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啟示錄 第一章 出道

  我是個孤兒,是師傅收養了我,他給我起的名字叫楚破,要我不受世俗禮教的束縛,「破而後立」。

  我師傅叫楚見羽,崑崙十五代弟子。

  崑崙派不僅在武功上獨樹一幟,更以醫術精湛享譽江湖,人稱「醫武雙絕」。

  只因地處偏遠,歷來人丁就不興旺。也正是這個緣故,武林中絕大多數恩怨紛爭都沒有崑崙的份,所以素有清譽。我師傅自幼拜在崑崙門下,屬十五代「見」字輩,師兄弟加起來總共也才三人。師傅八歲的時候,隱居崑崙山絕頂的本派長老棲霞子愛其資質,遂收為弟子傳授不世武功。

  我師祖棲霞子是上兩代崑崙派的怪才,他天資橫溢,孤傲絕俗,十九歲即劍法有成行走江湖,二十二歲卻看破世情出家做了道士,二十五歲時成為崑崙派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長老,四十九歲後隱居崑崙絕頂,不再過問派內事務。師傅二十歲出道江湖,他放縱不羈,無視禮法,兩年後竟與魔教長公主同宿同棲,並誕下一女。

  從來正邪不能兩立,一時間千夫所指,江湖上罵聲一片,正道中人群起而攻,但師傅師娘雙劍合壁強橫無匹,竟無人能奈何得了。二人依然逍遙自在、縱橫嘯傲。七大門派既想保全所謂的俠義道統,又怕引起無邊殺孽,於是派人前往茫茫崑崙絕頂找尋師祖,希望他出山主持公道。本來崑崙絕頂終年苦寒,鳥獸絕跡,要想找人實屬大海撈針,不想機緣巧合下竟果真讓他們如願。我師傅迫於師恩,無奈之下答應拋妻隱退江湖,但也聲稱從此自逐崑崙派,獨自帶我隱居崑崙絕頂。

  那時我只有兩歲。

  二十年前金陵城外我全家五口被「金陵四虎」劫財奪命,師傅碰巧路過時,只救下大難不死的我。他刺瞎了四虎每人一隻眼睛,聲稱此仇日後由我親自來報。

  師傅說,他趕到的時候我家裡其他人都已逝去,所以連我的姓名也不得而知。像這種殺人越貨的事江湖上每日都在發生,說不定等我長大時,那四個兇手早已惡貫滿盈。不過,我很感謝師傅把他們留了下來,至少日後我可以盡點心力。我對師傅說,不管能否找到這四人,以後我在江湖上行走,看到獨眼的壞人,全部趕盡殺絕就是。記得師傅當時又問,若是我的仇家已經改過自新了又如何?我說,如果他們改過從良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們都很困難,還是找到後再說吧。

  畢竟,家人對我來說只是個模糊的觀念,他們留給我的,除了遇難時攜帶的一些財物,就只有一塊掛在我胸前、刻有我生辰的碧玉。師傅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四歲練內功,六歲練掌法,九歲開始學崑崙劍法,十歲後每日只能睡兩個時辰,師傅常說: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縱使資質絕好,若沒有勤奮苦練,也只會白白浪費!十六歲那年我的內功修為就進入先天境界,週身內息循環往復、周流不息,睡覺已不會再影響我功力進步。十八歲生日那天師傅開始教我用劍之道,對我來說,那天的情形就像是昨日才發生,永遠都那麼清晰。

  師傅說:「劍招人人會使,但懂得用劍的人卻少之又少。比如我一劍向你刺去,你可能往左閃,也可能往右閃,可能後退,可能躍起,各派的劍招考慮到一招擊出後的種種可能性,於是產生很多後著。所以後著是針對敵人反應的殺著,不明白後著的人往往在一兩招內就分出勝負,但高手卻能使這些意料中的後著失效。」

  師傅給我示範,我一招「黃龍貫日」,挺劍向他胸前刺去,師傅雙手一張,滿地雪花飛舞,頓時蹤影全無,沒有針對這樣情況的後著,我有點明白了。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劍法!普天下所有劍招的目的,是刺中敵人,這就是刺中敵人的方法!

  師傅又說:「『黃龍貫日』有幾個後著?」

  我答道:「八個。」

  師傅說:「從現在起,你要找出第九個、第十個來!」

  我明白師傅的意思,他要我探詢劍法的要義。

  從那天起,師傅每日早上用江湖各派劍法與我鬥劍,下午任我獨自冥思苦想,兩年後我劍法大成。

  崑崙絕頂終年狂風暴雪,渺無人煙,除了捕捉廖若晨星的野獸外,我們主要挖食厚厚積雪下植物的塊莖,其中不乏有許多珍貴藥材,對內功體質都大有裨益,但我十七歲那年卻吃出了問題。

  那天師傅和我正清理挖出的黃精和山藥,我順手拿起一隻拳頭大小的根塊,笑道:「師傅,你看這像不像那玩意?」

  我師傅開明宣通,且崑崙派醫學寶典《回春錄》裡更有專門論述利用男女性事治療疾病的內容,我們屋中除了《內經》、《難經》、《本草》等醫書外,還有不少房中之書。我從小習醫,十二歲對男女之事就已清楚明白,實拜《黃帝素女經》、《玉房秘術》等著作所賜。師傅經常罵我:臭小子小小年紀怎麼對這事就那麼感興趣!但他並不阻止我,只是在練功上更加嚴格,他曾說:武功只能解決大多數問題。

  當時我手裡拿著的那根塊一支筆直,頂端膨大,根部卻彷彿兩個球狀,最妙的是整根晶瑩剔透,像極了男人的命根子。師傅看了一眼,笑罵道:「臭小子!」

  我嘻嘻一笑,三口兩口將那塊根吞下肚去,只覺味辛而甘,只是吃慣了藥材根莖,早不當回事。不想片刻後全身真氣突然亂竄不止,噴出口鮮血就昏了過去。

  師傅運功將我體內逆亂陽氣強行壓制,才又救了我的小命一次。師傅說如果他早先比較謹慎的話,應當認得出我吃下的藥根是傳說中的「鎖陽王」。

  藥典中有味補陽藥名叫鎖陽,號稱壯陽第一品專藥,專治陽痿不舉。歧黃中又有「以形補形」之說,指舉凡同型的藥物,對同型的器官有補益作用,比如蠶豆與腎同形而有滋陰補腎功效。師傅說,上天鬼斧神工,造化莫測,這「鎖陽王」

  乃純陽之物,卻生於崑崙極陰之地,吸天地之精華而化型,補的就是男人的那「功能」。但不知道在積雪下生長了多少年,藥力雄厚狂暴,任何人都難以消受,他只能替我壓下,如何化解卻一時無法。

  雖然那狂暴藥力被硬生生壓制下來,可我從此後就再也不能稍生綺念,否則全身陽氣翻騰,痛苦難耐,被師傅嘲笑為報應。下山前他惟恐這藥力在關鍵時刻作怪,以無上內功將它死死封住,也令我落得經脈運行不暢,只能發揮五成功力。

  師傅說:「我將此藥力壓制兩年,使其狂暴之性略減,現在你只有五成功力,正好可以多看少動,積累經驗。」據他說,江湖中有很多珍貴的遭遇和經驗只有普通人才有機會領略。

  「小子,你別一不小心被人給宰咯!」師傅奸笑道,「兩年後,去長安『懸葫藥堂』見你師娘,咱師徒三人在那兒匯合,我倒要看看,這次誰再來囉嗦!」

  師傅答應師祖退隱二十年,屆時就已到期。

  「你還不到二十一歲,兩年不碰女人沒什麼大不了,只要把你的俊臉弄丑點,應該不會有人引誘你。」

  師傅說這話時不停的鬼笑,眼光裡閃爍著可惡的狡詐,我不禁懷疑他是故意將那純陽的藥力壓制在我的「下重樓」關鍵部位。

  師傅玩世不恭的性情,一定跟當年被世俗禮教逼得妻離子散以及二十年崑崙絕頂的隱居生活有關,但他仍然不死心,要我「破盡天下狗屁禮教」,老實講,我實在懷疑其可行性。若果真可以完全屏棄所有束縛,他老人家也不會只為信守一句空口諾言,就忍心這麼多年不見師娘一面。

  金陵歷來被帝王視為具備王者之氣的寶地,其東南的鍾山宛如臥波長龍,西邊的石頭山恰似下山猛虎,雄踞長江之濱,三國孫吳、東晉以及南朝的齊、梁等都在此建都。

  二月初八,寧家大院。

  離兩年之期只餘下半個月。

  下山時師傅曾道:「以你現在的劍法,靈動有餘,沉穩不足,加上內力有礙,所以應先隱匿武功,就當自己只是個武功低微的普通武林人,慢慢磨去你的稜角,才能有條有理、成竹在胸,此後就可以去訪凶了!」

  兩年內我聽得多、看得多,走過許多地方,當過夥計,去長白山挖過野參,做過福州「飛龍鏢局」的鏢師,去海上跑了三個多月的船,最後在揚州城開了間藥鋪,跑起藥材生意。兩個多月前我才來金陵。

  來金陵的第一件事,是按師傅的指引找到了家人的墓地,請人修葺看管。得知金陵城外仍舊很不太平,一次我「意外地」幫助城裡官差抓到了江洋大盜「漫天飛」,受總捕頭江石燕盛情所邀,當上了金陵府衙的小班頭,手下管轄五名捕快,負責城外周邊的巡查工作。一個月裡狠抓了幾批劫匪,過往商旅一時再無擔憂,聯名送了一塊匾到府衙。幾日前總捕頭江石燕讓我旁聽府衙內務,可以自由出入府衙的資料庫。

  「陳東、陳永、陳天、陳華,兄弟相稱,金陵本地口音,俱使刀,刀法強橫凌厲,疑為『五虎斷門刀』。專於金陵城外伏擊過往旅客,不留活口,人稱『金陵四虎』。年內疑有三十餘案為四人所為,後不知所蹤。補:聞四人皆獨目。」

  這便是當年府衙所存有關「金陵四虎」的資料,做了近兩個月的捕頭,大部分時候都是往城外搜尋緝捕,據說大盜衛小詩這幾日在城中鬧事,才把我暫時調了進來。師傅指定的時日餘下不多,我打算待此事一了即不辭而別,西向長安拜見師娘。這綽號「花間小詩」的大盜衛小詩近半年來在江湖上名聲雀起,傳聞他出身黑道,武功既好,手段也高,出手時往往財色雙收,但一向行蹤詭秘,無人知其真實面貌。

  我往後靠了靠,讓自己在黃梨木寬椅中坐得更舒服些。這二樓的房間並不寬敞,但窗下就是寧府的後門。今天府衙調派好手把寧府圍了個水洩不通,對衛小詩是志在必得。房間裡有兩張椅子。我靠窗坐了一把,另外站了兩人。一個是班子裡的老手,干了二十多年的捕快老李,一個是他遠房侄子楊鐵成。在我身後的老李走過來罵道:「真他媽受罪!衛小詩要落在我的手裡,老子脫光了他丟到外面,把他那話兒凍掉!」

  看著他縮頸搓手的模樣,我不由回憶起崑崙險峰上的嚴寒,嘿嘿笑道:「我佩服他,這麼冷的天,哪個園子裡不好找個俊俏姑娘,他卻辛辛苦苦來採花!」

  老李頓時來了興趣,三角眼裡透著猥瑣的眼神,靠近我低聲說:「園子裡的姑娘怎能和寧家大小姐比,去年燈節時我望過她一眼,沒哪家園子的姐兒有她那風流模樣的!」

  「小心讓大財主聽到,找人閹了你,你老小子沒處叫冤。」我望著他奸笑著說,老李嘿嘿乾笑了兩聲。

  「寧大財主還真疼這女兒,這麼個水靈靈的閨女,捨得經常讓她往外跑。」

  我又道。

  「可不是,寧財主娶了八房姨太太,卻只生了一個閨女,喜歡的不得了,老早就放出風聲,日後捨不得這閨女離家,女婿須得上門入贅。寧家幾百萬家產,不知是哪個王八蛋有福來消受,據說這大小姐還是崑崙派的掛名弟子。」

  我心中著實訝異,笑道:「崑崙派?真想不到!」

  老李笑道:「就是,這小妮子學過幾天名門正派的武功,所以一向膽大,三天兩頭跑出去玩耍。城裡就有好些無賴經常在她家四周轉悠,想要做寧大財主的女婿。前幾天她去梅園,竟然碰到衛小詩那淫賊,好在後來驚動了兩人……」

  「你說的是石頭和尚和王家二公子王士元,據說那王士元是華山派的入室弟子?」

  「對,王百萬幾年前花了好大的財力,才讓他這個寶貝兒子拜在華山掌門人蕭昭業門下,高興得不得了,大賀了幾天。那石頭老禪師就是城西石頭山普渡寺的主持,不知是哪個門派的高手,反正當時衛小詩那烏龜把龜頭一縮就溜了,不過那龜蛋昨天居然大模大樣的給寧家下帖子,說今日午時來娶老婆。他媽的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後來寧財主派人去請石頭禪師和王家少爺,但據說石頭禪師出遊了,才不得不來衙門裡打了招呼。照我說,咱們總座練的是少林正宗功夫,天下和尚哪能強過少林的,來多個衛小詩也是送死!」

  老李越說越怒,唾沫四飛,他話中的總座指的是金陵府衙總捕頭江石燕,此人乃當今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派俗家掌門人萬春雨的小弟子,練有少林七十二般絕技之一的「大金剛拳」,為人剛正不阿,素有佳名,金陵城黑白兩道一致拜服,平時都給足面子,不在城裡弄出什麼大亂子,不過城外地域寬廣,管理起來難免就有難度。

  「老李,你可真是金陵的地頭蛇,本地的事問你看來是沒錯的了。」

  老李一張老臉上全是黃光,哈哈笑道:「那是,班頭有事儘管吩咐,老哥我這碗飯吃了二十多年,門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我看班頭雖然年紀輕輕,但手底硬朗,辦事老到,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這衛小詩本事再大,今日也難逃總座的手掌心,更何況還有班頭你坐鎮。總座對老弟也是青睞有加,有意要將您提升成副總捕頭,據說申報的公文已經遞了上去,吏部對您老的任命不日就要發放下來了!」

  「哪裡哪裡,日後還要老哥你多多提點!」我嘿嘿笑道。

  這次我沒用假名,只是著意將眉毛加粗,膚色塗黑,又在兩腮加重陰影,臉龐似乎變寬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大約三十出頭。江石燕考較武功時我腳踩太極八卦,劍劍隱刺上中下三位,他一下就認出是三才劍法,直誇我深得武當劍法精髓。其時武當廣招門人,影響日益加深,所以他並不深疑。江石燕的師傅——少林俗家掌門「大金剛拳」萬春雨老爺子我也曾見過,萬老爺子年屆古稀,鬚眉皆白,矍鑠硬朗,一身功力可謂爐火純青。據說「大金剛拳」有種秘傳心法能驟然提升全身功力,號稱「金剛伏魔神通」,若由此老施展開來,必是威風凜凜,不過這種心法太過霸道,江石燕功力不到,施展不來。而少林真正的主力,也非俗家弟子,而應該是寺內清修的和尚。

  我心中思索,口上道:「老李,你知道『金陵四虎』嗎?」

  老李尋思了一下,道:「知道,那還是……唔,十多年前城外的幾個強盜,他們四人手裡的命案,怕有好幾十件,官府圍捕過幾次,反而死了幾個兄弟。據說這四人是親生兄弟,用的是彭家『五虎斷門刀』,四人同時施展開來,那可是所向披靡,不過這四人卻不是姓彭,後來不知什麼緣故突然銷聲匿跡,可能是失了手。據說前些日子西北道上鬧得震天響的『狂風二十盜』裡有人用的刀法很像斷門刀。」

  「唔……謝謝你,老李。」我點了點頭。

  我和老李說話的時候,楊鐵成始終專注地盯著窗外的寧家大院。楊鐵成的身材頗為高大,腰板筆挺,一臉英悍之氣。他是老李的侄子,從小便在城內揚威鏢局幫忙,順道可以學學武功。三個月前老李求總捕頭讓他也做了捕快,跟在自己手下辦事,不過楊鐵成不僅不把老李這個三叔放在眼裡,對我這個上任兩個月的班頭也不大屑於理睬。

  倏然我心中若有所觸,抬頭一望,剛好捕捉到一黑衣人從正門上方躍入寧家大院。楊鐵成往窗口一閃,低聲道:「來了!」

  一時間哨笛狂響,數十條身影從寧家院子各個角落衝了出來,將那黑衣人圍在中央。老李衝到窗口,說道:「媽的,還真敢來?」這人顯然有備而來,看來不會逃跑,我笑道:「咱們也下去吧!」

  那黑衣人背上負著口長劍,全身只有一雙眼睛露了出來,靜靜的站著,似乎這包圍早在其意料之中,對周圍數十名手持鐵尺刀劍、虎視耽耽的捕快也不怎麼放在眼裡。人群裡走出一名魁梧中年大漢,對黑衣人抱拳道:「在下金陵總捕頭江石燕,敢問閣下可是衛小詩?」

  黑衣人哼了一聲,「廢話少說,動手吧!」言罷當胸一拳擊向江石燕。

  這黑衣人的神情和出手都大大咧咧,輕視到極點,江石燕過慣到哪裡都有人給幾分薄面的日子,忽然間怒火中燒,踏步上前,左臂一擋,右拳便直搗黑衣人胸前。黑衣人身形一轉,已到了江石燕身左,反手砍向他脅下。江石燕自恃臂上硬功了得,見對方不敢硬碰,又是左格右拳,黑衣人腳步一變,身形已轉到江石燕身右,隨手揮掌擊出,用的竟然是江湖賣藝之人都會的長拳和游身掌一類粗淺功夫。

  江石燕更是大怒,拳拳勁力十足,呼呼有聲,黑衣人每每避過鋒芒,雙腳內扣暗含八卦,身形越轉越快,不久眾人眼裡就只看見一道黑影。尋常捕快早看不清兩人的招數,江石燕知道遇上高手,身形沉穩,出手也逐漸凝重。兩人一動一靜,轉眼已拆了近百招。突然「潑」的一聲,黑衣人高高躍起,似乎被震上半空,江石燕卻「哇」的吐出口鮮血。眾捕快大驚,想不到勝負見曉如此之快。黑衣人心中得意,忍不住炫耀了一手飄忽的輕功,身形一轉,就好似雪花隨風飄舞,輕輕落在圍牆上,一面朗聲道:「寧大小姐何在?在下衛小詩求見!」言罷一縱竄入後院,逢屋進屋。寧家大小老少全集中在內院,一時尖叫聲處處響起。

  江石燕一著之差身受內傷,一時不敢移動,急呼道:「大伙齊力攔住這廝!」

  眾捕快連忙追入後院,不過人人暗自打算,難免口上喊的震天響,腳下卻磨磨蹭蹭。江石燕看在眼裡,激怒攻心,忍不住又吐了口鮮血。

  我衝入後院,見黑衣人竄進竄出,卻並未出手傷人,遂放下心來,既然不必馬上露出武功,便只遠遠跟著。

  那黑衣人一掌將木門震的四分五裂,見房中有一仗劍而立、臉帶驚容的妙齡少女,哈哈一笑大步踏了進去。那女子見來人闖入,嬌叱一聲抬腕挺劍刺出。劍勢輕靈,中途卻圈腕斜劃,但見劍光閃爍,確是崑崙劍招「白雪皚皚」,不過火候太差,與黑衣人著實有段距離。黑衣人向左一衝避過劍鋒,探手向寧家小姐玉腕抓去。寧小姐顯然少有與人過招,大驚之下收劍回削,黑衣人「嘿」的一聲冷笑,身形一折,平空從劍鋒上躍過,一副吃定對方的架勢。寧小姐用劍也還巧妙,手腕一翻撒出一片劍光,斬向黑衣人雙腿。黑衣人怪手一探,逕自抓向她鼓騰騰的酥胸,寧小姐雙靨飛紅,杏眼帶煞,回劍削向他輕薄的雙手。黑衣人哈哈一笑,順勢曲指在劍鋒上「叮」的一彈,寧小姐玉臂一麻,長劍「鐺」的一聲掉到地上。

  黑衣人一指點上她香肩「中府穴」,把人往肩上一抗,又衝了出來。

  這時我身後有人突然縱前,一劍劈向黑衣人右肩,一面喝道:「華山王士元在此,賊人休得猖狂!」

  那黑衣人縱身避過,喝道:「好厲害的華山劍法,衛小詩去也!」身形一頓躍上房頂,轉眼越過圍牆。王士元緊追不捨,跟了出去。我躍上房頂,見兩人一前一後往東城外奔去,向屋下的捕快招呼一聲,遠遠的跟了上去。

  兩個月來經常在鍾山附近緝盜,我對周圍環境不算陌生。雖已是二月間,昨晚卻仍下了一場小雪,那黑衣人的身影很好辨認。奔了一柱香時分,我看兩人趕的並不急,王士元卻頻頻回頭,不由心中一動,繞了個圈子趕過王士元,跟在黑衣人身後沒入一片樹林。那黑衣人進林後反而停了下來,轉過身對著來路。我小心潛到近處,片刻王士元奔了過來,回劍入鞘,對黑衣人笑道:「高師兄真是好武藝!江石燕名聲不弱,卻轉眼間就被師兄打了一掌,小弟佩服得緊!」

  那黑衣人取下面罩,原來是個三十五六的壯年漢子,五官端正,臉上卻淡淡的一副表情,顯然對王士元的奉承不感興趣。只聽他慢慢說道:「江石燕算什麼東西,打敗他也不見得怎麼光彩。」

  王士元笑道:「是,是,不過等會小弟把寧家小姐救了回去,擺明了他少林比不上咱們華山,師兄替師門爭光,小弟也跟著榮耀!」

  那高師兄笑道:「難道可以四處去講,我能有什麼好處?若不是幫你小子,我還不知在哪兒逍遙快活,怎比得上你人財兩得,如此愜意!你老爹這招釜底抽薪果是厲害,只要你把這大小姐衣冠不整地送回去,還怕她老爹不求著你娶她!」

  說著反手在寧大小姐屁股上「啪」地一拍。

  王士元笑道:「我就知道這事找師兄一定沒問題,這是寒家一點心意,若果真能成其好事,小弟大喜之日一定給師兄磕頭,拜謝師兄成人之美的大恩大德!

  寧家小姐沒什麼事吧?「說話間,從懷裡抽出一疊銀票遞了過去。

  高師兄接過去一看,原來是萬兩一張的銀票共十張,不由歡喜笑道:「你小子乾脆,我只點了她中府穴,拿去吧!」

  看來兩人不會還有什麼花招,我轉了出來,笑道:「分錢嗎,有沒有我一份?」

  場中兩人頓時大驚,見我身穿捕快服飾,那高師兄「錚」的一聲抽出背上長劍,森然道:「閣下好高明的輕功,衛某佩服的緊,敢問尊姓大名?」

  我慢慢走了過去,嘿嘿笑道:「高明嘛,那倒未必,在下賤名,不足入兩位貴耳!」突然一步跨前,已到了兩人身前。那高師兄促不及防,大駭之下急忙後退,同時揮劍在身前灑下一片劍網。王士元的反應卻慢了許多,待想起抽身後躍時,手裡的寧大小姐已被我搶了過來。

  我笑道:「高師兄,你和王師弟的大計都讓我聽去了,還要裝扮衛小詩嗎?」

  王士元的臉給氣得鐵青,高師兄卻知道我這一步大有玄妙,神色間不由添了許多肅穆。我逕自給寧大小姐拍開穴道,她「嚶」的一聲醒了過來,見被我摟在懷裡,大驚之下一掌擊來。我輕輕揮開,一面退開了一步。這女人當真標緻,身上一襲紫紅的精緻錦緞小棉襖,不僅絲毫沒有臃腫的感覺,更襯的她肌膚若雪。

  抱著她時幽香滿懷,令人不由心神微蕩。想起剛才那高師兄在她香臀的一拍,目光瞟了過去,果是豐滿挺翹。

  寧小姐見我身穿捕快服飾,又見那黑衣人持劍站在對面,「呀」的一聲,這才知道怪錯了人。我笑道:「寧小姐,在下金陵府捕頭楚破,我來引見一番,這位黑衣仁兄是華山高大俠客,王公子家裡花十萬兩銀子請他先劫去小姐,再由王公子救回,是希望能得到小姐垂青。」寧小姐認得那高師兄的一身黑衣,望向王士元道:「是你……」

  王士元在這般情形下也無言以對,只好轉頭瞧向高師兄。那高師兄盯著我冷冷地道:「閣下當真是捕頭?江石燕的功夫可及不上閣下!」

  我笑道:「不錯,在下也不想再做捕頭了,這活又辛苦又不討好,不如我做衛小詩,這銀子讓我來賺好不好?」

  「閣下要錢那還不好說,」王士元笑道:「寒家雖然貧困,這點錢還出得起,咱們大家好商量。」我能躲到近處,他又見師兄對我有點忌憚,所以改為籠絡。

  我奇怪的瞧了王士元一眼,除非他殺寧小姐滅口,否則賄賂了我也沒用。我搖頭道:「在下對欺世盜名的正派弟子最是不齒,寧願不做這買賣,也要將你二人正法。」

  高師兄道:「原來閣下是來消遣咱們的,在下只好出手討教,事已至此,咱們生死相見!」

  我轉過頭對寧小姐說:「姑娘是崑崙弟子嗎?」先前若不是她經驗不足,臨時倉促變招,那高師兄要擒下她還得花一番功夫。

  寧小姐臉紅說:「崑崙派青萍道長教了我一年的劍法,讓我練了防身。」

  「原來如此」我心中暗道,轉向高、王二人,「喂,你們兩個敗類,老子要出手了。」

  我抽出腰間的劍,又是一步跨前,那高師兄早有所防,身形一側,反手刺出。

  這一劍又急又快,光明正大而又凌厲凶險,正是正宗的華山劍法。我橫劍一擋,去勢便為之一緩,那高師兄既已存殺心,此刻佔了先機,不再隱瞞武功,華山劍法連綿而出,一把長劍使的猶如靈蛇,上下竄伏,招招不離我身上要害。我素仰華山劍法威名,雖然也知道不少招式,可大多零零碎碎,此時正是絕好機會,故僅是左擋右格,一面仔細留意其劍招來龍去脈。王士元和寧小姐看著我在劍光裡穿來穿去,兩人心意不同,卻不由都露出急色。

  華山劍法確實是千錘百煉的上等劍法,這姓高的男子也把劍招練得鋒芒畢露,但僅僅止於這點苦練的表面功夫,與師傅傳我的「劍法」境界相去甚遠,根本奈何不了我半分。再過數十招,似乎他再也使不出什麼新意,我大喝一聲:「白雪皚皚!」只聽一連串「叮叮」兵器交擊聲,那高師兄手中長劍斷成七八截,我的劍指在他的喉頭。他臉如死灰,盯著我道:「原來你是崑崙弟子。」

  「不對,少爺我不是崑崙派的。」我說道:「只是讓你知道,崑崙劍法若是使得正確,不是你這種人能破的。」既然我師傅自逐師門,我也不算崑崙派的人。

  寧小姐聽我如是說,俏臉不由變成塊大紅布,王士元沒有料到勝負轉眼已定,眼珠亂轉,偷偷瞟向寧小姐。他的武功低微,只好去打寧大小姐的主意。我故意不去理他,王士元臉色慘淡,內心交戰良久,終還是不敢出手。

  「你打算拿我們怎麼辦?」那高師兄問道。

  「國有國法,」我收劍道:「你們兩人跟我回去歸案。」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隱瞞武功,反正案件一結,我就走人。

  黑衣高師兄臉上露出怨毒絕望的神情,咬了咬牙,反手一掌將臉打的稀爛,立時倒地身亡。寧小姐尖叫一聲,搖搖欲墜。

  這結果大出我意料之外,我不願放他離開,以免他殺人滅口。想來華山素有俠名,絕不會容許他這樣的門徒存在,所以寧願自裁。臨死將臉打爛,別人就不知道是華山弟子,算是維護華山俠義名聲。此人倒也乾脆,我暗歎一聲,轉向王士元道:「你呢?」王士元面色蒼白地道:「我願歸案。」

  我失笑道:「歸什麼案?你是打跑採花大盜的大英雄,若是你承認自己是淫賊,貴派高師兄豈不是白死了?」此言一出,王士元和寧小姐都吃了一驚。王士元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忙應道:「是!是!」「不過,」我又道:「好歹你也要受點傷,華山武功也不能高出少林太明顯啊!」王士元點頭道:「全由大爺做主!」

  我對寧小姐道:「姑娘今後勤練劍法,當不怕王士元。」寧小姐狠狠瞪了我一眼,不過黑衣人即死,如果她大小姐不願聲張,也防止事起變端,此也不失為一法。我把高師兄懷中物事一搜而盡,銀票揣入自己懷中,王士元也不敢說什麼。

  回到城內,我聲稱在城外協助王士元,苦戰良久,終於將衛小詩擊退,不過王少俠還是被衛賊刺了一劍。這一劍傷及右臂經絡,以後用劍難免不利。眾捕快都曾聞衛小詩在寧府後院大呼華山劍法厲害,於是齊贊王少俠年少有為,俠義蓋天。我在王士元耳邊說道:「要是寧府出了大小問題,我殺光你全家!」王士元早知我行事不擇手段,只有自歎倒霉,此後再不敢打寧家主意。不過有心人卻看出些許端倪,首先寧家對王士元這大恩人絲毫不假顏色,其次若王士元果真能逐退衛小詩,在寧府的機會要大的多,想來其中另有別情,不過我們三方都咬死不鬆口,餘人卻也沒有辦法。

  長安,初春。

  入夜,我洗去易容,沐浴束髮整裝,攬鏡自照,連自己都覺得很是滿意,這才出房而去。我可以無視任何禮法,但師傅師娘是我最親近仰慕的人,我不願稍有疏忽。

  我越牆躍入「懸壺醫堂」後院,才剛站定,房內已掠出兩個曼妙身影,定睛一看,我不由愣於當場。只見那較長者不到三十,少婦打扮,發挽盤龍髻,用一支碧玉鳳釵簪住,銀白宮裝,神態清冷從容,鳳目生威。肌膚若雪卻光彩內涵,容潤含蓄,當真秀色照人,宛如明珠美玉,純淨無暇。

  那美艷少婦見我張口結舌,不由抿嘴輕笑,頓時變得嫵媚動人,與剛才之清冷神態宛如兩人。我回過神來,心中暗暗猜想這女子身份,一面躬身抱拳道:「在下求見長公主。」

  這美艷少婦訝道:「哦?你怎麼知道這裡,你是誰?」

  「家師楚見羽,在下楚破。」我回道。

  「你是見羽的弟子?你這名字是他給起的嗎?」

  「對,我是師傅收養的孤兒,家師要我先破後立。」不知道為什麼,這女人讓我心生親切,願意與之接近。

  美艷少婦若有所思,喃喃道:「唔,楚……破……」像是要記著我的名字,然後笑容變得更燦爛,道:「難道我不像你師娘嗎?」

  雖然我不是很容易吃驚,但卻完全不能控制驚訝地「啊」的一聲。師傅喜歡和我說起師娘,我知道他們倆許多事情,師傅說他一點也不後悔與師娘結為夫婦。

  師娘在他心目中是個完美的女人,漸漸的我也把她當做未曾見面的母親。她美麗溫柔,聰明過人,體貼和藹,善解人意而又武功高強,她出身魔道,身份尊榮無比,自幼即肩負重任,立誓要一統魔道,卻與正道武林高手成婚並誕下一女,而後又毅然隨夫退隱江湖二十年。可眼前的女子讓我覺得既成熟,又可親,就像個大姐姐,怎麼看也不像快要步入中年的人,我情不自禁搖了搖頭,卻並不是回答她的問話。

  這自稱是我師娘的美艷少婦顯然看穿了我的疑慮,嬌笑道:「見羽可曾教你劍法?」

  我點了點頭。

  突然間劍氣縱橫,她竟就那麼以指代劍,凌空虛點,勁氣逼身,我周圍的空氣彷彿一下被抽乾,竟不能移動半分。清風襲體,我拔劍,切斷勁氣,兩股真勁相撞,我臨空一個倒翻御去勁力,收劍回鞘,恭恭敬敬地跪下道:「師娘在上,受弟子楚破三拜!」

  光用手就能發出如此強大的劍勢,使的還是師傅得意的劍法,除了他本人,天下只有我師娘能辦到,這是師傅說的。

  師娘笑道:「你相信了?」我站起身來,嘻嘻笑道:「是,師娘真美!」

  「噗哧……」師娘身後的妙齡少女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循聲望去,頓覺心神劇震,眼前光彩奪目,不由屏住了呼吸。那少女笑意盈盈,以袖掩嘴,體態曼妙,身形婀娜,清秀絕俗,容光照人,雖十八九歲模樣,實是一個絕麗的美人。

  見我呆望著他,又不禁霞飛雙靨,低下頭去,更增女兒嬌態。

  我心中讚賞和喜悅之情並茂,一時間百感交集,情不自禁注目仔細打量,良久才回過神來,心中嘖嘖稱讚,暗暗舒了口氣。正沉醉迷離時,瞟眼卻見師娘笑吟吟的望著我,不由大為尷尬,笑道:「莫非這位就是小師妹?」

  我指的是師傅的女兒楚鈴兒,師傅師娘分開時她才六個月大,所以由師娘撫養。據說師傅退出隱居後,師娘從此也絕手不理魔教事務。

  「不是,」師娘歎了口氣,道:「月兒,見過公子。」

  我趁機注目,那少女卻沒有抬頭望來,只是盈盈一福,輕聲道:「奴婢月華見過公子!」我連忙回禮,口稱不敢,心想難道是師娘的侍女?想不到竟也這般美貌。

  我不敢多望,轉向師娘道:「請問師娘,師傅已到了嗎?」

  師娘道:「還未,」接著又蹙眉道:「小破,剛才你擋我那招隔空劍氣,劍法是很妙了,怎地內力卻是如此不足?」

  我宛如在茫茫大海中抓住塊浮木,屈叫道:「師娘,弟子另有隱情相報!」

  師娘出身魔教,手段非凡,一定有化解之道。

  師娘微微一笑,轉頭對那少女道:「月兒,你去把客房收拾一下,以後公子就住在這裡。」

  月華應了一聲,轉身離去,師娘對我道:「你隨我來!」

  大廳內,我向師娘詳細講述了二十年的經歷,以及誤食「鎖陽王」之事,師娘笑道:「你師傅將藥力壓制在什麼地方?」

  我頓時大窘,「在……在弟子的……」

  「哪兒?」師娘大奇,我躲避著她的眼光,咬牙道:「在弟子的下重樓!」

  師娘光潔嫩滑的粉臉飛上一抹紅霞,低罵道:「死鬼!」

  我知道她罵的一定是師傅,所謂下重樓,就是男女的下腹生殖之所在,看師傅當年把藥力壓制後的得意模樣,我就知道他未安好心!師娘默然思索,我心急如焚,焦慮形於顏色。如果無法可解,那豈不是痛苦終生?她白了我一眼,道:「化解的法子我倒是有,不過尚需仔細斟酌一番,你如今暫且住下,但要先替我做件事!」

  我連忙道:「師娘請吩咐!」

  師娘卻問:「你看那月華相貌可美?」

  我點頭道:「的確很美,跟師娘相比恐亦不遑多讓!」

  「小破兒。」

  我應道:「是!」

  師娘瞟著我似笑非笑的道:「你這油嘴滑舌的功夫可是青出於藍,遠勝你師傅當年!」

  我不由尷尬而笑,師娘曬道:「有什麼不好意思,要是你一本正經、道貌岸然,師娘才懶得理你!」

  我一愣,終於明白師傅「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的感受,師娘既和藹可親,又不拘小節,師傅當年受世俗所逼,痛恨禮法,而我從小受他影響,任情而為,自由閒散,想不到與師娘一見如故。我不由地眼眶微濕,說道:「師傅與弟子情同父子,我對師娘一直仰慕……」

  我沒有說出「就好像自己母親一樣」,然而師娘卻似已明白,點頭道:「好,小破兒,師娘一定替你找出最好的化解之法,就當是師娘的見面禮,但具體的法子卻非兩三日即可擬定,在這段時日內,你要幫我開導月華!」見我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歎道:「月兒本性天真爛漫,但身世坎坷,遭歹人蹂躪……」

  「何人如此可惡,」我怒道:「弟子去斬了他!」

  師娘擺了擺手,說道:「那人已被我除去,但月華被我救出後卻一直心結難解,自稱是殘敗之身,只願服侍我終老,兩年來連大門都未出過……」師娘望著我道:「今晚月華卻頗為失常,你說不定可解開死結,讓她重獲生機!」

  我汗顏道:「弟子因為這藥力的緣故,下山後從未有過與年輕女子接觸的經歷,不知能否完成師娘重托……」

  師娘卻微笑道:「男女之情微乎其妙,月兒雖精曉男女之事,但一向心如止水,今晚卻難抑羞態,我便知她對你不比常人!」

  精曉男女之事?我心中嘀咕,卻不好詢問,師娘又道:「至於月兒的往事,理當由她自己道出,若是你能讓她做到這點,等若化解了她心中死結。」言罷深深望了我一眼。師娘語帶雙關,既像只是要我開解月華,又隱約暗示月華似乎對我一見傾心,我不敢妄自揣測,不過對那月華是我見猶憐,能幫她大丈夫當然義不容辭。

  話說至此已是月上中天,師娘喚來月華帶我去客房歇息。我跟在月華身後,只見她步態優雅,搖曳生姿,纖腰盈盈一握,不由心中暗讚:「當真如明月光華,清新脫俗!」

  月華將我帶至客房,道:「咱們這裡從未有人造訪,這屋子一直都是空著。」

  我笑道:「後進就你和師娘二人嗎?」

  月華點頭道:「是,外間乃掌櫃一家居住,主母平日裡偶爾會出去坐診,咱們的生活用品都是由掌櫃一家代辦。」

  我又道:「月華,先前我跳入後進時,你躍出的身法比師娘僅慢半拍,師娘可有教你武功?」

  月華道:「主母教了奴婢兩年的武功……」說著低下頭去。

  我心想她一定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暗罵自己拙劣,見桌上放有一碟點心,便笑道:「這是宵夜嗎?正好我快餓死了。」

  月華忙替我倒了杯清茶,道:「這些點心都是奴婢自制,公子請將就著吃。」

  我連忙拿起一塊,聞了一下,讚道:「真香!」輕輕咬了一口,只覺酥脆爽口,滿嘴芬芳,嘖嘖讚不絕口,道:「月華,揚州的玉蟾酥、北京的龍卷酥、四川的眉毛酥都乃一絕,但也不及這點心集酥香滋潤於一體,想不到我竟有如此口福!」

  月華俏臉微紅,笑問:「難道公子說的那些自己都吃過嗎?」

  我笑道:「我這人最愛享受,每到一地必嘗其美味,可能是小時候在崑崙山只能吃樹根的緣故。」

  月華抿嘴忍住笑,將茶輕輕遞過,道:「公子一定到過很多地方……」

  我笑道:「不錯,無論地方大小,都有許多有趣好笑的故事,這兩日我慢慢說給你聽,好不好?」

  月華粉臉泛霞,緩緩地低下頭去,輕聲道:「公子歇息吧,奴婢告退了……」

  次日清晨,師娘獨自呆在房裡,後進便只剩下月華和我二人。我知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師娘的生活情況。原來師娘雖然不管魔教事務,卻並未與魔教斷去聯絡。她身份尊崇,連帶女兒也是魔教的小公主,我那未曾見面的師妹更喜歡被人前呼後擁的感覺,十六歲後乾脆搬到魔教總舵跟著師娘的弟弟、即她舅舅去了,難得見她娘一次。據說她舅舅特別寵愛,這小公主驕縱任性,大膽妄為,因此師娘昨晚要歎氣。

  月華變的十分拘謹,不僅少見歡顏,話也不多說兩句。不過我早料到必有個過程,遂毫不氣餒,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將崑崙山生活到下山歷練中諸多奇事趣事說與她聽。聽到崑崙絕頂終年積雪,而我十歲時每日就只能睡兩個時辰,月華也不禁花容失色。當我說起師傅所授之不世劍法,她卻表現了很大的興趣,不時問上幾句。我不禁動了試試她的身手之想。月華拗不過我,只好和我對比劍招。

  月華曾得師娘悉心指點「清風十三劍」,曾聞昔年武林異人枯梅神尼挾此絕技縱橫江湖,不知多少宵小喪身於此劍法下,不想竟輾轉落入魔教手中。此劍法輕快凌厲宛如清風拂體,詭異繁複更讓人防不勝防,只是月華江湖經驗不足,難免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我對她道:「月華,你天資極好,但可惜應敵經驗不足。

  從今兒起,我以江湖上各大門派劍法給你喂招,好不好?「

  月華終是少女心性,聞言喜不自勝道:「多謝公子!」

  我揮手道:「我師傅常言:狗屁禮法,全是害人的東西!你與師娘名雖主僕,但情同師徒,咱們好似同門師兄妹,不用客氣!」

  月華張口欲言,但終於未說。

  如此數日,我依言使出渾身解數指導月華諸多用劍訣竅,月華天資聰慧,往往能觸類旁通,讓我感歎不已。這日比試後,我拋下手中之劍,笑道:「月華,你當真蘭心蕙質,短短時日竟能有如此成就!」她現在已能與我有來有往,打的不亦樂乎,我對清風劍法也初窺其貌,這十三路劍法變招繁複,精深奧妙,的確不是幾日功夫即能掌握的。

  月華得我讚賞,感激地道:「奴婢愚鈍,全靠公子教導有方!」

  「不過,」我又笑道:「如果我內力解封,你又不是我的對手了,哈哈!」

  月華白了我一眼,嬌嗔道:「月華從未想過要勝過公子!」這是數日來她第一次有失常態,我心中大樂,故意呆呆地瞪著她的花容月貌,月華似有所覺,霞飛雙頰,背轉身去。

  本來後進的日常飲食都由前邊掌櫃一家送入,月華感激我以身試劍,親自下廚製作精美飲食,我大飽口福,將她讚的天花亂墜。月華每每掩嘴輕笑,我便大暈其浪。這日我與她講起江湖上之事,月華也好奇的問起一些細節,我便挑那最是希奇古怪的事加油添醋的說出來,逗得她嬌笑連連。話題慢慢轉到了我的身世,月華也很是替我感慨,末了我黯然道:「月華,就算我殺光賊人,也不可知我爹娘的姓名了!」

  她默然半晌,柔聲安慰道:「公子,你有師傅師娘關愛,過去的事就不要太過牽掛了!」

  我聞言深深注視著她,半晌柔聲道:「對,過去的事不用太過牽掛了!」

  月華受不了我的灼灼目光,垂下頭去。

  我心中盤算,開解月華之事到目前為止尚算順利,但她壓抑太久,還要使些手段,才能完全解開心結。第二日清早,我一見到她便笑道:「月華,公子今天就二十三歲了!」

  月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盈盈下拜道:「月華給公子拜壽!」

  我笑道:「你拿什麼給我拜壽啊?」

  月華犯難,思索道:「月華準備一桌小菜,給公子磕頭敬酒!」

  我大搖其頭,皺眉道:「不好!」

  月華知我作弄於她,暈紅上臉,嬌嗔道:「公子要月華拿什麼給你賀壽呢?」

  我心中大樂,正容道:「往常在江湖上行走,每每見有江湖俠少攜美同行,光彩奪目,好不威風!今天你陪我出去走走,讓我也威風一次,好嗎?」

  月華嬌羞道:「奴婢相貌醜陋,怎可和公子如此俊朗人物同行?」

  我哈哈大笑道:「你若算容貌醜陋,那天下間就沒有美人了!」

  月華羞得垂下頭去。我又再死纏爛打,她見我一本正經,為難道:「公子可知月華從沒有離開過後進……」

  我心中憐惜,嘴上卻懇求道:「就為我破例一次也不行嗎?」

  月華默然半晌,終於還是點下頭去。

  長安大街上人頭湧湧,好不熱鬧,一問才知道竟是一年一度的「迎河神」遊街,我不由大歎天助我也。月華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目中流露出茫然神色,我心中暗歎,似是怕走失似的伸手過去緊握住她的小手,拉著她隨人流緩緩移動,月華略微垂著頭,臉色卻越來越慘淡。

  周圍行人見我二人男的氣宇軒昂,女的嬌艷明媚,不時對我倆指指點點。我湊到她耳邊歎道:「月華,大家都在看你呢!想不到我楚破竟有今天,能得如此佳人同行!」

  月華沒料到我竟如此坦白,抬頭直直的望著我,眼神空洞,美麗的大眼睛裡淚水卻越滾越多,忽然縱身躍上房頂,向前奔去。我連忙尾隨。

  月華直奔至城郊無人處,撲身在一棵大樹上,放聲大哭。她長久將情感壓抑,此時終於發洩出來。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心中大憐。她哭了片刻,終於緩緩道出身世。

  原來月華十二歲即被「和合老仙」魏修年所擄,被迫修習「素女殘陽功」,十六歲後供其採補所用。魏修年依此法擄養大批少女,以和合大法集眾人功力於一身。死於其採補術下的少女不計其數。而月華身具異稟,竟能穩守體內一點真陰,使和合大法徒勞無功,魏修年欲在她身上找出和合大法的改進之道,遂視為珍寶,時常以淫藥玩弄其身體。後魏修年被師娘除去,師娘見月華身世可憐,就帶在身旁。

  月華抽抽泣泣地說了半個時辰,然後低垂著頭默然不語。我拉住了她的小手,月華輕輕一震,大訝抬起頭來。我深深望入她的雙眼,以最誠摯的語氣道:「月華,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讓你被人欺負!」

  她激動得熱淚盈眶,顫聲道:「公子不嫌棄月華?」

  我緊緊握了一下她的雙手,柔聲道:「我愛你憐你都來不及,怎麼會嫌棄你!」

  月華又是歡喜又是嬌羞,螓首慢慢垂了下去。我仔細打量著她的如花容顏,衷心讚道:「月兒,你真美!」

  月華害羞得耳根都紅了起來,嘴角卻露出甜甜的笑容,更讓我愛憐大作。我輕輕把她半擁入懷中,只覺一股如蘭似麝的芬芳直衝鼻端,奇道:「月兒,你用的什麼香料,竟然如此好聞?」

  月兒微微搖頭道:「人家從不用香料。」

  我大力嗅了兩下,確是發自她身上,見她白玉般的粉頸似乎也紅了起來,心想女孩子家就是害羞,用脂粉香料又有什麼了!

  次日清晨我還在床上打坐,月兒卻來叩門。我跳下床幾下梳洗完畢走了出來,見她俏然立於門外,身著淡綠宮裝,笑意盈盈,容光煥發,春意盎然,竟比以前更美三分,不禁一呆。月兒又喜又羞,嗔道:「快去,主母要見你!」

  我大喜,連忙奔去,一面回頭叫道:「月兒真乃月中仙子下凡!」

  月兒嬌嗔大發,小腳「登」地跺了一下。

  我衝入大廳,見師娘笑吟吟地望著我,目中滿是讚許之色,連忙躬身請安。

  師娘道:「小破兒,你做的好啊,月兒現在艷光四射,生機盎然!」

  我笑道:「弟子僥倖!」

  師娘笑道:「好,這十數日我仔細斟酌,已獲知化解之法。」

  我大喜道:「多謝師娘!」

  她卻道:「不過尚需一人相助。」

  我奇道:「是誰?」

  「月兒。」師娘道:「『素女殘陽功』至陰至純,專傷人體六陽經脈,雖被『和合老仙』魏修年用作它途,但實乃武林一絕。你可知凡被和合大法採補過的女子,大多油枯燈滅,為何月兒卻能不受所困?」

  我茫然道:「不知。」

  師娘笑道:「因為月華天稟異質,乃陰中蘊陽之體,玄陰體質卻暗含一息真陽,修習『素女殘陽功』後真陰真陽相合,所以即使神智不清,魏修年也奪不去她的功力。」

  我恍然大悟,要知陰陽交感為天地陰陽二氣最和諧的狀態,就像太極八卦圖中兩條沖魚,一陰一陽,絕對平衡,所以吻合無間而成一渾圓,外力難以拆解。

  師娘望了我一眼,有些奇怪地道:「你不知道什麼是陰中蘊陽之體?」我搖了搖頭,她微笑道:「就是世俗之人所謂的天生媚骨!」

  我「啊」的一聲不受控制的叫出聲來,見她笑瞇瞇地望著我,心中又喜又窘,連忙岔開問道:「具體如何化解我體內藥力呢?」

  師娘淡淡道:「誘發你體內至陽藥力,由月兒以真陰將其調和,而此時她體內真陰真陽分離,你須以真陰替月兒維護真陽……」

  我聽得頭大如斗,須知真陰真陽互動,並非輕易便可施為,必使陰陽二氣感應,真陰真陽才可觸動。「要怎麼動用真陰真陽呢?」我問道,師娘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我心中大訝,小心翼翼地問道:「陰陽交感?」

  師娘笑道:「對了!」

  所謂陰陽交感即男女交合,我疑惑地望著師娘,問道:「師娘是否當日即有定計?」

  師娘笑道:「小破兒,你蠻聰明的嘛!」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師娘目光中儘是狡獪,簡直跟師傅同出一轍,怪不得兩人如此相得。我道:「沒有其他的法子嗎?」

  師娘攤手道:「此法可最大限度利用那純陽藥力,對你和月兒都大有裨益,既可以激發你的潛能,又能化解炎陽訣之不足,使你功力大進。如果不用這法子,那藥力可能會熾傷你體內所有陰經,此後內力再難進步。」

  「炎陽訣?」我奇道,師娘點頭道:「那藥力狂猛暴烈,若無特殊行功法促其運行,你體內經脈不久定會寸寸斷裂。這『炎陽訣』乃聖教密法,剛猛無匹,可催發潛能,使人功力瞬間數倍大增,然修習者時時痛苦不堪,從未有活過三十歲的,兼因此功反噬自身真陰乃不可彌補之缺憾,想不到居然被我找到一種化解的法子!」言罷甚是沾沾自喜。天下間竟然有這樣奇特的內功,如果師娘沒有騙我,我當然寧願內力大進,何況可擁有月兒這樣一個俏嬌娃為妻乃所有好色之徒絕不願放過的機會。

  師娘奇道:「難道你不喜歡月兒?」

  我苦著臉道:「弟子萬般喜歡月兒,可卻像欺騙了她……」

  師娘正色道:「你有此想法只因對女兒家瞭解不深,既然月兒對你情有獨鍾,而你宅心仁厚,聰明豁達,功夫既好而又不氣盛,實乃她的良配,月兒如能許你也算苦盡甘來。」接著微微一笑,又道:「只此大原則一定,使些手段只在其次,你師傅讓你破而後立,難道你仍要拘泥不化嗎?」說到後來,聲音逐漸嚴厲,我連忙朗聲道:「弟子真心實意願娶月華為妻!」

  師娘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道:「對我嚷有什麼用?要月兒同意才行!」

  我讓月兒在椅中坐下,心中仔細忖思,猶豫不決。雖然師娘說的有理,但卻必須小心謹慎,否則會對月兒造成更深的傷害。

  月兒見我苦著臉,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怎麼了?」

  我故意歎道:「月兒,我甚是苦惱……」

  她奇道:「公子苦惱什麼?」

  我愁道:「我怕月兒會以為我故意欺騙於你。」

  月兒「咭」地笑出聲來,道:「公子怎會欺騙月兒呢?公子愛護月兒,月兒難道不知道嗎?」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俏臉暈紅,頭也垂了下去。

  我見她如此大膽表白,心中感動,走上前握著她的小手,大聲道:「月兒,我誠心誠意希望能娶你為妻,求你別嫌棄!」

  月兒哪料到我竟然當面求親,大羞轉過身去,細聲道:「月華蒲柳之姿,怎配得上公子?」

  我心中大急,上前抓著她圓滑的香肩道:「配得上!絕對配得上!皇天在上,我楚破如有絲毫輕視月華,天打雷劈!」月華連忙轉身舉手摀住我的嘴,我就勢在她手心輕輕一吻。月兒如遭雷炙連忙縮手,臉頰暈紅,又羞又喜,神態動人至極。我心中激盪,慢慢將她拉入懷中。

  月兒偎在我的胸前,輕聲道:「公子,你對月兒情深意重,月兒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我心中大喜,低頭吻上她玫瑰花瓣般的紅唇。月兒嬌羞地回應,香軟的身子輕輕扭動,溫暖豐滿的小腹和大腿貼著我似有似無的廝磨。我只覺一股渾厚的熱力從下腹騰起,週身陽氣不受控制的奔騰起來,心想師娘稱她精通男女之道果然不假,但若此時那藥力爆發出來可就麻煩了,連忙推開了她。

  月兒大惑不解,偷偷瞟了我一眼,垂頭低聲道:「公子怪我淫蕩嗎?」

  我壓下綺念,輕輕摟著她的纖腰,低頭在她耳邊道:「我怎會怪你?我對房事興趣極大,你越多手段,我就越喜歡!」

  月兒大是羞赧,半晌才臉紅道:「那公子為何……」

  我歎了口氣,將誤食「鎖陽王」之事及師娘的化解之法告訴了她。月兒掩嘴輕笑,又抬頭看我的臉色,見我並無不愉,柔順的偎入我懷中,道:「月兒願助相公化解!」

  我眼見美色當前卻不能稍有所為,心中不由煩躁難安,握住她的藕臂狠狠說道:「月兒,看相公好了後怎生整治你!現在跟我去見師娘!」

  月兒嬌嗔道:「人家現在怎好意思去見主母嘛!」

  我將她摟入懷裡,湊上去在她嫩滑的臉蛋吻了一下,柔聲道:「月兒,師娘想見你高興快活的樣子。」

  月兒感激地點了點頭。

  大廳內,我與月兒並肩下跪,師娘大喜道:「月兒,你答應了?」

  月兒垂淚道:「主母為我殫精竭慮,月兒雖然愚笨,也能感覺主母對月兒的愛護。」

  師娘的眼眶好像也紅了,點頭道:「好月兒,今晚我就替你們成婚!」

  我訝道:「師娘,師傅說不定快要到了,不如……」

  師娘卻擺手道:「不用管他,誰知道他什麼時候來!」

  洞房中紅燭高燒,紫縷幔壁,羅帳低垂,春意四溢。師娘傳授了「炎陽功」

  的行功法,指點月兒調和陰陽的方法後說道:「開始吧」,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與月兒面面相覷,我賠笑道:「師娘,你……」

  師娘嗔道:「我必須探察你二人體內真氣運行情況,此事從無先例,若真氣失控,我還可以替你壓制下去,我可不想讓月兒剛成婚就沒了相公!」

  月兒大羞,螓首幾乎垂到了酥胸。第一次行房竟然還有人指點,師娘真是盡職到家了。難怪她不等師傅,這下我也慶幸師傅還未到,不然可要被他笑死了。

  我咬了咬牙,對月兒說:「月兒,咱們開始吧!」

  月兒點了點頭,小臉卻紅透了,強自壓下嬌羞,替我逐件除去衣衫,只剩下底褲,又解下自己的羅裙,剩下褻衣短褲,閉眼躺在床上。師娘在旁,我和她都尷尬萬分,師娘卻似渾然未覺,對我笑道:「破兒,你可真壯實啊!」

  「那當然,」我暗道:「難道少爺幾個月的船都白跑了嗎?」

  反正事已至此,我索性放開手腳,爬上繡榻,在月兒腳旁跪下,抬頭向她望去。月兒緊閉雙目,兩腮桃紅,酥胸起伏有致,米黃色絲綢褻衣緊緊地挺出,特別惹人。我伸手撫上她纖細的小腿,只覺光滑潤澤,如撫美玉,不覺心中一蕩,一面摩挲,慢慢壓了上去。

  月兒「呀」的低呼,小手緊緊抓住錦被,顯然心中激盪無比。我又是歡喜,又是激動,慢慢俯身含住她的下唇輕輕啜吸。月兒僵硬片刻亦開始緩緩回應,舌尖在唇間時而滑動,我張嘴一吸,含住她的丁香仔細品嚐,月兒「唔」的一聲,藕臂不由摟住了我。我鬆開舌尖,慢慢吻過面頰,再由輕至重嚙咬她嬌小玲瓏的耳垂,左手支撐住上身大部分體重,右手隔著褻衣撫上她豐滿挺拔的酥胸。

  月兒貝齒間發出似是痛苦,又像歡樂的嬌哼,我解開褻衣的繫帶,卻見褻衣下竟還有一鮮紅抹胸,緊緊縛住雪白的雙乳,不由驚喜萬分,暗讚自己艷福不淺。

  鬆開抹胸,白玉般的雙丸魔術般地蹦跳而出,胸前兩點嫣紅兀自跳動不已。我心中歡喜無限,低頭含住了一顆,用舌尖快速撥動,一面揉捏柔軟而充滿彈性的乳房。嬌羞的呻吟若有若無的在月兒喉間響起,我環住她的纖纖細腰,用力將她拉了起來。月兒睜開眼來,見我笑吟吟的注視著她,大羞埋首入我懷中。

  我摟住她的香肩,用胸前豐隆堅實的肌肉重重擠壓她滑膩的雙乳,只覺一片溫柔中兩顆櫻桃逐漸堅硬,令人心顫。月兒又是緊張,又是激盪,灼熱的肌膚上滲出粒粒晶瑩的汗珠。我又緩緩把她放倒,溫柔的舔過她的酥胸玉臂,手卻偷偷滑入她的褻褲,指尖輕輕劃過她腿間那兩片神秘蜜唇。觸手已是一片溫暖濕潤,我只覺口乾舌燥,心中不由撲撲狂跳。

  月兒渾身一顫嬌吟一聲,結實的大腿緊緊夾了起來。我輕輕抬起纖腰,扶住她的玉臀褪下褻褲。月兒霞飛雙靨,小小貝齒咬住鮮艷的下唇,死活不肯睜開眼來。我握住她一側大腿,輕輕分開少許,低頭望去,只見芳草萋萋的桃源洞口,兩片晶瑩粉紅的飽滿蜜唇緊緊夾著鮮嫩的肉縫,小腹圓潤堅實,纖腰盈盈一握,玉臀豐滿膩滑,不禁讚歎造物之精美。我又伸指沿紅灩灩的肉縫輕輕滑動,一面睜大了眼睛。

  月兒面紅如燒,喉中發出煩惱的聲音,玉臀頻頻閃躲,桃源溪口卻緩緩流出蜜液,沾在指上,閃著淫靡的光芒。我迫不及待脫下底褲,陽具早已一柱擎天,馬口滴出點點透明的液體,我左右分開她修長結實的雙腿湊上身去,月兒羞得無以復加,俏臉一片動人的緋紅。

  我慢慢挺動腰肢,讓紫紅碩大的龜頭輕輕在飽滿嬌嫩的蜜唇上點擊,月兒不堪我的火熱,一面輕輕呻吟,一面陣陣顫抖,又迎合似的抬起了玉臀。兩片粘膩的蜜唇間充盈著晶瑩透亮的愛液,不片刻即濕潤了肉棒前端。我只覺全身陽氣鼓漲欲炸,巨大的肉棒腫脹麻癢,直好似連心裡也癢了起來。我伸手輕輕分開月兒的肉唇,將龜頭引至那神秘狹窄的溪口,正要梃腰刺入,突然床前一個聲音道:「且慢!」

  月兒絕妙的身體太過迷人,我又是初嘗銷魂滋味,開始還顧著用身子擋住師娘的視線,幾番施為竟渾然忘去身外之物,此時連忙懸崖勒馬,茫然抬起頭來。

  師娘霞飛雙靨,笑吟吟的對我道:「破兒,你哪裡學來的這麼些手法?」

  我心中大恨,師娘在此關鍵時刻竟然還有閒心關心這些瑣碎問題,無奈道:「弟子從書上看來的……」

  師娘嘖嘖兩聲,似乎覺的很是不可思議,道:「現在你二人澄心滌念,不得貪圖情慾!」

  月兒醒過神來,卻怎也不敢與我對望。我靜心收回綺念,下身卻堅硬難受,頻頻跳動,想是那純陽藥力嘗到甜頭,再也不甘於潛伏。師娘一掌拍在我丹田,「騰」的一下我的全身彷彿燃燒起來,被壓制的純陽藥力宛如脫韁野馬,狂暴奔騰起來,劇烈衝擊著我的經脈。

  我牢系內心一點空明,竭力將真氣按「炎陽訣」運行。這藥力較之三年前陽燥之性確有大減,洪厚之力卻更甚,催發全身真氣肆虐而行,體內猶如掀起驚濤駭浪,自己就像大海中的一葉小舟,隨時可能舟毀人亡。情況似乎比三年前還要糟糕,似乎是因為我的功力有了長足長進的緣故。我苦苦支撐,眼看就要重蹈覆轍,突然真氣好似有了宣洩的出口,只覺得洪厚的真氣和藥力沿粗壯的玉莖進入了另一個身體,同時卻送回一股陰柔淳厚的內勁,原來師娘已指點月兒將玉莖納入體內。

  我神智頓時一清,隱約感到月兒飽滿多汁的小穴緊緊含著巨大的肉棒輕輕蠕動,不由細細品味起那溫暖緊窄的動人感覺。師娘「啪」的一掌拍在我肩上,嗔道:「還不趕快運功助月兒!」

  我連忙收攝心神,按心法運行進入體內那陰柔的內力,搬運一周後再送入月兒體內。師娘一手按在我肩上,一手握著月兒的手,體察著我倆體內真氣運行情況,待咱們熟悉了片刻,才對我說:「現在你緩緩抽送,切記不可拔出。」

  我暗想這有何用,輕輕將肉棒抽送,只覺那股陰柔內力隨抽出狂湧入體內,而我體內陽剛內力則隨插入而狂湧入月兒的身體。往返數十次後,師娘又讓月兒主動,抽插如數,最後她吐出口氣,收回雙手,道:「你二人即此彼此互動,直至抽插時內力不再變化,即大功告成!」

  說完走到桌旁坐下,閉目養神。我轉頭向月兒望去,正好她也向我瞟來,二人目光糾纏,再也不願分開。此時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練成神功,只希望臥室中只剩下我和月兒兩人,讓我能盡興施為。但師娘顯然不會離我們而去,無奈只好依言而行,只是梢梢變換了一下方式。

  我抽插時讓月兒雙手後撐支持住身體,而她主動時我身往後仰,讓她坐在我身上。狂猛的內息和藥力在體內奔騰,我二人不得不竭盡全力、小心謹慎的引導和約束,雖處在男女最親密無間的歡好狀態,卻半點不敢分心品嚐那銷魂蝕骨的醉人滋味。直過了兩個時辰,那純陽藥力變的若隱若現,我二人也已能熟練駕馭那洪厚的內息,旖旎動人的風光慢慢展現。

  我握住月兒的小手,指尖在她手心輕輕劃著圈。月兒俏臉微紅,飛快瞟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師娘,這才放下心來。我見了她又喜又羞的誘人模樣,心中更是激盪,忍不住一下摟住她柔軟纖細的腰肢,用勁挺了進去。碩大柔韌的龜頭重重撞擊到柔軟的花蕊,月兒情不自禁嬌柔的叫出聲來,隨即玉面緋紅,掐了我手臂一下。

  師娘嘴角露出微笑,說道:「破兒,好了沒有?」

  月兒「嚶」的大羞,側身摀住了臉,我苦著臉道:「師娘,還是有內力流動……」

  師娘走過來察看我體內內息,甚是驚奇,道:「破兒,月兒,那藥力已被你二人完全吸收,此刻這內力流動大出我意料,似乎是你二人體內陰陽真氣彼此互濟,若以後你們歡好時都能如此,那對你們的內力大有裨益。這結果太出意外,可能是你兩人情真意切、心意相通所致!」師娘說完,又再深思片刻,似乎再無可擔心之處,才嘻嘻笑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正式洞房了。破兒,好好服侍你娘子,你真是艷福不淺……」接著瞟了瞟我與月兒交合之處,又對月兒說:「月兒,你也是洪福齊天,你相公有疼你的本錢!」說完嬌笑轉身離去。

  我和月兒如釋重負,兩人相視一笑,我歎道:「師娘師傅都愛作弄人,真是天生的一對!」

  月兒抿嘴笑道:「那咱們呢?」

  我正色道:「如此厲害的雙修大法都讓咱們練出來了,我夫婦當然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月兒媚笑不已,誘人至極。我見交合之處一片狼籍,緩緩將肉棒退了出來。

  月兒發出一聲嬌吟,暱聲道:「相公,你……」

  我倒在她身旁,笑道:「咱們休息一會……」一面運功探察體內真氣,只覺丹田綿綿博博,直好似浩瀚無邊,而在經脈內運行時卻勢如破竹,威力驚人,不由大喜。

  月兒側身倒入我懷中,俏臉微紅道:「相公真厲害,這麼久都沒有洩身的跡象。」

  我笑道:「若是洩了身,咱們的合修大法一定功敗垂成。相公習過醫術,這點就算師娘不說,我也知道的……」頓了頓又道:「月兒,我自懂事起對這男女之事的興趣就極大,師傅他老人家也知道,可他硬是把那該死的藥力逼在我這兒,害得我什麼都不能想,痛苦死了!」

  月兒吃吃媚笑,纖腰款擺,在我懷中輕輕扭動,溫暖滑膩的小腹廝磨著我的下體。此時我靈覺恢復,那晚聞過之香味再現。我大力地嗅了兩下,問道:「月兒,這究竟是什麼香氣,竟然如此濃郁?」

  月兒聞言卻羞得把頭埋入我懷內,我伸手撫摸她的背臀,大訝道:「莫非是月兒身上體香?」

  月兒不答,我心中大樂,笑道:「讓相公來猜猜,是頸項上的香味嗎?」說著埋頭到月兒頸旁,伸鼻去嗅,月兒「咭」的一聲縮了開去,笑道:「不是。」

  我又道:「是腋窩?」月兒搖頭,「乳溝?」我將她抱入懷中,把頭埋到她深深的乳溝,卻不甚濃郁,不由大是驚奇,抓住她道:「好月兒,難道是那裡?」月兒赧然點頭,我大叫一聲,將她雙腿大大分開。

  月兒大驚,連忙用手將桃源摀住,顫聲道:「相公不要,那裡……髒……」

  我把她的手拉開,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笑道:「不髒,月兒身上沒有髒的地方!」

  月兒俏臉變的火紅,卻知我絕不肯罷休,只好閉上雙目任我施為。我將鼻尖湊近肉唇,果然濃郁芬芳,不由讚歎道:「好月兒,怎會是這樣的?」

  月兒嬌羞地道:「從小就這樣,人家自己早不覺的了。」

  我分開兩片飽滿的蜜唇,將鼻尖緊緊壓上鮮艷濕潤的嫩肉深深吸了口氣,月兒「呀」的叫出聲來,我見她反應如此強烈,伸出舌尖在肉縫旁粉紅的蜜肉上舔了起來。月兒頓時渾身一顫,明媚的大眼睛彷彿籠罩了層雨霧,張開了嬌艷的雙唇,卻沒有發出聲音,神態茫然若失,桃源溪口微微一張一合,緩緩流出清澈透明的愛液。我將那顆玲瓏可愛的鮮紅蚌珠含入嘴裡,用舌尖輕快挑動,修長的中指緩緩刺入溫暖的蜜穴,輕輕地按壓轉動,一手則大力揉捏著她的乳房。

  月兒剛才助我化解那純陽藥力,何嘗不是強自壓抑著春情,此刻受我親密憐愛,再不需顧忌什麼,喉間發出高亢的呻吟,纖細的腰肢弓起,玉臀竟抬離床板,隨著我的舔弄左右搖擺。我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反應,口上大力動了兩下,月兒倏地全身繃緊,嬌吟一聲,肉穴內抽搐起來,不斷噴出粘稠的蜜露。我抬起頭來,舔了舔嘴邊的蜜汁,只覺甘甜芬芳,不由嘖嘖稱奇。

  月兒癱瘓似的躺在床上,眼神迷離,鼻翼煽動,兩腮艷紅,呼吸急促。我把她摟入懷中,輕輕撫摸她緞子般光滑的肌膚。過了片刻,她的呼吸才平穩下來,暱聲道:「相公,你怎麼做的如此之好?」

  我得意地道:「相公是天才啊!」

  月兒媚笑道:「現在月兒相信相公真是喜好房中之事了,人家剛才放縱得差點昏死過去。」

  我嘿嘿笑道:「在床上你儘管放縱,相公我才高興!」

  月兒暱聲道:「相公真是女人的剋星!」

  我看著她的媚態,心中慾火狂起,道:「好月兒,咱們繼續來,這次換個姿勢!」

  月兒抿嘴笑道:「相公喜歡什麼姿勢?」

  我想了一下,道:「這次從你後面來,相公想摸摸你的玉臀。」

  月兒嬌笑一聲翻過身去,將螓首和酥胸俯在錦被上,腰臀卻高高翹起,豐潤圓滑的大腿緊緊併攏,一面輕輕擺動雪白豐滿的屁股,一面回頭向我拋了個媚眼,顫聲道:「相公,快來呀!」

  我只覺胸中「哄」的一下如遭重擊,肉棒不由自主跳了一下。我嘿嘿一笑,伸出食拇指夾住一片蜜唇輕輕揉動,月兒柔弱的嬌哼著,一絲晶瑩的蜜液沿著肉縫滑了出來,掛在蜜唇的邊緣,我挺上肉棒,將它接了過來。月兒向後探出小手,握著紫紅的龜頭輕輕揉捏,尖尖的指甲不時靈巧刮過敏感的尖端,帶來陣陣瘙癢的痛楚。

  火熱的肉棒在她纖巧玲瓏的小手裡不斷跳動,馬口不時流出透明的淫液。月兒用指尖沾了一些,緩緩塗上自己鮮艷的紅唇,明媚的大眼睛卻一瞬不動的注視著我。我心中激盪,叫道:「月兒!把肉唇分開!」

  月兒嘻嘻一笑,雙手扒住兩片肉唇邊,向兩邊拉開,嬌嫩鮮紅的穴肉頓時露了出來,我右手食拇指捏住肉棒根部,甩動陽具在中間的嫩肉上拍打。每打一次,她就不由自主的戰抖一下,桃源間卻立即充滿了晶瑩的淫液,不幾下肉棒上也已塗滿,我轉而在豐滿的玉臀上拍打,弄的她屁股上全是濕潤一片。

  月兒膩聲叫道:「哎喲……哎喲……」我更是慾火狂燒,將雙手拇指扳住兩片肉唇用力向兩邊分開,窄小的肉穴口頓時擴張成一個圓孔。月兒尖聲「嗯」的一聲,我慢慢將已變成鴨蛋大小的龜頭湊近肉穴口,然後用力一挺,粗如兒臂的紫紅肉棒頓時闖入了她窄小的秘道。再緩緩挺進,直頂到柔軟的花芯,月兒舒服的歎了口氣。我緊緊抱著她豐滿挺翹的玉臀,仔細體味著小穴對肉棒的包裹和研磨,半晌才扶住她的屁股,慢慢將肉棒退出,直到只剩龜頭夾在肉唇間,再一下猛刺到底,不斷反覆。每次退出時,粗大的肉棒把她鮮紅的穴肉和粘膩的淫水帶出,插入時又彷彿連肉唇也被帶入,雖然動作劇烈,速度卻很慢。月兒好似被懸在半空沒有著落,不住擺動玉臀,似乎想讓我把節奏放快。我巧妙的躲閃著,她慾火焚身,焦急難耐,再也忍耐不住,嬌聲道:「好相公,求你別逗月兒了,我要!」

  我笑道:「你要什麼?」

  她暱聲道:「月兒要相公好好的疼月兒……」

  這是咱們的新婚之夜,我不忍心再逗她,況且自己也是心癢難耐,於是用力分開她深深的臀溝,快速兇猛的抽插起她的小穴。腹部與她的玉臀撞得辟啪有聲,只覺蜜壺內層層嫩肉將肉棒緊緊包裹,柔軟的花芯似乎能抱著龜頭啜吸。月兒快活的快要昏過去,無限的快感排山倒海地向她襲來,口中發出愉快的呻吟,小穴內驟然收縮,箍的肉棒寸步難行,卻又好生舒服,緊接著花芯噴出一股滾燙的花蜜,澆灑在敏感的龜頭上,燙得我頻頻顫抖。

  月兒呻吟了幾聲,無力的軟倒下去,肉棒帶著一股愛液從肉穴滑了出來。我連忙將她翻了過來,分開修長結實的玉腿重新再插入,接著大力挺動。月兒恍若死了過去,任我施為,我將她的雙膝推至酥胸,兩片蜜唇飽滿的努了出來,被肉棒根部重重的擠壓,泌出一絲絲愛液,逐漸粘滿了兩人的下腹,只覺得下身一片清涼。

  片刻後月兒又恢復過來,挺動纖腰配合著我的抽插,我讓她自己抱住雙腿,伸手握住兩隻豐滿的乳房,隨著抽插不斷牽扯擠壓。月兒將雙腿搭在我肩上,雙手牢牢抓住我的手臂,全身隨著我大力的抽插前後聳動。我只覺得肉棒酥麻瘙癢,恨不得全身力氣都用來將肉棒在小穴內摩擦,她嬌哼不斷,用盡全身力氣隨我起伏。我又把她側身放倒曲起一腿,跪在她玉臀後,扶起大腿從側後方插入。

  因為姿勢的改變,獲得了別樣的快感,月兒一下子又激動起來,哆嗦了幾次洩出身來。我看她面色蒼白,雪白的肌膚卻變成怡人的粉紅色,渾身沾滿了晶瑩汗珠,桃源溪口粘稠的愛液糊成一片,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芬芳,烏黑秀麗的如雲長髮不知何時鬆散下來,蓬鬆地搭在肩上,星眸半閉,嬌喘微微,知道她暫時不宜再繼續下去,慢慢將肉棒退了出來。

  月兒見我仍未盡興,媚聲道:「相公,你太強了!」

  我只覺通體舒泰,氣定神閒,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嘻嘻笑了兩聲,半坐半躺在月兒身旁,輕輕摟著她的身體。月兒伸手握住了肉棒不住套弄,纖細的手指不斷刺激著敏感的尖端,羞紅著小臉湊到我耳邊道:「相公,月兒用嘴幫你吸出來好嗎?」

  我大喜坐起,笑道:「好月兒,你不嫌……」

  月兒不待我說完,俯身用小巧的舌尖舔著我的肉棒,貝齒不時輕輕刮過龜稜,我不禁快樂的哼出聲來,月兒張開櫻桃小嘴,將我紫紅碩大的龜頭納入口中,明媚動人的大眼睛飽含笑意的注視著我,然後逐寸吞入青筋暴露的肉棒。粗壯的的玉莖將她溫暖的小口填的飽滿,月兒鮮艷的紅唇緊緊纏著棒身,白滑的口水隨著肉棒的深入從口角擠了出來,向下巴滑去。

  我看的心中激盪,將她渾圓的玉臀拉到身旁,手指沿彎曲的脊柱逐節按了下去,最後滑到她的股溝,中指插入火熱的肉穴。月兒舒服的渾身一顫,我曲起手指挖弄了幾下,抽了出來,見上面沾滿了晶瑩的玉液,閃著淫靡的亮光,不由歎道:「月兒,真漂亮!」

  月兒快速擺動螓首吞吐著肉棒,如雲長髮蕩漾起陣陣波浪。我暢快的吐了口氣,輕輕扣弄月兒緊縮的菊花蕾,問道:「月兒,你這裡做過嗎?」

  月兒將肉棒吐出,黯然道:「月兒殘敗之身,早非……」

  我低頭審視頻頻點頭的紫紅肉棒上升起的絲絲熱氣,曬道:「月兒,你又執著拘泥了,世人食古不化,將女子的處子之身看的比天還高,卻不知這無聊的貞操觀念害苦了多少紅塵男女,讓幾多樂事慘淡收場……」頓了頓又道:「月兒難道認為沒有把處子之身給我,相公我就不疼愛月兒了嗎?」

  月兒感動得眼眶都紅了,柔聲道:「相公乃人中之龍,月兒能身屬相公,百死無憾!」

  我邪笑道:「要死還不容易,剛才你不是差點死了一次嗎?」

  月兒大羞之下嬌嗔不依,我將中指輕輕刺入她緊窄的菊花蕾,再微微抽動,月兒嬌羞的呻吟一聲,低頭將我的肉棒直吞至喉間,再緩緩吐出,不斷反覆。我激動得忘了手上動作,讚道:「好月兒!」

  月兒甚是欣喜,螓首擺動更是劇烈,快感一絲絲在肉棒中聚集,我渾身又癢又酥,不由露出古怪表情,雙肘撐住身體,叫道:「月兒,相公似乎要來了!」

  月兒卻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按住繡榻,螓首隨著我的抽插聳動。強烈的快感衝擊著精關,我虎吼一聲,肉棒在月兒口中爆發起來,月兒低頭緊緊含住肉棒尖端,一面握著我的肉袋輕輕揉動。我大聲喘息,後臀緊夾,一股股強勁的陽精射入她口中,渾身舒爽至極點。月兒一面搓揉棒身,一面大力吮吸,不住吞嚥,喉間咕咕有聲。良久我停止發射,閉著眼舒服地躺在被上,月兒依依不捨地吐出肉棒,小手仍然不挺撫慰。我輕輕地喘息,憐愛地把她拉入懷中,一面回味這刻骨銘心的高潮,歎道:「月兒,真的很舒服!太舒服了!」

  月兒枕著我的肩膀,溫柔地撫著我的胸膛。我愉悅得不斷歎氣,感歎道:「這男女之事真是奇妙!月兒,以前相公對性事感興趣,看來還是好奇居多,直到今日才明白箇中滋味,難怪人們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月兒微笑道:「相公,真有那麼好嗎?」

  我低頭笑望著她,問道:「剛才好不好?」

  月兒嬌羞地將頭埋入我懷中,小嘴輕輕咬著我的胸肌。我握著她的小手拉到下身,湊到她耳邊笑道:「你看……」

  月兒看著重現猙獰面目的肉棒,驚道:「怎麼這麼快又……」

  我得意的笑了兩聲,翻身將她牢牢壓住,笑道:「好月兒,怎麼辦?」

  月兒嬌軟無力的呻吟道:「相公,天就快亮了……」

  我望向沙漏,果然離天明已不到一個時辰,心中大恨,只好放她下床取來清水,將自己和我清潔乾淨。

  日上三竿,我醒轉過來,只覺神清氣爽,好不舒服。月兒偎在我胸前尚自睡的香甜。我低頭審視她如花嬌容,想起昨晚的一場激戰,心中充滿幸福喜悅,忍不住又再上下其手。月兒嬌哼一聲醒轉過來,見我大施怪手,埋首入我懷中扭動不已。我翻身將她壓在床上,低頭又親又吻,月兒暈紅上臉,渾身癱軟,感受著我下身的雄風,顫聲道:「相公,你……」

  我歎道:「還是起床去拜見師娘吧,不過要先親個嘴兒!」說著低頭吻上她的小嘴。

  月兒低低媚笑,輕輕扭動。我心中火起,狠狠揪著她道:「月兒!你再逗我,我不放過你了!」

  月兒連忙下的床來,知道若又開始,一時間必定停不下來。我跳下床,下身兀自一柱擎天,月兒羞紅著臉伏侍我梳洗。

  穿戴完畢,我坐在床沿瞧著月兒梳妝。月兒象只快樂的小鳥,一面打扮一面哼著動聽的小曲,不時從鏡中給我拋個明媚的秋波。看著她逐漸梳出標誌少婦身份的髮髻,我胸中充滿了身為人夫的自豪,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月兒,你到底姓什麼?」

  月兒絲毫不以為忤,卻回頭嗲聲撒嬌道:「你壞死了!都做了人家的相公,卻還不知道人家的姓氏!」

  我呵呵一笑,走上去摟住她柔聲道:「是相公不好!乖寶貝兒,你快告訴我!」

  她抿嘴一笑,輕輕道:「妾身姓元,月華是後來主母起的……」

  我奇道:「那你原本叫什麼?」

  她嘻嘻一笑,臉紅道:「難聽死了,我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