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啟示錄 第四章 洛陽

  丑時已過,花街的生意也淡了下來,冷清的大街上稀稀落落有幾位興盡而返的恩客。春滿院是洛陽鼎鼎有名的秦樓,出入者若非達官貴人,便是一地大豪,我耐心的站在黑暗中,靜靜等待獵物的出現。

  大門前一陣熱鬧,老鴇和龜奴慇勤送出三個人來。為首一人又矮又胖,和和氣氣,身上衣衫質地手工均屬上乘,拇指上碧玉扳指價值也是不菲,看似尋常富紳,但一路走來足不帶塵,輕身功夫竟然不弱。身後左側之人相比之下更顯的骨瘦如材,一身灰色布衣,背負長劍,神色沉穩警惕,似乎是貼身保鏢。右側年輕男子也是一身華服,只是腳步輕浮,油頭粉面,興許只是走馬章台的陪客。

  三人走到門前,那年輕公子仍在低聲囑咐,老鴇不迭應是。胖子回頭道:「好好侍侯著蕊珠兒,不要惹她不高興!」

  老鴇忙賠笑哈腰道:「是,杜爺,奴家可是一直把珠姑娘當菩薩一樣供著!」

  杜胖子心情正好,微一示意,那公子哥立即塞了一錠銀子在老鴇手裡。老鴇喜笑顏開,更是恭敬,杜胖子擺了擺手,率先向台階下等候的華麗馬車走去。

  馬車剛轉出花街,我便從道旁跳出,一把抓住馬轡頭。趕車的漢子猛地向前一傾,差點從座位上跌下來,還未穩住身子,已將手裡的馬鞭抽了過來,一邊怒罵道:「找死啊!」

  我隨意輕輕一拈,便將鞭梢夾在指間。那馬伕只覺被猛的一拉,還來不及鬆手,已撲了下來,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車簾被掀起一角,那灰衣人見我擋住去路,跳下馬車道:「閣下有何指教?」

  我大聲道:「春滿院小珠兒是少爺的人了,以後你們少去她那裡!」

  「杜爺,洛陽城有人敢和您搶女人呢!」

  「小蘇,去問問他。」杜南天那不慍不火的聲音說道。

  那白面年輕人鑽出車廂,打量了我幾眼,哼道:「小子叫什麼名字?咱們杜爺正屬意珠大姑娘,是誰給了你豹子膽,和咱們杜爺搶?」

  我冷冷地望著他道:「尤其是你這小白臉,下次再到春滿院,少爺把你打成豬頭!」

  那青年目中閃過恨意,道:「你算什麼東西,敢和杜大爺搶女人,你可有把洛陽幫放在眼裡?」

  我怔了一怔,問道:「洛陽幫,杜南天?」

  那青年得意笑道:「害怕了吧?小子,報上名來,明兒讓你老子帶著你上洛陽幫給杜爺賠不是!」

  我叫道:「杜南天又怎樣!洛陽幫就可以強佔女人嗎!」

  杜南天的聲音傳了出來,不耐煩的道:「老五,把他扣下來,我困了!」

  那灰衣人走了上來,一把扣向我的肩井,笑道:「小子,別自找苦頭!」

  我點頭道:「好吧!」

  灰衣人扣住我的穴道,剛要說話,突然腹上一陣劇痛,不由弓下身來。我一掌砍在他頸後,灰衣人頓時昏了過去。

  車廂中鷂子般衝出一條身影,呼的一拳擊向我胸膛。我以六成功力對了一拳,側身躍開,呵呵笑道:「少林拳?和尚也逛窯子嗎?」

  杜南天退了一步,面露驚容停下身來,卻不敢理會地上那老五,盯著我道:「閣下是沖杜某來的?」

  我抱拳道:「不敢,在下想向閣下打聽件事!」

  杜南天道:「什麼事?」

  我突然側縱,迅疾無比,那白臉青年還未來得及張嘴驚呼,就被我一掌砍在頸側,軟倒下去。杜南天見了這一手,臉色更是陰沉。我微笑道:「二龍頭莫怪我冒犯,這事最好只有咱倆知道。在下想打聽黑龍幫褚明的秘巢。」

  杜南天皺眉道:「咱們洛陽幫和黑龍幫河水不犯井水,褚明一向鬼鬼祟祟,我怎會清楚他的底細!」

  我笑道:「二龍頭是欺負在下無知了!貴幫和褚明狼狽為奸,怎會不知道他的情況?若是二龍頭定要為他守密,只怕讓在下難做!」

  杜南天負手哼道:「閣下倒自信得緊,身在我洛陽幫地界……」

  我突然打斷道:「如果二龍頭想找幫手,在下勸你三思!」見他收回了手,又扶住劍把慢慢說道:「在下恐怕援手到時,二龍頭已身首異處。」

  杜南天攤開雙手以解我疑慮,又坦白道:「咱們是和黑龍幫有交往,但褚明處處留了一手,在下的確不知道他的所在!」

  我微笑道:「人稱杜二當家足智多謀,果真聞名不如見面。不過褚明出身魔道,二龍頭為他丟了自己的性命,未免太過不值!大伙知道了這底細,恐怕還以為洛陽幫是魔教支脈呢!」

  杜南天渾身一震道:「你說什麼?」

  我微微一笑,這死胖子唱做俱佳,明明打算出賣別人保命,卻裝出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黑龍幫在洛陽地界上做的好事,洛陽幫又豈會不知?我笑道:「黑龍幫所作所為,閣下莫非不知?」

  杜南天正容道:「本幫縱使不是名門正派,卻也光明正大,怎會與魔道同流合污?」

  我笑道:「如此就麻煩二龍頭為在下指點迷津!」

  杜南天一臉冤枉道:「杜某確是不知褚明的巢穴。」

  我點頭道:「好!」吉祥「錚」的一聲拔了出來,劍氣漫天,杜南天心中一突,後縱叫道:「且慢!」

  我已蹂身撲上,劍身帶著一下厲嘯,斬向他腰間。杜南天退之不及,捏爪扣向我手腕。我劍尖一挑,在他右手前臂劃了一道傷口,從脈門直到肘彎。杜南天大駭後倒,又被一掌擊在他胸前,哇的吐出口鮮血,重重跌倒在地上。

  我慢慢向他走去,杜南天一面後退,舉手攔阻道:「不要!我帶你去!」

  我皺眉道:「你不騙我?」

  杜南天喘息道:「絕不騙你!是褚明最喜愛小妾的住處!」

  我歎道:「這又何苦呢!若果你所言不假,我就放了你們!」

  褚明和杜南天都喜好女色,而黑龍幫暗地做的就是販賣人口的生意,杜南天不時可從褚明那裡弄到新鮮貨色,所以兩人走得較近。杜南天受了一劍一掌後果然老實得多,我把昏倒的兩人搬進車廂,趕著馬車,照著他的指引,來到東城一處陋巷。

  這一片的居民大多是窮苦百姓,大多酣夢未醒,四週一片漆黑。昏過去的兩人還未醒轉,又被我制住穴道。我朝杜南天笑道:「你先睡一會,我進去看看!」

  杜南天來不及反應,已被我點昏過去。

  我潛入小院,四下察看了一番。這地方外觀雖然簡陋,但室內卻佈置得相當舒服,丫鬟、僕婦、廚子一應具備,果然像是金屋藏嬌之處。主房臥室內點了一小盞銅燈,外間睡了個丫頭,大床上卻只躺著一名女子。朦朧燈光照耀下,那女子看起來確是相當嬌媚。

  我到外間點了那熟睡丫頭的穴道,又彈熄銅燈,房中頓時一片漆黑。我爬上床將那女子抱在懷裡,輕輕香著她的臉蛋。她「唔」的一聲醒了過來,睡眼惺忪道:「官人,你來了!」

  我嗯了一聲,把頭埋到她懷裡。那女子嘻嘻一笑,道:「小荷這丫頭又睡死了,官人,你怎麼不把燈點上?」

  這女人似乎是蘇杭一帶人氏,說話又軟又糯,很是動聽。我呵呵一笑,湊到她耳旁道:「我不是你家官人!」

  她的身子一下緊張,還未驚呼出聲,已被我摀住小嘴。我把她死死壓在身下,低聲笑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女人哪肯相信,拚命掙扎,卻像蜻蜓撼柱,毫無用處,還把力氣用了精光。

  我在她耳邊輕輕問道:「你男人是不是叫褚明?」

  那女人見我沒有輕薄,慢慢平靜下來,聞言點了點頭。我又笑道:「他到哪裡去了?」

  女人搖了搖頭,我在她耳旁輕輕笑道:「我放開你,你別叫,好嗎?」

  她點了點頭,我鬆開摀住她小嘴的大手,見她果真沒有呼叫,便從她的身上翻了下來。

  足剛沾地,這女人突然放聲叫道:「來人,來人,有——」

  我一指點在她的眉心,她頓時昏了過去,但外面卻已有了響動。我掀窗跳了出去,從屋頂繞到房前,只見兩個壯漢一面穿衣,一面奔到臥室前,問道:「夫人,什麼事?」

  我輕輕躍到兩人身後,伸指點出,一面笑道:「有強人!」

  兩人應聲倒地,我四下查看,見其他尋常下人都未被驚動,便把兩人提進臥室,從懷裡取出火折點亮銅燈,又把那女人弄醒。

  「嚶」的一聲,那女人悠悠醒轉,一睜眼見我笑吟吟地望著她,大駭之下又要張嘴。我一把捏住,笑道:「你再叫,我又要殺人了!」

  那女人見地上躺著兩個男人,不由露出恐懼神情,我鬆開手道:「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會殺你。褚明到哪裡去了?」

  她搖頭道:「我……我不知道……」

  我問道:「晚上他在這裡嗎?」

  那女人點了點頭,我問道:「什麼時候走的?」

  她道:「本已睡下了,又有人來叫,走時大概已過亥時。」

  我點頭道:「是誰來叫走的?」

  她搖了搖頭道:「我沒見到,像是他的手下。」

  我又道:「地上兩個是什麼人?」

  她看了一眼,道:「也是手下,說是到這裡給奴家差遣……你……你殺了他們?」

  我笑道:「褚明很疼你嗎?」

  女人臉上升起兩團紅暈,輕輕點了點頭。我踢開地上一人的穴道,他一躍而起,立即就要撲上來,我揚手道:「上天入地,唯我獨尊!」

  那年輕人一愣停下,遲疑地望著我手中的令牌。我隨手扔給他,逕自在床沿坐下,問道:「褚明呢?」

  這小伙子十七八歲,濃眉大眼,粗壯結實。他仔細查驗令牌,疑惑道:「這—這是白虎堂的令牌?」

  我笑道:「傻小子,你才見過多少,報上品色!」

  他「喔」了一聲,把令牌遞了回來,說道:「黃衣一品陳大虎見過……見過……」

  我接道:「巡查使!」他搔了搔腦袋,道:「是,見過巡查使。」

  我搖了搖頭,本以為他年輕好對付,誰知這小伙懵懵懂懂,看來什麼也不知道,只好又踢開另一人穴道。這人四十好幾,看起來要老到得多。他剛跳起,陳大虎便拉住他說道:「總壇來的人!」那人望了我一眼,躬身道:「請閣下將令牌賜示!」

  我把令牌交了過去,他才看一眼,臉色已經大變,渾身輕輕一震,低頭雙手遞了回來,道:「屬下青衣一品徐威,拜見巡查使閣下!」

  我淡淡地道:「褚明呢?」

  徐威回道:「亥時壇主受邀外出,至今未回。」

  我道:「是什麼人邀他出去?」

  徐威道:「回尊使,屬下不知。」

  我微笑道:「如此說來,褚壇主不久就歸,對嗎?」

  徐威低頭道:「回尊使,屬下確是不清楚壇主的行蹤。」

  我點了點頭,又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二人為何在此處執勤?」

  徐威遲疑了一下,說道:「這裡是壇主夫人居處,屬下二人奉壇主之命保護夫人!」

  我笑道:「褚壇主有幾位夫人?幾處居室?」

  徐威道:「據屬下所知,只有這一位夫人。壇主還有一處居室,便設在分壇,方便休息。興許壇主是回分壇了,尊使可要屬下帶路?」

  我搖頭道:「暫時不用,有事用得上你們二人,從現在起,你們一直跟著我。」

  徐威想都未想立即道:「是,謹遵巡查使差遣!」

  我反手一指將那女人戳昏,對徐威和陳大虎道:「隨我來!」

  洛陽幫三人也被搬到了臥室,我仔細打量著房間,笑道:「兩位請坐,咱們等一等褚壇主!」

  東方業已見白,下人的房間也傳來動靜,褚明卻仍沒有回來。明知道徐威有許多事瞞著我,但卻抓不住他的把柄。只不知褚明是聽到風聲,昨晚與洛陽分壇副壇主李存毅、青龍堂左鎮安商量了一宿,還是果真有事他往。只可惜我分身乏術,又不能在這裡死等。我站起笑道:「看來褚壇主確是公務繁忙!徐威,在房間裡搜一搜,看看壇主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徐威應了一聲,開始滿屋翻箱倒櫃。自從他見到洛陽幫三人,更是和褚明撇得乾乾淨淨,正如月兒所料,說自己一切所為均是奉上級之令行事,把責任全推到褚明頭上。不片刻他便將房內值錢之物收了一堆,我弄醒那女人,問道:「褚明交給你的東西,是放在哪裡的?」

  她猶豫了一下,我惡狠狠地道:「你不說,我就把你賣到窯子去!」

  那女人驚道:「我說!就在床下暗板裡!」

  我嘻嘻一笑,摸了摸她的臉蛋道:「穿好衣服,我帶你去找褚明!」

  女人又驚又怕,顧不得房間裡有好幾個男人,在被子裡穿好上衣坐了起來。

  我見她小腹微隆,「咦」了一聲,問道:「幾個月了?」

  她臉紅低聲道:「三個月……」

  我對陳大虎和徐威道:「你們到外面等著。」兩人走了出去,我又對女人道:「放心,你和孩子不會受到傷害。」

  她垂下頭去,我道:「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我解開杜南天的暈穴,對他說道:「想來二龍頭也猜到在下的身份,褚明的事很快會告一段落,只要貴幫置身事外,咱們就當沒事發生,否則縱使洛陽幫後台再大,閣下當頭幾位也要處處小心!」

  杜南天不敢嘴硬,帶著兩名手下匆匆離去。我套上馬車,將褚明的女人和財物全拉了去,中途卻在城根大街「廣源當鋪」當了一隻翡翠玉戒。

  回到寶洛客棧小院,月兒在與柳如雨試劍,早已等得望眼欲穿。才看數招,便知如雨的確下了番苦功夫,之前教的幾十招劍法被她練的滾瓜爛熟,融會貫通,頗有威勢。但畢竟基礎較薄,又全靠自己摸索,劍法中留下一些缺陷。

  兩女見我返回,收劍迎了上來。我對月兒笑道:「沒捉住褚明,只好扣下他老婆,你安排間屋讓她休息,另外兩個是分壇弟子,叫他們都呆在房裡,哪兒也不許去。」

  月兒似笑非笑的望著我道:「若讓褚明溜掉,看師娘怎麼處置你!」

  我瞪了瞪眼,在她藕臂上用力一握,惡狠狠地道:「鬼丫頭!快去!」

  月兒白了我一眼,裊裊娜娜的去了。我掉頭對如雨笑道:「妹子,咱們來練一練!」

  指點完如雨,我和月兒開始練習合擊之術。兩人在小院裡騰上竄下,月兒身形輕靈仿若雲雀,我的身形則雄厚有如鷂鷹。雲雀在鷂鷹身側高飛低振,我的肩背時時和月兒輕擦,她有時就在我懷中出劍,有時又緊貼在我身後防守。我二人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越打越是酣暢痛快,心中更充滿柔情蜜意,情不自禁借身形轉換挨挨擦擦,彷彿不再是試劍而是夫妻間親熱的秘戲。

  月兒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傳出,劍光處處閃爍,吉祥如意將前後左右守了個水瀉不通。我一聲長笑,把她用力摟入懷中,側頭在她臉蛋香了一口,讚道:「好寶貝!」

  月兒興高采烈地轉身攬住我的猿腰,嬌笑道:「相公,咱們這合擊術可真好玩!」

  我點頭正要說話,突然想起柳如雨也在小院中,連忙向月兒眨了眨眼睛,鬆開摟著她纖腰的手臂。月兒也省悟過來,俏臉微紅,羞態迷人。我也希望兩人剛才挨挨碰碰的親密動作沒有被柳如雨看到,但也知道純是一廂情願,裝做毫無異樣將月兒拉到一旁,心裡暗暗有點後悔。

  月兒又陪如雨練了起來,我搬了張椅子,沏壺茶到小院裡坐著慢慢品茗,一面閉目養神,這小院的動靜絲毫不差的反映在心中。約莫又過了整個時辰,急促的腳步向小院行來,轉角處走出個勁裝漢子,見到我坐在院中,微微一怔,舉手在胸前擺出問訊。我依師娘所授答訊,那漢子躬身道:「下屬洛陽分壇白虎堂香主、青衣一品魏丞參見巡查使!」

  我擺了擺手道:「事情現在怎麼樣了?」

  魏丞道:「叛徒褚鳴今早突然召集親信密會,會後嚴令分壇弟子隱匿行蹤,斷絕一切聯繫。叛徒似乎收到風聲,請巡查使決策!」

  我點了點頭,道:「你知道褚鳴的巢穴嗎?」

  魏丞道:「下屬知道,總壇早已查悉。」

  我道:「褚鳴為何會叛教你知道嗎?」

  魏丞道:「下屬不知,但褚鳴狂妄自大,對總壇遲遲未提升他為護法一事耿耿於懷,違背總壇隱匿形跡的命令,以多種借口指示分壇弟子劫殺財物,更私自成立黑龍幫,販賣周邊小村鎮人口。下屬以為,褚鳴怕總壇處罰,所以叛向外幫,巡查使明察!」

  我點點頭道:「洛陽幫是什麼背景?」

  魏丞道:「洛陽幫大龍頭趙鵬、二龍頭杜南天都與少林派有關,每年都要孝敬少林派好大一筆紅利……」

  我又問道:「擒下叛徒後,分壇事務如何處置?」

  魏丞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卷,道:「總壇暫讓屬下代理,這是密令,請尊使查驗!」

  我笑道:「在下當然信得過魏兄,只是不要產生太大餘波才是。」

  魏丞點頭道:「屬下謹遵巡查使指示!」

  我又道:「處理妥當後,總壇自會論功行賞,魏兄前途無量啊!」

  魏丞感激道:「屬下為聖教效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嘻嘻笑道:「洛陽城裡教中弟子有多少人?」

  魏丞道:「城中共有二十四人,加上周邊村鎮教中弟子,分壇共五十名下屬。」

  我笑道:「似魏兄這樣好身手的有多少?」

  魏丞笑道:「屬下的身手哪能入尊使貴眼呢!除壇主、副壇主及堂主外,分壇中與屬下身手在伯仲間的有三人,比屬下強的有兩人。」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股暗藏的力量的確算相當可觀,一面道:「褚鳴他們幾人使的什麼武功?」

  魏丞眼中不由露出艷羨神色,道:「褚鳴蒙受厚恩,練的是聖教護法級神功大搜魂神手,卻還不知足。李存毅使的是大天羅劍,左鎮安用阿修羅刀……」

  我暗想這魔門武功當真種類繁雜,見魏丞沒有帶武器,好奇問道:「不知魏兄使的什麼武功?」

  他躬身道:「屬下蒙聖教隆恩,傳授的是《青衣籍》中的千幻萬化掌,已有十二年的功力。」

  看來這魔門中各色等級還專門有記載武功的秘籍,我笑道:「魏兄為聖教盡心盡力,想修煉那大搜魂神手也不是什麼難事……」

  魏丞大喜跪下去道:「屬下定全心全力為聖教辦事,請尊使明鑒!」

  我笑道:「好,只你做的有聲有色,我也方便為你說話……」

  魏丞斷然道:「屬下粉身碎骨也不辜負尊使對屬下的栽培!」

  我笑道:「你快起來,大家同為聖門辦事,以後兄弟相稱好了!」一面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又道:「兄弟寒梅,家師金鈴公主!」

  魏丞口稱不敢,又跪了下去道:「原來是寒梅殿下,尊卑之禮不敢廢,屬下見禮!給長公主跪安!」

  我把他拉起來笑道:「我師傅已重掌教務,聖教中興在望!」

  魏丞大喜道:「下屬從小時就仰慕長公主,今後定以長公主馬首是瞻!」

  我心想這魏丞甚是圓滑,聞絃歌而達雅意,果真可堪造化,倒要向師娘推薦一下,笑道:「好,咱們這就出發!」

  月兒與柳如雨走了出來,兩人梳洗過後,都是靚麗照人,幽香四溢。

  我思索了一下,怕被對方調虎離山,便讓如雨和咱們一道。四人剛出客棧大門,一個青衣人擋住去路,對我躬身道:「執法堂護法趙正興參見寒梅殿下!」

  我點了點頭,這人連我的大號也知道,來歷想必不簡單。他站直對魏丞道:「下面的事由執法堂接手,你回分壇主持吧!」

  魏丞對這人似乎很是畏懼,施禮而去。趙正興對我道:「褚明已轉移到洗衣巷,屬下等已將他圍住,請殿下前往主持!」

  我點頭道:「執法堂是總壇的人?」

  他答道:「是,屬下等二十人是四日前到的洛陽,褚明尚不知咱們已到。」

  我點了點頭,對如雨道:「既然已佈置妥當,妹子就不用去了,咱們不久便歸!」

  如雨看了我一眼,幽幽地道:「大哥和嫂子小心點!」我暗暗心驚,點了點頭。

  隨著趙正興到了洗衣巷,四周冒出十數名青衣人,領頭之人對趙正興點了點頭。

  趙正興道:「褚明就在巷尾最後一個宅子中,至今仍打算負隅頑抗,實乃罪不可恕!請殿下主持!」

  我見這十多人個個年紀不大,但一身修為都相當不俗,心想魔教果然人才輩出,點頭道:「好,咱們進去!」

  我揮手一掌震斷門閂,走進大門。房中雖有二三十人,但看起來卻像是在遣散。想來褚鳴也自知不能與總壇對抗,不過總壇既然早就安排好了,他必然跑不掉。若不是我昨晚誤打誤撞洩露了身份,引起他的警覺,說不定要等到被俘一刻他才知道總壇要對付他。師娘看來很重視這殺雞儆猴的舉措,我只是處置這叛徒的額外擔保,可有可無。

  我和月兒走進前院,執法堂的人從四周圍牆冒了出來。房中諸人顯然沒有料到來的這麼快,個個露出驚訝神色。我盯在正中那人道:「你是褚鳴?」

  這人四十出頭,高挑身材,面白無鬚,氣度不凡,反倒像個有學識的讀書人。

  垂到身旁的一對手白淨如玉,隱隱光華流動,令我想起魏丞所說的大搜魂手,聞言抱拳道:「正是在下,不知閣下擅闖民居,是為何故?」

  我舉起手中令牌道:「褚鳴聽令!」

  褚鳴裝模作樣地仔細打量了一番我手中令牌,拱手道:「屬下洛陽分壇壇主、白衣一品褚鳴聽令,屬下不知是巡查使駕臨,多有冒犯!」

  褚鳴身旁兩人同時施禮,自稱白衣一品李存毅、左鎮安參見尊使。那四十多歲、略矮褚鳴半頭、身材微胖的李存毅忽然對我眨了眨眼睛。

  我笑道:「不知者不罪,在下也是一時情急,惟恐找不到褚壇主。不知褚壇主為何到來此處,各位似乎行色匆匆?」

  褚鳴笑道:「尊使玩笑了!在下來此處只是辦理一些私人的事務……」

  我笑道:「如此甚好,閒事免提,本使就宣讀號令了!」

  褚鳴躬身道:「屬下洗耳恭聽!」

  我正色道:「總壇有令:洛陽分壇壇主褚鳴、副壇主李存毅、青龍堂堂主左鎮安三人隨本巡查使回總壇述職,並協助調查白虎堂堂主遇害一事!」

  褚鳴笑道:「尊使玩笑了,哪有分壇主事頭腦全離開之理?」

  我沉臉道:「莫非褚壇主要違背總壇之令?」

  褚鳴正色道:「屬下不敢,但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尊使所傳之令有違常理,恕屬下不能盲從。待屬下將分壇事務交代妥當,自會到總壇述職!」

  我搖頭歎道:「看來要本使動手將你擒回去咯?」

  褚鳴四下一顧,笑道:「總壇只派了些年輕娃娃來,未免太小看褚明瞭!」

  我笑道:「閣下是否有料,試過方知!」慢慢拔出吉祥,走上前去。

  褚鳴身形一動,似乎要踏步上前,李存毅突然飛快的向他和左鎮安各拍出一掌,快捷的出手和他發福的身材不成比例。左鎮安閃避不及,啪地一聲被拍在肩上,頓時悶哼一聲,腳下一個蹌踉。褚鳴卻身形一轉,反手和李存毅對了一掌,冷笑道:「早知道你要動手!」

  李存毅躍後一步,笑道:「褚賢弟怎知是為兄呢?」

  褚鳴看了一眼左鎮安道:「教中之人如此快便找到此地,我就知身旁定有內奸。小左當了我十幾年下屬,這一點我還是有把握的——只不知李兄是何方神聖?」

  李存毅胖胖的臉上滿是笑容,道:「在下是聖教護法,專門對付褚賢弟這等違規叛教之徒!」

  左鎮安這時突然戰抖起來,面色紫暗,似乎甚是寒冷,牙齒突突撞響,顯是內傷暴發,褚鳴看了一眼,驚道:「大搜魂神手……你是李耘田!」

  李存毅笑道:「不錯,在下正是李耘田,練的也是和賢弟一樣的武功。」

  褚鳴又看了一眼左鎮安,突然笑道:「曾聞總壇刑堂有一位李護法,四處隱秘探查教中作亂弟子,神龍見首不見尾,想不到今日竟有緣識荊!」

  我知道褚鳴已打算棄下左鎮安獨自逃生,李耘田這時厲聲道:「褚鳴,你大膽妄為,違抗總壇號令,私自組建黑龍幫,利用聖教力量謀取私利,你可知罪?」

  褚鳴笑道:「下屬知罪……不過李護法雖然武功高強,要想留下褚鳴只怕也不容易……」

  李耘田笑道:「不錯,我的功夫高不了你多少,偷襲不成留下你的機會的確不大,但你可知巡查使閣下是誰派來的嗎?」

  褚鳴打量了我兩眼道:「是誰?」

  李耘田笑道:「是長公主她老人家……」

  褚鳴哼了一聲,曬道:「長公主早不管教中事務……」

  我踏前笑道:「我師傅她重掌教務,褚兄運氣實在不好……」

  褚鳴抱拳道:「告辭了!」身形一頓就要往後躍起,突然劍光一閃,只覺一股冰冷的劍氣襲向自己丹田要穴,不由勁氣一鬆,這一下就躍不起來。連忙身形轉動,右手下拍,抓向我手中吉祥,顯然雙手不畏兵器。我見那左鎮安被李耘田打了一記大搜魂手後內傷即發作,此時更有若待宰羔羊,苦苦支撐傷勢,連逃跑都無能為力,心想這門武功確實厲害,難怪魏丞這麼想學。此時正好借褚鳴之手仔細觀察一番,就慢慢和他對招,一面展開察敵之術,仔細探察起他體內真氣的來龍去脈。

  破門而入時,褚鳴見我年輕,難免心中輕視,此時全身被我劍氣籠罩,不僅脫不得身,而且隱隱泛起被洞察的感覺,不由心中大駭,想起了聖教對付叛徒的手段。我隨手出招令他不得不上拍下擋,只覺這大搜魂手偏重三陽經脈,體內真氣凌厲歹毒,自有一套很具特色的行功運勁心法。崑崙武學講究由武入醫、由醫入武,對經脈武功的見識見解獨到,不片刻我對這大搜魂手的原理就清楚明白。

  褚鳴雙手微微透出嬌艷的紅光,甚是漂亮,但神色緊張,眼光死死盯著我劍尖的轉動。

  我心中一動,低呼道:「褚鳴!」

  褚鳴一愣向我望來,我深深望入他眼裡,一面催動功力似昨晚對付洛陽幫周光一樣用精神將他牢牢鎖定。褚鳴渾身一震,呆滯地瞪著我的眼睛,身手明顯慢了下來。我心想這法子還真管用,對這類心神被奪的人效果尤其顯著,回去定要問問師娘,看看攝魂大法是否可以用來對付和自己功夫相若的對手。

  我牢牢鎖住褚鳴呆滯的眼神,不再出劍攻擊,身形也慢慢放緩,最後和他雙雙對立。院內的氣氛突然甚是詭異,褚鳴臉上一片茫然,已沒有開始時的掙扎,我心中甚喜,卻不知接下來可以如何。一面小心防備,一面走上去點了他的穴道。

  我剛出手對付褚鳴時,李耘田和執法堂弟子就展開對周圍眾人的屠殺。數十人中武功最好的兩個也只是數招就被李耘田拍翻在地,輾轉號叫片刻就沒了聲音。

  我心想反正這些人也不幹好事,也就沒有制止。

  褚鳴應指軟倒,我轉頭向李耘田望去,他連忙垂頭躬身道:「護法李耘田參見公子殿下!」

  我知道他看了我擒褚鳴的過程後不敢再和我對視,心中一凜,連忙向月兒望去,若是連她也怕我,那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用這功夫。

  月兒嬌笑著向我走來,毫無所覺望著我笑道:「相公,你又用那怪功夫對付人了!」

  我心中大慰,攬住她的纖腰笑道:「你怕不怕?」

  月兒抬起頭深深望入我眼裡,深情地說道:「妾身一點也不怕,妾身怎麼會害怕相公呢!」

  我感受著兩人身體接觸時內息的互流,感覺似乎和她連成了一體,一面緊緊將她攬來靠在身上,一面轉頭對李耘田冷冷的道:「你不怕,李護法似乎怕的緊呢!」

  李耘田頓時無比尷尬,咬了咬牙抬頭望著我笑道:「殿下恕罪!殿下對洛陽分壇事務可有指示?」

  我看著他蒼白的胖臉笑道:「我說笑呢,護法又不是在下的敵人,在下怎會對護法施此大法呢?」

  李耘田連忙應道:「是!是!」

  我笑道:「分壇事務就按原先計劃安排吧,你給我傳個消息給長公主,我會在洛陽多待幾天,等下一步安排。」

  李耘田躬身道:「是!」

  我想了一下,說道:「褚鳴有沒有將教中的事洩露出去?他是如何知道總壇要派人對付他的?」

  李耘田回道:「褚鳴倒沒有膽子洩露自己的身份,但卻對洛陽幫說自己在聖門裡有關係。據說昨晚少林心池去見洛陽幫大龍頭趙鵬,讓他約束手下不要招惹殿下,而趙鵬後來又向褚鳴打聽,褚鳴才懷疑總壇要對付他,立即解散黑龍幫,收拾細軟想要逃命……」

  我心想李耘田對洛陽幫的事這麼清楚,定是派有內線,轉頭見左鎮安在一旁咬牙苦苦支撐,戰慄不已,就道:「這人留到總壇去處理,你把搜魂手給他解了吧!」

  李耘田躬身道:「殿下明鑒!這大搜魂手沒有解除的法子……」

  我望他一眼,走上前去,運轉純陰內力,在左鎮安陶道、曲池、肩貞幾處穴位點按了片刻,左鎮安終於漸漸停住了戰抖,只是面色蒼白,虛汗淋漓,隨時像要昏過去。

  李耘田面如土色,身子不住顫抖道:「殿下明鑒!屬下確是不知有解法……」

  我轉頭笑道:「這不是解法而是醫術,不過護法的功力確比褚明深厚許多,這左鎮安上身的經脈已受損,短時間內不能運轉內息,倒省了許多麻煩。」

  李耘田這才逐漸回復常色,尷尬恭維道:「殿下武功絕頂、醫術高超,屬下這點微末修為怎入的了殿下之眼!」

  我微微一笑道:「餘下的事全交給你處理,長公主有消息便送到我的住所!」

  李耘田躬身道:「是,屬下恭送殿下!」

  我點了點頭,和月兒走了出去,月兒笑道:「相公,這老頭很怕你呢!」

  我笑道:「他久在總壇刑堂,想是見慣了魔教的手段。」

  月兒嬌笑道:「相公是聖教的殿下,還魔啊魔的……師娘聽到了會不高興……」

  我擰了擰她臉蛋笑道:「對,以後咱們都改叫聖教、聖門、聖道,要扮就徹底一點!不過相公這殿下身份是憑師娘而貴,你也不差,你是聖教的小公主!」

  月兒嬌媚地道:「妾身不做公主,妾身要服侍殿下!」

  我點頭笑道:「好,那就封你為本殿下的正妃!」

  月兒福身嬌笑道:「謝殿下封賞!」

  我哈哈大笑,把她的小手緊緊握住。

  月兒傍著我走了段路,突然笑道:「相公,先前如雨給我講了許多她以前的事兒……」

  我暗暗一歎,心知要來的終還是躲不掉,笑道:「是什麼事兒?」

  月兒道:「她說在眾多接近她的男人中,只有相公是不打她身子的主意、真心助她的……」

  我笑道:「願意熱心助人的人可多了,只是她以前沒碰上罷了,若是師傅也會幫她,月兒也會……」

  月兒點點頭,又道:「如雨還說,若不是相公在她意志消沉的時候給她希望,她會真的不惜利用色相學劍,她相貌兒俊美,武林中願意做這交易的想來不會少……」

  我點頭道:「不錯,據說北邙山的無憂道人劍法精妙,門下女弟子全是以身換劍的。還有天池也有個……」

  月兒跺足嬌嗔道:「相公啊!人家不信你不明白她這麼說的意思……」

  我笑道:「寶貝兒,先不說其他,如果我真收了她,就不能對她的大仇置之不理……」

  月兒笑道:「妾身不信相公會把華山派放在眼裡!」

  我嘖嘖兩聲道:「江湖第一劍可是華山派的呢!我若是要對付華山掌門,你說皇甫長青會不會袖手旁觀?就算不理皇甫長青,華山劍法是極好的,門下要出不世高手可太容易了,到時人人都來找相公試劍,相公可不想惹這麻煩……」

  月兒嬌笑道:「相公也說過那些江湖第一大謬不然,至少就沒把師傅算進去,莫非相公認為皇甫長青的劍法比師傅好?」

  我看著她狡黠的目光,又好氣又好笑,道:「你今天是不是收了做媒的紅包,挖空心思來撮合別人?」

  月兒拉住我的衣袖駐足道:「相公,你有沒有想過,就算如雨報了仇,這一輩子也不能嫁人了……」

  我笑道:「當初她決定犧牲名節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後果……」

  月兒黯然低頭道:「難道相公就忍心讓這樣可憐又可敬的女子最後如此告終?」

  我逗起她的下頜笑道:「寶貝兒,你別做這模樣兒嚇我,相公知道你是裝出來的……」

  月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撲到我懷裡又跳又扭撒嬌道:「相公就依了月兒吧!」

  我抱著她道:「讓我考慮一下好嗎?」

  月兒盯著我的眼睛道:「相公難道真的一點兒也不喜歡她嗎?」

  我搖頭道:「如若一點也不喜歡,我當初就不會幫她……月兒,這樣吧,咱們把這件事去問師傅師娘……」

  月兒嘻嘻笑道:「相公想把師傅師娘也拉下水?」

  我啪的一掌用力打在她挺翹的玉臀上,笑道:「不許胡說……沒見到師傅師娘前,不許你再說起這事!」

  月兒撅起小嘴道:「哦,妾身知道了!」

  剛回到小院,柳如雨已迎了出來,未語先笑道:「大哥嫂子回來了!事情辦好了吧?」

  月兒走上去拉著她笑道:「我去那兒站了一會就辦完了,倒是相公動了手。」

  如雨嬌笑著瞟了我一眼道:「大哥當然捨不得讓月兒冒險啦!」

  我奇道:「如雨你叫月兒什麼?」

  月兒嬌笑道:「妾身和如雨都覺得這樣稱呼起來自然親切些,對吧,如雨?」

  如雨溫柔深情地望著我道:「如果大哥覺得不妥,妹子就……」

  我揮揮手笑道:「你們論你們的交情,不用管我……哎,口真干,我去喝口水!」說著走入房中。

  如此我們三人在寶洛客棧又住了三日,其間魏丞來過一次,告訴我已經給總壇發出了消息並報告了經過,李耘田也從水路秘密押運褚鳴和左鎮安回總壇,洛陽分壇與二人有勾結的教眾俱被清除處置,黑龍幫灰飛煙滅,洛陽幫也沒有聲張。

  自從那晚被心池那老和尚認出是聖教中人後,我也不願出去張揚,畢竟那老和尚客客氣氣,若沒有必要,相信雙方都不願意衝突。因此每日就呆在小院裡看書品茗,閒來和月兒說說話兒。月兒果然沒有再提起那事,而如雨就一心練功,大部分時間都在打坐練劍。

  幾日來我都是讓小二把飯菜送到小院,這日中午終於耐不住寂寞,對月兒笑道:「不知道那驚天劍譜爭的怎麼樣了,洛陽王的閨女花落誰家,萬春雨的賀壽大典又辦在哪裡的?」

  月兒笑道:「相公想出去看看嗎?」

  我笑道:「所謂靜極思動,今日就到外面去吃,然後出去逛逛吧!」

  三人一邊吃著午飯,一邊聽著各種消息,月兒笑道:「原來驚天劍譜已被人帶往南邊去了,只怕好多江湖中人都要跟去;洛陽王家的閨女嫁給了萬春雨的孫子萬書禮,不知相公會不會失望……」

  如雨嬌笑道:「月兒今天說話怎麼這麼怪?」

  我笑道:「萬家和王家聯姻,在洛陽這地方上可更厲害了,當真是跺跺腳都要晃一晃!哎,可惜咱們都是魔門匪類,不然還可以趕著去給萬老爺子賀賀壽……」

  話音未落,只聽耳邊有道熟悉的溫柔聲音響起道:「呸,快掌嘴!」

  我大喜站起,只見客棧門前走進來一男一女兩人,正是師傅和師娘。月兒和我連忙迎了上去,我笑道:「師傅師娘,你們怎麼來了?」

  師娘瞪著我道:「破兒,你剛才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歡喜的瞧著師娘微微嬌嗔的花容月貌,渾身說不出的愉快,哎喲一聲,輕輕打了嘴巴一下笑道:「弟子胡言亂語,請師娘恕罪!師娘剛才用的什麼功夫,真是厲害!」

  師娘嬌哼一聲道:「下次要說人壞話,記著運功收攝聲線!」

  我當然有運功收攝,不過師娘功力精深,還是聽到了。師傅嘿嘿笑道:「那是千里傳音,運勁收縮聲線只對你一人傳送,連月兒都沒聽到吧!破兒,你那桌坐的那女子又是誰啊?」

  我笑道:「是弟子才認的妹子柳如雨。」

  師娘微笑盯著我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咦,是不是那個……」

  月兒見快走到桌前,忙道:「師傅師娘請入座吧!」

  如雨早站起身來,我笑道:「小妹,見過大哥的師傅和師娘!」

  如雨福身道:「柳如雨拜見楚大俠、長公主!」

  師傅師娘點了點頭笑道:「柳姑娘好!」我笑道:「師傅師娘還沒吃過吧?

  弟子讓換一桌,或者咱們叫回小院去吃,裡面清淨些。「

  師傅問清楚後道:「咱們回小院吧!」

  我叫過小二,讓他送一桌酒菜到小院,然後領著師傅師娘進去。

  回到房間,月兒和如雨給師傅師娘準備清洗用具,待他們稍事梳洗後酒菜也已送到。如雨知趣的告辭回到自己的房間,四人入席後我給師傅師娘斟滿了酒,笑道:「師傅師娘怎麼要來也不通知弟子一聲?」

  師傅笑道:「先不說這個,你和月兒的內功進步真快,比十多天前又好了許多……」

  師娘嬌笑道:「不好才怪,破兒一定練功勤奮啦!」

  月兒立即低下頭去,我笑道:「全靠師娘指點有方……」

  師娘頓時臉紅啐了一口,師傅笑道:「你們在說什麼,看來就只有我老頭子一個人聽不懂!」

  我微微一愣望向師娘,她竟然沒有告訴師傅我和月兒的事。師娘瞪我一眼對師傅道:「月兒和破兒能陰陽合修,後來一忙我就忘了告訴你……」

  師傅嘿嘿笑道:「你小子從小對房中術就那麼感興趣,想不到居然還真找出了門道!」

  我嘻嘻笑道:「純屬巧合,純屬巧合!」

  師娘笑道:「破兒,那柳如雨是否就是那什麼江湖第一蕩婦?」

  我笑道:「此事另有隱情,容弟子稟上!」接著將柳如雨之事始末詳細告知了師傅師娘。

  師傅聽後動容道:「此女的確不凡,破兒此事做的甚好!」

  月兒笑道:「依月兒觀察,如雨對相公頗有情意,早存以身相許之心,月兒沒有意見,但相公卻希望師傅師娘做主……」

  師娘顯然看穿我的企圖,白了我一眼。我忙道:「弟子其實並不想再有妻室,但現在反而與如雨相處的頗為尷尬,所以希望由師傅師娘決定……」一面側頭背著月兒拚命的給師傅打眼色。

  師傅知道我的心意,笑道:「這柳如雨既然是如此有骨氣有膽識的女子,師傅也甚是佩服,就由為師替你指點她劍法……」

  我頓時舒了一大口氣,站起躬身笑道:「弟子謝過師傅,辛苦師傅了!」

  師傅接著又道:「不過我們帶她離開前你倆最好把名分定了!」

  我大駭道:「什麼!」

  師傅笑道:「破兒,好花堪折直須折,如此有膽氣有謀識的女子若是錯過,師傅都要替你不值……」

  師娘狠狠白了師傅一眼,我心中頓時燃起希望,祈求的望著她道:「師娘……」

  師娘嬌笑道:「最難得是月兒都同意了……」

  月兒頓時笑得花兒一樣,我只覺的口中發苦,道:「可是華山派……」

  師傅正色道:「破兒,華山掌門蕭昭業這大路不平,也得要有人鏟鏟——這門親事就當是師傅做主了!」

  我尚自苦著臉,師娘嬌笑道:「若到時你要找華山掌門的晦氣,師傅師娘決不袖手旁觀就是,好了吧?」

  我暗想還是師娘最實際,只好苦笑道:「如此弟子就答應了,其實這只是月兒一廂情願,也許是她弄錯了……」

  月兒一下躍起來道:「妾身去問問如雨肯不肯!」接著飛快的溜了出去。

  師傅師娘兩人眼中飽含笑意,我苦笑道:「到時候你們二老可不能不管!」

  師娘呸的一聲道:「沒出息!枉那李耘田的報告把你說的神乎其神!」

  我賠笑道:「不知那李耘田是怎麼說弟子的?」

  師傅這時奇道:「破兒,你什麼時候學了攝魂大法?」

  我笑道:「弟子何曾習過,只是最近才無意間發現可以對人產生影響,正想向師娘請教呢!」

  師娘嬌笑道:「你想學武功的時候是不是一定就會想起師娘呢?」

  我只好望著她傻笑,師娘啐了一口,從袖中扔出本看起來很老的秘籍,上書「攝魂大法」四字。我大喜拿了過來,師娘嬌笑道:「這功夫要有天賦的人才能修習,據說聖教兩百年來只有三個人練成了此法,想不到你竟然還有這根筋!記著不可強練,明日還我!」

  我點頭應是,一面翻看,師傅沉吟了一下,道:「破兒,你向為師施展看看!」

  我脫口道:「弟子怎敢冒犯師傅!」

  師娘嬌笑道:「哎喲,憑你這點伎倆!我看了李耘田的報告就知道你還只是迷魂術的起步階段,想靠這點微末手段就控制你師傅?」

  我心想也是,微微臉紅,笑道:「師娘,你也給弟子留些面子嘛!」

  師娘還要說什麼,師傅揮手笑道:「閒話休提,閒話休提!我知道你們兩人嘴皮子功夫都甚了得,一時難分高下。破兒,你向師傅發招吧!」

  師娘瞪了師傅一眼,我提起功力,四周空氣頓時似乎厚重寒冷了許多,凌厲冰冷的劍氣籠罩了師傅,師娘感受到餘波,微微露出訝色。師傅身前淡淡的布了一層勁氣,我慢慢抬頭,眼神深邃的往他望去。兩道目光相撞,師傅上身微微一晃,我卻向後一仰,視線脫離,我散去功力,知道沒能力對師傅產生影響。

  師傅笑道:「好小子,功力竟然到了如此精深地步!」

  我嘻嘻微笑,暗想自己這功力等若是約二十年的苦練、鎖陽王的藥力及與月兒陰陽合修的總和,聽師傅如此稱讚,心裡也不由暗喜。師娘笑道:「像你這般霸道直接的方法施出的惑心術,能抵擋的人還真不少,只要功力能使你產生波動,你的大法就沒用……」

  師傅道:「破兒的精神異術似乎是隨功力提升而產生的,可能是肉身的能力提高引發精神力的提升所致,不過還處於朦朧起步階段……」

  師娘笑道:「總還是因他有這稟賦,不然功力高的那麼多,能控制人的卻只有他呢!照我看破兒能習成攝魂大法,真不知他練成大法、心靈異力大幅提升後是怎樣一種情況……」

  我笑道:「弟子不會為非作歹的……」

  師娘笑道:「為非作歹?破兒你知道嗎,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腸軟,尤其對女人,你更是硬不起心腸……」

  我搔頭道:「弟子真是如此嗎……」

  師娘嬌笑道:「就像那柳如雨,你如果怕麻煩,當初就不應該幫她,你應該想到這後果的……因此既然你開始幫了她,就應該幫到底!」

  我心想自己的確不能對如雨的眼神毫無感覺,點頭道:「弟子謝師娘教誨!」

  師傅這時不知想起了什麼,點頭道:「對,人生不過數十寒暑,那用管他人說什麼,想做就做!」

  我怔怔地望著師傅,師娘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似乎怪他文不對題,我連忙笑道:「月兒這麼久沒回來,定是她誤會如雨了!」

  師傅瞪了我一眼道:「你是越來越會說瞎話了,剛才咱們功聚全身,我不信你沒聽到隔壁房間的動靜……」

  房間裡三人都是高手,我只好苦笑,師娘打抱不平道:「破兒是為你開脫,誰叫你說話牛頭不對馬嘴的……」

  師傅苦笑道:「現在我真不知道破兒是誰的弟子了,那些聖門大法你毫不吝惜的他要什麼你就給什麼,我連說他兩句你也要護著……」

  我連忙笑道:「師傅師娘愛惜弟子,弟子感激不盡……嘻,師傅現在也說聖門了!」

  師傅笑道:「我不說行嗎,周圍一大堆全是『聖』教弟子……」

  師娘又白了師傅一眼,我一下想起了師娘先前使用的千里傳音,但才要了攝魂大法,不好接著開口,只有等下次機會。腳步聲傳來,我心中暗歎一聲,月兒走了進來,看了我的苦臉,忍俊不已福身道:「恭喜相公!恭喜師傅師娘!」

  我微微苦笑,師娘歎道:「月兒,你真是太賢惠了!」

  師傅哈哈大笑起來,道:「破兒,去見見新媳婦吧!」

  我聞言望向月兒,月兒嬌笑道:「相公快去吧,妾身陪著師傅師娘!」

  既然事已至此,我只得站起身來,月兒卻拉著我送到門前,低聲道:「相公把以前開解月兒時的憐愛之心給如雨一點吧,她會是個好妻子的!」

  我心中一動,如雨相貌非是不美,不然不會有那麼多江湖俠少圍在她身旁,身世也坎坷,我當初幫她一是因為同情,一是有些喜歡,卻不是初見月兒就產生的那種強烈的愛戀。既然她已答應做我的妻子,我已不能改變這個事實,還是試試慢慢培養感情吧。

  我點了點頭,走了出去。來到如雨的房門前輕輕敲了敲。

  如雨怯生生的聲音問道:「是誰?」

  我道:「如雨,是我!」

  如雨走來把門拉開,俏臉微紅,垂下頭道:「大哥……」

  我笑道:「不讓我進去坐坐?」

  如雨臉更紅了,羞赧道:「大哥請進……」

  我徑直走進房間坐下,對正要給我沏茶的她道:「如雨,你坐下,我有話要給你說!」

  如雨到我對面的椅中坐下,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臉紅得連脖子也傳染了,頭更垂到了胸前。我心中暗笑,一面道:「如雨,兩年前我遇到你的時候就很喜歡你……」

  如雨大訝抬頭,似乎未料到我如此單刀直入。我深深望入她眼中道:「你也許還不知道,我曾去偷看你近十日,真正瞭解你之後才現身的……」

  如雨嬌羞道:「大哥……」

  我道:「後來因我要完成師命,所以兩年中都沒有再找過你,讓你受了許多委屈……」這話不盡不實,卻是善意的謊言。

  如雨一點也不懷疑,抬頭癡癡地望著我,眼睛裡濕潤了起來。

  我微微一笑,接著道:「直到我遇上了月兒……如雨,你要知道,月兒是我最疼愛的女子……」

  如雨垂頭低聲道:「如雨明白,如雨對月兒沒有嫉妒之心……」

  我以最誠摯的語氣開門見山地道:「如雨,如若你不在意的話,可願和我與月兒共修秦晉之好?」

  如雨低聲道:「大哥不嫌棄如雨聲名狼籍嗎?」

  我搖頭笑道:「你還要叫大哥嗎?」

  如雨以低不可辨的聲音叫道:「相公……」

  我哈哈一笑站起道:「現在跟我過去拜見師傅和師娘吧!」

  如雨點了點頭,眼中閃過又羞又喜的神色。

  如雨盈盈下拜,口道:「徒媳柳如雨拜見師傅、師娘!」

  師傅師娘高坐堂上,受了她這一拜。我轉頭向月兒望去,她嬌媚地瞟了我一眼,神色間又是歡喜,又是得意。

  師娘笑道:「如雨,師傅師娘先給你和破兒定下名分,但破兒要替師娘各處去辦事,帶著你可能有危險。因此你先跟著師傅練劍,師娘也有套劍法送你,以完璧之軀練起來效果更好。待你劍法小成,破兒也辦完事後,師傅師娘再替你們拜堂洞房。」

  如雨神色微急,顯然不願與我和月兒分開,但師娘既已如是說,她卻不能反對。

  師傅正色道:「如雨,你如若真想報仇,就要暫時拋開兒女間的情慾!捨劍之外,心無旁騖,如此才能進步神速,師傅也好悉心傳授!」

  如雨的眼眶紅了起來,磕頭感激道:「如雨謹遵師傅教誨!」

  師傅走下來將她扶了起來道:「你很好,破兒能娶你是他的福氣!你的事,師傅絕不會袖手旁觀!」

  如雨也許從來沒有如此被讚賞過,幾年來的委屈湧上心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心中悲喜交集,更多的是被長輩寬慰的溫暖,還有大仇有望得報的欣慰。

  月兒連忙走上去將她抱住了細細柔聲寬解,如雨壓抑的抽泣聲令人百感交集,心裡不是滋味。我搖了搖頭,心想師傅師娘來了這麼久,卻一直在說我的事,連忙向師娘笑道:「不知總壇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師傅皺了皺眉頭,師娘微微歎了口氣,我微覺訝異,想不到他們兩人竟似有不順心之事,心知必有內情,只好靜靜等著。

  師娘皺眉道:「長老會不依當日約定,遲遲不肯奉我為聖教教主,我和他們鬧的很不愉快……」

  我心想難怪當日魏丞沒有轉告聖教立教主之事,原本想用褚明一事立威,看來師娘的打算落空。我料想定不會如此簡單,尋思了片刻道:「長老會是不是怪師傅和弟子這外人插手教務呢?」

  師傅這時突然站起向外走出道:「如雨,咱們到小院,師傅試試你的劍法!」

  眾人俱是有點訝異,我見師娘神色微微黯然,向如雨打個眼色,如雨連忙跟了出去。月兒要讓我和師娘說話,也走了出去。我猜想師傅心高氣傲,本來對黑道人物就頗有微辭。當年出道後就曾手刃了幾個聲名狼籍的黑道人物。若不是看在結髮妻子的面上,魔道中說不定還要失去幾個高手。此番去總壇定是受了氣,所以此刻連聽一聽的興趣都欠奉。這也是師傅和師娘最大的分歧,師娘放不下魔道一統的大任,師傅丟不開正邪的好惡。余心揣測,這也是二十年前他二人分別歸隱的原因。師傅一直對師娘懷有很大的愧疚,師娘老喜歡和師傅作對,可能也源出於此。

  師娘微微停了一下,點了點頭道:「長老會認為,你師傅協助我辦理教務會在教中產生惡劣影響,因為當年聖教中有幾個頗有名望的高手都喪生於你師傅之手……他們卻不信見羽根本就不會插手,他最多算我的貼身護衛……」

  我心想二十年前的一幕又在慢慢上演,師傅興許有些失望才會採取這樣的消極態度。他老人家浪費了二十年的大好時光還清了崑崙的債,卻仍然於事無補。

  如果師娘不管魔教的事,那他二位大可以嘯傲山河,但統一魔道的念頭對師娘而言可謂根深蒂固。我微微一歎,轉換話題笑道:「不知師傅這次去總壇可曾見到小師妹?」

  小師妹就是師傅的女兒楚鈴兒,我想當年她出生的時候,正是師傅師娘最溫馨的日子,光看給她起的名字就知道。

  師娘卻皺起眉頭,歎道:「鈴兒這丫頭權欲熏心、野心勃勃,一心要取代我的地位,完成聖教一統的大業,對你師傅也很平淡……」

  難怪師傅會一時灰心,當日師娘就曾預言聖門中人不會對師傅假以顏色,而師傅也明言不會在乎,如今想來師傅應該是為師妹才失望。我躬身道:「弟子無能,這次若不是師娘安排周密,說不定讓弟子壞了大事!」

  師娘卻笑道:「錢和人最重要,你兩樣都扣住了,就算褚明跑掉,也會痛苦萬分。那晚只是他運氣好,一直在外佈置,老窩被你端了都不知道,否則師娘的佈置都用不上了!」

  我知道師娘是安慰我,心中著實感動,想了一想又道:「不知長老會對弟子協助師娘是否也不以為然呢?」

  師娘搖頭笑道:「三長老對你觀感蠻好的……」

  我訝然道:「竟會如此?」

  師娘道:「先不論有我替你擔保,聖教不會因出身而排斥人才,你武功好,工心計,最重要的是他們認為你野心勃勃,在此聖教中興之即可堪利用……」

  我笑道:「師娘不認為弟子野心勃勃?」

  師娘看了我一眼道:「我知道你事事為師娘著想,若不是因為師傅師娘,以你貪玩愛享受的個性,也許早帶月兒四處遊玩去了。臨潼劉萬年的事我已獲悉,我已將他調回總壇任職,你師傅就不會像你這樣時刻為我造勢和設想……」

  我微微泛起相知的感動,站起抱拳道:「弟子定全力協助師娘……只要師娘還在聖教主事,弟子就會為師娘分憂!」

  師娘喟然道:「不錯,若聖教真有一統之日,我也算有了交代,日後就和你師傅歸隱山林……」

  我待師娘感傷了一刻,笑道:「三長老中是否有人不願放開手中大權呢?」

  師娘微微歎了口氣道:「不錯,至少有一位。破兒,當年我以長老會代言人和未來教主的身份出道,卻也從未想過要獨攬大權。聖教設長老會就是與教主成相互挾制之勢,不讓任何一方得以橫行無忌,此乃創教之初就定下的規矩,大伙理應齊心協力振興聖教……」

  權欲熏心的道理師娘不會不明白,也許只是不願面對。我笑道:「既然聖教衰落,那長老為何不乾脆自己做教主呢?」

  師娘要讓我熟悉內情,不厭其煩的解釋道:「咱們教中又稱長老會為三老會,每屆只能由三人組成,但教中長老一職位卻可由積功而至。長老被選入三老會那日就要立下終身輔佐教主為聖教效力的大誓,才可享有選習聖教各種奇特神功的權利,這正是創教的前輩設想周到之處。若三老中任何人欲自立為教主,那就是違反教規、違背誓言,聖教弟子都不會答應。而若其他人要造反做教主,卻要先過三老會這關……」

  我又道:「這麼多年來長老會為何不立位傀儡教主呢?」

  師娘道:「聖教教主定要是武功高強、能力出眾之輩,試問這樣的人怎會安心做傀儡?」

  我心想這聖教的權力結構算是設想周備的了,問道:「眼下聖教中分了多少股勢力呢?」

  師娘歎道:「總壇分為三股,各自籠絡勢力,但總算是為聖教大業出力,只

  要我名分一定即可歸一;聖教現今只在幾個省份還有份量,各地卻有四川、河北、浙江和福建四個較大片區,完全脫離總壇的管轄。「

  我奇道:「那洛陽分壇……」

  師娘笑道:「洛陽分壇褚鳴論武功不過是個護法等級,論勢力只不過局限於洛陽城,本人更缺乏號召,難以令屬下弟子為他賣命,所以總壇根本不怕他有何作為……」

  我心想那褚鳴有事時的確沒人替他出力,想來師娘所說的地方勢力定有聲望顯赫、出類拔萃的人物領導,一面道:「看來長老會中定有人和這些地方割據勢力有聯繫咯?」

  師娘笑道:「不錯,霜雪長老至少與兩股勢力頭目交情不凡,若說不是他這些年蓄意放任,地方上也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我奇道:「霜雪長老?」

  師娘點頭道:「三老會即是由清風、明月、霜雪三長老組成。」

  我被聖教內部錯綜複雜的關係弄的頭痛不已,苦惱道:「清風和明月兩位就任霜雪長老胡來嗎?說到底他們也要教中位高權重的人物,有責任要中興聖教的……」

  師娘神秘地道:「明月是個女子,和霜雪關係非同一般,所以長老會如果表決的話,霜雪會要佔便宜……況且除開他自己的野心來講,此舉對聖教的勢力回復確有作用……」

  我看著師娘訝道:「弟子看師娘似乎一點也不煩惱呢?」

  她嬌笑道:「有你替我苦惱,師娘覺得輕鬆了許多嘛!」

  我嘻嘻笑道:「只要能瞧見師娘的歡顏,弟子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師娘俏臉紅撲撲的,呸道:「怪不得月兒對你死心塌地的,你這張嘴的確可哄死人!」

  我微笑著瞧了她片刻,才道:「師娘不會再任長老會獨自掌管教務吧?」

  師娘點頭道:「不錯,我此番決定重新出道時,就已打定主意不會再無功而返。三長老雖然名義上是我授業恩師,但身為聖教弟子定要以大局為重,我會逼長老會承認我的教主身份!」

  我暗暗點頭,笑道:「弟子聽憑師娘差遣!」

  師娘點頭道:「好!哎,鈴兒這丫頭,如果有月兒那麼溫柔可人就好了!」

  師娘突然在這時候提起自己的女兒,我不由好奇。

  師娘看我一眼道:「我是說如果鈴兒和月兒一樣乖巧溫柔,師娘就做主把她許與你……」

  我大吃一驚道:「師娘,萬萬不可,弟子實在不想再……」

  師娘白我一眼道:「你以為容易啊,鈴兒心高氣傲,壓根兒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裡,這點倒有點像我當年。只是鈴兒好大喜功,哎,這個傻丫頭!」

  我躬身道:「弟子有了月兒就心滿意足了,況且如今又多了如雨……」

  師娘笑道:「好了!我又沒說定要把她許與你……」

  我嘻嘻笑道:「師娘還沒交代弟子要辦的事呢!」

  師娘正容道:「我要你以秘使身份去說服聖教在江蘇的主事雷霆長老支持我做教主……」

  我微笑道:「師娘可有定計?」

  師娘扁了扁嘴道:「定計便是『便宜行事』四字。我退隱的時候雷霆不過是個分壇的白衣弟子,連面都沒見過。不過他既然在二十年中累功提升這麼快,想來是有眼光手段之輩。這事你看著辦,能做成當然最好,至少也要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

  我笑道:「弟子盡力而為,只不知這雷霆是在江蘇何處?」

  師娘道:「金陵的教中弟子數年前按總壇號令轉暗為明組建天雷幫,方便湊集資金,雷霆為幫主,你到了金陵後一查便知。還有,雷霆有個寶貝小兒子,若是他實在冥頑不靈,你可以嚇他一下……」說著微微一笑。

  我嘻嘻笑道:「威逼恐嚇未必是好辦法,弟子會看著辦的……弟子在金陵呆過兩個月,似乎聽說過天雷幫——不知師傅師娘何去何從?」

  師娘微微沉吟道:「這次我表面上是為了緩和與三老會的矛盾,才和你師傅離開總壇……總壇其實就在洛陽南邊的白石鎮。我打算讓你師傅先教如雨劍法,而我也好單獨去對付長沙的霧澤長老。只要咱們能拉攏兩股聖教內重要的地方力量,內外呼應,明月就不會再為私情袒護霜雪,三老會就不得不按原來的約定奉我為教主。」

  我笑道:「師娘厲害!聖教這佈置的確讓人出乎意料,誰想到總壇就在洛陽邊上呢?」

  師娘看我一眼笑道:「白石鎮只有百來戶人居住,表面上風平浪靜,極少可能引人懷疑……你這次辦了事到這兒等我,我帶你進去吧!」

  我躬身笑道:「是,只是師娘一個人也要小心些!」

  師娘嬌笑道:「好,我都這麼老的人了還要你來擔心?」

  我嘻嘻笑道:「師娘哪裡老了?師娘最多象弟子的姐姐!」

  師娘一邊往屋外走去,一邊咯咯嬌笑道:「啊喲,最多像你姐姐?難不成我還成了你妹子啦!」

  我跟著師娘走出屋外,如雨正在院中練劍,師傅和月兒在一旁觀看。師傅見師娘笑顏滿面,也甚是高興,笑道:「看來我楚見羽一無是處,只是收了個好徒弟!」

  師娘呸了一聲,我連忙走去賠笑道:「師傅這樣說可讓弟子寢食難安了!弟子若有些許成就,還不是師傅教導有方。如雨還堪教導吧?」

  師傅低聲笑道:「這女娃兒很能下苦功夫,悟心也好,假以時日定能成氣候!」

  我笑道:「既然師傅這樣說了,如雨他日定能有成,只是要勞累師傅了。」

  師傅笑道:「你師娘的事你就替師傅多費點心,為師也不想去摻合了!」

  我連忙躬身道:「替師傅師娘分憂是弟子的本分!」

  我知道師娘定有話對師傅說,道:「弟子去搬兩張椅子出來!」拉著月兒進了房間。

  月兒待我們進了房後笑道:「相公啊,你是不是故意讓如雨和咱們分開的?」

  我找了張椅子坐下,惡狠狠地道:「你等著看相公今晚上怎麼罰你!」

  月兒膩笑道:「師傅師娘都在外面等著呢!」

  我笑道:「你去給師傅師娘泡兩盞茶,等一下送出去。咱們這次看來等不及牡丹花會了,只有待下次機會。」

  月兒應了一聲,一邊泡茶一邊問道:「咱們又要去哪裡?」

  我道:「這次我和你兩個去江蘇金陵,碰巧是清明前後,順道可以帶你去拜祭一下你公公婆婆!」

  月兒忙點頭應是,我見茶已泡好,一手提了兩張椅子,一手拿個茶几走了出來。

  看師娘神色想來她已向師傅說出安排,師傅面色平和,我心裡放下了塊石頭,放下椅子笑道:「師傅師娘請坐!」

  師傅坐下笑道:「這樣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插手,只是你們都要小心些!」

  師娘微微一笑,我點頭道:「不如弟子暫且包下這小院,師傅和如雨就在此處休息如何?」

  師傅點頭笑道:「在崑崙人跡罕至之處放逐了二十年,現在享受一下大隱於市的悠閒滋味也好。」

  我歡喜笑道:「弟子立即去辦理!」

  轉身出去找到客棧掌櫃,先交付了一個月的定金。回到小院時卻見師娘正教如雨劍法,我知道她定是急於趕往長沙,所以才立即傳授如雨這套據說完璧之身進境更快的越女劍法。月兒又端出幾張椅子,我和她一面看師娘授劍,一面陪師傅聊天。師娘足花了一下午才將劍法教完,如雨早已是嬌喘微微,香汗淋漓了。

  月兒進房間服侍她二人沐浴,我和師傅只好又在房間外坐著看日落。

  師傅默默對著天邊絢麗的晚霞,面容平靜,目光卻輕輕閃動,心裡不知思量著什麼。我靜靜的瞧著他清俊朗的臉龐,心中除了崇敬外,卻還有一些歎息,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虎父犬女、父賢子不肖,縱使做父母的再傑出,卻也是不可否認的巨大遺憾。師傅突然感慨道:「長江後浪推前浪,破兒,為師今日見了你的修為,當真不服老也不成。你已遠超過為師當年,且直追現在,後生可畏啊!」

  我見他雖是如此說,嘴角卻露出得意欣慰的笑容,正是「其辭若有憾耶,其實乃心喜之」,笑道:「是師傅把最筆直的道路指給弟子,弟子才能有今日的成就。況且武功又算的什麼呢?江湖中人早已把楚見羽的武功忘得一乾二淨,卻還銘記著『情癡劍』情深意重的壯舉,弟子要學的可不只是您老的武功!」

  師傅呵呵大笑,些許愁思煙消雲散,我又笑道:「弟子也是在長安見過師娘、又有了月兒後,才深刻體會到您當年的感受!」

  師傅笑道:「若沒有你師祖傳我武功,也許我根本見不到你師娘,更不會與她兩情相悅,這就是為師當年隱退的原因……」

  我見他並無感慨,知道師傅一向灑脫,笑道:「師娘只是想給聖教一個交代,教中的事看來花不了多少時間,師傅和師娘還有大把的好時光,只是您二老可不能丟下弟子夫婦!」

  師傅笑道:「從來你小子便無可無不可,我正想問問,你可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我嚮往道:「弟子最想做的就是暢遊天下美景、食盡人間美味……」

  師傅笑道:「這些在你小時候為師便知道了,我是問你可想成就一番事業?」

  我搖頭笑道:「人生不過數十載,弟子從來就胸無大志……」

  師傅笑道:「你是聰明人,若不是貪戀美色,我真擔心你也會和你師祖一樣,最後遁世隱居……」

  想不到師傅竟有如此想法,我不由苦笑起來。

  五人一起吃過晚飯後,師傅師娘便回房去了,正廳裡剩下我夫婦三人。我故意沉默不說話,見如雨抬頭望來,便向她眨了眨眼睛,她頓時羞紅了臉垂下頭去,我笑道:「如雨今晚上是不是和咱們一塊兒?」

  月兒抿嘴笑了起來,一心看戲,如雨的臉變成塊大紅布,窘道:「妾身也想伺候相公,但師傅師娘……」

  我誇張的歎了口氣,月兒嬌笑道:「相公莫要再逗如雨了!」

  我瞪了她一眼,將身上銀票分出一半遞給如雨,柔聲道:「我和月兒以及師娘明日都會離開,可能要些日子,你要好好侍奉師傅,專心練劍!」

  如雨站起福身道:「賤妾定遵照相公吩咐,相公遠行要保重身子……」

  月兒笑道:「哎喲,明兒才走,怎麼就像已在辭行了?」

  我點頭笑道:「對,反正現在時辰還早,咱們去游游洛陽夜景……」

  燈火通明的大街熱鬧不下白天,月兒和如雨傍在我左右慢慢地散步,一面觀看大街兩旁擺出的小攤點。只要月兒在我身旁,小手從來也不會脫離我的掌心。

  我心中一動,伸手把如雨的手兒也抓住,她微微一掙,就任由溫暖滑嫩的小手落入我的掌握。

  我們一行三人男的瀟灑倜儻,女的嬌艷秀美,行人無不舉目注視,其中也有不少江湖中人。

  如雨怕被人認出多生事端,微微垂著頭,月兒早已習慣旁人的目光,且任何時候眼裡都只有我一人,此時指指點點,嘰嘰喳喳,快樂的象只小鳥。我微微一笑,低頭到如雨耳邊道:「我從不怕事,也不會在乎,我更喜歡你飛揚跋扈的風流模樣!」

  如雨一愣抬頭察看我的真假,我用力握住她的小手笑道:「我現在已是魔教中人,將來也會退出隱居,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

  如雨展顏道:「相公……」

  我笑道:「我可不是因為你才隱居的……我性子懶,又貪玩,你和我待久了就知道了!」

  如雨噗嗤嬌笑道:「看相公把自己說的……性子懶能練出那樣高的武功嗎?」

  我嘻嘻笑道:「正因為小時太苦了,所以現在才想偷懶……其實我和月兒在房室之間是很放縱的,你若慎言慎行,那我才真為難!」

  如雨頓時紅了臉,嬌羞地點了點頭,月兒湊過頭來笑道:「好如雨,你快把劍法練好,月兒等著你捨身相救呢!」

  我哈哈大笑,如雨羞得伸手去擰月兒的小嘴,月兒一面求饒,一面躲到我身後又道:「誰今晚敢來惹你,月兒替你狠狠揍他!」

  如雨這才停手,嬌笑點頭,我笑道:「哎喲,誰要惹上咱們月兒小妖女可就麻煩了!」

  如雨拉我一把道:「什麼月兒小妖女呀,這麼難聽!」

  我笑道:「咱們都是魔道中人,我是小魔頭,你們當然是小妖女啦!」

  兩女這才明白過來,齊齊嬌笑不已。

  我趁機打量兩女的如花容顏,月兒明媚,如雨嬌羞,正仔細比較,突然心中微微一動,抬頭向前望去,只見前方街邊有一藍衣少年正出神的打量著我們,臉如冠玉,唇如含丹,腰掛彎刀。我碰碰月兒道:「寶貝兒,那兒有你的熟人!」

  月兒抬頭望去,嬌笑道:「原來是她!」

  如雨望了一眼蘇小葉道:「是個女子嘛!」

  月兒道:「對啊,咱們來洛陽的時候在城外遇上的,她還邀咱們去她家小住呢!」

  蘇小葉這時迎了上來,笑吟吟抱拳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公子、月兒,咱們又見面了!」

  我還禮笑道:「蘇姑娘幸會!」月兒嘻嘻一笑,和如雨俱微微一福。

  蘇小葉笑道:「小女子失禮,尚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我笑道:「不敢,在下楚破。」

  蘇小葉見禮後又仔細打量著如雨,一面笑道:「這位姑娘是……」

  我見蘇小葉看如雨的眼神甚是奇怪,看來她其實知道如雨的身份,要好心提醒我,笑道:「是賤內柳如雨。」

  蘇小葉神色微動,這時一人疾步走了過來,笑道:「小葉,原來你在這裡!」

  我上下打量著這人,只見他二十五六年紀,身材高挑,相貌英俊,神采飛揚,眉宇間帶著股英氣,眼神銳利,顯然內功頗有修為。此時滿面笑容的看著蘇小葉,彷彿其他人都不存在。蘇小葉卻面色不豫,轉身向我笑道:「楚公子,這位是少林派高弟、洛陽王家大少爺王君儀。」

  蘇小葉語氣微帶譏諷,王君儀卻似未聽出,看這情形眾人兼是心中有數,我抱拳笑道:「久仰!」

  王君儀這才轉過身來,打量了我們三人幾眼,微微露出訝色,略一抱拳,轉身對蘇小葉道:「小葉,咱們走吧!」

  蘇小葉秀眉微顰,薄怒道:「你沒見我跟朋友說話嗎?走開,叫你不要纏我!」

  王君儀英俊的玉面一下變的鐵青,退了一步卻未離開。蘇小葉頓了一頓,望了如雨一眼,對我笑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笑道:「蘇姑娘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蘇小葉猶豫一下,道:「小女子看在月兒份上是不得不說,為防公子受人欺騙。傳聞江湖上有個女人以色相惑人,暗中卻偷學各派武功,名字也叫……」

  我攬住如雨的纖腰笑道:「不錯,賤內柳如雨就是蘇姑娘所說之人,不過所謂的偷學武功和第一蕩婦則大謬不然!」

  蘇小葉神色疑惑,正要說話,王君儀卻站上來道:「我道是什麼朋友,原來是天下第一淫婦柳如雨!」

  這話頓時把人全得罪完了,蘇小葉也沉下了臉。如雨挺起豐滿高聳的酥胸嬌笑道:「不知王公子哪只眼睛看到妾身淫蕩了?」我忍俊不已,用力在她柔軟的纖腰捏了一把,如雨轉頭嬌媚地瞟我一眼。

  王君儀似乎分外看不得如雨的風流模樣,鄙夷道:「江湖上人人如是說,難道還有假了?呸!」

  如雨笑道:「奴家本以為王公子英雄了得、見識獨到,原來只不過是人云亦云之輩,當真是徒有其表了!」

  月兒銀鈴般的笑聲清脆的響起,分明在為如雨助陣。

  王君儀狠狠瞪了月兒一眼,對如雨冷聲道:「王某人今日要為江湖除掉你這個禍害!」

  我冷哼一聲,蘇小葉用力推了王君儀一把,怒道:「你耍什麼威風,你要除先把我除了!」

  王君儀怒道:「小葉你怎麼不講道理!」

  我放開攬住如雨纖腰的手,走上一步。王君儀轉頭瞪在我身上,我冷冷道:「無論柳如雨以前做過什麼,她現在已嫁入我家,所有梁子我楚破一併挑了!」

  王君儀冷笑道:「楚破?哼,無名小輩!」

  蘇小葉見過月兒的功夫,此時正要阻止,我想起月兒先前的話,揮手止住蘇小葉,對王君儀笑道:「不錯,在下只是無名小輩,但在下另一位如夫人卻是名揚天下!」說著往月兒一指。

  蘇小葉好奇心大起,月兒微微一笑,走了出來,晚風拂動她身上的紫紅紈衣,說不出的嫻雅動人,我心中愛意大生,笑道:「我這夫人的綽號天下無人不知,簡稱『紅顏禍水』。」

  竟然有這樣的綽號,而且還是什麼簡稱,眾人無不一愣,月兒瞪了我一眼。

  我笑道:「在下為各位釋疑,全名乃是『紅衣飄飄,顏似桃李,禍不單行,水銀瀉地』,四句各取其首,便是『紅顏禍水』。那前兩句都好解,這禍不單行是說惹上賤內就會麻煩叢生、食不知味;水銀瀉地則指的是內子的劍法無孔不入,宛如清風拂面、明月照江,割敵首級有如探囊取物!」

  蘇小葉和如雨不由露出笑容,王君儀見月兒靜立如淵岳,自有磅礡氣勢,倒也不敢小看,冷冷道:「閣下囉哩囉嗦,令人厭煩之至!」舉手就要拔出腰間長劍,突然眼前劍光一閃,面上一寒,連忙抽身後退拔劍出鞘,詫怒間只見那號稱「紅顏禍水」的女子手中長劍發出淡淡一層青芒,兀自吞吐閃爍不已,不由驚叫道:「劍氣!」

  月兒回劍鞘中嬌笑道:「不對,我相公說這只是劍芒……」

  王君儀訝然望向我,我見他披頭散髮的模樣,忍不住微微一笑。月兒劃斷了他的束髮,王君儀卻猶未自知。月兒又道:「誰要說如雨的壞話,就來和我比比劍,下次可沒那麼客氣!」

  王君儀的眼光在我和月兒間轉來轉去,終知武功差的太遠,咬牙急步離去。

  這一戰來的甚快,周圍路人幾乎沒有察覺就已過去。蘇小葉拉著月兒的手歎道:「月兒,姐姐今日始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月兒嬌笑道:「姐姐謬讚了!小妹不過是在他不防備時偷襲得逞……」

  蘇小葉愛憐地摟著月兒,嬌笑道:「你今天替姐姐教訓了這吊靴鬼,想要姐姐怎生答謝你?」

  月兒撅起小嘴道:「小葉姐要為如雨做主,小妹可擔保,如雨她至今還是清白女兒之身,怎會是江湖傳言那樣……」

  蘇小葉微微愕然,瞟我一眼向如雨抱拳道:「小女子辨事不明,誤聽謠言,多有冒犯,請夫人恕罪!」

  如雨還禮笑道:「不敢!」

  我握住如雨的小手笑道:「賤內往日故意接近性好漁色之徒,是為了查尋仇家下落;至於偷學武功之事,則純粹是誤會,賤內所學各派劍招都是在下所傳!」

  蘇小葉釋然道:「原來如此!」又訝道:「公子竟然精通各派劍法?」

  我心想如果能借蘇小葉把這謊言傳出去,也算是一件極便宜之事,微笑道:「怎敢說精通,不過各門各派的劍法難免都有外流,略知一二罷了!試問當今稍有成就的劍客誰不會幾招別派的劍招呢?」

  蘇小葉點頭道:「公子所言甚是!」

  我笑道:「還未請教蘇姑娘尊師高姓大名呢!」

  蘇小葉笑道:「小女子恩師乃『長刀』關斯人。」

  我訝然道:「難道就是那人稱長江以北第一刀的關前輩?」

  蘇小葉點頭笑道:「對,我師傅說那綽號太長了,就只取首尾兩字,簡稱『長刀』,也謙虛許多,不過他不知月兒的綽號比他的還要長。」

  月兒咯咯笑道:「我相公最愛胡謅,小葉姐可不能信!」

  蘇小葉挽住月兒對我笑道:「月兒武功如此之好,那公子定更加不凡了,只不知公子尊師是哪一位高人呢?」

  我苦笑道:「下次告訴你好嗎?我不想騙你……」

  蘇小葉俏臉微紅嗔道:「我剛才都告訴公子人家師傅,公子現在卻不說了……」

  身著男裝的蘇小葉露出女兒家的嬌嗔,別有一番動人處,我只好苦笑不已,月兒拉著她道:「小葉姐,我明天就要離開洛陽了,今晚你陪我們遊街玩好不好?」

  蘇小葉啊地一聲失望道:「你明兒要走?哎,我還說好不容易又遇上,這幾日定要帶你四處玩兒呢!」

  月兒笑道:「下次到洛陽再來找你,好嗎?」

  蘇小葉指著月兒道:「可不許哄我,我家在北門大街第二棟,門前有兩頭大石獅,四處一打聽便知。」又向我和如雨道:「兩位也要一起來哦!」

  如雨和我忙謝過,月兒一把將如雨拉過去挽住道:「咱們去遊街,如雨你跟我們走一塊!」

  如雨無奈下唯有回頭獻上抱歉的微笑,我只好緊追在她們身旁。

  這一晚直逛到夜市收盡,蘇小葉已和如雨打成一片,三女依依不捨,感情似乎好的不得了。我們回到小院,月兒嬌笑道:「相公送如雨回房吧!」言罷轉身走入房間。

  我拉著如雨的小手來到她的房前,如雨笑道:「相公,今晚上人家真快活,從來沒這麼快活過!」

  我望著她柔聲道:「以後你快活的日子還多著呢!」

  如雨抬頭溫柔的望著我,目光裡亮閃閃的,小手緊緊反握著我。片刻後俏臉微紅道:「相公回房休息了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我笑道:「相公今晚還有一件事要與你說……」

  如雨奇道:「相公要告訴妾身什麼?」

  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慢慢靠向她的俏臉,如雨明白過來,嬌羞地閉上了眼睛。我輕輕吻上嬌艷豐潤的櫻唇,她激動得渾身微微顫抖。我探上她的纖腰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如雨大羞,雙手本能的撐住我胸膛,身子卻柔軟如棉。女兒家清新的體香和淡淡的脂粉味飄入鼻中,甚是好聞。我不想逗得她太厲害,離開她的小嘴。如雨卻早已是雙靨飛霞,嬌喘微微,突然大窘道:「相公,你……」

  我心裡奇怪,突然發現玉莖堅硬的頂著她的小腹,她一個黃花閨女當然要害羞,連忙放開了她。如雨眼中水汪汪的甚是誘人,我把她推入房間道:「乖乖去睡覺,明日早起練功!」

  回到房間,月兒迎上來笑道:「相公給如雨說了些什麼?」

  我嘻嘻笑道:「來,相公告訴你!」

  月兒坐入我懷中,讓我飽吻了她的小嘴,暱聲道:「相公,今晚可不成!」

  我奇怪道:「為什麼?」

  她臉紅道:「師傅師娘都在呢,他們會聽到的!」

  我笑道:「莫非以後咱們跟師傅師娘他們一起隱居,相公每晚都不成嗎?」

  月兒想想也是,皺眉苦惱道:「那怎麼辦呢?」

  我笑道:「師傅師娘不會偷聽的……」

  月兒想不出其他辦法,也只好認為如此,笑道:「妾身伺候相公梳洗歇息吧!」

  我點頭歎道:「寶貝兒,我看師娘蠻急的,這次咱們要爭取在短時間內趕到金陵把事情辦了。我怕你勞累又生病,這幾天咱們都不行房吧!」

  月兒靠入我懷裡道:「妾身全聽相公的……」

  我笑道:「梳洗完你便休息吧,相公要把這攝魂大法給背完了……」

  月兒笑道:「妾身不睡也成的,妾身打坐等相公,相公記完了咱們一塊兒睡……」

  我點頭笑道:「好吧,我要不了兩個時辰就好……」

  我摟住月兒柔軟芬芳的身子鑽進被窩,舒服地呻吟了一聲。這攝魂大法果然別走蹊徑,不以人體經脈系統為行功的通道,而是著重心繫的能力培養,不僅和我自己的精神異力有別,更是一項與武功相異的功法,但卻又不能說完全與內息無關。依秘籍上的修煉法,至少需要兩三年的靜修才能略有小成,而且此種修煉所得和武功毫不相關。我知道若不能找出其中蹊蹺,實在很難從中得益,但還要仔細摸索才能找出兩種方法的相通處。

  月兒溫柔地替我揉捏著肩背的肌肉,柔聲道:「相公別想了,歇息了吧!」

  我點了點頭,埋首到她的如雲長髮中,在陣陣清香裡進入夢鄉。

  師傅師娘同住,我和月兒不敢多睡。天剛濛濛亮就聽到如雨在院中練劍的聲響,月兒笑道:「如雨真用功!」

  我點頭笑道:「沒有人比她更盼能習得上乘武功,如今有了明師,當然會更加努力!」

  月兒跳起來道:「妾身伺候相公梳洗吧!」

  如雨見我走出房門,停下劍福身道:「相公起床了,妾身給相公請安!」

  我點了點頭,笑道:「一人練劍比較單調,相公來和你鬥劍如何?」

  如雨嬌媚的瞟我一眼道:「妾身如何是相公的對手!」

  我笑道:「無妨,你以我為敵手全力施展,更能明白劍招的要點。」

  如雨知道憑自己現在的武功傷不了我,福身道:「妾身就冒犯相公了!」

  我哈哈大笑,拔劍刺去,如雨嚇了一跳,縱身後退。我笑道:「這可不成!」

  如雨嬌嗔道:「相公偷襲!妾身沒防備嘛……」

  我搖頭道:「月兒昨晚那一劍還不是偷襲王君儀,怪得誰來?」

  如雨出神思索了一刻,恍然道:「妾身謝相公指點!」我微微一笑,攻其不備正是兵家之道的不二法門,高明的劍客對周圍的危險有種近乎本能的直覺,如雨雖然還差的很遠,但知道總比不知道好。

  月兒收拾好衣物,笑吟吟地站在門前觀看,如雨嬌叱一聲,以昨日所學之越女劍法向我攻來。我欺她手生,移動身形就在她劍光籠罩範圍中閃避,偶爾揮劍擋上一招。如雨把越女劍法發揮到極至,力圖對我構成威脅,劍招也越使越靈活,越來越熟練。師娘和師傅也聞聲走了出來看我們對劍。過了片刻她終是內力修為不足,一陣氣急,劍招緩了下去。我身形一縱,躍出了戰圈。

  如雨氣喘吁吁,嬌嗔地望著我,師傅笑道:「雨兒莫氣,跟為師好好練上幾日劍法,看那小子下次敢否再如此小瞧於你!」

  師娘推了師傅一把嗔道:「哪有做師傅的像你這樣去挑撥徒弟夫妻感情!」

  我和師傅相視大笑,如雨羞紅了俏臉,謝過師傅後連忙躲到月兒身旁。

  眾人一起吃過早點,我把秘籍還給了師娘,又向師傅告了辭,再叮囑了如雨幾句,騎上帶來的兩匹馬兒從東門出城離去。

  我二人過鄭州,再向南入安徽境內,經合肥再往東,一路馬不停蹄,只花了五天時間就進了江蘇境內,第五日夕陽時分,我們終進了金陵城。

  馬兒在全福客棧門前停下,這數日朝行夜宿,月兒雖然功力不弱,此刻卻也是一身風塵僕僕之態。我心中愛憐,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抱下馬來,月兒嘻的一笑道:「相公,咱們終於到了!」

  我笑道:「是啊,辛苦你了,今晚好生休息一下!」

  我與月兒走進客棧,這底層的飯廳好生熱鬧,三三兩兩的全坐滿了人。此時上下打量我二人,十人中又有八人是盯著月兒。月兒面上雖遮了擋塵的面紗,但身段婀娜,朦朦朧朧的另有一番風情。眾人見到我們腰間所懸配劍,又不由竊竊私語。我淡淡一笑,領著她來到櫃檯,向掌櫃要了個清淨小院。這客棧共有三個別緻小院,另有廚房隨時對小院內的客人供應熱水和膳食,光這點就讓人覺的很優越。

  小二帶我們到後院房間,我重重打了賞,讓他打點廚房給我們送上洗浴熱水。

  小二哥興高采烈地離去,果然不一刻浴桶熱水即送至。我想月兒反正也要服侍我,難免又要弄她一身,就當仁不讓,脫去衣衫,坐入水中。月兒挽起衣袖替我擦洗,冰雕玉琢般的玲瓏小手在我上身既清潔又按摩,微燙的浴湯緩釋著幾日的疲勞,我不由閉上雙眼投入地享受那舒適的感覺。月兒解開我的束髮,替我清洗後一遍又一遍擦洗按摩我上身豐隆的肌肉,俏臉卻微微紅了起來。憑她的內功修為,這一點熱度根本不會讓她出汗,唯一的解釋就是情動。我探手將她拉過來,重重吻上她微微翕開喘氣的嬌艷紅唇,月兒纏住我的頸項,喉間響起動人的呢喃。我飽嘗了一番口舌滋味後放開了她,笑道:「寶貝兒,莫要急,今晚相公定好好伺候你!」

  月兒眼中又喜又羞,暱聲道:「爺,上身洗完了……」

  我嘻嘻一笑,在浴桶中站了起來,挺拔的玉莖躍入水面,月兒的俏臉飛上了兩朵雲霞,低身擦洗我的雙腿。雄壯的下身不住在她眼前跳動,她的呼吸變的又細又長,我知她定是心中激盪,所以屏住了呼吸。月兒幾下洗完了站起身來,將玉莖握住了套弄,我舒服的哼了出來,月兒移到我身後,一面伸出火熱的小舌頭舔著我的肩背,暱聲道:「爺,妾身有許久沒受你的恩寵了!」

  我探手往後大力揉捏著她的豐臀,哼聲道:「寶貝兒,爺也想死你了!」

  月兒的小手一絲不苟地清潔和玩弄著玉莖和肉丸,不時令我快樂的顫抖,我握住她的小手道:「寶貝兒,咱們等你洗過了,吃過飯在玩,不然相公興起可就停不下了!」

  月兒的嬌軀一陣灼熱,知道今晚定是一場狂歡,微微呻吟一聲,媚聲道:「爺,今晚你不用憐惜妾身,妾身要你盡興!」

  我心中一陣蕩漾,轉身用力握住她豐滿的雙峰,冷冷地望著她道:「給爺沖洗了!」

  微微的痛楚傳來,月兒感受我強力的壓迫,輕輕呻吟一聲,眼中射出迷醉的神情,顫聲道:「是,爺!」

  我放開了雙手,她取來清水為我沖洗,我見她微微顫抖,顯是十分激動,不由微微一笑。月兒瞧見我的笑容,美目中閃過狂熱的愛戀,忍不住將火熱的俏臉貼上我的胸膛輕輕擦動,我溫柔地摸著她的臉蛋道:「寶貝兒,乖!」

  月兒激動得身子陣陣戰抖,緊緊抱住我濕淋淋的身體顫聲道:「爺,月兒永生永世都不要離開你!離了你,月兒就活不下去了!」

  我邁出浴桶,哈哈一笑道:「沒人能讓你離開我!爺也決不會讓你離開我!」

  月兒順著我的身子滑跪下去,仰望著我的眼裡儘是癡迷的神情,接著似乎突然發現了眼前跳動的玉莖,討好舔弄起來。她突然表現出狂熱的迷戀和甘願為我生死的神情,即使是在情動之際,也大異平常所為。我不由暗暗奇怪,似乎已經超出了男女的愛戀之情而變成絕對的依順,倒和攝魂大法書上所述之境界很相似,但又實在匪夷所思。這幾天我不斷探索使內息轉換為催動攝魂大法的基本靈力的法子,依靠本身的經脈知識,終於發現讓內息以小周天循環的方式在元神之府和上重樓兩處周流不息時,可以產生與靈力相似的效果。但一來尚未認真著手修煉,二來也並未向月兒施展,為何又這樣的結果卻不得而知,除非是攝魂大法令我在潛移默化中對她產生影響。

  月兒見我心神不屬,神色微急,抱住我的大腿劇烈吞吐著玉莖,眼神急切討好地望著我,龜頭深深地插入喉間,她面上也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心中大急,連忙將她拉起來,月兒突然哭了起來,抽泣道:「爺不喜歡賤妾嗎?賤妾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我用力將她摟入懷裡,一手在她背上輕輕拍擊,柔聲道:「胡說……」

  月兒一腿盤住我的大腿,用小腹緊貼著大力摩擦玉莖,一面抽泣道:「讓賤妾討好爺吧……」

  我心中大感不妥,側頭在她耳旁運起《攝魂大法》一書中喚醒被施術者的回魂法輕呼道:「月兒……」

  月兒渾身一顫後停止了動作,緊緊摟著我,抬頭望著我泣道:「爺,你不要不喜歡我,賤妾也不知是怎麼了……」

  我微微一笑,見她眼中又露出迷醉神情,心叫不妙,看來真是攝魂大法潛移默化中控制了我,無形中向她施展出來,連忙把她的頭按入懷中,柔聲在她耳旁道:「相公怎會不喜歡你,相公喜歡的要命!」

  月兒在我懷裡怯生生地道:「爺是不是覺的妾身剛才太淫蕩……」

  我哈哈大笑,讓她從懷裡站正了,深深望入她的眼睛柔聲道:「你忘了相公要你做我一個人的淫婦嗎?以後不許再有這方面的疑慮!」

  月兒嬌媚的望著我應道:「是……爺,剛才你施展的可是攝魂大法?」

  我略略抱歉道:「應該是吧,這功夫似乎不受我的控制了。寶貝兒,我也不想對你用的……」

  月兒癡癡地望著我道:「賤妾是爺的,爺想怎麼樣都可以……」

  我大駭按住她的香肩搖頭道:「月兒,這不成的!相公不要你變這樣!你一定要想法子抵抗這鬼攝魂大法!」

  月兒埋首入我懷中,緊緊抱住我的腰身呢喃道:「妾身願意被爺迷死,永遠都不要醒來!」

  我內心激起滔天大浪,不由暗罵一聲,從來沒有如此後悔向師娘要了這鬼東西,一面思索化解的方法,表面卻不動聲色,將月兒推出懷中,板著臉道:「你先換水洗澡,洗完出來吃飯……」穿上整潔的衣衫,走出內室。

  廚房送來的一桌美味放在面前,我卻難以舉箸。我不要月兒受我的迷惑,但攝魂大法已是如蛆跗骨,難以脫身,正如我體內真氣的先天循環流動也不能長時間強行抑制一樣。現在無論我的一舉一動,內息都會在上重樓與元神之府流轉,內形於外,化作攝魂大法的靈力,連自己也不能控制。我苦苦思索,其他人受蠱於我倒無所謂,月兒是我一生的伴侶,我定要想法子讓她不受攝魂大法蠱惑。

  片刻時間,月兒已渙然一新走了出來,路途上的風塵之色不翼而飛,整個人散發著清新脫俗的嬌美,未干的長髮盤在頭頂,僅用一根造型別雅的木簪輕輕簪住,倍增慵懶神態。淡綠的衣衫,淡綠的長裙,連小小的繡花鞋也是淡綠色的,眉梢眼角全是春意,眼神中全是溫柔恬靜,動人的美態讓我心中一動,化解的法子油然而生。月兒走到我身旁,盈盈下拜道:「奴婢給殿下請安!」

  我心中一震,知道她仍是迷糊,《攝魂大法》一冊曾記錄了魔教兩百年間習成此法的三個人的心得,其中修為最高者是魔教第二十六代教主呂雙燕。據這位女教主記載,在她還只是魔教護法時,有一次在潭邊梳頭,突然福至心靈,觸動了攝魂大法的玄機,大法自行施展,將潭邊正在聊天的三位長老、兩位護法迷惑,這五人終身對她言聽計從,終於助她登上教主寶座。據呂雙燕自己估計實乃攝魂大法之功,但她後來也再沒有達到過同樣的境界。月兒對我依順那是理所當然,但我不願是攝魂大法的作用,她知我不拘小節,所以從未如此莊重的對我行禮,此刻更稱呼魔教的頭銜,一切正是甘心臣服的表現。我現在也沒有把握化解的法子能不能起作用,只淡淡道:「好,你坐下!」

  月兒在我身旁坐下,微微垂著頭不言一語,候著我的吩咐。我心中大恨,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卻一下變成這樣。想到這裡卻突然醒悟,月兒是在剛才情動的時候被攝魂大法趁虛而入。這幾日我們都沒有嬉戲,而我的攝魂大法底子還淺,所以沒有影響她。剛才洗澡時我心念大動,無意中觸動了攝魂大法,才造成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月兒連忙替我斟滿,我笑道:「月兒,望著我……」

  月兒聞言溫柔地注視著我,眼神中沒有一絲神志不清的跡象,我笑道:「你最近修習了天魔妙相功嗎?」

  月兒柔聲道:「賤妾一直在修習……」

  我心中大定,點頭道:「好!我要你對我的一言一動,都要使上天魔妙相!」

  月兒點頭柔順道:「賤妾遵殿下吩咐!」

  我抬起她的下頜笑道:「你忘了嗎?要用天魔妙相!」

  月兒略羞嬌媚一笑,頓時艷光四射,嬌聲應道:「是,殿下!」

  我心中大動,笑道:「好,咱們可以吃飯了!」

  月兒緩緩地伸出柔若無骨的小手,在明亮的燈光下白玉般的手似乎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青蔥般的手指、均勻細緻的腠理、鮮紅奪目的玲瓏指甲、欺霜賽雪的肌膚,組成一幅誘人的景色。她拿起銀箸,輕撩衣袖,不斷替我夾菜斟酒,眼波流轉之間儘是媚人的神態。這一餐二人都特別辛苦,我一面克制攝魂大法的施展,一面全心沉醉於她的風情。而她依我吩咐展盡渾身解數向我施展天魔妙相功,這兩種都是奪人心志的妙法,不能制人就要受制於人。到了後來她的天魔妙相越來越靈活熟練,我心中大慰,酒意上湧,漸漸被妙相功佔據心神,俯身桌上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時分,月兒已將我搬上牙床,我的頭枕在她懷裡,見我醒來,月兒喜道:「相公,你……」

  我大喜坐起身來道:「寶貝兒,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