《鶴拳》中內外三角的《外三角》勁道。
群眾們歡呼,恩戴爾神乎其技的表演讓他們過足了癮。
鳩悅絕望地放棄抵抗:「殺了我吧!我打不贏你。」
但恩戴爾卻緩緩地放開了鳩悅的喉嚨,還劍入鞘,鳩悅也把尾巴收了回來。瑪莉忙把傷痕纍纍的鳩悅扶起,人群們則驚訝地看著恩戴爾。
「恩戴爾……」
瑪莉高興道:「你聽到我的話了?」
「你,」
恩戴爾淡淡的對鳩悅道:「帶我去我出生的地方,我便不殺你。」
鳩悅心中不悅,但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說:「我哪知道你在哪出生的?」
瑪莉此時趕忙往鳩悅耳邊窸窣一番,鳩悅大驚:「什麼?他就是那小孩?」
鳩悅怒道:「你不早講!要是我知道他是那個人,我看到他早就溜了,也不會笨笨的去和有龍的力量的人打架!」
「對不起嘛!」
瑪莉賠罪道。
鳩悅這次回頭盯著恩戴爾:「你對待恩人的態度是用劍砍他、勒他脖子,再用光牆轟他嗎?」
鳩悅顯然非常生氣。「那你不帶我去嗎?」
恩戴爾問道。「你跪下來求我,我還考慮一下!」
鳩悅怒道。
恩戴爾迅速拔劍出鞘,劍身閃耀森然白光,「……我帶你去。」
鳩悅立刻見風轉舵。「那麼,五天後的清晨……」
恩戴爾道,「西門見。」
鳩悅道,隨即大步離去:「可惡……這小子……真卑鄙……」
「看什麼看!沒看過魔族啊!」
鳩悅一腳踢開擋路的人群,一邊罵道,漸漸地去了,瑪莉這才安心地緩了口氣。
「真是的,你幹嘛看到人就打啊……喂!」
恩戴爾的身影已經遠遠地隱沒在人潮中,「你不等我啊!」
瑪莉嗔道,「我要騷擾你囉,我要開始在心裡想骯髒下流的事情喔!」瑪莉心道。遠遠地看見恩戴爾的腳步停止了,他回過頭來,瑪莉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心中已經描繪出他緊鎖的眉頭了。
「叫你等我,你不聽!」
瑪莉歡喜地跑到恩戴爾身旁,恩戴爾又邁步往前。
「你要去哪裡?」
恩戴爾不答,兩人便這麼一前一後的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