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曲 第六章 土木大師

  大廳中一派香艷的景色,幾十個裸著身子的美女或坐或躺,而且從頭到腳,都不時的有人在輕揉細捏的服侍著,讓人暗讚這簡直是人間天堂般的生活。

  靖雨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本來是來這裡找厚澤所說的金總管的,沒想到糊里糊塗的就陷入到了一場溫柔的香艷帳中。不過眼前的這些女子雖然並不是庸脂俗粉,但比起他家裡面的那幾個絕色嬌妻,還不能讓他放在眼中。真正引起他的注意的,是這個看似行事放浪,但卻充滿了狂傲之氣的神秘男子。

  以靖雨仇的眼力,不要說摸清對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就連他究竟會不會武功,到現在他都沒有弄明白。

  神秘男子靠在幾個美女俯面躺倒所搭成的肉床上,怡然自得,對於自己光裸著身子的情形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安。而靖雨仇則是感覺到有些不自在,雖然可以因為想要借體療傷而當面相眾多的女子交歡,不過現在平心靜氣下來,要他面對著個男子裸體,真是讓他有些不太適應。

  靖雨仇快手快腳的把衣物穿上,而男子則是嘴角含笑的看著他的舉動。

  「束手束腳,怎能成得大事!」

  男子忽然說道。

  靖雨仇心中一動,看向了他,問道:「何謂能成大事?」

  男子微笑,但笑容中卻有著說不出的肅殺之意,「成大事者,面對敢於一切阻礙自己東西,都要可以下手割捨。而真正的大事,自然是世間萬物都由我掌握,掌控所有的一切!」

  靖雨仇差不多要聽得冷汗直冒,眼前之人,分明是個目空一切的狂人,不過這樣的性格倒是令他頗為欣賞。

  「嗯!你看如今天下有多少能成大事者?」

  靖雨仇故做漫不經心的問著。

  「哈哈哈……」

  男子忽地狂笑起來,震得人耳鼓發痛,他伸出手指道:「簡單得很,只有一個!」

  他把手指指向了自己,而且是一副理所當然、捨我其誰的氣勢。

  「呃……啊……」

  聽到如此狂妄卻又霸氣十足的回答,靖雨仇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這樣啊!」

  靖雨仇想了一下後道:「我在江湖上行走,聽說當今的七路義軍和四大門閥都是個個英雄了得,部是縱橫天下的梟雄!」

  男子大手一揮,口氣輕蔑的道:「什麼英雄梟雄,天下縱橫,要麼是些亂臣賊子、跳樑小丑;要麼是些絲毫成不了大氣候,只會亂蹦一陣的小蟲。總之,完全可以不用在意這些不成器的東西!」

  靖雨仇聽得目瞪口呆,聽到他把天下間縱橫的人物全部說得像垃圾一般,實在不愧為是個極度狂妄之人。

  「連四大宗師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物?」

  靖雨仇追問了一句。

  男子臉上浮現出冷笑,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靖雨仇,你覺得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靖雨仇略做思忖,答道:「我是個殺人要犯,包括黑白兩道,甚至於全天下之人都想幹掉我而後快,實在是仇家多如牛毛!」

  「呵呵!」

  男子笑了起來,輕鬆道:「好啊!很好!非常好!我是相你這小子也有同樣的困擾啊,天下間每個人也都想做掉我!」

  「啊!」

  這次靖雨仇是真的吃驚了,適才他的話中略帶誇張,不過現在有非常多的人想幹掉他,卻也是個事實,只不過想不到,對方居然也有類似的遭遇。

  「你究竟是誰?」

  靖雨仇凝視著男子,沉聲問道。

  男子微微側頭,道:「我是誰,現在看起來並不是最重要的,因為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啊!什麼?」

  沒等靖雨仇繼續詢問,忽地身後一聲大響,「喀嚓」之聲不絕於耳。聽聲音,是那兩扇金漆大門被人以強力從外面一舉破開。

  空氣的氣流震動,金漆大門破碎得非常徹底,結實的木板化成了干百塊的碎片,四散飛去,聲勢掹惡驚人。

  靖雨仇回頭看去,只見一道人影自飛舞的碎片中顯現,一時間看不清楚究竟是誰。

  「啪啪!」

  這是木塊碎片掉落在地下的聲音,雖然適才破門的聲勢驚人,但碎片的方向卻是向左右飛濺。靖雨仇凝目望去,來人的形貌盡收眼底。

  很明顯的,這是個年紀頗大之人,雖然頭髮尚黑,但顎下那一把花白的鬍鬚顯示他絕對年紀不小。他的身材也算不上高大,衣著也很普通,總體看來,這是個毫不起眼的老人。

  略微瞇起了眼睛,老人環視著大廳中的景色,當看到廳中是如此香艷時,他先是略微的愣了一下,旋即又臉上浮現出怒容。

  「哪個是靖雨仇!」

  老人怒吼道,「給老夫滾了出來!」

  靖雨仇苦笑起來,這老人他是根本就不認識,怎麼會找到他的頭上,莫非是應誰的邀請來幹掉他的?緩緩的站起身,整理整理身上的衣物,答道:「老丈找靖雨仇何事?」

  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會兒,才冷冷道:「你就是靖雨仇?看起來果然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啊!」

  沒等靖雨仇流露出不滿的意思,老人接著道:「今天讓你死也死得明白些,老夫徐希秀,今日是為蔚瑤那丫頭之事而來,本來這丫頭還在為你求情,沒想到今日眼見為實,你果然是個衣冠楚楚的禽獸之輩!說不得,老夫今日要開殺戒了!」

  「啊!」

  靖雨仇頓時頭痛起來,怎麼也沒想到這號稱天下第一土木大師的徐希秀會在此時此地找上門來,而且很不湊巧的是,剛剛自己為了借體療傷,和眾多的女人確實是大搞了一場,而這一幕被徐希秀正好撞個正著,這一下是百口莫辯了。

  徐希秀臉色有些難看,他雙目直盯著靖雨仇,緩緩道:「今日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拔出你的兵刃來吧!」

  「這……」

  靖雨仇猶豫起來,如若眼前之人是別的敵人,他自然會動起手來百無忌諱,各種手段一一使出,而偏偏現在對敵之人是徐蔚瑤的長輩,讓他不能像對待生死大敵一樣捨命相搏。

  生平的第一次,靖雨仇在對敵時產生了種退縮的感覺,他有些低聲下氣的道:「老人家,你一定是……有所誤會了!」

  「老夫有眼會看、有耳會聽!」

  徐希秀臉色鐵青,「管他什麼誤會,今日你是難逃老夫的手底了!你還不先行動手,免得時候有人說老夫以大欺小!」

  靖雨仇哪裡敢動手,瞧在徐蔚瑤的面上,無論如何是不能與徐希秀動手的,傷了他固然不好,讓他傷了自己那也是大大的不妙。

  無可奈何之下,靖雨仇只能暫時的要起無賴手段。

  「老爺子,你是前輩,自重身份,不會先行和我這個後輩動手,而我呢,也不想和您動手,所以,不如讓我們各自都回家睡大覺去吧!」

  靖雨仇拍拍兩手,做個一拍兩散的手勢,情狀無賴之極,看得身後的男子也是微笑起來。

  而徐希秀是絕對不感到好笑的,他怒目瞪視著靖雨仇,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他燒為灰燼一般。「好小子,你以為使出這種無賴手段,老夫就奈何不了你了!

  老夫是不會和你這後輩小子先動手,可並不代表它不會!「在靖雨仇心中一凜,暗道「難道這老頭另有幫手」的同時,徐希秀手一揚,一物拋向了空中。

  在接近屋頂的時候,這看似漆黑一團的球狀物在「咯咯」連響之下,突然改變了形狀。

  彷彿是張開了雙翼,圓球竟然化做了小鳥的形狀,同時在空中盤旋著。

  靖雨仇大奇,不問可知,這一定是徐希秀製作的精妙器具了。在見識過徐蔚瑤製作此類物品的能力後,看來徐希秀應該是更為厲害才是。這小鳥想來是以機括控制,所以才得以能夠在空中盤旋而不掉落。

  小鳥在空中盤旋著,似乎是在確定著要攻擊的目標,而隨著徐希秀的一聲呼哨,小鳥忽地不再盤旋,直衝而下。

  靖雨仇嚇了一跳,沒想徐希秀果然厲害,居然可以製出這樣精巧而靈活的器具,噍那小鳥在空中轉折如意的樣子,絲毫不遜色於真鳥。

  不過即使這樣,靖雨仇並沒有把這東西放在眼內,隨手一指彈去,準備把這東西彈開。

  哪知一指彈出,情況卻並下是如他所想。指勁如泥牛入海,不但沒有傷及這東西分毫,反而是令它的速度激增,更加快速的逼來。

  這次是真正對徐希秀的手段感到震驚了,靖雨仇連忙扭身閃避,險之又險的避過了像枚暗器般強勁的鐵鳥。

  尖銳的聲音響起,鐵鳥在空中又轉了個圈子,復又重新進逼過來。

  靖雨仇大感頭疼,這鬼東西現在看起來是打不得的,愈打它反而愈快,而為今之計,只能暫時躲避為上了。

  此時大廳中出現一幕奇景,一隻不大的鐵鳥圍繞著靖雨仇上下翻飛著,而靖雨仇也是盡展輕身功夫,不住的閃躲騰挪,輕鬆的躲避著鐵鳥的盤旋進攻。鐵鳥的速度雖快,但卻比不上靖雨仇的身法之快。

  徐希秀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不過旋即被憤怒之色所掩蓋,他抬起手指,「哧哧」做響中,一道強勁的指勁擊出,目標不是靖雨仇,卻是在空中飛舞個不停的鐵鳥。

  靖雨仇心中一凜,適才他的確忽視了徐希秀的武功,他沒想到雖然徐希秀是以天下第一土木大師而成名的,但武功卻也絲毫不見得弱於他的研製機關之術。

  「砰!」

  在徐希秀的強勁指力的撞擊之下,鐵鳥在空中打了個轉,速度再次激增,快到了靖雨仇再也無法像適才那樣隨心所欲地做出閃避了。

  眼見鐵鳥的速度對自己構成了極大的威脅,靖雨仇也就不再有所顧忌,當鐵鳥沿著正面衝到的時候,手腕一抬,天魔鋒已經握在手中,橫著一劍削出,要將這討厭的東西削成兩段再說。

  一劍削出,眼看正擊中鐵鳥,靖雨仇忽地感覺到手上略微一輕,這鐵鳥不知道究竟是用什麼東西製成的,質地堅硬之極,以天魔鋒的鋒利程度,竟然不能將它削成兩段,兼之它表面光滑,劍刃居然從一旁滑開了。

  靖雨仇暗叫不好,這鐵鳥的前端就如真鳥一般有個尖尖的嘴,看那閃著寒光的樣子,被啄上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情勢緊迫下,他只能在地上做出翻滾來躲避過去。

  徐希秀嘴角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顯然是因為見到自己精心製作的器具起到了預想中的作用而欣喜。而靖雨仇的心情則是鬱悶不已,這麼個簡簡單單的小東西就弄得自己險些灰頭土臉,那還憑什麼去縱橫天下。他卻不知道的是,這東西在世間僅此一件,也是徐希秀近日才製作而出的,這東西不但原料極其難以尋找,而且製作的手藝分外的複雜,即使是以徐希秀的巧手,也未必能再做出第二隻來。

  看到鐵鳥從地面上撞出道印痕後復又飛起,靖雨仇倒吸口冷氣,他不知道這東西究竟能支撐多少時間,而他卻知道在如此的高速下,自己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說不定在一失神之下,就要傷到這個東西之下了。

  「很簡單,把它抓住,扔到地上踩碎給這個老傢伙看!」

  一個聲音忽地在靖雨仇耳邊清晰的響起。

  無暇顧及這指點究竟是誰發出的了,因為鐵鳥已經再次迫近身前了。靖雨仇暗暗咬牙,決定鋌而走險,按照那人的指點行險一試。

  見靖雨仇又是一劍削出,徐希秀臉上露出譏笑,顯然是覺得靖雨仇居然如此愚笨,試過了不行的招數仍然要再次使出。

  「叮!」

  脆響響起,令徐希秀意外的突然變化發生。

  靖雨仇忽地橫過了天魔鋒,以劍身抵擋鐵鳥尖嘴之處。手腕微微一麻下,天魔鋒劍身安然無恙,而鐵鳥速度稍緩,向一旁滑開而飛。靖雨仇眼疾手快,另一掌已經同時探出,一把將剛要飛出的鐵鳥抓到了手中。

  觸手所及之處,只覺得一片光滑,險些讓人抓之不住,「難怪天魔鋒削不斷它!」

  靖雨仇如是想到,到此為止,他終於舒了口氣,雖然鐵鳥的餘勁不但震得他手掌發麻,而且指間更好像是滲出了血絲,但畢竟這個大麻煩是解除掉了。

  輕輕撫摩了掌心的這個精緻小玩意,靖雨仇忽地把它拋在地上,按照適才出聲指點之人的吩咐,重重的一腳踏去。

  徐希秀還未從鐵鳥被靖雨仇以瞻大妄為的手法強行收去的震驚中回復過來,根本沒時間去阻止靖雨仇的下一個舉動。

  一腳踏去,出乎靖雨仇意料的,本來以為這東西質地堅硬之極,但沒想到整個腳底重重踩上去的同時,一聲脆響響起。

  「啊!」

  徐希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精心研製多年、費盡諾大功夫製作而出的僅有一隻鐵鳥,在靖雨仇的腳底化成了碎片,各種各樣的精巧器件飛濺而出,有的被靖雨仇踩扁、有的則變成了碎片。

  徐希秀怒髮衝冠,頭髮幾乎足要豎立起來了,那一把花白的鬍鬚居然也氣得抖動不已。

  靖雨仇微微側頭看去,看到身後那個神秘男子一臉怡然自得的笑容,顯然剛才的那聲指點是出自於他之口。只是這指點未免陰損了一些,不但讓靖雨仇鋌而走險,而且居然指點他一腳踏破鐵鳥,把徐希秀氣得不輕。

  靖雨仇暗叫不妙,正想說些什麼場面話掩飾一番,但對面氣得不輕的徐希秀已經動手了。

  拔出把厚背長刀,徐希秀臉色鐵青,「好小子,為你這個弄壞掉老夫心愛之物的舉動,足以讓老夫破掉不與後生小輩先動手的誓言!」

  靖雨仇頭疼不已,知道與這老頭的這一戰實在是勢所難免了。看他手中的厚背長刀,閃耀著微微的七彩光芒,絕不同於以往他所見過的任何兵刃,一見即知是件神兵利器。

  絲毫的不敢懈怠,靖雨仇手握天魔鋒凝神而立,儘管不願,但他知道與徐希秀的這一戰是無從避免了。

  徐希秀心中雖怒,但手握厚背長刀,卻又顯示出了武學高手的風範,狂怒的心神轉眼間平靜下來,握刀的手也不見一絲一毫的晃動。

  兩人對峙片刻,徐希秀刀上的七彩光芒驀地大盛,竟使靖雨仇心地升出了閃避這光芒的念頭。

  徐希秀冷冷道:「你欺辱蔚瑤,早就該死了!而且居然還敢在這裡如此的淫亂無度,更是該死過千遍萬遍!」

  他低低的呼嘯一聲道:「刀名清音,乃是由老夫親自煉製的,天下間的神兵之一,小子留神了吧!」

  徐希秀的口中低嘯,配合著厚背長刀刀身閃耀的光芒,再加上他那一番話,讓靖雨仇暗叫不妙,仗未開打,對方藉著這幾下動作,氣勢已經全面的壓過了他。

  徐希秀果然高明,雖然在狂怒之下,還是布下了種種的手法使自己陷入到了進退維谷之中。

  靖雨仇知道此時不能退避,看來自己適才在大廳中的所做所為已經讓這老傢伙是惱怒異常了,不幹掉他不罷休看來是徐希秀的日的。

  腳下中步不退,靖雨仇雖然在氣勢上落於下風,但他卻是非常堅韌,嚴密防護,讓徐希秀沒有太好的可乘之機。

  即使是極端厭惡眼前的這小子,徐希秀仍然禁不住要對他讚歎起來,看得出,這讓他厭煩的小子潛質驚人,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為縱橫天下的武學高手。不過讚歎歸讚歎,目的還是要達成。徐希秀緩緩踏上一步,厚背長刀慢慢抬起,對著靖雨仇的腰間。

  靖雨仇此時心中頗為矛盾,眼前的情形是不能打,而且也很有可能是打不過,自己已經是重傷未癒之體了,實在不能再受到什麼致命的重創了。

  徐希秀不言不語,再次踏上一步。這次可就是一大步了,緊迫而來的氣勢逼得靖雨仇不得不先行出手以自保。

  不敢直接攻擊徐希秀的要害之處,靖雨仇大魔鋒直接攻向他的非要害之處,而且去勢並不凌厲,對徐希秀這類高手而言,也頂多像是撓癢而已。

  一聲冷哼在靖雨仇耳邊響起,「哼!可笑至極的仁義!」

  靖雨仇耳鼓一疼,知道這是神秘男子的不滿聲音。

  徐希秀面容肅穆,緊盯著靖雨仇的天魔鋒,厚背長刀橫切而下,直擊在猶豫不已、出手軟棉無力的靖雨仇的劍上。

  靖雨仇只覺得天魔鋒劍身大震,從劍刃處傳來的震動,一直傳到手肘處,整條手臂都被徐希秀的強勁內力震得有些發麻。

  暗呼聲厲害,靖雨仇知道自己還是小瞧了徐希秀,他所能夠得享大名,並不僅僅是因為製作之術了得,沒想到他本身的功力也是如此高明。除了兩次遇到的江瀾滄,他還真想不出有哪個人北眼前的徐希秀更高明。

  徐希秀一招得手,立刻就得理不讓人的步步進逼,厚背長刀展開刀勢,如長江大河般向靖雨仇急攻而來。

  一來心有畏縮之意,二來先機已失,靖雨仇不住的後退,天魔鋒在身前做下屏障,苦苦的抵禦著徐希秀暴風驟雨一樣的攻勢。

  冷哼再次響起,「不成器的小子,攻他中路!」

  靖雨仇知道這次徐希秀不幹掉他的話不會就此罷手,這種形勢下,即使是像要相讓也是有所不能了,不能因為故意退讓而把自己的小命送掉。他天魔鋒一橫,直取徐希秀的中路,而對於他兩側的進攻則是置之不理,一派與敵同歸於盡的打法。

  徐希秀沒想到他會如此這般的胡來,儘管他厚背長刀左右旋轉,完全可以將靖雨仇重創,甚至於立刻致他於死地,不過面對靖雨仇中路捨命進攻,他沒有把握可以讓自己毫髮無傷。

  無奈之下,徐希秀不得不後退一步,雷霆般的攻勢也立刻宣告瓦解。

  靖雨仇劇烈的喘息著,適才徐希秀所帶給他的心理壓力,遠大於肉體上的壓力,讓他直到此時還氣息難平。

  徐希秀目光閃動,明顯是動了真怒,「好小子,果然有些本事,如果以之為惡,定會做出許多事來,看老夫今日就了結你!」

  深深的吸口長氣,徐希秀手中的厚背長刀揮舞出一片刀光,而隨著真氣的加劇運轉,刀身中七彩光華大盛,讓徐希秀的整個身形全部陷入到了一道彩幕之中,猶如一道盛開的彩虹。

  強烈的勁風從徐希秀的刀身上刮出,令離他不遠的靖雨仇一時之間竟有些呼吸不暢。知道徐希秀此招厲害,靖雨仇不作猶豫,搶先動手。

  大吼一聲,靖雨仇揮劍直上,貫注了真氣的天魔鋒「嗡嗡」做響,聲勢並不遜色於徐希秀的刀幕多少。

  面對著那團燦爛的刀幕,靖雨仇一劍黥去。

  「叮叮叮叮……」

  連串的脆響響起,靖雨仇的天魔鋒向回急速反彈,累得他要跟著快速的後退才能止住那強烈的退勢。而這次不單是由肘至腕,包括肩頭在內,甚至連胸口、丹田,部在這強烈的衝擊下酸麻不已,可見徐希秀此招的威力。

  徐希秀朗聲道:「雖千萬人吾往矣!」

  同時他下面雪白的鬍鬚被勁氣吹得筆直,厚背長刀化成了千百道致命的催命符,向靖雨仇的頭頂傾瀉而下。

  胸中一口濁氣尚未吐出,但徐希秀卻不給靖雨仇緩過氣來的機會,如此凌厲之極的攻擊,讓靖雨仇除了立時招架外別無他法,甚至於連想逃走都做不到。

  靖雨仇舞動天魔鋒,盡量護住全身的致命要害之處。

  兵刃交擊的聲音響起,而往往是這一聲交擊聲街未響過,另一聲也同時響起。

  徐希秀的攻擊如雨點般向著靖雨仇的各處致命要害擊下,氣勁交割之下,靖雨仇所防護不到之處的衣衫破裂,鮮血飛濺。

  知道那些雖然只是小傷口,但時間長了,同樣會造成巨大的影響。不過此時靖雨仇別無他法可想,只能勉力的做出他所能做出的抵擋。

  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的交擊,靖雨仇只覺得眼前刀光飛舞,幾乎看不清徐希秀的身形。

  而攻勢卻依然似永無窮盡般的襲來。

  驀地裡徐希秀忽然收刀,卻並不是收勢不攻,而是要發出這一波暴風驟雨的最後一擊。

  知道是到了生死關頭,靖雨仇也把功力提升到極點。

  徐希秀一刀劈下,這一刀與先前不同,卻是悄然無聲,但這一刀斬出,七彩光芒忽地全部收入刀中,整個刀身顯得黑黝黝的,刀未到,勁風已經彷彿把周圍的空氣驅走了,讓靖雨仇產生了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而他也能分明的感覺到隨後而來的那股澎湃之極、卻又壓抑著使之下消散的強勁刀氣。

  「死吧!」

  兩股強烈的真氣猛然相撞。

  靖雨仇向後翻滾著後退,口中的鮮血不斷噴出,身體四周也有著為數不少的大大小小的傷口,情狀狼狽切嚴重至極點。不過徐希秀知道靖雨仇的傷勢絕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嚴重。

  當刀劍相交的時候,徐希秀感覺到一股大力反震而上,雖然真氣沒有他來得深厚,但卻也是非同小可。對於靖雨仇的韌勁,他也暗暗感到驚異。

  靖雨仇吐出口中的鮮血,感到胸口一暢,雖然受到了重擊,但看來並沒有牽扯到舊傷,不過看來今日倒霉的氣運並沒有過去,要應付接下來的徐希秀的進攻,是一道更難過去的考驗。

  徐希秀又一次抬起長刀,還是相同的招數,但明顯可以看出,真氣又強勁上了一分。

  靖雨仇心生凜意,暗忖不知道這次自己是否還能不能招架得住徐希秀的重擊。

  即使是勉強可以招架得過去,那也勢必會牽動舊傷,接下來不需要他再出幾招,自己就要先行一命嗚呼了。

  徐希秀同時也是暗凜此子的堅韌,知道再不能不盡全力,否則說不定即使可以成功的斃掉靖雨仇,自己也會受傷。他高舉厚背長刀,大喊一聲,澎湃的刀氣再度發出,務必要讓靖雨仇無法招架,畢其功於此一刀。

  注視著徐希秀的刀攻來的方向,靖雨仇凝神以對,而全身的真氣也早已經做好了以硬碰硬的準備,對他來說,這就是生死攸關的一次交鋒了天魔鋒同時斜劈而出。

  雖然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但靖雨仇知道這一次交擊,自己的下場多半會很慘,徐希秀的功力要比自己深厚得多,要不是仰仗著年輕力壯,他此時早已經是重傷倒地了。而這一招則是純粹的真氣較量,尚未正面接觸,他就知道自己的勝面佔不到半成。

  一刀一劍的氣勁在空中「嗤嗤」做響,眼看便要撞在一處。

  「呼!」

  一個物體後發先至,搶先從靖雨仇的側後方擲入到了兩人的氣機範圍內,而且拿捏的手法和時機均是恰倒好處。物體正撞在兩人氣機的交會點,引得兩人的兵刃和真氣全部擊實在這物體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呼響起,大蓬的鮮血飛濺而出,剛剛被扔過來及時阻止了徐希秀和靖雨仇兩人以硬碰硬的物體,赫然是具赤裸裸的女體,瞧那身體上香汗淋漓的樣子,可以想見前一時刻她還處在歡樂的高潮中。

  硬挨了徐希秀和靖雨仇的一刀一劍,這不會武功的裸女哪裡還有命在,雪白的玉體上血跡儼然,顯然是已經香消玉隕了。

  靖雨仇瞧得心驚膽戰,回頭望去,那神秘男子一臉隨意的笑容,彷彿剛才只是扔出只螞蟻幫靖雨仇適時解了圍。

  徐希秀這才好像真正注意到這大廳中的另外一人,本來他此行的目標只是靖雨仇,大廳中雖有另外一人,但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以為那只是個普通的嫖客。

  徐希秀目光閃動,顯然是對對方這種草菅人命、把人視做螞蟻一般的舉動感到憤怒。

  「閣下何人?為何如此殘暴!」

  徐希秀先是收起長刀,然後沉聲問道。

  神秘男子站起身來,依然是光裸著大部分的身體,僅僅是在下體穿上了條短褲,他目光陰冷,彷彿面前是空無一人一樣。

  他仰天狂笑起來,語氣傲慢到極點,「你這老而不死的傢伙,不但打擾了本人尋歡的興頭,而且還敢在我面前動手!你這老賊要知道,這裡是天子腳下,想動手要先問過我!憑這一點,你實在是罪該萬死!」

  他忽地有所動作。

  靖雨仇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神秘男子的動作,那就是,「快!快到極點的快!」

  他忽地身形閃動,在眼睛還來不及眨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徐希秀的面前,兩隻彷彿可以開天闢地的大手一左一右,直向徐希秀抓去。

  「啊!」

  沒想到對方的來勢如此之快,徐希秀甚至還來不及產生後退的念頭,他只能下意識的揮舞雙掌抵擋著對方。

  「砰!」

  沒等徐希秀掌勢展開,他的雙手已經被神秘男子兩手握住,「喀嚓喀嚓」不絕於耳的連響聲中,徐希秀那引以為傲,曾經創造了無數精妙器具的雙手寸寸骨折,在對方真氣的重壓之下,甚至於連血都流不出來。

  靖雨仇大驚失色,沒想到這神秘男子出手如電,兼又是如此很辣。與此同時,徐希秀尚未感覺到疼痛,男子的第二招也已經到了。

  靖雨仇急急忙忙的驚呼一聲,「手下留情……」

  男子聽若未聞,身形不見半點的停頓,第二招連環施展而出。

  放開徐希秀的雙手,男子看似不經意的伸足踢出,兩聲骨頭斷裂的脆響中,徐希秀的身子忽地一矮,竟然是兩條大腿上遭到了致命打擊。

  而隨著靖雨仇的驚呼聲,被這一踢的氣勁所激,徐希秀身不由己的向上飛起。

  男子嘴角帶著冷酷的笑容,藉著收腿的式子緩緩的伸出了拳頭,指向徐希秀的頭部。他的一連串的整個動作渾然天成,沒有半點的空隙,就彷彿是徐希秀專門送上去給他打擊一樣。

  靖雨仇這時方才反應過來,他知道男子的第三擊一發,必然是一拳把徐希秀的腦袋擊碎,而以他適才瞬間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要是挨了這一擊,徐希秀說不定會被全身震碎而死。現在看來,單憑口頭上的求情是毫無作用了,男子的意圖非常明顯,是要一舉把徐希秀幹掉,讓他沒有絲毫反手的機會。

  為今之計,自己只有拖著受傷的身體上前勉力阻擋了,希望不要就此陪徐希秀一起殉葬、被男子順手幹掉才好。

  橫身之上,靖雨仇擎出天魔鋒,搶先一步揮舞而出護住了徐希秀的頭部要害。

  只是,在神秘男子如山嶽一般的重拳面前,這樣的防護能不能起到一丁點的作用還很難說。

  看到靖雨仇求情不成,橫身阻攔而上,男子的動作也相應的微微的頓了一下,像是略微猶豫了一下,接著他的拳頭轉移了方向,避開靖雨仇天魔鋒所防護的頭部,一拳擊在徐希秀的胸口,打得他口中鮮血狂噴不止,一路從正門處飛跌了出去。而隨著「砰然」落地聲響,外面也傳來幾聲驚呼,「徐老!你怎麼了?」

  、「啊,怎麼會這個樣子!」

  不到片刻,外面就聲息皆無了,顯然是在外面接應徐希秀之人看到連徐希秀尚且被打成如此模樣,他們就更加不是對手了,還是趕緊抬著徐希秀溜之大吉、趁早治療為上了。

  而剛剛驚心動魄的一幕兀自在靖雨仇腦中盤旋,讓他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男子一臉的輕鬆,他擺了擺手,好像剛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同時更有顫顫慄栗的幾位裸女過來為他穿上了衣物。

  男子提起個包袱,大搖大擺的走向正門口。忽地他回身向還有些發怔的靖雨仇道:「你說你是殺人要犯,黑白兩道最想幹掉之人。那麼,我!就是皇帝了!

  哈哈哈哈!「他大笑著轉身而去,同時手中的包袱隨手向後拋出,拋向了靖雨仇。

  「沒想到江湖上出現了個有意思的新人。靖雨仇,你很有趣,歡迎你到京城來,在這裡好好玩玩、開開眼界吧!」

  在笑聲中他飄然遠去。

  靖雨仇接住包袱,發現一絲血水從中緩緩滲出。三下兩下打開了包袱,他赫然發現裡面居然是個面露驚懼之色的人頭,看得出來,這是個剛剛斃命之人。而人頭的額頭上,則寫著一個大大的血字,「金!」

  「這應該就是金總管了,流民大營在京城內的接應人!」

  靖雨仇默默的想著,隨即他抬頭注視著自稱是皇帝的男子消失的方向,怔然出神。